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使命感的踐行，正在成為評判一家科技互聯網公司新階段標準。「馬老師」的公開信，既是對於自己董事會主席身份的最後告別，也是給中國科技互聯網公司們「最後一課」。

10 月 30 日晚，馬雲以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的身份發布了最後一封致股東公開信。信的主題為「歷史性挑戰創造歷史性機遇，幫助全球中小企業應對逆境」。

2018 年 9 月 10 日教師節，馬雲發出了題為「教師節快樂」的公開信宣布：一年後的阿里巴巴 20 周年之際，即 2019 年 9 月 10 日，他將不再擔任集團董事局主席，屆時由現任集團 CEO 張勇接任。19 年前的1999 年，以曾擔任英語教師的馬云為首的 18 人於 1999 年在浙江杭州創立了阿里巴巴，開創了一個中國互聯網歷史奇蹟。

19 年過去，連法定退休年齡都還沒到的馬雲卻決定交出權杖。在這最後一封致股東公開信中，馬雲再一次拿出一去不回頭的姿態。信中強調並表達出的態度，可以被視為中國科技互聯網行業下一個階段的演化標的——對於使命意識的堅持和踐行，將成為一家優秀公司的基礎標配。

作為阿里巴巴最重要的精神領袖，致股東公開信是馬雲最後一次以一個有身份的局內人留下的告別緻辭：

談傳承：將組織優化擺在第一位

張勇是馬雲在公開信中唯一提到的阿里領導層，馬雲在提到他時認為他「正帶領阿里巴巴的年輕人展示著他們卓越的商業才華和領導力」。在馬雲眼中，對企業的自身進化而言，企業領導層和組織文化的傳承是企業的最大挑戰。

組織結構優化和領導層的穩定是馬雲最看重的兩個部分，而張勇的晉陞之路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阿里不斷調整的領導層定位。在張勇之前，「馬雲接班人」的各種傳聞版本撲朔迷離。其中 2013 年，馬雲辭任阿里巴巴集團 CEO 後，一度由陸兆禧接任集團 CEO 職務，直到 2015 年張勇接任。

雖然張勇本人和馬雲的行事風格差異巨大，但兩人在公司對於公司發展變革方向的思路和對公司的核心理念的認知是一致的。持續不斷的組織優化能力是馬雲自己相信也是希望股東相信阿里巴巴最重要的前提。

張勇與馬雲一脈相承的並不是行事風格，而是戰略眼光和對組織可持續發展的科學判斷。可以說，阿里巴巴從傳統電商拓展成一個包含電子商務、金融科技、智慧零售、雲業務的綜合商業組織張勇功不可沒。

事實上，在張勇手裡，逐步壯大的阿里巴巴在組織文化傳承方面，形成了既不拘一格用人才，又強調傳承有序的科學組織結構。比如淘寶現任總裁蔣凡，曾經是數據服務公司友盟的創始人。但在公司被阿里收購後，憑藉出色的才能受到阿里重視，連花名都沒有就被調去負責淘寶的移動化轉型。

談使命：賦能傳統行業，「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

在公開信中，馬雲在提到「未來一定不會也不能讓自己空閑下來」後，緊接著的卻不是大談自己未來的安排，而是再次談起了「阿里巴巴將永遠做一家 102 年的企業，我們不會改變『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這個使命』。」

這種使命感其實是馬雲在公開信中最想傳達給公眾的態度。在今年張勇的致股東的公開信中，「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同樣是最重要的主題。

在阿里巴巴的 19 年歷史中，對「天下生意人」承擔責任的使命感的強調是這家公司區別於其他公司的重要特徵。這也導致阿里巴巴的業務發展和其他互聯網公司大相徑庭。阿里巴巴開創引領了電子商務浪潮，淘寶變成舉國皆知、全民皆用的國民級產品。

天貓雙十一活動這類商業促銷節更是對整個社會商業組織的運行產生了重大影響。發展到現在，雙十一已經成為企業銷量商業考核，銷售業績自然年運行的周期指標。

當然，馬雲口中的「天下」並不局限於中國國內。目前，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全球化都將成為阿里的一大主題。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強調，雖然當前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對阿里巴巴而言既是歷史性挑戰，更是歷史性機遇。

對於馬雲而言，阿里巴巴要做到「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不僅需要始終在心中堅信使命感，在技術上將自己定義為一家前沿科技公司，更需要落到實處。利用自己的生態能力，加強新製造投入，堅持賦能傳統行業。

近年來，阿里巴巴在菜鳥、螞蟻金融、新零售新製造上這些 to B 服務和技術上的不計投入即是明證。

談底色：阿里已經轉型為技術驅動型公司

在阿里巴巴發展早期，經常被人嘲笑是一家「水泥加滑鼠」的公司。後來，人們在談論阿里巴巴時，願意稱讚淘寶具有開創性，願意講十八羅漢的創業故事，但一直不將其視作科技企業。

阿里巴巴不重視技術嗎？當然重視。但就像馬雲親口承認的一樣，在 9 年前阿里巴巴才主動轉型成為一家科技公司。在那之前，阿里巴巴要讓服務順利運轉當然也需要技術的支持，但支持到底不是驅動。

雖然並沒有一開始就認定自己需要技術驅動，但轉型後的阿里巴巴，近年來在技術研發上的投入絲毫不遜色國內任何一家科技公司，在對技術的發展判斷上也鮮有失誤。

一個最廣為人知的例子是，不懂技術的馬雲比馬化騰、李彥宏更早看到雲業務的價值。早在 2012 年，阿里巴巴便在內部卯足了勁發展雲業務。雖然中間遇到重重困難，但馬雲卻始終站在雲團隊這邊，最後甚至集全集團的力幫助開發關鍵的飛天系統。事實證明，馬雲的選擇是正確的，到 2018 年，在市場價值破萬億的雲業務賽場中，阿里雲已經成為國內最大的雲服務提供商，市場份額比第二名到第五名的總和還要大。

對於阿里巴巴而言，主動轉型為技術驅動型公司其實是為未來布局。讓技術驅動產品，就意味著一家公司選擇向前邁了一步，主動創造可能性。這種科技驅動的產品和服務甚至不以管理層是否喜愛為轉移。比如，馬雲不怎麼用支付寶，但螞蟻金服還是全球最值錢的金融科技公司。

從整篇公開信的內容來看，馬雲已經將具體業務放到了次要的地位，而把阿里巴巴的組織傳承、使命、底色、生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公開信中大篇幅提到的公司使命，是馬雲作為創始人給員工、股東，甚至是中國互聯網科技企業的精神一課。

阿里巴巴發展的這 19 年，也是中國互聯網發展的 19 年。從市場發展和規模層面來看，中國科技公司在為消費者提供電商、社交、支付、出行等領域創造了為世界矚目的成績，能量驚人。但像阿里巴巴這樣，獨立走出自己的商業模式，從電商平台起步，橫跨雲、互聯網金融等多個領域仍能做到領頭羊位置的屈指可數。

如果要說阿里巴巴和其他國內互聯網公司有什麼不同的話，或許從一開始清晰的強調公司使命是其做的最極致的特點。從將自己的使命定位為「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開始，阿里巴巴所有的業務都圍繞著這個主題構建和展開。

這種對使命感的強調首先是開給阿里巴巴的一劑精神良藥。未來阿里或許將面臨更大的挑戰，但這種挑戰的根源肯定不是具體的業務，而是來自如何使創新始終符合公司的使命要求。如馬雲來說，「只要為了解決問題而創新，只要創造了價值，一定不缺市場、不缺利潤」。

馬雲強調的使命感也正是中國科技互聯網公司正在尋找的，必須都要重視的一個話題。隨著互聯網商業模式日臻成熟，中國互聯網科技行業已經進入了新時代新階段，公司的價值已經從單純的產品深入到公司倡導的使命和責任。一家公司使命感的知行合一，而不單純是業務，將成為評判一家公司優秀的內在和外在標準。馬雲的告別不是一個時代的結束，而是一個對使命感更加強調的理性科技時代的開啟。

附股東信全文：

尊敬的投資者：

感謝你們四年來對阿里巴巴，對我的信任。

這是我最後一次以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身份給你們寫信。不過，作為阿里巴巴合伙人，股東和創始人，將來的任何時候，我樂意和你們一起探討任何問題。

此刻我充滿驕傲和欣慰，對企業自身的進化來說，企業領導層和組織文化的傳承一直是任何企業的最大挑戰。阿里巴巴盡 19 年之力建立了獨特的人才機制、文化體系和自己的價值觀，因為這一切，我們才成為今天的我們；也因為這一切，我們才能在此刻擁有一支屬於明天的領導團隊。張勇正帶領著阿里巴巴的年輕人們展示著他們卓越的商業才華和領導力，未來的阿里巴巴一定會讓世界有更多驚喜。

至於我個人，我會投入更多的時間到教育、公益、環保；我一定不會也不能讓自己空閑下來。不過，這次，我有足夠的時間去挑選幾件我自己感興趣，有趣而且有意義有價值的事。當然，我永遠屬於阿里巴巴，我感恩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未來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我仍然會陪伴它、支持它、為它鼓掌為它加油。

阿里巴巴將永遠堅持做一家 102 年的企業，我們不會改變「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這個使命。為此，我們會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近它。在未來 20 年，我們將服務全世界 20 億消費者，幫助 1000 萬家中小企業盈利，創造 1 億就業機會。在 2019 年阿里巴巴成立 20 周年的時候，能夠實現 1 萬億美元的 GMV，這個數字是六年之前就已經確定的，現在我們已經離這個目標很近了。

最近，全球經濟正在遇到困難，貿易、消費、股市、製造業一切開始變得不確定，中美貿易摩擦也進一步增加了市場的慌亂，阿里巴巴在 19 年間，已經第三次經歷這樣的全球性的波折，過去的經歷告訴我們，這些波折，焦慮，摩擦背後隱藏著巨大的機會，問題是如何改變自己。沒有歷史性挑戰，何來歷史性機遇？阿里巴巴是一家善於把握逆境的公司。

生意難做之時，正是我們兌現「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的使命之時。

今天工業時代的貿易模式和貿易規則遇到了巨大的問題，這恰恰是我們全球化的作為之機。我們在過去三年打造了一個服務於全球中小企業和消費者的貿易體系，正在實現全球買、全球賣、全球付、全球運、全球玩。推動「4T」（Trade、Tourism、Training、Technology）的全球普惠，讓全球中小企業、年輕人和女性都能平等便利地參與全球貿易。利用阿里巴巴的技術，經驗和資源，能參與建立完善未來全球新型普惠貿易體系，我們感到無比的興奮。

9 年前阿里巴巴已經轉型為一家技術公司。我們在大數據、雲計算、人工智慧、物聯網上的全面布局和準備，正是為中國乃至全球的製造業進行變革打下基礎。我們用技術為製造業、零售業、金融業創造巨大價值，過去兩年，這個價值已經在零售業顯現，在中國，我們用技術讓 20 萬家零售業門店實現了線上和線下一體，打開了新零售之路。

製造業也在變革，未來的製造業，是製造業和服務業的完美結合，是個性化、定製化和數據化的生產，是整個行業的重生。阿里巴巴不是進軍製造業，而是賦能製造業，利用人工智慧、區塊鏈和物聯網等技術幫助製造業變革，幫助千千萬萬的製造業企業應對未來的挑戰，這是我們和製造業共同的挑戰，也是共同的機遇。

阿里巴巴 19 年來建立起來的豐富繁榮的經濟體生態系統，我們近 3 萬名的科技工程人員，我們強大的運營管理人才和每天層出不窮的創新產品和服務，我覺得阿里巴巴正走在一條前所未有的發展道路上，我們需要的是更加堅定的相信未來，相信自己。

感謝股東們的信任和支持，阿里巴巴從來不為看得見的機會布局，永遠只為未來投入。正是因為這樣，眼前暫時的風浪和波折，難以傷害我們，因為我們相信，只要為了解決問題而創新，只要創造了真正的價值，一定不缺市場、不缺利潤。

明年這個時候，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一名阿里巴巴股東。期待那一天，和你們一起，懷著期待、好奇和驕傲，和大家一起，堅持相信！

馬雲

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

10.30.2018

責任編輯：卧蟲

頭圖來源：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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