不當皇帝了，只當顧問的趙構
周二專欄/大宋朋友圈 文/宋慧敏
一九九
公元1174年，明州（今寧波）士子過曹娥江一路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臨安，奔向自己美好的明天。士子坐船看見漁翁打上來一條大鯉魚，士子買下魚吃生魚片。櫥子從剖開的魚腹中取出一枚精緻小巧的玉印，士子拿著玉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都猜不出上面兩個字是什麼，士子將玉印隨身掛在腰間。
士子如願以償考上公務員，被分配到「光堯壽聖太上皇帝趙構（以下簡稱光堯）的德壽宮當差，一天光堯無意中看到士子腰間的玉印，問他玉印從何而來？士子如實告訴是從魚腹中得來。光堯把玩著玉印面色凄然問士子你認識這上面的字嗎？士子說請教了！光堯嘆一口氣：這是我的舊物啊。上面那兩你不認得的字是「德基」。那年逃難到海上，掉到水裡，一轉眼就過去了四五十年，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枚玉印。
二OO
趙構退休後在西湖邊建了德壽宮，每天人在畫中，畫在眼裡，怡然自得。一日他趁著御舟經斷橋，橋邊有個小酒館，乾淨整潔，素雅的屏風寫著《風入松》詞一首。趙構品咂著龍井，玩味著詞意，越品越有味道。趙構問詞的作者是誰？答曰：是一個來喝酒的太學生醉後塗鴉之作。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玉驄慣識西湖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歌舞，綠楊影里鞦韆。暖風十里麗人天，花壓鬢雲偏。畫船載取春歸去，餘情付湖水湖煙。明日重攜殘酒，來尋陌上花鈿。脂香粉濃，紅玉溫軟，有點意思，只是太文青了。趙構入戲了，大筆一揮改成「明日重扶殘醉」吧。讓這個孩子進入大宋國家管理系統歷練人生吧，太學生很快接到委任狀，脫去布衣冠冕堂皇一路繁花似錦。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二O一
退休後就應該有張有弛有動有靜，不出門的時候，趙構就在家寫字，他的行書飛揚秀逸，儀態翩翩。書法是皇字乃至天下學子的必修課，趙構從黃庭堅到王羲之博採眾長薈萃百家。當了太上皇，他重推並且身體力行臨摹黃庭堅，結果全國人民都跟著練黃字。他又在公號里曬自己臨米芾的字，全國都臨著米芾。他又改學孫過庭，這一次不但是全國人民，連兒子和孫子都跟著學孫過庭。不說跟風盲從，只說領袖的信仰就是人民的信仰，領袖的力量就是人民的力量，領袖的希望就是王朝的希望。趙構臨摹王羲之的字感覺得了真傳，把臨的帖子賜給兒子並在上面硃批：可作為學習資料下發到各級，臨摹學習。於是，皇宮裡到處都在習字，蔚然成風。
趙構人在德壽宮，心繫大宋江山，經常發小紙條為大宋舉薦人才。就連被革職的官員，他也要求兒皇帝帶病提拔，說那是他老人家的體面，不能不顧，不顧就是不孝。
趙構還會根據星象算命，算得不準就說人家看不起他。聽說有人舉報秦檜專權謀私禍國殃民，舉報王繼先利用醫術媚上，禍亂後宮。趙構從德壽宮站出來排著胸脯保證：秦檜是國家的棟樑。王繼先是朕的主心骨。他還在德壽堂建思堂，思堂落成兒皇帝問他思誰？想秦檜唄。朝廷上反對秦檜的聲音漸行漸遠漸無聲，新老皇帝的皇權鬥爭，以太上皇的勝利告一段落，但不會停止。
二O二
趙構多才多藝，經常利用職務之便，網羅有藝術天賦的拔尖人才為己所用。
趙構喜歡聽琴師黃震彈琴，有伯牙子期之遇，黃震成為待詔，工資是一天一兩黃金。聲譽日隆，成為網紅。龍生龍鳳生鳳，黃震的兒子卻不學音樂，大家深感惋惜，可惜了黃震不世之材卻沒有傳承和發展，忍不住黃震：你為什麼不教兒子彈琴？黃震說既是兒子學了琴，哪能遇上官家這樣的知音？不學也罷。黃震死後，他的音樂遂成絕響。趙構深感遺憾，食有肉，如果沒有音樂，總感到不是滋味。
其實早在趙構還是康王的時候，就好上音樂這口。那時候他的知音是兩個和尚，名字叫輝、仙。趙構經常把輝、仙找到康王府，聽他們彈琴。趙構一路向南，輝、仙就這麼一路追隨，不離不棄。到佛祖的故鄉天竺，輝、仙迎駕接引，讓備嘗顛沛流離的趙構感動地流淚滿面。
到了杭州，趙構把輝、仙召到宮裡，道不盡的往日，訴不盡的深情，苦難終於過去，繁華層層疊疊。
二O三
趙構還是圍棋高手，沈才之就是因為棋逢對手，才得到趙構的寵幸。一日君臣二人手語殺得你死我活，趙構說小心點。沈才之嘛哩嘛哩哄念咒語。趙構一時惱怒，雕蟲小技還敢在我面前逞才。來呀，拉出去，撓他痒痒，不得進宮。下棋惱了的南宮萬一怒之下殺死了主子，趙構深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是放之棋盤內外顛撲不破的真理，朕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二O四
趙構是北方人喜歡吃麵食，廚子那天不是存心玩忽職守，只是頭天晚上賭博輸了錢被被人扒光了衣服，心裡窩火把上班時帶情緒煮混沌煮成八成熟，趙構一吃混沌夾生，把玉碗和玉羹全砸了，退二線你們這些王八羔子就能欺負我了？給你點顏色瞧瞧。趙構把廚子送進大理寺蹲大獄，換個地方思思想想昨天工作不努力，今天在此蹲大獄。
吃過飯，小黃人按照趙構的一周文體活動安排，請兩個戲子來給趙構解悶演滑稽小品：兩個扮成廚子的戲子一邊幹活一邊搭訕聊天，動作誇張打躬作揖問對方的出處，一個說我是甲子生，一個說我是丙子生，大黃人畫外音：上班時間說一些和工作無關的廢話，把他們拿下送大理寺蹲大獄。趙構正被他們滑稽的扮相逗得高興，連忙問他們犯了什麼罪？大黃人走上來餃子（夾子）和餅子（丙子）都夾生，應該和煮混沌夾生的同罪，讓他們去反省幾天，交流一下經驗教訓。趙構哈哈大笑：讓廚子出來繼續煮混沌吧。兩個戲子走出皇宮大聲喊：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辰參北斗。另一個比較婉約：我拿什麼拯救你，才華啊，朋友。
參考資料：《宋人軼事彙編》丁傳靖 中華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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