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網上看到未經證實的消息：央視前主持人李詠在經過17個月的抗癌治療之後，與10月25日在美國去世，實在是意外，令人悲傷。

想起這些天來，網上不時有人報出李詠一家移民美國的資訊，一些跟帖者不無揶揄，乃至上升到愛不愛國的「綱上線上」，令人疑惑並唏噓。

李詠圖

當下，在為一位曾深受電視觀眾喜愛的主持人因病離世悲哀之時，只能感嘆李詠家人「保密」做得好，但願病榻上的李詠沒有看到或沒有多去理會網上的非議。遺憾的是，生前的李詠沒有更多的得到一個病患者應該得到的慰藉，也只能為曾經的榮耀而感懷了。

李詠病逝

現在還不是討論「移民是否愛國」的時候，只是想到在2006年7月2日，本人寫過並發表在網上的一篇短文，題目是《從罵李詠看中國的言論開放度》，現將未做任何文字改動的短文附後，以饗讀者，並以為對李詠去世的致哀和祈願。

附文：從罵李詠看中國的言論開放度

偶然登錄央視名主持李詠的博客，在評論欄里看到一連串的批評、揶揄、嘲笑、挖苦、譏諷、詛咒，更有直接開罵的，有講道理的，有講歪理的，有不講理的，更多的是一種情緒的宣洩。想不到一向受人追捧的名嘴會有這麼多的冤家，想不到「夢想中國」帶給李詠這麼多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罵名，想不到在屏幕上「笑比哭難看」而笑口常開的詠哥背負著這麼沉重的包袱。寫到這裡我倒想勸慰李詠：作為公眾人物，能打也要能挨才是。在博客上罵你的多是以Fans為職業的Fans，他們看電視也多是看夢想中國、超女之類，更多的電視觀眾還是喜歡你的。

短髮李詠

不過，我寫這篇短文不是替李詠抒發諸如做名人難之類的感慨，而是借李詠挨罵淺論一下中國的言論開放度。在李詠之前或與李詠同時，在博客上挨罵的難兄難弟多了去，比如白燁，比如余秋雨，比如陳凱歌，他們的名氣不比李詠小，但挨的罵也不比李詠少，至於難聽的程度更是與李詠不相上下。我把這些人與李詠歸一塊堆兒，還是想議論議論關於中國的言論自由這樣一個不知算不算敏感的話題。

曾幾何時，我也同許多自以為先行的知識分子一樣，大聲呼籲多一點兒民主，多一點兒言論自由。應該說，這樣的呼籲任何時候都沒有錯，而在二十多年前的中國尤其需要，至今也還是需要。但是，許多事情都是有比較才有鑒別。當我在美國這樣一個號稱言論最自由的國度里生活了幾年之後，我自以為對民主與自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裡先不忙對中國的言論自由開放度打分數，還是先聽聽我在美國的耳聞目睹。

李詠病逝在美國

美國有言論自由嗎？有。應該承認，舉凡國家憲法上規定的條款，美國人在實際生活中落實得是相當好的。但是，僅就主流社會來講，一個人的經濟地位決定著其話語權的大小，試想一個連衣食尚有憂患的人有多少心思去講政治？權威資料表明，美國是貧富差距最大的國家，當一些代表利益集團的政客在國會山角斗的時候，更多的美國人卻是嚼著口香糖悠然自得地看脫口秀，為什麼許多州在總統選舉時投票率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再說移民社會，絕大多數人去美國這樣的金錢社會謀得就是金錢，而文化的差異，語言的障礙，使得許多人打拚多少年仍處在社會的底層，每天超強度的勞作使他根本無法顧及什麼言論自由，更別想到主流社會爭什麼發言權。就華裔來說，拋開政治上的原因不說，僅在勞資的雙方的爭執中勞方几乎沒有什麼話語權，常常是走人了事，所謂「炒了老闆的魷魚」，這裡面含有多少心酸！

言論是否自由最集中表現在媒體上。美國媒體毫不掩飾地忠實服務於其國家利益或利益集團。就主流媒體限於對中國的報道來說，平時幾乎看不到有關中國的正面報道，這與中國媒體對美國的報道之多形成鮮明對比。難道美國就沒有人對中國感興趣或願意就中國發表一些獨到看法或不同見解嗎？事實上這種需求是存在的，但許多聲音根本就沒有渠道傳達，特別是辯論大是大非的時候，反對的聲音聽不見，反這者更看不到。所以說，中國媒體對美國的報道比美國的媒體對中國的報道多得多，而中國民眾對美國的了解比美國民眾對中國的了解也多得多。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恰恰不正是言論不盡自由嗎？

李詠圖

我一直在洛杉磯當地的中文媒體打工，應該說寫出來的東西都可以發表在報紙上，但是，文章發表之後呢？1997年，在我打工的那家報社，發生了接連接到恐嚇電話的事件，原因就是報紙上發表了一篇涉及台海兩岸關係的評論。1998年下半年，我在另一家報社寫專欄，按照約定，我每星期發表一至兩篇1500字左右的文章。

文章一期一期如期發表，但麻煩也接踵而至，先是我的汽車被人偷偷卸下排氣管，後又有電話威脅，至於跟蹤盯梢已成家常便飯，更有以移花接木之卑鄙手段栽贓陷害。最後，報社內部出了「紕漏」：在報紙專欄的欄頭刊登有我的頭像，然而，有一天，文章是我的，署名也是我的，但欄頭的頭像卻是另一個人。我憤而辭去專欄主筆。

這說明什麼呢？這就是美國式的言論自由的一種：給你言論自由，可以發表文章，但文章發表之後，可能就沒有人身自由了。我了解到，當地僑界每一次舉辦活動，FBI都會派線人到現場，至於做什麼不言自明。

再回到李詠，不是說在博客上可以肆意罵罵李詠就說明言論自由了，但我聽到有人還在感嘆中國缺乏言論自由或說中國媒體管得過嚴時，我總忍不住要問：還要什麼樣的言論自由？你可以毫無遮攔地罵學者專家，可以污言穢語地罵主持人，可以罵一切讓你看不慣的富人窮人，難道還不盡興滿足嗎？這些人無須去與之理論，倒是我們這些挨罵的學者專家應該反思警醒：我們呼喚的言論自由究竟是什麼樣的言論自由？

至於我們的媒體，比我十年前做記者時寬鬆得多了。應該想一想，當有的國家為了自己的國家利益而無視其他國家的正當利益時，還要去附和嗎？當真的淪為二等國民時，還有什麼言論自由可言！儘管中國在民主與文明建設方面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但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妄自菲薄。（本文寫於2006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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