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書中自有人生路
文/趙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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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人認為：群書為山，登山能高瞻遠矚；群書為海，搏海能鍛體煉魄；群書為礦，採礦能聚富集財。筆者讀書幾十載，切身的體會是：只要你深深愛她，書是誠摯的朋友，能與你結緣；書是智慧的世界，能把你的人生之路展現。
隨著年齡的增加，筆者「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覺格外濃烈，下一步嘛就是候著到另一個世界去生活啰。猶如專業運動員，退役後只能在如火如荼的正式競技比賽場外望洋興嘆，難免有些許惆悵之憾。某天外出辦事後順路到一個朋友家玩，見其新買了一本海倫·凱勒寫的書《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朋友說自己年老體弱，這段時間情緒欠佳，昨天閑逛書店，一個中年男營業員問需要買啥書？他咕嚨道想買本振奮精神的書看看。中年男營業員熱情地介紹了這本書。買來還沒開始閱讀。邊嗅著書獨有的香氣邊信手翻看，感覺有些意思。因為屬鐵哥們，就不講規矩啦，賴著先借來看看。海倫·凱勒一歲多時因病造成盲聾啞，使其變得性情乘張桀驁不馴。在老師多年的耐心幫助下，她從七歲開始自強不息，經過艱辛的努力，學會了口語和寫作，成為了著名的作家、教育家、慈善家、社會活動家，享年88歲，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美國十大英雄偶像之一，榮獲「總統自由勳章」等獎項。後來把借的還了，乾脆自買了一本，又重新看了好幾遍，每看一遍都心如潮湧，又四處尋覓她另外的著作閱讀。讀罷她寫的好幾本書，情不自禁地寫下了有四十行長的詩「海倫·凱勒印象」。詩中寫到：
一顆心啊為啥如此非凡/是因為她——/注重僅有的一次性生命/珍惜造物主賜予的一切/時刻追求著人生的燦爛
人生一世 難免無憾/或身體天生缺陷/或突然發生病變
/或有親人遭不測/或天災造成破產/或愛情出現裂痕/或生活掀起狂瀾……
人生之路 崎嶇漫漫/面對這樣那樣不幸/怨天尤人自我頹廢/青春凋殘時/生命逝去時/那時候驀然回首/只能是悔恨不安
走進她的作品吧/她能從另一世界/款款來到你身邊/當你迷茫消沉時/會教你堅強勇敢
嚴格地說這不算一首真正意義上的詩，只能算筆者的讀書心得，因筆者看書後，對於有感而發的體會，常常愛用詩的形式表達而已。
海倫·凱勒，一個盲聾啞人，在世上能十分有意義的生活八十八年，創造了亘古未有的諸多奇蹟，令有健康之軀的筆者十分汗顏，頓生努力與其比肩之意。心病確靠心藥醫。從此以後，筆者覺得生活中的天寬了，地闊了，「老夫聊發少年狂」了。其他不論，僅就閱讀書籍而言，現在每年的閱讀量是以前的二倍多。書不夠自個設法湊，除訂一些報刊和到書店去買，還十分熱衷於選購按斤論價的書，這是十分划算的。另外在網上去淘，價錢便宜不說，不少書在書店是買不著的。筆者作為一個資深文學愛好者，喜歡業餘寫作的人，參加了作家協會，有高水平文友不吝賜教，寫作水平得到提升，偶有短文小詩在報刊網路上發表，心裡頗具成就感。成就感就是心靈雞湯，多喝不會得「三高」，而有助於樂生延壽矣！
二
回首以往人生，書中的確自有人生路啊——
作為上世紀五十年代出生的人，筆者最大的體會是經歷曲折痛苦。那時的老百姓家庭，有孩子一二個的少，三四個的比較多，更有甚者可以湊上一桌，從某種角度看，養崽就像養貓養狗一樣，可以說是自生自滅，靠的是命大福大。不似如今家庭或帶把兒的問世或頭插花兒的下凡，當爹媽的、當婆婆爺爺外婆外公的，捏在手裡怕被捂蔫了，含在嘴裡怕被融化了，一天到晚圍著團團轉，忙都忙不過來。筆者在幼年多病多災，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兒被送子觀音收回去，自然生成了一副內向怯懦的性格。屋漏偏遇連天雨，上學讀書剛到小學二年級，就遇到了史稱的經濟困難時期。筆者當時是寄宿生，每周打一次牙祭，那薄薄的肉只有三四片，飯桌上經常是不見一顆油星的水煮牛皮菜、包包白和萵筍葉。忍飢挨餓不說還要刻苦讀書，弄得每天無精打彩的，學習成績也就是一個中等偏下的水平。
先父是個老學究，望子成龍是夙願，看在眼裡急在心頭。記得三年級暑假最後那個星期天，先父問筆者新學年有啥新打算，筆者嘰嘰咕咕說了一些上課不遲到不早退、認真聽講，按時完成作業之類的老話套話。先父嘆一口氣，用荀子「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等話開導筆者，喜歡看書雖然是筆者從小養成的好習慣，但作為一個初小學生，主要看的是連環畫和《兒童時代》、《少年先鋒報》等報刊，一下子哪能理解這些美句良言的真諦？在旁邊的先母說：老頭子不要文縐縐的掉書袋，小孩子家那裡聽得懂？我才看完在單點陣圖書室借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好看得很，看了就會來精神，就會有新打算。可能有好些字不認識，沒關係，翻翻字典就知道了。預約看這本書的人不少。我和圖書室管理員很熟，給她打個招呼，遲一點還，你抓緊時間看就是了。
先母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一生酷愛看書，知識面廣，此話比較中聽，就照她說的辦。開學後，筆者用一周的課餘時間，請字典作伴，讀完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雖然時間緊，文化底蘊薄，理解得囫圇，但內心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保爾.柯察金是一個頑強的人，當他負傷不得不退出戰場後，仍然在後方不停地為社會的發展做貢獻。當他被診斷出神經中樞有毛病時，仍一如既往的想方設法工作，爭取為社會多做事。最後，他兩腿癱瘓、雙目失明，不得不放棄工作，但他堅定地拿起筆，再次頑強地與命運做鬥爭。人不應該屈從於命運，要奮鬥終生，頑強拼搏。筆者最欣賞小說中的一句話是「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先母說得不錯，看了這本書，筆者的精神面貌從此煥然一新，學習成績直線上升，五年級時參加全市小學生作文比賽，榮獲了一等獎。打那以後讀書寫作成了自己的終生愛好。
筆者讀到初中二年級時停課了，從此輟學。臭老九家庭時乖運蹇，筆者弱冠之年開始在建築工地打短工自謀生路。打短工十分辛苦，不僅乾的是又臟又累的體力活，因為流動性大，還常常要住在用油毛氈作頂用蘆席當牆的工棚，睡的是這頭連到那頭的大通鋪，夏天一覺醒來渾身大汗如剛洗完澡沒擦身，冬天一覺醒來周身冰涼沒一絲熱氣。不用說，心情當然不好。那時沒啥書閱讀，工余時抓住有字的東西就看，一張油印傳單都要看幾遍，打發無聊鬱悶的時光。記得有一天休息外出購生活用品，筆者看到一個收購舊書報小販的挑子里，有一本歐文·斯通寫的《馬背上的水手-傑克.倫敦傳》，是五十年代的版本。書十分陳舊，封面上還有不少污漬，想來進小販的挑子前有一番曲折的經歷。這類書當時雖沒明說是毒草，但也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瞧瞧書名挺有趣，翻了翻覺得很有看頭。和小販神侃幾句後，在收購價的基礎上加三毛錢把它買下，回到工棚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寫美國十九世紀著名作家傑克·倫敦的自傳體小說。傑克·倫敦一生出版了51部著作，是高產作家，在現代美國文學和世界文學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傑克·倫敦的生活經歷之豐富在世界作家之中也不多見。他是一個私生子，一位傳奇人物，出身貧窮，當過水手、苦力，當過乞丐、流浪漢，甚至當過「蚝賊」。他靠自學走上了文學的道路。他的小說以自己的生活為背景，強調真實，粗獷有力，在20世紀初的美國文壇獨樹一幟。翻開這本傳記小說，一個有血有肉、性格鮮明的傑克·倫敦就站在了我的眼前。功夫不負有心人，以後又陸陸續續尋覓到了傑克·倫敦寫的幾本書來讀。過了若干年後的今天，筆者還清楚地記得傑克·倫敦說的這句話：作一個勞動畜生，是否人生的意義？就是他的這句話激勵了打短工的筆者，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冰冷的冬天，在夜晚的工棚里，在工友們喝酒打牌的喧鬧聲中和入睡後此起彼伏的鼾聲中，在昏暗的燈光下，頑強地閱讀和寫作。記得二十三歲時的一個嚴冬深夜，筆者寫過一首《工棚夜讀》：
朔風凜冽寒雨淫，/一束瑩光映窗欞,/當年蘇子錐剌志，/而今斯人奮其心，/滴漏聲聲擂鼙鼓，/隻影恍恍盼急行，/
我輩豈作弄潮兒？/心海奔流天漢傾。
六七年的打短工生活，筆者就這樣熬過來了。若問有啥斬獲，正如「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為走以後的人生之路打下了基礎。
三
在多年的讀書經歷中，筆者認為要全面準確理解書中自有人生路這句話的涵義尤為重要，具體說就是要懂一個「分」字和一個「悟」字。五柳先生陶潛說自己好讀詩書不求甚解，筆者認為是自謙之詞，名揚古今的大文人還不懂分類讀書？還不懂讀透書？人生之路，可以由自己選擇走，但常常只能是根據時代的需要走。時代給你指了路，你能否闊步向前，就要看你的毅力、學識和水平了。因此就讀書分類而言，既有個人愛好的，也有根據工作和生活需要的。與此同時，讀書要讀透就是要會「悟」，不然就會成為魯迅筆下的孔乙己，僅曉得茴香豆有幾種寫法，只有好吃貪嘴的娃娃們心不在焉的聽，成年人誰願意為酸人胡侃耗時？成為不是人對牛彈琴，而是牛對人彈琴的笑話。
筆者正式參加工作不到十年，擔任公司黨政辦副主任剛二年，組織就擬派到南岸區一家所屬企業代職書記兼廠長。那時正處於傳統的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的過渡時期，由於多種原因，不少企業雖說還夠不上立馬破產，但已是舉步維艱難以自拔了。筆者去的就是這類企業。組織決定辭之不恭，但要說去的確心中底氣匱乏。彷徨猶豫中的筆者，想起了天津著名作家蔣子龍寫的短篇小說《喬廠長上任記》，趕緊從書堆里翻出來，認認真真地重新閱讀了一遍。《喬廠長上任記》說的是經歷了十年浩劫後，企業問題多多，喬光朴廠長上任後，排除干擾，大刀闊斧解決主要矛盾的故事。《喬廠長上任記》是作者1978年寫的，1979年發表於《人民文學》，不少雜誌轉載，引起了社會轟動。
筆者當時是函授大學的在讀生，學的是工業企業管理專業。為了更好地理解和掌握所學內容，自己花錢買了不少工業經濟、企業管理、工業統計、工業會計、貨幣銀行學、財政與信貸等方面的書籍閱讀，寫過幾篇企業現狀及發展對策之類的調研文章，已具備相當的理性知識，再說筆者先後干過十多個不同工種，從事過數種企業管理工作，也有不少的感性體會。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重新閱讀《喬廠長上任記》的感受和以前就大相徑庭了，明顯覺得書中不少情節虛構性太強，和大多數企業實際情況不符，所述的不少措施有紙上談兵坐而論道之嫌，但老喬的管理理念和工作作風的確使人刮目相看，值得廠長們效法。筆者到廠後，不點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學習老喬的可取之處但不照搬他的那套作法，靜下心來深入調查研究，摸清全面情況，本著因地制宜的原則，制定了認真做好思想工作，不拘一格選用人才，精心制訂整改措施，雷厲風行落到實處的方案，在一個不太長的時間內處理好了企業的主要矛盾，生產經營逐步走上了正軌。
不了解筆者的人開玩笑：沒想到一個書蟲師爺，還是一塊當廠長的料，算個什麼型的廠長喲？在那個非常時期，的確廠長不好當，不乏有能力當廠長的人臨危不受命的實例。組織沒有給筆者歸類算個啥型廠長，只覺得承接此類差事算一個比較合適的人選，以後又奉命出征過幾次。實話實說，個中甘苦唯有自知！
筆者認為，自己不是改革型廠長，也不是學者型廠長，從愛好和經歷來看，算個書蟲加實幹的複合型廠長吧！人生的知識需要從浩瀚的書籍中尋求，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書籍中所述的道理，需要在人生中努力踐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兩者有機結合起來走人生之路，其樂無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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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心放，筆名趙式，曾從事多類工種和多種企業管理工作。近年來發表的小說、散文、詩詞、兒歌散佈於網路和本地的報刊。重慶市南岸區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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