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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整個世界都搞顛倒了,能不苦嗎?

別再想歪了!

一一 觀修四顛倒

作者:太橋旦曾 堪布

從無始輪迴以來,我們已經養成了根深蒂固的違背真理實相的習慣,我們以無常為常,以不凈為凈、以苦為樂、以無我為我。為了推翻這四種顛倒的觀念,佛法教導我們各種觀修的法門。

以無常為常

在生活中我們很少會看到「無常」,除非有人死亡,或者樹倒房塌、花朵枯萎的時候,我們才會說「無常到了」,好像無常只在那一刻才會發生一樣。我們總會認為今天的樹就是昨天的樹、今天的花就是昨天的花、今天的桌子就是昨天的桌子甚至是去年的桌子,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我們能看到明顯的四季變遷,卻看不到萬物剎那剎那的變化

當我們站在橋上看河流,我們會認為現在看到的河水就是去年的河水,其實去年的河水早已經流入大海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不過因為我們覺得河水的形狀沒有變,顏色也沒有變,都跟去年看到的河水一樣,因此就認為這就是去年的河水。例如有人在放生時就說過:「我上次就是在這個水裡放生的。」我們常常都是這樣想的,「這就是我上次看到的瀑布」,「這就是我昨天看到的流水」,我們很少會想到現在看到的水完全不是上次看到的水吧?

我們當下所看到的水,非但不是昨天、去年看到的水,而且也不是一秒鐘之前看到的水。水在剎那剎那地變化,我們在每一個剎那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水,但是我們分辨不出來。不僅水是這樣,房屋、傢具乃至所有的人、物都是這樣剎那剎那地變化著。一朵花的枯萎、一個人的死亡,都不是在消亡的那一刻才發生無常,無常一直都在,是剎那剎那變化的累積,才會在最後一刻顯現出巨大的變化。因此,「生」就是「死」的開始。在更深刻的佛法開示中,生就是滅,生與滅是同時的。

小乘一切有部認為最小的時間單位是「無分剎那」,他們將「剎那」又分為前一個微小的時間和後一個微小的時間,所謂「前際」和「後際」,然後再將每一個微小時間再分成前際、後際,直到以一切有部的智慧無法再分析下去,因此叫「無分剎那」。而事實上,無分剎那也並非真實存在,也只是一個幻象,生的同時就是滅,生滅同時。

我們看一個物體是靜止的,是因為我們看不到微細的變化。譬如我們看用延時攝影技術拍攝的植物生長過程,就可以看到植物在不停地生長變化。如果用一個高倍電子顯微鏡觀察一個物體,就會更清楚地看到,組成這個物體的內部粒子都是在不停地運動著。所有事物都在剎那剎那地變化,沒有任何一個東西是不動、不變的。前一剎那引發後一剎那,後一剎那再引發下一剎那,不停地生、滅、生、滅……。因為看不到這些剎那的生滅變化,我們才會以無常為常,才會有諸如「這還是昨天的桌子、這還是去年的房子」等想法。

我們以無常為常的觀念是那麼根深蒂固,因此我們才要通過「觀修無常」來改變自己的觀念。例如我們喝水時剩下半杯水,第二天再看到這杯水時,就會想「這是我昨天喝的水」,其實昨天的水早已經發生了無數次變化,今天的水早已經不是昨天的水了。有些觀修無常體悟非常好的人,看任何事物都是無常,無常是發生在每一個剎那,而不是只有死亡等劇變顯現時才發生。就像我們每一個人,每天都在新陳代謝,我們的身體每分、每秒、每一剎那都在發生變化,沒有一個部分是不變的,一切都是無常。我們每個剎那都在死,每個剎那都在生

以不凈為凈

我們平常所思所想的,無非都是親人眷屬、錢財地位、吃喝玩樂、人我是非等等,這些都是染污我們心識、讓我們持續輪迴的不凈念頭,我們卻把它當作是清凈美好的東西。為了推翻這種顛倒的觀念,我們才要去觀想清凈的事物,譬如觀想金剛薩埵等本尊。但在究竟實相中,我們所觀想的任何事物都不是真相,正如《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所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觀想只是為了訓練我們的心而採用的方便法門。例如我們上面談到的「無常觀」,在大乘佛法中並不是特別殊勝的法教,但是觀修無常的作用的確非常大,可以對治或斷除我們的常見。

觀修有很多不同的層次,是為了推翻我們心中不同層次的錯誤觀點。例如觀修無常是為了推翻我們的常見,修不凈觀是為了破除我們的貪執。我們在不觀察、不分析的時候,不會察覺到男女之間的貪愛有什麼不對,不會覺察到我們對於財物的貪執有多麼可怕。一位好的修行人是不會輕易產生貪念的,例如一位男性修行者如果清楚地知道女人的身體內外的真相是什麼,就不會貪戀女色;而一位女性修行者知道了男人身體的真相,同樣也不會貪戀男人的身體。男女的身體同樣都是由三十六種不凈物所組成的,在《入行論·智慧品》中,這三十六種不凈物都被清清楚楚地指陳了出來。

我們由於往昔的習氣和貪慾,將這些不凈物都視為清凈的,甚至在男女歡愛時認為口水都是乾淨的,所以修不凈觀可以幫助男女修行者斷除對異性的貪戀。修不凈觀的修行者看待活人的身體與死亡者的屍體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這個身體有沒有呼吸。我們都會覺得屍體很可怕、很骯髒,卻會貪戀活人的身體。

西藏有天葬的習慣,天葬師會將屍體用刀剖開,然後一塊塊切下來,這時我們就會發現,在這個身體里的確沒有什麼值得貪戀的東西。即便是一具年輕美麗的屍體,當她的胸膛被剖開,頭顱、手腳、內臟,一樣一樣擺在那裡,我們可能都不敢正眼看上一眼,不願意聞到一點點屍體的味道,會趕緊捂住鼻子、嘴巴。

假如一對彼此非常恩愛的青年夫妻,其中一個人突然死亡,把她的屍體送去天葬,她的愛侶除了傷心之外,絕對不會再對那具屍體產生貪戀。其實這具屍體與昨天活生生的人體都是同一個身體,除了不再有呼吸,其他也沒什麼不一樣,而且活著的時候身體還會流出各種不凈的液體和糞便。我們平時不過是因為經常清洗這個身體,每天都要洗澡、刷牙、化妝等等,所以這個身體看起來才不會那麼骯髒,才會覺得這個身體很漂亮。修不凈觀的人如果每天都認真地觀修,就會生起很強的體驗、覺受,就很容易斷除貪執身體的慾望。

對於錢財也一樣,很多人因為貪執錢財,給自己的心靈帶來了多麼大的污染,並因此失去了道心。有的人本來是位很好的朋友,可一旦有了錢,人就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值得交往的好朋友了。所以對於錢財也可以修不凈觀,思維錢財帶來的過患。

上面說的無常觀和不凈觀,乃至其他各種觀修,都是要刻意、努力地去「修」,不是平平常常地隨便想一想就可以了,那樣是不可能生起真正有效的體驗的。祛除不好的習慣,需要非常努力。惡性循環的壞習慣很容易就養成了,但是要把惡性循環變成良性循環,就需要特別努力才行。這就像是把一塊七八十斤重的大石頭搬上山頂是很困難的,但是要把石頭拋到山下去是很容易的,所以說,墮落容易向道難。以無常為常的觀念是很容易增長的,斷除常見、養成無常觀是困難的。所以修行不能隨便和順其自然就行,而是要非常刻意地努力

我們這裡是欲界,男女之間產生慾望是自然而然的,所以很難生起不凈觀。比如我們睡懶覺很容易,早起卻不容易,如果你昨天睡懶覺,今天也睡懶覺,自然而然就養成睡懶覺的習慣了,但是想要改掉這個習慣,那就需要非常努力地早起,要克服睏倦,要付出勤苦的代價才行。所以觀修不凈觀等,也需要非常主動、刻意才行,不能順其自然。

在小乘的教法中,對於五蘊都有各別的觀想方法,例如將色蘊觀想為水泡,受蘊觀想為如幻,想、行、識蘊也都各有觀想方法,但是小乘中沒有本尊的觀想。我們要把身體觀想為水泡並不是那麼容易,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哪裡有輕易就能達到的修行境界呢?每一種觀修都要努力去修,才能逐漸拾階而上。譬如進而要將眾生觀想為如夢,我們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堅持不懈地觀想,才能真的視眾生如夢,那時候慈悲心才會真正生起。為什麼我們要觀想眾生如夢?因為我們既要對一切如母親般的有情眾生報恩,要救度他們,同時又不能產生執著,只有這樣,勝義菩提心才會生起

進入金剛乘之後,才會開始觀修本尊,通常觀本尊時首先要觀空,觀想空中化現出蓮花,然後再觀想蓮花上的日輪、月輪,再觀想上面有種子字,種子字再化現出本尊等等。我們這樣觀想得越多,心就越不會散亂。

例如一個小孩子,從前在惡劣的環境中成長,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從小跟黑社會混在一起,養成各種不好的習慣,抽煙、喝酒、吸毒等等。後來有人將這個孩子帶到一個好的環境中,慢慢戒除他的壞習慣,讓他接受良好的教育,不斷改變,同時也受到周圍良好環境的影響,最後他就會變成一個好人。我們觀想本尊的修行就像是改造這個孩子一樣,讓自己的心從不好的環境轉到好的環境中來,不斷減少世俗的觀念,將不清凈的習慣轉為清凈的習慣,逐漸凈化自己的心

事實上沒有一位本尊是我們能夠看到的,但是我們這樣觀想之後,由於看到本尊的形象而產生信心,有了信心就會積累福報,福報增上之後智慧就會增長,所以這是個方便法門。觀修需要次第而進,如果我們連小乘的無常觀、不凈觀等境界都沒有達到,根本沒有資格觀修本尊。前面的觀修都是基礎,有了這個基礎之後,我們再觀修本尊,首先會很慶幸自己遇到這樣殊勝的法門,繼而會生起信心,因為有信心就會積累很大的福報,因此就會開啟智慧。

所以說,修持佛法就是一個轉變、改造自心的過程,就像前面那個孩子的例子一樣,我們在沒有修行之前,就像那個孩子身處黑社會中,觀想、持咒等等各種修行,就是把我們的心帶到一個好的環境里,開始重新教育、改造。

對於修行佛法的究竟目的——成佛而言,觀想的修行只是個方便法門,佛法中的各種修行都只是一個階梯,但是每個階梯都很重要。這就像是我們要登上一座三十九層樓的頂樓,沒有一樓、二樓行嗎?沒有較低的一層樓就沒有更高的一層樓,雖然三十九樓是我們的最終目標,但是你不經過三十八樓也沒辦法到達三十九樓。所以從一樓直到三十八樓,每一層樓都是重要的。當然,到我們到達頂樓的時候,就不再需要爬樓梯了,我們成佛之後就不再需要觀想等修行了。

以苦為樂

從無始輪迴以來,我們一直流轉生死而無法解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們不了解苦的真相,因此以苦為樂,沉溺於輪迴。我們行善所帶來的感受是快樂,造惡引發的感受是痛苦,另外還有無記業——非善非惡的業,會產生不苦不樂的感受。

所謂「以苦為樂」有兩種,一種是幻覺般的以苦為樂,一般人也不會把這種情況當作是快樂,這是某些眾生由於達到某種滿足感而認為的快樂。譬如某人一直想要報復一個多年的仇人,為此寧願去犯罪而承擔法律後果,他不畏懼法律的懲罰,不覺得自己被判刑入獄是痛苦,反而因為自己傷害了仇人而感到滿足和快樂。這就是幻覺般的以苦為樂。

另外一種「以苦為樂」是我們主要討論的,也是最普遍的「以苦為樂」。苦有三種,苦苦、壞苦和行苦,以苦為樂不是以苦苦為樂,也不是以壞苦為樂,而是以行苦為樂。苦苦本身就是痛苦,例如生病、受傷等等,我們當然不會以此為樂。壞苦是快樂變成痛苦,例如我們飢餓的時候特別想吃東西,當我們開始吃的時候會很快樂,但是一直不停地吃,到最後我們就感到特別飽,繼而撐得難受,這時看到食物就覺得噁心,這就是壞苦,我們也不會以壞苦為樂。

當年佛陀在六月初四這一天初轉法-輪,他開示給眾生的第一個字就是「苦」,佛陀成佛就是為了祛除眾生的痛苦。沒有人願意受苦,而輪迴中最常見的感受就是「苦」,所以「苦」是佛陀最容易與眾生溝通的內容,也是佛陀最先開示的內容。但是佛陀所開示的「苦」主要不是苦苦和壞苦,而是行苦。世間人所認為的快樂都是行苦,例如健康,我們的身體就是色蘊假合而成,無論多麼健康的身體,都改變不了無常的本質,終歸會壞滅,無常就是行苦。正如聖天論師在《中觀四百論》中所說:「無常定有損,有損則非樂,故說凡無常,一切皆是苦。」財富也是如此,人們都認為有錢是幸福快樂的,但是從最初積累財富的造業、中間保有財富的辛苦,乃至最後財富的散失,都沒有離開過行苦。即便我們享受到國王般的生活,擁有榮華富貴、名利地位、健康美貌、親朋眷屬等,本質上還是沒有離開過行苦。就像水果、蔬菜一樣,無論是哪一種果菜,都沒有離開過水分,我們也從來沒有離開過行苦。

所以無論是健康,還是其他任何我們認為是快樂的事物,本質都是行苦,我們都是以苦為樂事實上,在三界六道之中,一切都充滿了苦,沒有一絲一毫真正的快樂。正如佛陀所說,我們所認為的快樂,並不是真正的快樂,只是因為我們沒有感受到痛苦而已。如果不經過觀察,我們會認為有苦、樂和不苦不樂三種感受,但是仔細觀察分析之後就會發現,輪迴中根本不存在「樂」。所以說輪迴如火坑,猶如羅剎洲,猶如毒蛇窩。

我們健康、有錢、稍感滿足的時候都以為是快樂,就是因為感受不到行苦,而菩薩對於行苦的感受是非常深刻的,所以凡夫畏果,菩薩畏因。凡夫害怕生病的痛苦,害怕失去生命,卻不怕導致生病、斷命的殺生造業,而菩薩不怕生病、斷命,但是畏懼殺生的惡業。菩薩願意接受往昔業報成熟的結果,可以坦然面對惡報現前,但是不願意製造新的惡業。菩薩正是了解到行苦,因此畏懼惡業之因,我們由於不了解行苦,所以才會以苦為樂,才會為了謀財而殺生害命,才會肆意喝酒吃肉等。現在很多人認為幸福就是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吃著大魚大肉,你敬我一杯酒,我敬你一杯酒,一起唱歌、打牌,而完全看不到裡面充滿著痛苦。

我們以苦為樂的「樂」叫做有漏之樂,阿羅漢和初地以上菩薩所證得的「樂」是無漏之樂,「漏」就是行苦。《俱舍論》中引經偈言:「如以一睫毛,置掌人不覺,若置眼睛上,為損及不安。愚夫如手掌,不覺行苦睫,智者如眼睛,緣極生厭怖。」這是比喻我們凡夫對於行苦的感受,就像是將一根眼睫毛放在手上,我們幾乎感覺不到睫毛的存在,但是對於菩薩來說,行苦就像是將睫毛放進眼睛裡一樣,可以明顯地感受到行苦。我們對於行苦的感受是如此麻木,但行苦並非不存在,雖然我們感受不到手中的睫毛,但是如果用針扎我們的手,我們就能感到疼痛,這就說明行苦仍然存在,如果我們把手放進滾燙的油鍋中也感受不到痛苦,那就說明我們已經遠離了行苦。因此,雖然平常我們的身體感受不到痛苦,但是因緣一旦出現,行苦就會展現出來。

三界六道中的一切快樂,都是眾生由於認識不到行苦而誤認為的快樂,都是以苦為樂。輪迴中的三種苦就像是傷口一樣,傷口本身是行苦;我們把傷口保護起來,暫時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一不小心碰到它就會疼,這就是壞苦;而傷口的疼痛就是苦苦。三種苦的差別就是這樣,本質都是苦,都是傷口,但是我們卻把暫時沒有感到疼痛的傷口當作是健康和快樂。只要傷口沒有痊癒,我們就沒有真正的健康,也沒有真正的快樂。

以苦為樂是我們的幻覺,是顛倒的想法。從人生的表面幸福中能夠感受到痛苦,就是認識到了行苦。正如當年佛陀身為太子時,住在王宮之中,被父王寵愛,享受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將來也必將繼承王位,但是他在被「幸福快樂」包圍的世俗生活中看到了行苦,因此才棄位出家,修行成道。佛陀就是為我們做示範,他並不是一個衣食無著的乞丐,在那個年代,沒有人比他生活得更幸福,但是他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卻悶悶不樂,發心出離,就是為了讓我們明白,在世法之中沒有真正的快樂。如果我們善於思維,僅僅看到佛陀離家修道的故事就能夠生起出離心,這是佛陀為我們示範的身教。真正的出離心就是這樣,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樣,因為破產了、失戀了,才想要到寺院里出家,才想要去修行。如果我們能在最成功、最富有、最幸福的時候想要出離、想要修行,這才有點真實的味道,這才是向佛陀學習。所以真正殊勝的出離心不是消極的,而是非常積極的

佛陀之所以證悟成佛、成為三千大千世界的導師,就是因為認識到了輪迴的真相,認識到了行苦,而選擇出家修行。否則他只會是凈飯王之後的又一位國王而已,古今中外,印度、漢地、藏地出現過數不清的國王,有什麼了不起呢?歷史上很多國家的名字我們都聞所未聞,而我們之所以知道凈飯王、摩耶夫人,就是因為佛陀的緣故。我們現在身處自己的小家庭里,與父母、配偶、子女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吵鬧鬧,就是因為非常執著那些看似快樂的行苦。我們想要在家裡說了算,想要得到某些財、物,想要在工作上獲得名利等等,以為得到這些就能得到快樂,事實上我們的家庭、單位,就像一個小小的鳥窩,與釋迦牟尼佛當年的王位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即使做一個大公司的董事長又能如何?可是我們就是要爭來爭去,與家人吵架,與同事競爭,我們就是以苦為樂。

當年西藏噶當傳承的恰卡瓦大師研讀了很多佛經、論典,後來他在一位格西那裡讀到「虧損失敗自取受,利益勝利奉獻他」這兩句,覺得這兩句教言非常殊勝,與自心非常相應,就詢問這兩句教言的出處,知道了這是出自朗日塘巴尊者所造的《修心八頌》,於是便出發前去尋找朗日塘巴尊者,結果發現尊者在半年前就已經圓寂了。他就想改為依止朗日塘巴尊者的兩位弟子領受《修心八頌》的傳承,卻發現那兩位弟子為了繼承道場主持之位的事情而爭執不下。恰卡瓦大師心想,看來《修心八頌》這個法也沒有那麼大的加持。其實恰卡瓦大師不知道,朗日塘巴尊者的兩位弟子並非是在爭奪主持之位,而是在互相謙讓,都說對方更適合做道場的主持,所以兩位弟子其實都修行得非常好,最後兩人都為了放棄主持之位而離開了道場,各自閉關修行去了。恰卡瓦大師知道真相後非常震驚,這才認識到這個教法是如此殊勝,因此後來又去依止了夏熱瓦大師而得到了這個傳承,之後精進修持、得大成就,並撰寫了著名的修持菩提心之法——《修心七要》。

與這些大師們相比,我們的行為完全相反,我們都想要爭奪權力,覺得有權力才會快樂,我們不會覺得做一個領導者是件痛苦的事情,以至於做了領導之後貪污腐敗、任意妄為,痛苦也就隨之而來了。三界六道中所有眾生,只要沒有斷除我執、沒有破除無明,就會一直將行苦當作快樂,就像天性一樣,無始以來就是這樣。十二因緣循環不斷,六道輪迴持續不停,就是因為眾生以苦為樂,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無明。

以無我為我

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兩個層面,一種是假象,一種是真相。一切事物的究竟真相、本來面目就是「無我」,但是我們卻誤以為有「我」,這是由無明導致的。譬如地上有一條花繩子,由於光線很暗,我們誤以為那是一條蛇,蛇就是「我」的假象,花繩子就是「無我」的真相,而光線暗就是「無明」。

我們之所以會將「無我」當作「我」,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與色受想行識都有關係,但是最主要的因素是無明,其次是業力。我們在輪迴中漂泊流轉,很難值遇佛法,很難遇見上師三寶,而除了在佛陀的法教——尤其是了義法教之中,根本找不到「無我」的真理,所以我們從來沒有觀察過「我」到底存在不存在,「我」到底是什麼。從無始以來,我們一直被無明蒙蔽,從來沒有任何力量能夠破壞無明,甚至反對無明,從來沒有任何人說過「我」不存在,大家都習以為常地認為有「我」,認為「我」的存在是天經地義,是自然規律。只有佛教的中觀、般若等法教才揭示了「無我」的真相。很多人聽到我們說「無我」,會認為我們精神不正常,甚至會認為我們是瘋子。我們在往昔世中需要積累無量的福德,今天才能夠遇到善知識為我們開示「無我」的真理。

聖天論師在《中觀四百論》中說:「薄福於此法,都不生疑惑,若誰略生疑,亦能壞三有。」意思是說,缺少福德的人甚至都不會關注有沒有「我」的問題,有人哪怕對於「我」是否存在產生了一個懷疑的念頭,都會種下解脫的種子,未來總有一天會解脫輪迴。因為只要產生了懷疑「我」是否存在的念頭,就會在未來逐漸引生「無我」的見地,繼而解脫輪迴而證悟佛果。可見「無我」的意義是多麼重大!在佛法出現之前,各種外道有數百種不同的宗派,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宗派、一個人提出過「無我」的觀點,只有佛陀開示了「無我」等四法印的妙法,這是佛法中最為殊勝的見地。有了「無我」的見地,才可能解脫輪迴、超越生死,之後才能談到成佛。

佛陀出現在世間的機會是非常稀少的,大多數時間裡都沒有佛法存在,而且即便是佛陀出世,住世的時間也非常短暫,所以我們在漫長的輪迴之中,很難很難遇到佛法。我們早已經習慣於執著有「我」,這種習氣與日俱增,越來越嚴重。

雖然「我」從來沒有存在過,但是我們卻把假合的五蘊當作是「我」。譬如我們說「我去了某地」,是把身體當作是我;我們說「我吃了」,是把嘴巴當作是我;我們說「我看到了」,是把眼睛當作是我;我們說「我聽到了」,是把耳朵當作是我。我們從來不會說「眼睛看到了、耳朵聽到了、嘴巴吃到了」。我們會不假思索地把這個身體當作是「我」,但是如果我們仔細分析,眼睛是我嗎?耳朵是我嗎?嘴巴是我嗎?都不是。

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確定「我」到底是什麼,到底在哪裡。我們看的時候把眼睛當成我,聽的時候把耳朵當成我,吃的時候把嘴巴當成我,關注自己形象的時候或者生病的時候把身體當成我,可是當我們思考、產生情緒等時候又把心當成是我,所以我們會說「我知道、我記得、我煩惱、我高興」等等。如果不仔細觀察研究,我們會覺得這些都很正常,我們已經習以為常地把五蘊的組合當作是「我」。就像我們看一串念珠,如果把整條念珠拆開來看,只是一個一個的小珠子和一條繩子而已,哪一個才是「念珠」?

我們的身心就是五蘊的組合而已。身體是色蘊,受想行識四蘊組成我們的心。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接觸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產生眼耳鼻舌身意六識,這六根六塵與六識統稱為「十八界」,與五蘊一起構成了我們整個生命的感受,我們籠統地把這些組合當作是「我」,這就是我們對假象的執著。

我們沒有這樣仔細分析「我」的習慣,所以我們會糊裡糊塗地認為有一個整體的「我」存在。我們燙到手的時候,不會覺得手不是我,就像我們不會認為所謂的「念珠」其實只是一根繩子和很多小珠子的組合一樣。這是我們無始以來養成的習氣,如果不經過長期的禪修訓練,我們就不可能打破這種「我見」。即便我們知道了「無我」的道理,但是也不能立刻就破除這個根深蒂固的我見,所以佛法中有「見修行果」的修證次第,「見」之後還要修行,否則只要「見果」兩個次第就好了。

我們把五蘊的假合當作是「我」,是由於無明和煩惱,而我們長久這樣執著,就養成了習氣,成為所知障,這是很難斷除的,所以才要通過「修」去斷除它。就像我們前面所說的,我們通過分析可以知道眼睛不是我、耳朵不是我等等,但是我們無法讓這種認識持續不斷,過後我們很快就會仍然把五蘊的組合當作是「我」,所以我們要在「見」道之後修行。

比較而言,見道是容易的,見道是初地菩薩的境界,但之後的二地直到十地都是修道的過程,那是非常漫長的過程,所以修道很難。譬如一個黃疸病人,看見雪山是黃色的,醫生告訴他雪山其實是白色的,他知道了,這就相當於見道,但是知道了還沒有用,還要經過漫長的治療過程,直到把黃疸病徹底治好了,他才能真正看見白色的雪山。

我們所執著的「我」有兩種,即「人我」和「法我」,人我執相對比較容易斷除,在五蘊中找不到「我」的真實存在,就會看到「無我」的本質,而法我執則更難斷除。中觀的見地要遠離四種邊見和八種戲論,四邊即「有、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八戲論即「生滅、斷常、一異、來去」。只有徹底超越了這四邊、八戲,才能真正破除法我執。

另外按照緣起來分類,我執分為俱生我執和遍計我執,所謂俱生我執就是我們從出生以來,雖然沒有人指出哪一個是「我」,但我們自自然然就認為有「我」。遍計我執是指某些外道宗派所執著的「我」,有些認為身體是我,有些認為心識是我,有些認為阿賴耶識是我等等。菩薩在見道的時候就會破除遍計我執,但是俱生我執很難斷除,需要在修道中逐漸斷除。遍計我執就像在黑暗中誤將花繩子當作是蛇一樣,只要點亮一盞燈就能破除這種誤解。但是俱生我執就像是黃疸病人看見雪山是黃色的,需要花費很大力氣把黃疸病徹底治好,才能看見雪山的本來面目——白色。

總之,通過觀修來破除四種顛倒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為顛倒見有很多不同的層次,小乘、大乘乃至金剛乘,都要破除不同層次、不同程度的顛倒見。可以說,直到究竟成佛,才會徹底凈除所有的顛倒見,所以佛陀在《佛說四十二章經》中說:「甚勿信汝意,汝意不可信。」

為了推翻這四種顛倒的觀念,佛法教導了我們各種對治之法,其中最直接的對治法就是四念住,分別為:念身不凈、念受是苦、念心無常、念法無我。如果大家感興趣,還可以深入學習四法印的內容,即:諸行無常、有漏皆苦、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太橋旦曾堪布開示錄,歡迎大家轉載與分享,轉載請註明作者與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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