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摔」事件後，觀眾在「騷姆」的演唱會上果然很乖很乖
直到已至返場時，五棵松凱迪拉克中心內第一次出現全體起立並與歌者齊聲高唱，恍惚間我才意識到，我身處一場歐美流行樂的演唱會現場——山姆·史密斯(Sam Smith)的「痛快感受」。
山姆·史密斯(Sam Smith)
英倫當紅歌手的「集體入侵」
近年來，隨著英倫勢力在歐美流行音樂界的強勢復甦，英國歌手也被越來越多的國內聽眾所追捧，由此，越來越多的「當紅炸子雞」也把我國看做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市場，爭先恐後地將各自的全球巡演落地中國。
如今炙手可熱的「黃老闆」Ed Sheeran早在2015年便已登陸上海；老牌搖滾天團皇后樂隊也在與美國歌手Adam Lambert攜手之後煥發第二春，這個「老少配」在上海演唱會所營造的恢弘氣勢彷彿找回了樂隊昔日榮光。僅在今年，憑藉「我是歌手」節目而被樂迷所熟識的Jessie J和剛剛在今年歐洲冠軍杯決賽開幕式獻唱的Dua Lipa均相繼來華獻唱；被譽為「上尉詩人」的James Blunt也在今年第四度開啟國內巡演。
然而，被我國歐美流行樂擁躉親切稱為「阿獃」的阿黛爾和「騷姆」的山姆·史密斯這兩位外形條件均算不上出眾，但憑藉天籟般的嗓音條件叱吒歐美的英倫實力派卻始終無緣內地。雖然出道僅4年，但兩張大受好評的錄音室專輯已讓山姆·史密斯這位26歲的英國男歌手拿獎拿到手軟，憑藉處子專輯《In The Lonely Hour》勇奪4項格萊美獎，讓他一躍成為英倫三島流行音樂界新生代的實力派輸出。因此，當他攜去年發行的專輯《The Thrill of It All》開啟他首次的亞洲巡演，並確定將在澳門、上海、北京等三地先後開啟個唱之時，歐美流行樂迷無不歡呼雀躍。
Writing"s On The Wall
Writing"s On The Wall
Sam Smith
00:00/04:38
遊刃有餘的「跨界男伶」
細數近年來訪華獻唱的幾位實力派男歌手現場，「當爺」Adam Lambert勝在極具統治力和爆發力的華麗高音以及極盡絢爛的颱風；主打嘻哈藍調的「火星哥」Bruno Mars更是以其才華橫溢的多元創作歌手身份和唱跳俱佳的現場感染力吸粉無數；相比之下，與他們年齡相仿的「騷姆」山姆·史密斯則顯得安靜，古典很多。
平心而論，很難將薩姆·史密斯的演唱風格定位。孩童時期便加入合唱團，曾參演音樂劇並在爵士樂隊中學習和演出數年，這些經歷對他音樂風格的影響顯然是巨大的。他視惠妮·休斯頓和瑪麗亞·凱莉為「最偉大的R&B嗓音」；喜歡聽克里斯蒂娜·阿奎萊拉和碧昂絲的歌，但更多的影響來自兩位英國同鄉：阿黛爾和英年早逝的艾米·懷恩豪斯。源於這些耳濡目染的影響，雖然他被定位為流行歌手，他的曲風卻在R&B、藍調、福音和靈魂樂等多種黑人音樂風格中遊刃有餘地跨界。
他有著極其特殊的嗓音條件——超越其年齡、接近歌劇男高音般嘹亮且純凈的成熟音色，音域卻維持在流行範疇內。他的成名曲大都以鋼琴伴奏為主，輔以古典音樂小型室內樂的豐富配器，並在和聲部分伴有福音般的樂隊合唱。正因如此，山姆·史密斯在僅發行的兩張錄音室專輯中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難能可貴的「古典味」。能夠安安靜靜地好好唱歌，在當下喧囂浮誇的歐美流行樂壇中也是屈指可數了。
關於山姆·史密斯的唱功最值得大書特書的一點，便是他看似不費吹灰之力，遊刃有餘的真假聲轉換。初次聽他首支成名單曲《Lay Me Down》中的真聲，或許會給你一種中年黑人爵士男歌手的錯覺：絲絨般質感的聲線渾厚、豐富卻又毫無雜質。可當你正沉浸在他所營造的濃郁氛圍中時，高昂且通透的假聲轉換則讓聽者毫無防備地切換到如唱詩班空靈的「維塔斯模式」。
Lay Me Down
Lay Me Down
Sam Smith
00:00/04:01
此次亞洲巡演名為「痛快感受」，一場時長90分鐘，近20首歌的無間歇視聽盛宴，讓首都觀眾徹底「痛快感受」了他純熟駕馭其嗓音、猶如播放唱片般原音重現的超強實力。《I』m Not the Only One》《Stay With Me》《Pray》《Too Good at Goodbye》、007系列影片《大破幽靈危機》主題曲《Writing』s On The Wall》等傳唱度極高的大熱單曲悉數上演，並數度引發全場大合唱。對於一位出道僅4年的樂壇新貴而言已算是極富號召力了。
一場「音樂會」規制的演唱會
山姆·史密斯的演唱會之所以會在眾多歐美流行現場中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實是因為他所帶來的是一場「有著音樂會規制的演唱會」。出現這種恍如在音樂會中的錯覺，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從主觀上來說，身為如今紅遍全球的實力派男歌手，山姆·史密斯自出道起便以「抒情苦情歌」一舉成名且受熱捧的。雖然旋律清新悅耳，曲風元素多邊，歌詞朗朗上口，但山姆·史密斯所唱出的大都是愛情不盡如人意的苦澀。遭遇背叛的痛徹心扉，經歷失戀的輾轉難眠，留戀舊愛的依依不捨。雖然也有《Like I Can》、《Money On My Mind》等幾首節奏感較強，旋律歡快的歌曲呈現，總的來說他的演唱會並不「鬧騰」。除了演出末尾接近返場時的全體起立大合唱之外，餘下的時間大家都坐在位子上安安靜靜地聽他娓娓唱出內心的百感交集，這在歐美流行樂的演唱會現場已經算極少見了。
Like I Can
In The Lonely Hour
Sam Smith
00:00/02:47
還有客觀的安保因素存在。隨著近年來歐美歌手演唱會安保等級升高，台上藝人和台下觀眾間熱烈互動的場面已很難見到。猶記得2007年林肯公園第一次在上海開唱時，我們全體內場觀眾站在椅子上和樂隊齊聲大合唱那酣暢淋漓的互動體驗。反觀今日，9月12日英國女歌手Dua Lipa在上海場巡演中還出現了保安禁止內場觀眾起立互動進而辱罵拖拽毆打女觀眾的爭議事件。於是乎，斥重金購買內場演出票的聽眾們如今可謂遇到了「甜蜜的煩惱」：距離舞台是近了，但不允許站著手舞足蹈，哪怕歌曲節奏再激烈再按耐不住，也只能坐著抖抖腿搖頭晃腦罷了。反倒是距離舞台遠，價格相對低廉的看台上可以更隨意地「載歌載舞」。
流行音樂最與眾不同的亮點便在於激情四射的現場氛圍和舞台上下偶像與粉絲的忘情互動，大家花錢來聽演唱會，為的就是從音樂現場中拋開生活中的瑣事，盡情放鬆，釋放自我。若如同聆聽一場古典音樂會般西裝革履正襟危坐，流行樂的現場魅力將大打折扣，畢竟像山姆·史密斯這種能把演唱會當音樂會來呈現的抒情派歌手絕對算鳳毛麟角了。如何在保障活動安全的前提下努力讓觀眾盡興而歸，確是一個主辦方需要深思熟慮的問題。
【騷姆Sam Smith第60屆格萊美現場表演《Pray》】
文| 王加
本文刊載於2018年11月02日 星期五 《北京青年報》B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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