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視角」戰勝成功學 這位女老師為印度電影扳回一城

夏天的時候，電影《蘇丹》小心翼翼地嘗試了一把印度式談情說愛，結果嚴重水土不服，差點兒害印度電影整體涼涼。好在他們及時調整方向，重新回到「社會話題+理性煽情」的老路上來——電影《嗝嗝老師》低調上映兩周，豆瓣高分，票房過億，波瀾不驚地為印度電影扳回了一城。

那麼，這部電影是否做出了一些新的藝術探索和嘗試?又或者有沒有提出一些尖銳的熱點話題從而引發廣泛的社會討論呢？答案是：沒有。甚至可以說，這部《嗝嗝老師》集各種大俗套於一身，比如那個已經嚼爛了的「良心教師引導邊緣學生重拾自信」梗，十幾年前的《放牛班的春天》、二十多年前的《死亡詩社》《上一當》不都是這個思路？那麼問題來了，本片憑什麼打動觀眾呢？難道是師生情誼嗎？當然不是。看完全片你才會發現，「弱者視角」貫穿了電影始終。影片堅定不移地站在弱者的立場，替他們發聲，為他們鼓勁，真誠執拗、細膩感人。正是這一舉措，切實感動到了坐在電影院里的，同為芸芸眾生的我們。

成功學號召人們做強者，以為揮揮拳頭髮發狠就能站上人生巔峰。對不起，人生巔峰可沒那麼大地方。相反「弱者視角」並不等同於搖尾乞憐，而是鼓勵我們腳踏實地做好普通人，通過自身努力克服眼前的困苦，戰勝生活的刁難，更重要的，是要直面自己的弱點。

主人公奈娜是一個患有圖雷特綜合征的普通女孩，無法治癒的間歇性面部抽搐將困擾她全部人生。雖然拿了好幾個學位，是個學霸，但奈娜在生活里仍然處處遭遇歧視，連工作都不好找。其實按照父親的意見找個不用拋頭露面的銀行後台工作，搞搞大國崛起研究，一樣能過得不錯。可奈娜偏偏傾心於三尺講台，原因是小時候老校長的鼓勵給了她作為弱者直面缺陷的勇氣，如今她要把這種勇氣傳遞出去。

奈娜的學生們同樣也是弱者，但影片果斷摒棄了新現實主義的套路，沒有對製造弱者的歷史根源窮追不捨，轉而把目光鎖定在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心理建設上。9F班的小搗蛋們都住在貧民窟，都經歷著不同程度的關愛缺失和生活困難，可偏偏房子被划進了學區，一不留神就進了「好學校」。但是，影片隨之拋出一個更為犀利的問題，為了教育平權讓貧民窟的孩子們上了「市重點」，卻又把他們編在同一個班級與「好學生」加以區隔，這究竟是教育平權，還是敷衍了事？

什麼是平權，平權首先要做到平視，而不是俯視。奈娜老師為學生們爭取獲得勳章的機會就是在爭取被一視同仁的權利。學生們一開始對奈娜的捉弄也不全是單純的敵意，更多的是對貼上弱者標籤的自我難以獲取認同的破罐破摔。影片結尾處奈娜光榮退休，新老學生列隊歡送的場面十分感人，可以說奈娜終其職業生涯，都在為弱勢學生爭取獲得平視的機會，而她成功了。奈娜或者說影片的可貴之處在於，並沒有像同類型影片習慣的那樣高高在上、振臂一揮，呼籲人們給予關愛。弱者不需要別人再告訴他一遍「你們是弱者」，俯視從本質上說還是一種施捨，弱者需要的是同為弱者的奈娜們勇敢地站在他們當中，目光堅定、不離不棄。

與此同時，影片捎帶手反思了一把教育的本質，並言簡意賅地指出教師在其中發揮的關鍵作用。平庸的教師訓練考試，優秀的教師授業解惑，而偉大的教師啟迪智慧人生。不僅僅是奈娜，就連反面典型瓦迪亞先生也在片尾完成了轉身，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身為教師的責任所在。的確，比成功更重要的是正視失敗和錯誤的勇氣，及時糾正觀念的「強者」同樣會得到「弱者」的尊敬。

其實印度電影從來沒在藝術性上下太多功夫，寶萊塢的生產流程也早已實現成熟的商業運作，就連在剛剛落幕的第二屆平遙國際影展上斬獲羅西里尼榮譽最佳影片的《索尼》，也是一部標準的商業類型片。從印度電影身上，我們可以也必須看到商業電影生產的一般規律，首先找准出發點，突出並傳遞結合了普適情感的正能量，最後才是客觀冷靜地看待票房。

說穿了，錢可以賺，關鍵要看怎麼賺。如此這般，方能讓華語電影今後多一些「葯神」，少一些「愛情公寓」，逐漸形成風氣，慢慢步入正軌。

文| 任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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