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只是牲口飼料或綠肥？美國人感謝她：把豆腐推廣到美國的中國女人

天下 11-03

原標題：黃豆只是牲口飼料或綠肥？美國人感謝她：把豆腐推廣到美國的中國女人

素漢堡、豆奶拿鐵，這些含有東方元素的食物能夠成為美國時下備受追捧的美食，還得感謝她——一位叫做Yamei Kin的中國女人。

她還有一個被大眾更為熟知的名字，金韻梅。

▲金韻梅圖據紐約時報

10月17日，《紐約時報》「Overlooked No More（不再忽視）」欄目刊發了一篇追憶金韻梅醫生的文章，回顧了這位中國女性的成就。《紐約時報》訃聞長久以來都被白人男性主宰，而忽略了其他很多卓有成就的人。所以，該欄目的推出，主要是為了追憶那些當年沒有被充分記錄的了不起人物。此前，該欄目追憶過的我們熟知的中國人物還有林徽因等。

在這篇追憶文章里，紐約時報對金韻梅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中國第一位女留學生、第一位女西醫、第一位醫院女院長，還是第一個在美國取得醫學學位的中國女人。

而在金韻梅的所有成就裡，最值得被記錄的，則是她向美國民眾推廣了黃豆。據紐約時報報道，1917年，美國政府委派她回中國研究黃豆，這是美國政府第一次「將如此重任委派給一個中國人」。而她作為豆腐和豆製品推廣者，做出的貢獻和影響，難以衡量。

此外，在當時美國排華法案背景下，在清王朝覆滅的政局變幻中，「她出現在那麼多地方，做了那麼多事，這尤其讓人欽佩。」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歷史學家麥德林·許在報道中稱。

受美農業部委託，研究黃豆的應用

這個個子小巧，體重不到90斤，穿著東方衣裙，髻上還簪著花兒的中國女人，會說中、英、日、法等5種語言，被稱為向美國人介紹中國人生活藝術的「科學神童」。

「她領先了時代幾十年，向美國民眾推廣豆腐。」《神奇的豆子：大豆在美國的興起》作者馬修·羅思稱。

1917年，金韻梅，這位生於中國長於海外的女醫生從紐約回歸故土，研究黃豆。美國農業部請她研究大豆在美國的應用可能，將其作為美國士兵開發蛋白質新來源的嘗試之一。

▲關於金韻梅回中國研究的報道圖據紐約時報

這些豆製品嘗起來「有點像腦花，也有點像牛羊胰臟或胸腺。」金韻梅從那時起，就向人們介紹豆腐和其他豆製品的營養，豆腐是肉類的營養替代品，它的獲得也比肉類花費更少的資源。

1918年，記者薩拉·麥克道格來到她在農業部的實驗室。在紐約時報關於委派她研究黃豆的報道後，金韻梅就已是「名人」。那天，她穿著一件藍色晨衣，系著白圍裙。「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在廚房裡比她更安靜、更敏捷或精緻的人。」

實驗室里，「長桌上放著一排裝著白色乳酪一樣的玻璃罐，這些都是黃豆乳酪。一個罐子里裝的棕色醬也是黃豆做的。還有些罐子里裝著調味料一樣的東西也是黃豆做的。說起變化程度，黃豆有太多可能性，如果你不喜歡一種形式，那一定能找到其他喜歡的形式。」

農業部的同仁對金韻梅的研究盛讚不已。她的一些食譜被收入農業部官員於1910年出版的一個名為《黃豆》的里程碑式的研究里。植物學家弗蘭克·梅爾當時就預測，「有一天，黃豆在美國應該會有更好的用處，而不再只是做牲口飼料或綠肥。」

然而，金韻梅沒有活著看到黃豆在美國社會大受歡迎的這一天。但她作為豆腐和豆製品推廣者，所做的貢獻和影響，難以衡量。

這是美國政府第一次「將如此重任委派給一個中國人」，而這一委任還是在1882年排華法案的背景之下。該法案是美國第一個針對特定族裔的反移民法，禁止中國人移民美國。

被美國人收養學習中西文化

關於黃豆的研究，只是金韻梅一生的精彩片段之一。

她的一生，在亞洲和美國之間來回切換，得益於這個過程，她也成為了將兩種文化融匯於一身的大師，更在特殊的歷史時局之下，上演了別樣的人生。

1864年，金韻梅出生在寧波的一個牧師家庭。兩歲的時候，父母不幸因霍亂去世。她隨後被美國醫生麥加梯博士夫婦收養。同養父母一起，金韻梅的童年在中國、日本和美國度過。8歲起，隨養父母赴東京大學工作搬到日本，她還是穿著中式繡花褲子，編著辮子，學習中國經典文化。

回美國後，金韻梅在紐約上了一年高中，16歲進入紐約女子醫學院就讀。在那裡，她穿著維多利亞式裙子，講著五種語言，作為班上最特別的存在，她還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成為第一個獲得美國醫學學位的中國女性。畢業的兩年後，她就在紐約醫學雜誌上發表了論文《顯微鏡照相機能的研究》，受到醫學界關注。

19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她在中國和日本一邊行醫，一邊傳播國外的醫學知識和技術。1894年，跟一位澳門出身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血統音樂家結婚後，夫婦倆在夏威夷定居並生下一個兒子。

家庭顯然不是她的全部。搬到加州生活後，金韻梅同丈夫分居。在這裡，她開始向美國人介紹東方文化。

致力於推薦中國營養學及東方事物

在太平洋的兩邊，她堅持著東方的價值和尊嚴，在當時排華的社會背景下，反擊了社會偏見。同時，作為一個有著志向的女性，她又不斷重塑自己，且都獲得了成功。

她希望把一個真實和準確的中國傳達給美國民眾。金韻梅在芝加哥、波士頓、紐約和華盛頓各地傳播中國營養學及其他「東方事物」。在演講台上，她常常穿著精緻的中國服飾，頭上戴著搭配精妙的花，講著跟一身裝扮衝突的完美英文。但這種衝突又令人讚歎。她向美國民眾介紹，中國接受西方的科學技術，甚至有自己的創新，但同時精於如何優雅生活的中國文化也給年輕的國家們提供了模板。

生活里，她是一位現代獨立女性。這一時期，她告訴人們自己是個寡婦。然而，她的丈夫不光好好活著，還被離棄起訴，要求離婚。一個「沒有跟上時代」的男人和一個「新女性」，最終在她不在場的情況下，由法官判定離婚。

金韻梅最終回到故土，落葉歸根。

1908年，在袁世凱的資助下，金韻梅在天津創辦中國第一所公立護士學校北洋女醫學堂，同時管理北洋女醫院。她將數批護士學校學生送往美國接受訓練，成為「中國護士教育的奠基人、先驅者、開拓者」。這一時期，她又回歸演講台，盛讚中國傳統，呼籲友好對華的外交政策。

後來，她的兒子死於一戰，養母也去世。在美國的一切牽掛都了結後，1920年，金韻梅定居中國，直到14年後死於肺炎，享年70歲。她的一生積蓄、房產和收藏書籍都悉數捐出。

根據遺願，她被葬在北京郊外的農田，「在這兒，我的骨灰會跟泥土混在一起。等到有一天我的墳墓也垮了，我就成了田野，一片肥沃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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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星新聞記者丨林容綜合編譯自紐約時報、史密森雜誌

編輯丨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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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紅星新聞（微信號：cdsbnc）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