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海外版「一點也不酷」;Facebook 需要重新審視 VR 和社交的關係
虛擬現實之於 Facebook
Oculus 四年前給業界砸下一大片水花,被 Facebook 高價收購後,近乎沉底了。這幾年來,虛擬現實(VR)聊的越來越少了,增強現實(AR)聊的越來越多了。但這並不意味著 VR 還沒有興起就先衰敗了,虛擬現實只是遇到了一些現實問題。
正如近兩年來蘋果從硬體到軟體上對 AR 的大力推廣,VR 的復興,也是在靠 Facebook 這個巨頭的扶持。著名科技評論家 Ben Thompson 上周就撰文聊了聊 VR 和 Facebook 的現狀以及它們遇到的問題。
如今 VR 產品帶給我們的更多是「老生常談」的平淡,而非當初「眼前一亮」的驚艷。我們更希望看到的,是 VR 技術的實現。Oculus 憋了幾年,終於在今年 5 月 1 日的 F8 大會上,推出了 Oculus Go,一款定價 199 美元,完全獨立且便攜的頭戴式 VR 設備。
不同於蘋果目前基於 iPhone 和 iPad 等 iOS 設備的 AR 體驗,Oculus 和 Facebook 推出的是一款獨立設備,這也就意味著至少在它們看來,VR 應該成為終端設備,是用戶主動做出的選擇,就像你去電影院看電影,在 PS4 上打遊戲一樣,你將在 Oculus 上「VR」。Ben Thompson 認為,在現代社會,人們想著是如何利用設備來延伸自己的生活,而非取代自己的生活。就像 PS4 VR 是在 PS4 基礎上增進遊戲體驗感,而不是替換掉遊戲。所以 Ben 認為,VR 本質上是對現實生活的短暫逃離,它和其他建立在現實之上的科技產品不同,VR 產品的市場因為這一本質屬性而從根本上受到了限制。
這個思路也可以放在對 Facebook 以及所有的社交網路的審視上,我們不會在日曆上划出一塊時間定為「Facebook/刷朋友圈時間」,然而大多數人,每天都會做這些行為。起初,社交網路鑽進了我們生活中的空隙,繼而它把空隙填滿,再後來,它開始壓榨其他時間。但 Oculus 似乎不是這樣,它是想刻意的讓你划出「Oculus 時間」。
就 2014 年 Facebook 收購 Oculus 時,馬克·扎克伯格曾重申了 Facebook 的理念:讓世界更開放和互聯。Facebook 並不只想把 Oculus 和它的 VR 技術僅僅用在帶來新的遊戲體驗上,遊戲只是一個開始,就像計算機在誕生之初只為「計算」。Facebook 曾表示在遊戲之後,將把 Oculus 打造為全新的交流平台,他們相信,有一天這種身臨其境的「現實感」將成為數十億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呃……我為什麼不去聯眾遊戲大廳呢?
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 Facebook 和扎克伯格的表態,即是 Oculus 這套硬體,終將為 Facebook 這個軟體和背後的整個平台而服務。這就是 Facebook 和 Oculus 面臨的窘境。Facebook 的影響力非常大,但它們也想跳出自身平台的局限性,它是目前幾大科技巨頭中最脆弱的一個,它趁著 PC 之風誕生,在蘋果帶來的移動時代躍變,但也正如上文所提到的,社交網路不等於社交本身,它不完全是人的剛需,在微信誕生前,人們靠簡訊也可以很好的交流。因此 2014 年,Facebook 收購 Oculus 也帶著「獨賭未來」的衝動。2016 年扎克伯格在 Oculus 開發者大會上的演講時曾提到,無論是硬體、軟體、公司、開發者、生態系統,他都認為可以用工程思維把它們打造得更好。但問題是,小扎太過理想化了。Facebook 曾演示的 VR 社交體驗,還不如《生化危機 7》的 VR 遊戲體驗更吸引人。所以這並不是虛擬現實的問題。
虛擬現實本身很有吸引力,就像我們對高清、立體聲、沉浸式體驗的追求一樣,虛擬現實帶來的完全沉浸式體驗依舊吸引著我們。但問題就是,虛擬現實要擺正自己的地位,它不應該去取代我們現實生活,它應該像手機、遊戲機、電影院……成為日常生活的點綴或工具而非中心。Facebook 也不應該把虛擬現實和 Oculus 的方向發展為一種服務,回顧智能手機從誕生到如今近十年的歷史,不難得出這個結論:在技術成熟前,應該去推動整個硬體市場並進發展,而非直接考慮向所有消費者提供服務。在 Apple Watch 1 代推出時,蘋果也不知道這塊稱之為可穿戴設備的智能手錶,到底能做些什麼其他手錶做不到的事。
虛擬現實的潛力像一片汪洋大海待人勘探,而其中最有能力的勘探隊,卻偏偏要選擇原地向下挖井。
TikTok「一點也不酷」
抖音出海一年多,成績顯著,Google Play 下載量超過 1000 萬,在 App Store 排名甚至經常超過 YouTube 以及 Instagram。在印尼,泰國,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等國家 app 排行榜均居前十位。但一到大西洋,海外版的 TikTok 可能要擱淺了。
一周前,著名 YouTuber PewDiePie 上傳了一條長度 10 分鐘左右的視頻《TIK TOK TROLLS funny compilation》,截至目前已有 520 萬次觀看。在視頻中,PewDiePie 就吐槽了這個「不明所以」、「看了就尬」的短視頻應用,隨後 The Outline 也發表了一篇名為《TIKTOK MAKE IT STOP》的文章,先調侃再分析了 TikTok 這個短視頻應用,為什麼難登北美之堂。
開篇 The Outline 就提到了 TikTok「污水般」的推廣,從 YouTube 到 Instagram 上隨處可見 10 秒長度的小廣告,當然這 10 秒鐘的短視頻也出自 TikTok,但它們甚至都稱不上是國內熟悉的「抖音風」。廣告里,只有簡單的加速、變聲,充其量加上個濾鏡,內容也讓人摸不到頭腦,莫名其妙的二人對詞和還沒展開就結束的「劇情」把觀眾的十秒鐘變成了「垃圾時間」。這也就是這篇文章和 PewDiePie 詬病 TikTok 的弊病所在:令人無語的內容。
TikTok 在北美已經近乎成了「一點也不酷」的群嘲形象,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過於千篇一律的內容。
TikTok 中有各種話題活動,比如把自己「一遍又一遍」扔到床上的 #pillowchallenge,它的長度、歌曲片段、元素甚至是濾鏡選擇都是固定的,作為「路人用戶」,看成千上萬的陌生人把自己扔到床上就是很無聊。TikTok 用戶生產的內容中很大比例都是這樣的「套路」內容,用浮誇的表演演繹著 10 秒鐘的尷尬台本,就連歌曲的選擇也十分「老土」,PewDiePie 也在他的視頻中展現了 TikTok 中的「熱門勁曲」《Good Girls,Bad Guys》的話題片段,就是成千上萬個男性跟著幾句歌詞從「傻男孩」搖身一變為「壞男人」。
The Outline 認為,TikTok 的出現並沒有填補短視頻應用 Vine 的沒落帶來的空缺,TikTok 還不如 Vine,它在以一種病毒式營銷的方法傳播這種無聊又空洞的文化。不管是 #GoodGirlsBadGuys 還是與 Siri 的尬聊話題 #whichgirlfriend(「打給我的女朋友」Siri 回答的「哪一個」)……與 Vine 對此起來,TikTok 既沒有原創性,喜劇感也不足。要知道,假笑男孩 Gavin Thomas 和現在臭名昭著的 Logan/Jake Paul 兄弟倆都是在 Vine 的平台上火起來的,許多傳遍互聯網的 meme 也都誕生自 Vine。
TikTok 在北美面臨的窘境或許正是,它限制住了用戶的創造力,過於強調病毒式話題而非爆款網紅,Instagram、YouTube、Twitter 甚至 Snapchat 都能創造出比 TikTok 有趣得多且傳播更廣的短視頻,在這樣激烈的外部競爭下,就連短視頻鼻祖 Vine 都不得不面對明星主播紛紛出走的慘狀,愔愔退場。TikTok 在其中,就像過去電視台插播的《尷尬家庭錄像帶》,姿態談不上高雅,還一看就是擺拍的那種。
創始人在科技公司里的地位是不是太高了?
京東創始人兼 CEO 劉強東在美被捕時,京東的董事會做了什麼?幾乎什麼也沒做,因為根據該公司的章程規定,在創始人不在場的情況下,董事會不能召開正式會議。這不只是「中國特色的互聯網公司文化」的產物。近日,Reddit 前 CEO Ellen Pao 在《連線》上發文表示,互聯網公司把握著的絕對權力的創始人們正在一步一步地破壞他們對外宣揚的「民主、扁平」的互聯網公司企業文化。
傳統意義上,企業的董事會將監督公司的領導並提供建議,他們代表的是全體股東而非公司領導者的利益,但自 20 世紀 90 年代後期,創始人掌握著董事會都難以制衡的大權。這種變化的原因是因為,在千禧年前後的互聯網泡沫破滅前,投資人與創始人之間近乎成了「供不應求」的關係,創始人們開始要求對自己一手創建的公司有越來越多的控制權,而對互聯網和新技術沒有這些技術宅「懂行」的投資者們,也只好一步步妥協,以完成投資入股。這已經不是傳統企業中「占股比決定控制權」的規則了,比如馬克·扎克伯格擁有約四分之一的 Facebook 股票,但他實際控制著約 60% 的股東投票,這意味著最終能拍板的還是扎克伯格。矽谷在孕育無數科技公司的同時,也默許了「創始人友好型」(founder friendly)的企業運作新規則。
現在,在這些科技和互聯網公司的內部,「股股平等」的規則早已不再。比如 2017 年 Snap 上市時,公司就出售了一套沒有投票權的股票,Dropbox 也干過類似的事。據《華爾街日報》近期的報道,2017 年成功上市的科技創業公司中,72% 的創始人都擁有「超級投票權」(supervoting shares)。公司內部也不是對此毫無異義,但對「創始人友好」的規則還會存在相當長的時間。Slack 表示會在 7 年後取消超級投票權,Airbnb 定的則是 20 年,除此以外大多數公司的董事會,還是在致力於把車庫和大學裡走出來的科技新貴們,培養成一家上市公司的管理者。
因此為什麼優步的醜聞曝光了一年多後,董事會才把兼任 CEO 的創始人特拉維斯·卡蘭尼克趕出公司,或許並不是董事會不想,而是不能。另一方面,每一個成功上市的初創公司內部,也並不全是掌握重權的科技新貴與被迫妥協的董事會之間的對峙。投資者們也秉持著對創始人的信任,他們認為改變投票規則可能就限制了 CEO 的願景,畢竟如今榜上在名的科技巨頭們,哪家沒有個響噹噹的創始人呢?不過,自負的 CEO 對企業來說是一顆定時炸彈,不加以管制、缺乏問責制、一味支持都會讓企業成為不良行為的溫床和遮羞布。
Ellen Pao 悲觀地認為,要想讓投資人們轉變想法甚至改變這套「創始人友好」的機制是非常困難的,就像讓互聯網公司主動去保護用戶數據和隱私一樣,如今,每一條醜聞、每一次抗議都來自於個體員工而非董事會,要想真正改變,或許更應該從政策上入手,像 GDPR 一樣直接從政策上保障從員工到董事會應有的權利。
和上世紀 90 年代很像,如今的華爾街或許仍然不理解矽谷,但他們需要矽谷,矽谷也需要他們。
延伸閱讀與參考:
研究表明過度自信的 CEO 不利於企業的發展
《華爾街日報》的報道《在「創始人友好」的時代,科技企業創始人們的權力》
著名科技記者 Kara Swisher 在 Twitter 和 Facebook 被美國參議院傳呼後報道的《政客蒞臨矽谷》
單純使用技術分辨不出真假「名人色情片」
去年著名互聯網社區 Reddit 上開始流傳的「名人色情片」,讓不少網民痛知真相的同時,也讓人們注意到了一項新技術:DeepFakes「換臉術」。
DeepFakes 最早在 2017 年的圖形學及互交技術特殊愛好者盛會(SIGGRAPH)上亮相,它不同於傳統的影視領域的換臉技術,不需要 CGI 專家和視頻編輯耗時耗力地做特效,它由 AI 驅動,任何人只要有一個強大的 GPU 和充足的訓練數據,就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視頻換臉術。這項技術在引爆社交媒體的同時,也引發了社會爭論,因為它讓人們注意到了那些源於偽造的「名人色情片」和「復仇視頻」。這篇文章,即是從社會層面,表達了對這項技術在未來應用上的擔憂。
DeepFakes 一開始被玩壞,是 Reddit 用戶把《神奇女俠》主角 Cal Gadot 和成人電影女星換了換臉,在 DeepFakes 火了之後,網友們開始紛紛參與其中,好萊塢被玩膩了,就轉戰「白宮」。奧巴馬、特朗普、金正恩、默多克……這些影響世界局勢的政客們和好萊塢明星一樣,「素材量」豐富,他們的臉輕而易舉的就被移植到了各個假視頻上,比如「特朗普鼓吹對朝使用核武器」。
美國政府已經在試圖尋找技術解決方案來應對 Deepfakes 和它可能造成的威脅。今年 4 月,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的媒體取證部就向非營利研究組織開了三份訂單,以尋求可以自動檢測數字視頻「真偽」的方法。
目前給出的檢測辦法是,看視頻中的人物能不能「自然地眨眼」,但研發出相應演算法的研究人員自己也表示,只要再給 DeepFakes 輸入足量的眨眼圖像,它就可以訓練到繞過這種檢測的程度。這就像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只要有人想到如何用技術手段檢測 DeepFakes,DeepFakes 就可以通過大量訓練來再一次騙過技術。
假新聞和惡意使用人工智慧都不新鮮了,但兩者的結合加上大眾對媒體普遍不信任感,只會更加削弱我們的現實感。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要放棄用技術手段應對 DeepFakes,視覺「造假」可能只是未來技術帶來的複雜問題中的一個。我們需要意識到的是,面對這些複雜問題,技術的解決方案具有局限性,技術之於媒體的影響力可能會越來越大,比起信任技術,我們不如培養起自己的媒介素質,在眼見未必為實的時代,擁有何時懷疑和判別真假的能力,才是抵禦 DeepFakes 最有力的武器。
延伸閱讀與參考:
不是每個人都有膽拿核戰爭開玩笑的,DeepFakes 應用最多的地方,還是對女性身體的「偽造」。
《DeepFakes 創造了一種「玩弄」女性身體的方式》
《大平台下被放縱的「假色情」內容》
《Deepfake「人工智慧」視頻可能會造成政治威脅》
編輯:宋德勝
題圖:Seth Laup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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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頓動力要把仿生機器人推向市場,這是樁合理的生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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