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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先生傳奇(民間故事)

1.對先生結親

長河鎮有個對先生,姓魯,名對。對先生的"對",可不是"對錯"的"對",而是"成雙成對"的"對",只因他有個不得不提的怪癖——對先生喜歡雙數。

魯對小時候發過一場高燒,之後腦袋似乎就不太靈光了,還落下一種強迫症。那日,他鑽進廚房,拿起柴刀,蹲在地上對著自己左手的小指,齜牙咧嘴,猶豫不決。他老娘見了,慌忙奪過柴刀:"你發什麼傻?"小魯對甚是苦惱:"娘,我一瞧見這手生了五根手指,就難受。"

"啥意思?"

"為什麼不是六根,為什麼不是四根,偏生出五根?五根比四根多一根,比六根少一根!娘,我得砍了那多餘的手指才好!"

魯媽好容易才領會小魯對的意思,一拍他扎小辮的圓腦殼,教導他左手手指跟右手手指成雙成對的道理,小魯對舉起兩隻手一比對,這才歡天喜地跑開了。

這並非一次偶然的事件,魯對對於雙數的偏執,隨年歲漸長而變本加厲:吃飯要兩個瓷碗;喝湯要兩個湯匙;鋪上放兩個枕頭,疊兩床被子;客廳的花瓶要放兩個;宴客的桌子要擺兩張。他迷上過二胡,因為二胡不叫一胡,也不叫三胡;但很快又丟在一邊,因為二胡既不能沒有弓,又不能有兩把弓。跟魯對打過麻將的人最喜歡他,他捏著四筒、五筒時,絕不胡三筒,非要等六筒才胡,跟他打單數准贏。但他後來再也不打麻將,因為摸到的牌總不能湊成雙數,湊成雙數又胡不了。

鎮里人管魯對叫對先生,他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魯爹魯媽只想這孩子腦子愚點,又不是什麼大毛病,對先生就對先生吧,旁人一聽還道是個書生才子呢!直到給對先生說親時,才真正出了大問題。

魯家有個傳家寶,叫什麼龍鳳釵,向來捂得嚴實,爺爺拿這當寶貝,爹爹垂涎不已,但魯對聽說這是"一根"慈禧太后戴過的髮釵,便瞧也沒興緻瞧一眼。

這年魯對十八了,魯爹魯媽躺在鋪上合計:魯對這孩兒純良質樸,就是腦子愣些,沒什麼大出息,得給他找個能管事的婆娘,才有一輩子省力飯!兩人一連列了幾家,都不滿意。

魯爹一翻身坐起來:"鎮北清溪巷的單家莊怎麼樣?"

"你傻呀,人家怎能瞧得上咱們!"

魯爹不服氣:"怎麼瞧不上?"

魯媽只當他傻氣上頭,背過身不理他,但魯爹一想單家莊的百畝良田,就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第二日,他像做賊一樣,貓進祠堂,從祖宗牌位後頭摸出一小木盒,一路奔去了單家莊。

單莊主與魯爹單獨在密室細談,僕從只聽房中老爺"哈哈"大笑:"好寶貝!好寶貝!"又滿口答應:"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第二天,單莊主和魯爹便尋到鎮上德高望重的馬老夫子作見證,交換征禮、聘書,給魯對與單家千金定了親事。

魯爹得意洋洋剛踩進家門,便叫魯對的爺爺拿棍子攆出了三條街遠,腿都差點被打斷。周圍的鄰居都聽見老爺子破口大罵:"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

回到家中,魯爹跪在地上,魯對的爺爺來回踱步,念念有詞:"得將東西要回來!得要回來!"

魯爹揉著腿嘟囔:"要不回來,庚帖都換過了!"

"你個敗家子,我打死你!"

老爺子氣得不輕,家人好容易才勸住他。老爺子頹然癱坐在椅子上,一拍椅扶手:"退婚!"魯爹嚇得一骨碌站起來:"退不得!退不得!今天剛定的親,說退就退,這不踩單家的臉面嘛!"

"跪下!"

魯爹一哆嗦又跪下,苦口婆心:"這婚真的不能退!單家莊跟湖城裡的胡司令有關係,胡司令您知道不?七百號人三百條槍,他可是明碼標價十塊銀元買一條命的!單家莊要跟我們沒完,只用借一個人一條槍,咱們就吃不了兜著走啦!"

老爺子一聽,也沒轍了,這親事就這麼給定下了。這消息在長河鎮裡頭也飛快地傳了個遍,說魯爹拿著家傳寶貝跟單家莊結成秦晉,對先生跟單小姐結親了!

這事看似就這麼著了,可還是出了問題,問題就出在定對先生的親事,竟不跟對先生商量。

過得七日一早,單莊主帶了七八個彪形大漢,舞著棍棒打上門來:"魯對那混賬玩意兒呢?搜!給我揪出來!"

魯對不在家,魯爹衣衫不整,一瘸一拐走出來,道:"單莊主您怎麼來了?這怎麼了?"

"還敢問我?"單莊主興師問罪,"你兒子做的事你不知道?既然不想娶我女兒,還腆著臉結什麼親?存心壞我單家臉面!給我砸!"

魯爹百般求饒才把人勸住,方問明了緣由。

原來魯對一聽說老爹給自己定了一門親事,當時還不覺得,回到床頭翻來覆去越想越不對勁:一門親事,一個老婆。可娶一個老婆,這輩子怎麼受得了?

於是接下來,魯對數天魂不守舍,四處晃蕩,逢人就問:"有什麼辦法娶兩個老婆不?"別人也都笑答他:"你魔怔了?娶了單小姐一個,還想娶第二個?消停吧!"

單家莊實力雄厚,比起魯家不知富裕多少倍,單小姐當然不許他討小老婆。這麼一想,魯對脫口而出:"不行!一個老婆怎麼活?我寧願不娶了!"

這麼說了七天,長河鎮上都傳開了,單莊主一聽說魯對又不娶了,氣得腦瓜子紅了半瓤,當即帶人打上門來。

"單老闆消氣,消氣!我兒說的都是胡話!"魯爹氣得也不輕,"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管教!"

單莊主冷笑連連:"管教?不勞您大駕,這人我要是找著了,就押去府里先斷他一條腿,這親他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你就備好你的東西,準備喝喜酒吧!"說罷,他大手一揮,幾人風風火火地走了。

魯爹這回嚇得兩腿打圈兒,後悔跟這豪強結親了,兒子要真給他打斷了腿可怎麼辦喲!魯爹正愁著,卻看魯對回來了。

魯爹怒火猛躥,一把操起木棍"啪"地就揮了過去:"你滾哪兒去了!"魯對駭得連忙跳開:"爹,你做什麼!"

"你幹了什麼你不知道?"魯爹一腳踹他跪下,棍子不停地朝魯對背上打,"叫你娶兩個老婆!叫你不娶老婆!你真要氣死我了!"魯爹畢竟心疼自己的孩兒,手上捨不得下死力氣,魯對卻"啊喲啊喲"地叫著:"別打了!爹爹別打了!"

魯爹也怕打得重了些,一收木棍:"你知道錯了?"

"不是,爹,你打我……一根棍子算怎麼回事嘛!若真要打,不如把爺爺一塊兒叫來,再加一根棍子!"

"哎喲,你可真氣死我了!"魯爹摸著心口,兩眼一黑,好像天都要塌了。

2.外出避風頭

晚上,魯家老小坐了一堂商量,魯媽說:"咱家就一根獨苗,可不能真叫單家莊逮去打斷了腿!"魯老爺子大罵魯爹:"都怪你!要不是你貪圖人家富貴,出賣祖傳的龍鳳釵,哪來這等破事!現在好了,龍鳳釵沒了,連孫子也要遭殃!"魯爹也一肚子氣,可又不敢再還嘴。

這結親的事,現在後悔也晚了,單莊主已差了七八個人四處遊盪,保管一見到魯對就綁他走。

"要不讓兒子去我娘的老家躲躲?"魯媽出了主意,"我爹媽剛搬到城裡不久,現在雙流村的老屋也空著,正好讓孩子住那兒,好對付一陣子。"

魯爹發愁道:"這個法子好是好,不過現在單家莊的人都在外面四處遊盪,可不好走啊!"

大家一想起這個,又不禁唉聲嘆氣,最後只能將魯對暫時藏在家裡,不讓他出去。

又過了三天,魯爹興高采烈地回來報告:"單家莊的人都撤了!"

魯老爺子問:"出什麼事兒了?"

"聽說是單家送給胡司令的一批貨給牛角山的山賊劫走了,他們正焦頭爛額呢!"

魯老爺子立馬說:"那正好,趁機把孩子送去雙流村!"

說走就走,雙流村的老屋沒人住,魯爹魯媽唯恐魯對受餓,給他準備了一缸米,還備了一條臘肉乾。可魯對又胡鬧起來:"再來一缸米,臘肉乾也再要一條!"

"一缸米足夠你吃上兩月!"魯爹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你當米是大風刮來的!"

魯對還是不罷休,還是魯媽經驗豐富,再抬一個空缸,將米分在兩缸中,又將臘肉掰作了兩段,方叫魯對心滿意足。

臨上驢車時,魯對又鬧起來,非說"一頭驢"的車不坐,若非告知他去的"雙"流村,他是寧願打斷腿也不肯上車的。

魯對隻身有驚無險出了長河鎮,這驢車的半日山路顛簸真叫他渾身不自在,一到雙流村趕忙搬兩缸米進木屋,發誓再也不坐驢車了。

日子漸趨平淡,魯對撕了老屋門楣上對聯的橫批;給門裝了第二把鎖;每次做飯,總要等鄰家劉老頭煮完,借來他的鍋湊成兩個才能開灶;連屋裡老櫃中央的三個抽屜,都讓他填成了左右兩個……他古怪的脾氣在小鄉村裡也不脛而走。

有一次,魯對指指村後頭的兩座山峰,問背柴剛回來的樵夫張三哥:"二哥,那兩座山峰生得真好看,像一對似的,叫什麼山?"

張三哥脾氣好,"呵呵"一笑:"那叫牛角山。你呀,不能總喊我『二哥』,這樣我二哥肯定不高興了。也不能喊我『四弟』,這樣我四弟也不開心了。"

魯對充耳不聞:"牛角山,跟兩個牛角似的,真是一對!四弟,帶我去看看唄!"

"牛角山可去不得!"張三哥急急拉住魯對,連被喊錯名都不顧了,"那兒住了一夥山賊,窮凶極惡,領頭的綽號獨眼龍,殺人不眨眼呢!"

不知是張三哥的勸解生效,還是"獨眼龍"這名字不合魯對胃口,他倒是絕口不提了,只時而看看兩座山峰遙遙相對,忍不住嘖嘖稱嘆。

3.山賊來光顧

這天天氣晴朗,雙流村裡忽然遙遙傳來馬群嘶鳴,接連一串"踢踢踏踏"馬掌踏石之聲。

"山賊來啦!山賊來啦!"不知誰大喊一聲,整個雙流村聞風而動,人若滾珠,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頃刻悄無聲息。魯對嚇得六神無主,躲在老屋中扒著木窗縫往外看,冷汗淋漓。

馬蹄聲響徹整個村莊,粗獷的聲音來回喊叫:"謀財不害命!把糧食都交出來!交糧不殺!交糧不殺!"隨之槍聲、哭聲、破門聲、呼喊聲四處響起,山賊們挨家挨戶闖進去干架、搶糧。村裡窮困,糧就是命啊,謀財實與害命無異。

"開門開門!"忽然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震得魯對雙腿一哆嗦,連滾帶爬躲到灶台邊上,只聽"啪"的一聲,門被踹開,兩把鎖"叮噹"摔在地上,一個山賊扛一把環首刀,罵罵咧咧地跨了進來。

"你沒耳朵啊!"山賊一把拎住魯對的衣襟,扯著他摔出門去。

"饒命啊,饒命啊!"魯對急忙求饒,"放過我"、"饒命"之類的話各重複兩遍。

"是個軟蛋,哈哈!說,糧食在哪兒呢?"

魯對伸出兩根手指,指指樓梯下的倉閣,山賊掀開兩層油布,大喜:"好啊,有兩大缸!"

一打開就失望了,那山賊啐一口唾沫,道:"窮鄉巴佬!攏共半缸米你要分兩口裝?"說著,搬起一缸米就準備朝另一缸中倒。

魯對那心中一顫,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忙過去攔著,說道:"大哥,大哥,要不你兩缸米都搬走吧!"

山賊一腳踹翻魯對,罵道:"你腦子給驢踢了!滾蛋!"說完,仍要倒米。

魯對渾然不知痛似的,一把抱住山賊的腰:"大哥,大哥求你,要不我幫你搬,搶糧不能只搶一缸米啊!"

山賊又氣又驚,用力掙脫,環首刀"刷"地一閃,魯對"啊喲"一聲滾了出去,站起來時,左肩上已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血"撲哧撲哧"往外冒,染紅了衣襟。

山賊見魯對愣愣地盯著左肩頭,心底也犯嘀咕,罵道:"不要命啊?趕緊滾!"心說這樣總該嚇住他了吧,罵完便轉頭再搬米缸。

哪知魯對又撲了上來,一把就擰住山賊拿刀的右手:"大哥,大哥,你不能只搶一缸米,也不能只砍我左肩一下,這樣我左肩有刀疤,右肩沒有,怎麼行?勞煩你再砍我右肩一刀,我幫你把米搬走,求你,求你了!"

山賊心裡慌了,只覺被魯對箍著的右手像戴著鐵銬似的,他色厲內荏:"放開我!你個瘋貨!"他收刀,魯對搶刀,這鋒利刀尖在他眼皮下、鼻梢前顫抖,激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魯對不知哪來的神力,猛一把將刀擰了過來:"你不來我自己來!"他"刷"地劃在自己右肩上,頓時血流如注,可他半點不感到痛一樣,反像大冬天泡進熱水桶,暢快地舒了口氣:"這就對了!"

那山賊哪見過這等面不改色拿刀往自己身上招呼的?他大喊:"媽呀,瘋、瘋子!"接著,他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去。

"大哥,你的刀!還搶米不搶了?"

魯對渾渾噩噩、莫名其妙,好在保住兩缸米,還得了一把刀,正喜不自禁,門口那山賊引兩人進來了:"就是他!大當家、二當家,就是他!"

魯對"噹啷"把刀丟在地上:"幾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這些米你們拿走吧!"

"好小子!"那戴著黑眼罩的獨眼龍,看魯對雙肩血流如注卻面不改色,不禁讚不絕口,"不就是一缸米,你犯得著砍自己一刀?"

"這位大哥呀,倘若你將兩缸米都搶走,我還能幫你搬缸呢!可你只搶一缸就不對了,哪有搶一缸留一缸的?"

剛才那山賊叫道:"大當家,我就說,這是個傻子!"

此時,二當家在旁陰陰不說話,大當家卻"哈哈"大笑:"傻子好,傻子好!小子,你不要搬缸嗎,還不動手?"

山賊嘍啰一聽,不情不願,魯對反而興緻高漲。二人一同搬兩口缸到村口,倒不知誰搶誰了。

放下米缸,魯對渾身舒坦,轉身要走:"再會啦!"

"等等!"幾個山賊已將他團團圍住,魯對四下一看,周圍都是窮凶極惡的山賊,這才心慌了。

"小兄弟,跟我走一趟吧!"大當家笑眯眯的,那隻獨眼看得魯對渾身難受。

"做什麼?"

"哈哈,跟我上山當山賊吧!"眾山賊紛紛應和,有人把魯對架上馬,一群人奔騰而去。

4.糊塗當山賊

魯對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擄上山寨,當了山賊。

山寨位於牛角山中央的山谷里,除了一條秘密通道能過,其餘方向俱是天險,進可攻退可守,所以牛角山的山賊一直為非作歹,無人能剿。

魯對倒也自得其樂,可不是嗎,牛角山有兩座峰,正合他意。

魯對剛來三天,就叫這伙山賊見識了"對先生"的威名:通鋪一定只能睡四個,不能睡滿五個;三個茅廁正中間一個,讓他用不知從哪挖來的黃土給埋了;山寨只有南邊一個正門,硬讓他在北邊的圍籬上開了一個小後門。

若非魯對這傢伙是大當家親自挑選入寨的,恐怕早讓群匪給揍得半死了。嘍啰把魯對的行徑報告給大當家,大當家卻只笑笑說:"讓他去吧!"

這天山寨大宴,酒肉管足,眾山賊胡亂散坐,魯對在椅上扭來扭去,時不時撥弄桌上的酒碗肉盤,總覺得屁股像針扎似的。酒足飯飽,忽聽上首大當家喊他名字:"魯對!魯兄弟快上來!"

魯對愣愣地站在中央,上首大當家穩坐,左右各有一把交椅,但只左邊坐著二當家,右邊空著。

"前些天,我遇見這位兄弟,他可真是條漢子,一刀砍自己肩膀,眼皮都不眨一下,我一看他肩頭的血,就佩服得五體投地!魯兄弟,快拉下肩膀給大家看看!"

魯對扭扭捏捏,還是兩旁的山賊幫他扯下衣襟,兩肩血口未合,猙獰對稱,倒像什麼勳章似的。

"大家說,這樣的英雄該不該敬他一杯?"

"該!"眾山賊齊敬。

"咳咳咳!"魯對不知所措,臉漲得通紅。

"眾位兄弟聽我一言!"大當家一拍桌子,"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前些天我們行動時,三當家不幸喪命,我當真痛心!"說罷眼淚從獨眼中呼呼而下,眾人心有戚戚。

"群龍不可一日無首,牛角山不可一日無三當家,我今日便提議,由這位英勇果敢的魯兄弟做咱們三當家!"

滿堂嘩然,二當家一敲酒碗,那三角眼一瞪:"大當家!他來歷不明,進寨不過幾天,讓他做三當家,眾兄弟能服氣嗎?"

大當家一把將酒碗摔在地上:"混賬!有誰不服氣的,當場拿刀往自己肩上也扎這麼一下,我也讓他當三當家!"

眾山賊被大當家的暴怒喝住,一時噤聲不敢再反對。

二當家眼神中分明還有不服氣,但礙於大當家的態度,他也不敢多說。

"我、我不要做三當家!"魯對腦子一熱,驚得大當家猛一抬頭。

"你說啥?"

"我不要做三當家!"魯對一想起三當家,渾身雞皮疙瘩,"我可以做二當家,可以做四當家,但不能做三當家!"

此言一出,萬籟俱寂,二當家氣得將酒碗都捏掉一塊,大當家卻大笑道:"有志氣!只要你為眾兄弟辦事,就算大當家你也做得!大伙兒舉杯吧,恭賀新任三當家!"

魯對想再反駁的心,已給滿堂熱烈的氣氛淹沒了。

宴後,大當家把魯對單獨帶到後院,笑道:"三當家,恭喜了!"

魯對見著獨眼大當家已是難受,聽了"三當家"更受不了:"我不做三當家!我寧願做四當家!"

大當家"哈哈"一笑:"剛還說想當二當家呢,真是傻裡傻氣。你要記住,以後開會議事,凡我說什麼,你都應我說對,跟我一塊兒壓住二當家,遲早有一天這二當家就是你的!二當家想當吧?"

魯對腦子迷糊:"二當家也不錯,反正我不當三當家!"

大當家大笑著讓魯對走了。

5.冒出革命黨

誤打誤撞成了三當家的魯對更變本加厲,他將寨樓上原本的三個哨塔硬拆了一個,將寨門上三門土炮中間一門硬給撤下了,甚至差點兒砸了堂中大當家的那把交椅,好在給人發現攔住了,但這事還是惹得眾怒不已。

大當家也漸感此人越發胡來,有一次開會,這魯對非但不對他表忠心,反倒迷迷糊糊總稱什麼:"二當家說得對!二當家說得好!"

大當家當晚找來魯對大罵:"你發什麼瘋?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魯對委屈道:"他既有『兩』隻眼,又是『二』當家,他的話我自然聽得進去!"這話氣得大當家兩巴掌把他扇出去,大罵:"滾出去!你個沒用的**!"

魯對受了兩巴掌,捂著兩邊的臉頰,倒也不惱,而是滿山寨的胡竄,看見什麼成單的全給改成雙的,只消做這一件事就夠他樂此不疲的。這時月光皎潔,他轉過一個山嶴,已到了寨子東角,發現這裡竟還有個山窟窿,靠著山窟窿修了三道木牢門,裡頭烏漆墨黑,不知藏了什麼。

這是什麼?是山賊關人的牢房嗎?魯對探頭探腦看了半晌,也沒瞧清楚裡頭動靜,反倒被三道牢門上的鎖頭給吸引住了。

"三個鎖,三個鎖……"魯對念叨不停,渾身難受,當即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柄柴刀,"咔咔咔"將中央的鎖給劈了下來。

鎖頭一掉,魯對渾身舒坦下來,可又一激靈反應過來,萬一從門裡放出什麼駭人的東西,可不危險了?他正想溜之大吉,忽聽身後黑暗的牢中一人說道:"壯士!多謝救命之恩!"

一個高壯男子從黑牢中躥到月光下,魯對嚇得亡魂喪膽:"大當家!"

此人跟大當家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他穿著一件又臟又破的藍皮軍裝,看起來比大當家憔悴甚多,而且他有兩隻完好的眼睛。

"壯士莫慌,我不是他!"

高壯男子說,自己本是革命黨人,跟孿生胞弟一塊兒參的軍,在湖城和胡司令幹了一仗,可惜敗了,他正想帶著殘餘十多人回去求援,不想自己的弟弟說什麼幹革命沒意思,自己有槍,還不如做土匪來得痛快。

"家門不幸啊,竟出了這麼個賊子,我沒防備他,讓他鑽了空子奪走了軍權,他帶著相信他的幾個人奪了我們的槍,還有買軍資的黃金,在這兒做起土匪來了!真丟我們革命黨人的臉!"

魯對對什麼打仗、土匪半點不感興趣,但一想這世上竟有兩個大當家,心中的歡喜溢於言表。

那男子略有戒備,道:"他一直想勸我跟他合夥,助他稱王稱霸。兄弟,你莫非也是山中土匪?"

魯對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便將自己這幾天來的遭遇說了個遍。

"這是他想壓制住二當家呢!原本支持他的三當家死了,他這大當家的位子就坐不穩了,還不如扶持一個傀儡三當家上來,可沒想到兄弟你天賦異稟,居然一眼識破他的奸計!厲害,厲害!"

魯對摸摸腦袋"呵呵"笑:"是嗎?"

"不過,兄弟你快走吧!趕緊找個借口下山,你沒成他的傀儡,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定再找個人來替你,你要小心了!"

"那你呢?你也要逃嗎?"

那男子話音中帶著悲涼:"怎麼逃?這個山寨只有一個寨門,門前三個哨站、三門土炮,我在這裡插翅難飛!"

"不會啊,山寨還有一個小後門,就在北邊的圍籬上。"

高壯男子大喜過望:"此話當真!"

"當然,還是我前些天親自鑿的!你想,這前門有了,怎麼可以沒有後門?"

"兄弟,你真是我的命中福星!"男子奪過魯對手中的柴刀,將右邊一個鎖也砍下,那牢房中又出來兩個人。三人喜不自禁,朝魯對一拜,說:"大恩不言謝!兄弟,跟我們一塊兒走吧!"

魯對瞟了一眼左邊那個還沒打開的牢房,問道:"那裡面關了什麼人?"

"那裡頭是個瘋子,跟我弟弟也多半有仇,別管他!兄弟,我弟弟常來這兒勸降我,趁現在沒人,咱們快走,免得夜長夢多!"

魯對嘟囔了一聲:"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三人對視一眼,不敢怠慢,魯對見他們手無寸鐵,也不好意思要回自己的柴刀了。而他留下,正為了僅剩的那把鎖,這把僅剩的鎖,彷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挪不動步子。

可四下里尋了半天,愣沒再找見柴刀、斧子什麼的,魯對無奈搬了一塊石頭,一下一下敲著鎖頭,沉悶的"噹噹"聲在靜夜中響個不停。

"你幹什麼!"大當家突然從後頭冒出來,驚得魯對趕緊回頭,也恰在此時,手裡敲了最後一下,僅剩的鎖頭斷裂掉在地上。

"你把他們放走啦?"月光里大當家的那隻獨眼充滿血絲,一把掏出手槍,"說!你是不是姦細!"

魯對慌忙舉起手,手裡的石頭掉在地上,他趕緊搖頭往右邊兩個牢房縮:"是……不是!大當家饒命!我不是姦細,我只是打鎖來著!"

"**!枉我這麼信任你,你竟敢背叛我!"大當家臉都氣紫了,一隻獨眼氣得突出來,月光一照又明亮又猙獰。他逼上前,拿槍指著魯對的腦門,嚇得魯對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出來。

"你……"

突然左邊牢房中猛地撲出一個黑影,一下子就跟大當家兩人滾成一團,魯對嚇得既不敢上前又不敢逃跑,心中反而冒出奇思妙想來:這兩人截然不同,可滾在一起倒也挺像一對的。

"我的眼睛!"大當家哀號一聲,隨即是一聲槍響,大當家推開身上的屍首,槍也掉在一邊,他兩手顫巍巍地摸著臉:"我的眼!我看不見了,看不見了!"

6.亂槍里逃亡

大當家的黑眼罩已掉在地上,露出右邊空洞的眼眶,而左邊的眼睛血流不止,一看眼球也不見了,彷彿在雪白一片的月光中挖了兩個窟窿。

那隻眼球被躺著的那個屍首穿在指甲上,他指甲快有十厘米長,也不知被關了多久。魯對倒是鬆了口氣,沒有眼睛的大當家,看起來順眼多了。

剛才那一槍的回聲,驚起無數山間飛鳥,不知是否魯對的錯覺,槍聲似乎越來越響,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直到"轟"的一聲炮響,那坐在地上的大當家猛地彈起:"敵人攻寨,敵人怎麼會攻寨!"

山寨中炮聲、呼喊聲、廝殺聲不停,頃刻間就已逼近了,只聽隱約有人在高聲大喊:"大當家,胡司令已攻上山來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魯對聽出那是二當家志得意滿的聲音,大當家歇斯底里:"該死!該死!他竟敢出賣我,他也敢出賣我!"

就算以魯對糊塗的腦瓜也想得明白,這定是二當家引人上山來的,二當家向來不服大當家,他有異心,幾乎盡人皆知。

喊聲越來越近,大當家仍如困獸咆哮,魯對叫道:"大當家,咱們快走吧!"他不由分說背起大當家就往後門跑了。

"叛徒!叛徒!你們都是叛徒!"大當家不停捶打魯對的肩膀,身後槍聲、喊聲越來越近,腳邊的泥地里時不時躥起一撮火苗,那是打歪的槍子兒。

"都是你!哨站少了,炮也少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二當家怎麼會投靠胡司令?都是你!"

大當家語無倫次,狀如瘋魔,突然伸手勒住魯對的脖子,魯對半張臉漲得通紅,胸口像著了火似的,但腳下仍然大步流星。這背著一個人跑步還是頭一回,魯對也正頭一回感到自己不是一個人,便連路邊三塊石頭、一棵松樹、五朵野花也沒注意了。

漸漸地,大當家手鬆了、軟了,聲也小了、輕了,身後槍聲、喊聲愈來愈遠,魯對胸口又吸進一口濕涼的空氣,"啊啊"放聲大喊起來。

終於跑不動了,魯對跌在一條溪旁,大當家也滾落下來,魯對氣喘吁吁地一看,大當家背後竟然中了兩槍,難怪一路他越來越虛弱了。

"大當家,你沒事兒吧?"

大當家已出氣多進氣少,神智迷離:"你、你幹嗎救我?"

魯對尷尬一笑:"原來你只有『一』隻眼,我不喜歡你。可現在你沒有眼睛了,我就不討厭你了。而且你哥哥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你沒了就只剩他一個了,我可不想讓你死啊!"

大當家咳出幾口血,"咯咯"笑了:"是這樣,是這樣……寨里,那三個茅廁,中央被你填的那個,往後三尺,有東西留給你。"

魯對不知所措,而大當家說完,似乎再也沒力氣了,不一會兒,腦袋一歪,嘴唇一抽,動也不動了。魯對呢,只能一個人上路了。

說起來,胡司令不單單是攻了牛角山,他還來打長河鎮了!就在他攻下牛角山的兩天後,胡司令圍了單家莊,還抓了對先生的老爹!

單家莊迎客廳里,胡司令滿臉虯須,高坐在上,身邊跟了兩個荷槍實彈的副官,底下單莊主、魯爹二人也坐在椅上,但抖抖索索,坐不踏實,只怕有半點風吹草動,就要坐到地上了。

"單莊主,你要獻給我的寶貝呢?"胡司令牛飲茶水。

單莊主咽著唾沫,道:"司、司令,寶貝給人搶走了,我跟你報告過的!"

"混賬!"胡司令"啪"地一拍桌子,兩個副官舉槍一指,單莊主癱坐在地。

"你他娘還想騙我?我剛剛得報,兩天前牛角山的獨眼龍一夥已經給我盡數滅了,搜遍整個寨子也沒找到什麼龍鳳釵,你還想騙我?"

"司、司令!我真的沒騙你啊!老魯,你快把你那一半拿出來,快啊!幫我說說,老魯!"

胡司令一抹鬍子,道:"什麼一半一半?"

魯爹哆嗦著從懷裡拿出一個木盒,一個副官走過去一把奪過,交給胡司令。

"這是什麼?這算什麼!"木盒裡是半支釵子,不起眼,也不算精緻,胡司令都沒心思再看第二眼。

魯爹哆哆嗦嗦地說:"司令,這是龍鳳釵中的鳳釵,要跟龍釵合在一起,才能顯出精妙……"

"砰",話未說完,木盒連同鳳釵一併砸在魯爹腦門上:"這他娘的叫鳳釵?你他娘存心耍我是不是?我告訴你單莊主,我出兵攻打牛角山,既費糧草又費彈藥,到頭來什麼也撈不著,這可是你說什麼龍鳳釵是絕世寶貝的啊!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我就封了你的莊子,充作我的軍餉!"

圖窮匕見啊!單莊主手腳冰涼,胸悶至極。

這時,門外跑進一個軍官:"司令,我們抓住一個闖庄的人,說想花錢買他們的命!"

"哦?帶進來瞧瞧!"

7.對先生回鄉

兩個軍官推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魯對!"魯爹大喜,還以為兒子早讓山賊給槍斃了呢,他激動地說,"我的兒啊,你沒死!"

"爹,我差點兒就回不來啦!"

"都他娘住嘴!小子,你這是自投羅網來了!"胡司令蹺起腳來,"說說,你有多少錢能買人命?"

"司令,多少錢才能賣啊?"

"別想討價還價!"

魯對心裡惴惴不安,好在這幾天經歷的事壯了他的膽,他把紮起來的衣兜一解開,明晃晃竟掉出四根金條來。

胡司令一見,雙眼放光:"拿過來!"他把玩著金條,愛不釋手,用牙一咬:"可以啊小子,這金條不假啊!"魯對鬆了口氣:"司令,這些錢可夠了?"

胡司令眼珠子轉了轉,一吹鬍子:"夠什麼?這金子,原本就是我的,你一個窮小子哪裡得來的金子?"

"你—"

"你什麼!本帥仁慈,不計較你偷盜之罪,你還想怎樣?"

魯對一時氣得話也說不出。

胡司令口風一轉:"不過,念你獻金有功,這樣吧,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倘若還沒有龍鳳釵獻上,這單家莊我可就收定了!"看來,胡司令不但要吞了金條,還想吞下整個單家莊。

魯對一聽"三"天,渾身又不自在。

胡司令見魯對扭捏的樣子,威脅道:"怎麼?嫌三天不夠?"

魯對實在忍不住了:"別三天,四天如何?若不答應,要麼乾脆兩天也成,就是不要三天!"

一聽魯對這話,一旁的魯爹、單莊主痛心疾首,這是那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胡司令愣了好半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看在這四根金條的面上,就四天!四天後我再來,交不出寶貝,這單家莊就歸我了!"

胡司令的人馬呼嘯而去,只留了兩人監視單家莊。

單莊主癱坐在地上:"吾命休矣!吾命休矣!"魯爹安慰他:"親家公,咱們想想辦法,說不定能找回龍釵呢?"

"沒用的,就算找回來,這頭老虎也不會放過我單家莊的!我真是與虎謀皮啊!"

"我們得先給女眷報個平安!"出事後,單莊主將府中女眷都轉移到了魯家躲著,好歹兩家還結著親,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單莊主安排了一人前去報信,方才心不在焉地跟魯對父子說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事。

原來龍鳳釵分作龍釵、鳳釵兩部,二者合一那便是驚天的寶貝,二者分開,看起來便一文不值了。那日,魯爹向單莊主展示了龍鳳釵的神妙,單莊主看呆了,當場答應魯爹的求親。魯爹特意留下龍釵作為信物,答應待結親之後再奉上鳳釵。

也怪單莊主心急,一心想著向胡司令獻媚,他一封信送出去,說要給胡司令獻寶,胡司令果然頗有興趣,回信令單莊主即刻就把寶貝給送去。見胡司令催得急,單莊主也等不及魯爹的鳳釵了,就先派人給胡司令送龍釵去。哪知半路龍釵給人擄走了,偏偏胡司令此人貪婪、無賴,竟借著這個由頭要強佔他單家莊!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單莊主悔之晚矣。

魯對聽了,問:"爹,那龍釵上頭,是不是七歪八扭,有許多怪異的紋路啊!"

"是啊,"魯爹突然想起兒子從沒見過龍鳳釵,驚道,"你怎麼知道?"

當下魯對將自己被擄上牛角山的遭遇粗略一說,說及大當家有東西留給他,魯爹、單莊主絕地逢生般欣喜若狂:"你見到龍釵了?"魯對老老實實回答:"不止龍釵,還有五根金條。"

"嘿,你怎麼不帶回來呢?"魯爹罵道,隨即明白了,這有啥好問的呢?人家金條都只取了四根,更何況這一件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呢?

"一線生機,一線生機啊!此處距離牛角山山寨,要兩日路程,來回正好四日。若非你最後爭取到了四天,便是知道也來不及了。好,好,我的兒啊,你當真是福星啊!"

單莊主當即備了一匹好馬,令魯對再跑一趟牛角山。

俗話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止魯對是那革命黨人、單莊主的福星,那革命黨人更反過來也做了魯對的福星。

第三天夜裡,湖城忽然炮聲大作、槍火四射,整整響了一夜,火光衝天。到第二天清晨,魯對匆忙趕回長河鎮,就聽見賣報的報童在滿街大喊著:"革命黨大勝!湖城解放啦!"

單莊主死裡逃生,站在庄門前恍如隔世,喃喃說著:"四天,剛好四天!"

魯爹滿眼淚光地對單莊主說:"親家,我們要結親!就算打斷我兒的腿,這親也得結!"

單莊主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親一定要結,但魯對……不,是對先生!對先生可是天降福星,天神下凡!那些革命黨人就是他的天降神兵啊,他也是咱們的福星啊!"

單莊主後來逢人就這麼說,對先生的傳奇名聲,也就這般傳開了。

對了,後來對先生竟然答應跟單小姐成親了!

問其原因,原來當日魯對風塵僕僕趕回,送回了龍釵,當龍鳳二釵合併為一時,宛如龍騰九霄,鳳翎展翅。龍釵織成鳳尾,鳳釵合做龍首,原本平平無奇的龍釵、鳳釵,合一塊兒後盡顯華貴,堪稱珍寶。

數日來的離奇經歷湧上心頭,對先生忽然就明白了,一對不一定是一模一樣的,一對也可以有點兒差別,我長之處你短,我矮之處你高,兩者合在一塊兒,就跟這龍鳳釵一般成了全新一個,那才叫真格兒的一對呢!

待對先生回到家中,更明白了這個道理。他發現單小姐給廳中的兩張桌子都加了椅子,一張家人用,一張留給僕從;他發現原本的兩半缸米都裝滿了,一缸大米煮飯,一缸小米熬粥;他發現廳中的兩個花瓶,一個裡面插上月季,一個裡面插上玫瑰,竟也相得益彰。

成親那日,對先生將龍鳳釵簪在單小姐髮髻上,他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他成了一對的一部分。

哦,是了,直到這時,咱們的對先生方才知道,單小姐的全名原來正叫做單雙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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