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 | 光腳不怕穿鞋的，還真不是因為窮。

10月19日，中國女排惜敗義大利，

無緣今年的世錦賽決賽。

比賽都過去兩個禮拜了，

在海南文昌，比賽的餘溫還未散去。

當地人見面寒暄，第一句總是：

「比賽看了沒，女排太可惜了。」

緊接著一句「想當年」，

就把回憶拉到了60年前：

兩位老人在村裡看排球。

圖 

袁琛/攝

1958年，全國少年排球錦標賽，

文昌少年排球隊首戰上海隊。

上海隊在當時可是種子隊，

而文昌隊名不見經傳。

賽前一晚，兩隊去訓練場摸底，

文昌隊身高比對方矮一大截，

而且竟然：沒穿鞋！

上海隊看完搖搖頭，

撂下一句「不行」，扭頭就走……

第二天，正式交手，

文昌隊還真的光腳上場，

惹來全場一陣爆笑。

結果，文昌隊「快球」出招，無人能敵，

3：1輕鬆拿下比賽。

上海乃至全國的媒體都傻了眼，

一群光腳的島民竟如此厲害！

文昌排球一戰成名，

還印證了一句至理名言：

緊接著，文昌隊一路殺入決賽。

決賽在秦皇島進行，

對手是當時還是同省的台山隊，

要知道，台山是赫赫有名的「排球之鄉」，

卻被文昌以3：2險勝。

從此，文昌排球聲名大噪，一發不可收拾。

文昌中學漸戰佳績，人們戲稱這是一個冠軍換來一個體育館。

當時，全國人對文昌隊的好奇只有一個：

很多人都以為他們窮，買不起鞋，

但其實，

文昌人才不是沒錢買鞋，

而是在文昌，穿鞋才打不了球。

文昌，坐落在海南省的東北部，

三面環海，椰樹成林，

自古以來多僑民。

外出讀書的文昌人回鄉教學，

也把排球帶了回來。

都說讀書人斯文，

在舊中國時期，

文昌確實很窮，學校沒有體育設施。

但這裡有高大的椰樹林，

既擋風又遮陽，

到處都是天然的排球場：

把椰樹棕搓成繩子，

往椰樹上一掛，就是球網。

人多球少，

人們就用豬膀胱和椰樹葉編成球。

兩個孩子在村口，一根桿當球網。 圖/海南日報

海邊多沙地，

穿鞋打排球容易硌腳，

人們乾脆赤腳上陣，

更舒服，也更涼快。

不管多窮鄉僻壤，

場地條件多「不規格」，

文昌人都打得樂此不疲。

文昌的娃娃會走路，

就開始學打排球了。

在那個閉塞的年代，

文昌女人大多下田幹活，

男人搞副業生產，

多出來的時間，

到了二三十年代，

有了華僑經濟的支持，

甚至發展出了賽事。

村與村、鎮與鎮之間，

一年四季，比賽不斷。

尤其是沿海地區，

一到傍晚，

居民、農民、漁民齊聚操場，

輪番上陣，一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村民們圍觀比賽。圖 袁琛/攝

在大型的廟會祭祀中，

排球比賽反倒成了主角。

比賽持續兩三天，

遠近高手聞訊而來，

方圓幾十里的老百姓都來圍觀。

比賽一結束，

冠軍隊便當眾牽羊宰殺，

與村民們一起酒宴慶賀。

村民們回到各自村裡，

還會討論好幾天球賽盛況，

評論球技，讚揚高手。

村民們爬上牆觀看比賽。

你以為他們就這樣培養出了眾多高手，

那你就太低估文昌人的玩心了。

或許是島民天生樂天派，

文昌人打排球，

所以，在平日里，

很少見到正規比賽的6v6，

哪邊比分被落下了，

場邊觀眾甩掉鞋子就上場。

球員平均實力強的一隊，

以少打多、越打越多的情況很常見。

「野路子」的文昌人，

發明了很多「野」玩法。

大多數人喜歡的，

還是最原始的高舉高打，簡單粗暴，

喜歡球扣得「像椰子砸地一樣」擲地有聲。

技術高超的，

抄起板凳也照打不誤，

經常把用手的打得滿地找牙。

板凳排球。圖 袁琛/攝

雖然在中學生群體中，

文昌男女排球隊經常通殺全國，

只是開頭那歷史性的一刻，

再也沒有出現過。

「快球」的大招不是什麼秘密了，

在全國專業的成年人比賽中，

文昌隊身高不佔優勢，

也就基本沒自己什麼事兒了。

但這沒有妨礙文昌人享受這項運動。

文昌選手成年後，

基本轉戰民間比賽，

沒有年齡、技巧和專業的限制，

人人都能上場，

正如島民們樸實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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