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金庸小說里的印章

金庸的十餘部小說，大多在卷首會有一兩枚印章。皆為名家所鐫，文字雋永蘊藉，與本書內容，有若即若離之妙。

【飛狐外傳】

用清人陳豫鍾兩枚印，一為：最愛熱腸人。

胡斐是本書主角，他自是熱腸中人，救馬春花，殺鳳南天，都因一時熱腸。馬春花啟蒙了胡斐的情慾。而鳳南天宣洩了胡斐的俠義。

一為：素情自處。

這裡的素，映射那並不美麗但技藝超塵的程靈素，她深愛胡斐，可惜不逢其時，意中人自有意中人。她對胡斐從冷至於熾熱，又不得已從熾熱轉為冷，終於被那隱伏的餘溫燒為灰燼。

這裡的素，何嘗不是袁紫衣？袁紫衣始終克制著自己對胡斐的情愛。一邊是江湖俠侶，一邊是法門清規。她的選擇，如同殺父報母一樣艱難猶豫。素，是一襲緇衣、是「法名圓性」、是五蘊皆空。

【雪山飛狐】

用近人齊白石印，為：吾狐也

印文絕妙，極契胡一刀、胡斐父子。

《聊齋志異》有雲「我狐也」。白石老人以此自嘲。用於本書，並非言其狡黠，而是取其來去自如、神乎其技之意。

【連城訣】

用近人齊白石印。為：吾草木眾人也

【連城訣】是一部陰暗的故事。智勇無雙的丁典，卑微低劣的狄雲，精明陰鷙的戚長發、凌退思，或被動或主動地走入到一個個精心設計的局中。

經歷了大恥辱、大悲愴、大奇遇的狄雲重新回到雪山下，他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還是那個會與師妹終老於故里的農家少年……

「吾草木眾人也」，這是閱盡滄桑後回歸的喟嘆，這是飽嘗涼薄後永逝的天真，這也是丁典和凌霜華遙不可及的夢。

【天龍八部】

第一冊用明代蘇宣印。為：流風回雪

印文出自曹植《洛神賦》:「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描繪洛水之神宓妃，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用此比喻逍遙派的神奇輕功「凌波微步」。

曹植筆下的宓妃，明眸善睞，神光離合。他一見之下，心情振蕩，惆悵難持。這何嘗不是段譽初見神仙姐姐石像時的情境呢？假託仙女的艷遇故事，古已有之，從宋玉的《神女賦》，到唐代的《遊仙窟》，這是士子文人的迷夢。

第二冊用清人鞠履厚印。

為：虎嘯風生，龍騰雲萃

以此敘喬峰也。

《周易》里說：風從虎，雲從龍。猛虎從山林中呼嘯而出，風聲凜冽，山鳴谷應。而潛龍從深淵裡飛升直上，雲氣繚繞，雨霧蒸騰。喬峰英雄蓋世，正如猛虎潛龍。

第三冊用清人趙子謙印。

為：如今是雲散雪消花殘月闕

金石名家趙子謙在妻女病亡後，心情沉痛，滿眼殘破，觸目驚心，無以言表，遂以刻刀與印石寄託哀思。

雲已散，雪已消，花已殘，月已缺。

喬峰背叛了父母之邦，又不見容於親朋故舊。杏子林中的反目，聚賢莊上的惡鬥，讓他一腔豪氣，化為烏有。失手誤殺阿朱，連人生里唯一的慰藉，也已失去。

喬峰英雄末路，他雖然是一介武夫，也應能感受到「如今正是雲散、雪消、花殘、月缺」的落寞悲涼。

幾年前，被一位網友拿來做了簽名，還加了半句：「如今是雲散雪消花殘月缺，風流人去也。」

不久後，她意外去世。

第四冊用清人黃易印。為：得自在禪

這一方印，敘虛竹子。

《金剛經》里有一句「以無所得故……心無掛礙」，因為沒有索取，所以沒有牽掛，沒有煩惱，也沒有痛苦。自小修持的虛竹初入紅塵，勘不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清規戒律，來抵抗內心的慾望。但慾望終於堤而出，不可收拾。

雲在青天水在瓶，便是自在。自在，是一種禪境，如同一尾魚游入汪洋大海。這不是苦修能達到的，需要經歷和頓悟。無人可替代，無人可引導。

得自在，返逍遙。虛竹子在逍遙派的縹緲峰上，終於領略了人生的另一種境界。

第五冊為：靈丘騎馬

此是漢印。表示來自靈丘的馬匹。靈丘，屬於燕雲十六州，距近雁門關。那裡是蕭峰母親的埋骨之地，是與阿朱定情之地，是自刎之地。

山河破碎，人事巨變，靈丘馬，已不可復騎。

他的故事，從這裡開始，在這裡升華，也在這裡結束。

【射鵰英雄傳】

第一冊用齊白石印。為：江南布衣

此敘江南七怪。從來沒有哪一本書寫草莽英雄能寫得如此精彩。他們本是嘉興豪賭豪飲的市井之徒，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誤會，打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架，訂下一個莫名其妙的賭約。這個賭約，竟是十八年那麼久。他們從此由煙月江南，踏入黃沙漠土，踏入腥風血雨。

他們面對技藝超群的全真高手，對恐怖兇殘銅屍鐵屍，對不可一世的蒙古大汗與金國王侯，對惡名昭彰的西毒，對喜怒無常的東邪，不卑不亢，無所畏懼。

江南七怪的形象，最接近普通人，他們有各式各樣的缺點，而且本領低微，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終保持著俠義的本色。

他們成就了俠之大者郭靖，雖然兄妹七人，六人已歸黃土，終於不負俠名。

雙目已盲、年過古稀的柯鎮惡，在《神鵰俠侶》開篇，就與赤練仙子一戰，可謂廉頗雖老，壯心猶在。隨後獨自獵殺本領遙不可及的西毒歐陽鋒，雖然狼狽而歸，卻是他一生里最為奪目的時刻。當然，他的餘溫，還將持續到許多年後的嘉興鐵槍廟，再次引導性格孤僻的楊過走出父親的陰影，成為一代奇俠。

這就是江南布衣：江南是他們的故里，布衣是他們的身份，俠義是他們的精神歸宿。

第二冊用齊白石印。為：要知天道酬勤

這方印，說的是大俠郭靖。有心人，天不負，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要知天道酬勤」，要，是應該的意思。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郭靖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行，都在和緩里，充滿了力量。他成為一代大俠，除了武功，還有人品。兩者皆在於積累，在於堅持，在於下笨功夫，沒有任何取巧可言。

第三冊用齊白石印。為：花未全開月未圓

江南的燕子與漠北的駿馬，在最好的年齡里相逢。如同花之初開，月之將圓。

正因為花開未全，月圓未盡，所以充滿了等待的欣喜。

花之開，月之圓，是一種必然。等到花已盛，月已原，從欣喜，就會轉入嘆息。隨之而來的，花將謝，月將缺，也會是一種必然。

黃蓉與郭靖的花謝月缺，不是愛情，而是伴隨著國家、民族之恨的歷史大悲劇。

第四冊用齊白石印。為：秋風紅豆

這方印，乃是大寫意。

紅豆生南國，南國是黃蓉郭靖的故里。而秋風，是由北而來的肅殺之氣，草木當之，莫不凋零。

喬峰是契丹人，受漢人養育；郭靖是宋人，宋蒙古養育。最終都將面臨家國讎恨的大選擇。白馬塞上和煙雨江南，郭靖的選擇，不僅僅是因為父仇母恨，而是看多了屠城殺伐的慘烈，聽多了寡婦孤兒的哀號。他的選擇，更多基於善良的本性。

秋風浩邈無情，來自遼闊的北方，席捲向江南。紅豆嫣然，如血欲滴，在蕭瑟里，短暫而奪目。

這正是黃蓉與郭靖從江湖情仇到俠義境界的升華。

【鹿鼎記】

第一冊用清人周亮工印。為：玉樹臨風

許多人說，玉樹臨風，是指出場極為吸引人的天地會首領陳近南。但金庸不加解釋，越發增加了文化神秘性的意味。

《鹿鼎記》是一部反武俠的武俠小說，是一部最不像武俠的武俠小說。主人公是運氣極好，道德全無的市井混子。竟然依仗福至心靈，一路大吃八方、加官進爵。他既不擅武功，更談不上俠義。

所以這一方印，自然是說一點也不玉樹臨風的江湖小白龍：韋小寶。在他看來，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怎麼比得上大發其財，大加其官，大享其色？

韋小寶符合了我們潛意識裡對夢想的全部定義。

第二冊用清人林皋印。為：讀聖賢書，行忠義事

讀聖賢書，康熙的確是當得起的。不僅讀聖賢書，外國的書，時人的大逆不道之書，統統都能學以致用。行忠義事，鞠躬盡瘁、知其不可而為之的陳近南也當得起。但金庸豈能將皇帝與草寇並舉之？

所以，這一方印，自然還是說的胸無點墨、目不識丁的韋大人，所行的也都是些吃喝嫖賭、竊玉偷香的混事。

第三冊用清人沈鳳印。

為：當中和天，偕樂易友，吟自在詩，飲歡喜酒

大意為：在風清氣朗的日子，與交好的朋友，自在地吟詠，開心地喝酒。好天氣難得，好朋友難得，詩文的雅趣，更是難得。

韋小寶志得意滿，衣錦還鄉。揚州繁華富麗，天氣自然是好天氣。官員們趨奉阿諛，算得什麼好朋友呢？酒自然是歡喜酒，但哪裡會吟詩作賦呢？聽故事、恨和尚、瞧粉頭，會唱黃色小調「十八摸」，與吟自在詩，真是相去霄壤。

第四冊用自清人許容印。為：興酣落筆搖五嶽

出自李白詩：

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洲。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韋小寶的功名富貴是有的，但落筆成詩，豈能容易？寫字的兩段，真是極盡鋪陳、大加諷刺。

「在一方王羲之當年所用的蟠龍紫石古硯中加上清水，取過一錠褚遂良用剩的唐朝松煙香墨，安腕運指，屏息凝氣，磨了一硯濃墨，再從筆筒中取出一枝趙孟頫定造的湖州銀鑲斑竹極品羊毫筆，鋪開了一張宋徽宗敕制的金花玉版箋，點起了一爐衛夫人寫字時所焚的龍腦溫麝香，恭候伯爵大人揮毫……

韋小寶掌成虎爪之形，指運擒拿之力，一把抓起筆桿，飽飽的蘸上了墨，忽地拍的一聲輕響，一大滴墨汁從筆尖上掉將下來，落在紙上，登時將一張金花玉版箋玷污了。」

「當下隨從磨得墨濃、醮得筆飽，恭請中國首席欽差大人簽字。韋小寶……說到書寫，「小」 字勉強還可對付，餘下一頭一尾兩字，那無論如何是寫不來的。他生平難得臉紅，這時竟然臉上微有硃砂之色，不是含怒，亦非酒意，卻是有了三分羞慚。」

第五冊用清人高鳳翰印。為：浮螺山人

劉禹錫詩云：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裡一青螺。那是洞庭湖上的君山，在銀白的風濤里如同一枚青螺。

茫茫大海之上，釣魚島也如同一枚浮出水面的螺殼。韋小寶的最終去向，只能是金蟬脫殼，四海為家。月盈則虧，花開當謝。榮華富貴，一帆風順，哪裡真的能夠持久呢？

【笑傲江湖】

第一冊用清人沈鳳印。為：白衣大士門下

佛教傳入以來，信徒最多的，就是觀音大士。最初他是「威猛丈夫」，後來以慈悲女相風行於世。消災、祈福、求子、祛病，這些大眾最為普遍的需求，都與她職守有關。

儀琳幼入空門，諸念俱凈。命里緣淺，相逢相愛，都不過是鏡花水月。青燈古佛，又怎能向白衣大士求而致之？萬縷情絲，又怎能以斷舍寂滅坐而化之？

這一生里，心底究竟是念佛多，還是念他多？

第二冊用清人高鳳翰印。為：檗下琴

檗，即柏。制琴的佳木。琴簫合奏的【笑傲江湖】，終未成為絕響。

柏心苦，琴聲平和淡遠，如君子，以此喻令狐沖。

第三冊用清人趙懿印。為：襟上杭州舊酒痕

陸遊詩云：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銷魂。

俞國寶詞云：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那裡，正是西湖。

令狐沖的江湖歲月里，離不開酒。最好的酒友，在西湖畔，是江南四友之一的丹青生。那本是一場賭局，局中人茫然不知，驚心動魄，別開生面。營救任我行，修習吸星大法，令狐沖從此走上了一條笑傲江湖的不歸之路。襟上舊酒痕，一一成追憶。

第四冊用清人屠倬印。為：吾亦澹蕩人

我本是胸襟坦蕩之人。這一方印，是寫令狐沖，朗似松間明月，和如嶺上清風。無拘無束，嚮往自由。他與任盈盈琴簫合奏，心心相印，從此江湖逍遙，何其快哉。任盈盈敢愛敢恨，是性情中人，亦是坦蕩之人。

胸襟坦蕩，並不是為所欲為。所以任我行、向問天、東方不敗，不能當此讚譽。

【書劍恩仇錄】

上冊用清人黃易印。為：登山觀海

有的人說，登山指的是陳家洛與乾隆在杭州飛來峰相遇。觀海則是陳家洛與乾隆在海寧看潮。

清人一枚印章，不可能與後世金庸小說契合無間。這類分析實屬枘圓鑿方，強作解人。

劉勰《文心雕龍》云：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於海。印文當說陳家洛無論武學，亦或見識，都從稚弱，經歷過如山海一樣的大波折，成就了大氣象，大胸懷。

下冊用清人丁敬印。為：長相思

長相思，是陳家洛對香香公主的一片痴情。長相思，摧心肝。也只有死亡，能將相愛的人分開。

陳家洛是多情人，也是無情人。多情，是對香香公主，也曾經這樣對過霍青桐。無情，是對霍青桐，也同樣對待香香公主。他愛她們，又先後將她拋棄。無論出於何等原因，無論如何自圓其說，如何高尚自是，但遺憾，打下了永遠的痕迹。

古詩有一句：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前一句，自然是霍青桐，她還會歸來么？後一句，香香公主已天人永隔，是耶非耶，化為蝴蝶了。

【神鵰俠侶】

第一冊用吳昌碩印。為：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繩

「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繩。」出自《管子》。意為：修築千里長路，不能用拉長繩一樣來要求它是筆直的。一個人的成長，也是無可規劃的。不僅無可規劃，甚至無從指導。

楊過並沒有成長為郭靖黃蓉最初所希望的樣子。

第二冊用吳昌碩印。為：鮮鮮霜中菊

陶淵明詩云：「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春花之艷，夏花之繁，都是時令之花。唯獨霜中菊，不應時令。小龍女隱居於終南山，正如霜中菊花，清靜出塵。採菊人，正是楊過：雖千萬人吾往矣。

第三冊用吳昌碩印。為：富崗百鍊

此印為吳昌碩為日本書畫大師富岡鐵齋所冶。修習技藝，修行人格，都需從千錘百鍊中來。楊過從浪蕩少年，到一代奇俠，正是經歷了種種鍛煉。其情感離合，更是一波三折。但無論如何，終成正果。

第四冊用吳昌碩印。為：心月同光

在《神鵰俠侶》開篇詞里，丘處機將小龍女比作姑射仙人，如溶溶冷月，意氣高潔。

楊過的底色善良，雖然蒙塵，但經歷歲月的淘洗、人世的鍛造，日漸清明正直。他與小龍女相知相愛，一生相守。二人都當得起「心月同光」。

【倚天屠龍記】

第一冊用清人徐三庚印。為：曾經滄海

元稹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經歷過大風浪的人，會胸懷寬闊，看淡世情。這方印，說的是張無忌與父母、謝遜泛舟海上，隱居十年。異域風波，鍛造了今後的大胸襟。能領導明教百萬之眾，正是從曾經滄海而起。

另一層意思：正因為曾經滄海，所以會對滄海一往情深。這一方印，也指郭襄。看過了滄海，再沒有波浪能與她的記憶相激蕩。郭襄遍天下尋找意中人楊過。正因為楊過是舉世無雙的英雄，在她情竇初開時與她相逢，於是世間人物，再也無法走入她的眼，她的心了。

第二冊用清人翁大年印。為：身行萬里半天下

古語：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張無忌從海外歸來，父母橫遭變故，由張三丰攜去四方求醫，遇到周芷若。再後來去蝴蝶胡，遇到阿離和楊不悔。陪楊不悔去崑崙，遇到楊逍。再遇到朱九真，遇到白猿。後來上光明頂，開始了一生的傳奇。

這些年裡，他漂泊江湖，行遍南北，何止萬里之遙。其中，不僅增長了見識武功，更飽嘗了世間的悲辛苦楚。讓他他逐漸從一個孤兒成長為行俠仗義的英雄豪傑。

第三冊用清人林皋印。為：肝腸如雪，意氣如虹

張無忌終究是素心人。蒙自張翠山的教育，張三丰的引導。他在蝴蝶谷中大集明教會眾，立下恢復河山的誓約，教眾白衣如雪，齊唱「熊熊烈火，焚我身軀。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這些人，即將在神州大地上瀝血縱橫，和教主張無忌一樣，都當得起「肝腸如血，意氣如虹」的讚譽。

這方印，贊張無忌，贊明教，贊一切俠義英雄。

第四冊用清人鞠履厚印。為：可是當年人面

崔護詩云：「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張無忌得到了摯愛趙敏，但周芷若、小昭、阿離呢？是否「天涯思君不可忘」？

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碧血劍】

上冊用明代梁千秋印。為：蘭生而芳

古云：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

大意是說：蘭花生在深林里，並不因為沒有人看到，而不芬芳。

袁承志少年無依，但因為名門之後，家學有自，故似空谷幽蘭。生而潔，生而芳。

下冊：用明人歸昌世印。為：負雅志於高雲

陶淵明《閑情賦》「淡柔情於俗內，負雅志於高雲」

大意為：背負高潔的志向，立意在九天之上。

袁承志繼承乃父遺志，但最終無所用之。天下逐鹿，在大順、大明和大清之間展開。闖王目光短淺，崇禎勢如山倒，皇太極反而最有統一天下的氣象。袁承志並非能造時勢的英雄，只能如同虯髯客一樣，遠走海外。辜負了一襟抱負，一腔熱血，一身武藝。

【俠客行】

第一冊用清人趙之琛兩枚印：二十餘年成一夢，此身雖在堪驚。

回首舊遊何在，柳煙花霧迷春。

說的是石破天身世之謎。不知其來，恍然在夢。

第二冊用齊白石兩枚印：不貪為寶，心無妄思

前者符合道家之理，因為沒有貪念，故而能獲其全。後者符合佛家之理，因為沒有妄思，故而能得其果。

說的是石破天因為心地純良，不通文字，反而一生里有驚無險，逢凶化吉，最後修習絕學，達到「至人」的境界。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