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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帶天線和小黃鴨

你與好故事,只差一個關注的距離

1

凌晨三點。

白初一照常從電台下班走回家。走到必經的一條壞了路燈的小路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帶著酒氣的中年男人攔路。

這中年男人的出場,簡直就像是拿了電視劇里流氓的劇本——他嘴裡不乾不淨,掛著邪笑晃悠著走向白初一,一伸手就抓住了白初一單薄的肩膀。

白初一不僅不害怕,還嘆了口氣——為這個即將在自己手下遭殃的男人嘆了口氣。

她淡然地將揣在兜里的雙手掏了出來。

然而街角那邊突然有車的燈光,緊接著從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人,那男人一把拿開中年男人抓著白初一的手,然後抬起腿將那老流氓踹了出去。

見流氓跑掉,白初一把雙手默默揣回兜里。

年輕男人看起來大概二十幾歲,五官清秀,穿著一身休閑裝,看著很精神。

他問白初一:「你沒事吧?」

白初一搖搖頭,仰起嬰兒肥的臉笑了,「我沒事!謝謝你。」

男人沒有多留,見流氓跑遠了以後,把白初一送到下一個有燈的街口便離開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白初一趕緊伸出手壓在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上。

她使勁深呼吸,迫使看到那張臉後便興奮不已的心臟安靜下來,喃喃自語:「陸昱然,是明星陸昱然哎……」

路見不平,打了流氓,陸昱然再回到車上的時候,謝必安已經等了將近一刻鐘。

剛才二人開車路過這裡,正巧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見有人耍流氓。謝必安剛眯起眼要廢了那男人胳膊的時候,就見后座的陸昱然已經沖了出去。

重新發動汽車,謝必安看向倒車鏡中的陸昱然,「可惜沒有拍照,要不然明天的頭條一定是『當紅小鮮肉陸昱然英雄救美』。」

陸昱然卻嘆了口氣,實話實說,「其實,我剛才是想衝出去和那個男的打一架,然後最好被他打得掛點彩,這樣明天就不用參加你給我安排的電台採訪了。」

「嗯。」謝必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藝人理想很豐滿,可惜……我才是老闆。」

聞言,陸昱然扁了扁嘴。

然後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空無一物的頭頂,自嘲道:「七爺,去電台那種地方,我的天線會很煩惱。」

作為天賦異稟的冢城人,陸昱然的天賦著實有點兒洋氣——他的大腦就像一個收音機,可以接收多種頻率的無線電波,然後再自動解調還原成音頻信號。

所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陸昱然的大腦里都是混雜交叉的電台節目聲音,有點歌台、交通台、情感台、密聊台……信號越強,腦中聲音便越大。

陸昱然很小的時候,陸父陸母都以為自己生了個漂亮的傻孩子,因為陸昱然總是抱著自己的小腦袋說,他周圍有好多人無時無刻不在說話。

直到後來偶然的機會,陸家人才知道陸昱然聽到的聲音其實都是電台節目。

於是,陸昱然的名號便在所有冢城人之間打響了——陸家生了個天線寶寶。

2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的時候,白初一照例睡夠八個小時後起床。給自己做好了早午飯,剛坐下準備享用的時候,手機卻響起來。

「初一啊,我剛才在路上撞到別的車了,現在警察在這兒我走不開。我一會兒的節目,你快去幫我頂一下!」閨蜜的聲音火急火燎的,「今天嘉賓是陸昱然啊!你偶像陸昱然啊!」

一聽「陸昱然」這個名字……十五分鐘後,白初一出現在電台,代替閨蜜接下了半小時後的節目本子。

她正低頭認真看本子的時候,屋裡走進來一個男人。

「你好,我是陸昱然……是你?」

陸昱然本來是禮貌性地和今天的電台主持人打個招呼,卻不想女主持人一抬頭,他一眼就認出她就是昨晚差點兒被流氓欺負的那個女孩兒。

要麼說緣分這件事,要來的話真是擋都擋不住。

訪談類節目,白初一是只見過沒做過,多少有些壓力。不過一半節目做下來,陸昱然一直很好說話,也很配合。

他人熱情開朗,絲毫不做作,也沒什麼架子,並且聲音也好聽。

不過白初一注意到,在節目過程中,陸昱然總是說著說著話突然緊鎖住眉,雙手按著腦袋,臉上似有痛苦之色,每次持續個幾秒鐘就又會臉色如常。

「下面我們從粉絲的問題里抽取幾個,現場提問坐在我旁邊的陸昱然。」

到了問答環節的時候,白初一按著流程主持節目,聲音平穩無波,可是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

看出陸昱然的身體似乎不怎麼舒服,白初一自作主張地刪減了幾個問題,快速問完,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你最近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是什麼?」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原本,白初一以為陸昱然會說他近日新參與的新電視劇或者電影,又或者剛拿不久的新人獎,卻不想陸昱然認真思考後,瞥了自己這邊一眼,笑著說道:「我最近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就是昨天晚上在一條沒燈的小路上打跑了一個想對女孩子使壞的臭流氓。」

聽到這個答案,白初一愣了愣。

幾乎所有明星嘉賓在面對這種問題時,都會順勢為自己近期的作品打廣告,更甚至有的人就是為了宣傳新作品而來的。

可是陸昱然沒有這麼做。

於是被看了一眼,並且不小心成為了答案的一部分的白初一,一下子紅了臉。

一個環節結束,節目中間插播一分鐘的廣告。麥被掐了後,白初一詢問陸昱然是否身體不適。

陸昱然一手扶著腦袋,搖了搖頭。

他是有苦說不出。從方才來了電台後,不知為何他腦中某個點歌電台的聲音就清晰放大了很多倍,歌曲的聲音直接蓋住他腦中其他的聲音,唱得他腦袋嗡嗡嗡的……時不時某首歌里有個高音,陸昱然就會被震得頭痛。

「我去給你倒杯水。」

白初一起身給陸昱然倒了杯水,然後將手裡的紙杯遞了出去。

「謝謝。」陸昱然接過杯子的時候,突然腦中一個高音飆出來,劇烈頭痛使他閉目皺眉,緊緊攥住紙杯的手將杯子直接捏變了形。

杯中的水被擠出來,潑得白初一雙手都是。

陸昱然忙拿過桌上的紙巾,站起來給白初一擦手,一臉歉意,「抱歉,我……」

「別碰我……」

然而白初一意識到陸昱然要碰自己的手的時候,已經躲不過了。

二人雙手接觸的那個瞬間,陸昱然突然被電擊般渾身戰慄,一個癱軟後身體便直挺挺倒在白初一身上。

渾身似有電流快速流過,陸昱然大腦中的那些雜亂的聲音一瞬間消失,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感受著自己二十多年來,頭一回輕鬆無比的大腦和渾身過電的酥酥麻麻的感覺,陸昱然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下的白初一。

他還緊緊抓著她的手,幾乎是下意識開口:「我這是……戀愛的感覺嗎?」

說完這句話,陸昱然就暈了過去。

3

多年前,冢城陸家出現了個「天線寶寶」陸昱然,在那兩年後,冢城白家也誕生了一個帶著洋氣天賦的孩子——「電流寶寶」白初一。

白初一出生之後,家人都不敢抱她,抱的話也會避開她那兩隻肉肉的小手。因為她生來兩隻手便自帶電流,別人碰她一下,就會被她電麻半邊身子。

但是這世上總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像這世上一定會有第一個被白初一手上的電流電到的人。

那個倒霉蛋就是白初一的哥哥,比她大五歲的白牧洲。

白初一是在家裡被白媽生下來的。剛生下來的時候,醫生用毯子接著髒兮兮的白初一,而五歲的白牧洲一看妹妹出來了,頂著小腦袋擠到床邊,迫不及待地去看妹妹的樣子。

「呀,真丑。」等看到嬰兒的樣子後,白牧洲皺著小眉毛,一臉嫌棄。可儘管如此,他還是非常激動地伸出手,去抓住了白初一的小手……

「你當年電我那一下,讓你哥我直接尿了褲子……現在居然還使喚我給你刷碗?」

想到以前的事兒,剛拍完一部戲,騰出時間來看看白初一的白牧洲,在白初一家的廚房刷碗刷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有點兒傷自尊。

白初一從沙發里抬起個腦袋來,雙臂放到頭頂給他發射愛心,嘴上卻是威脅,「你刷不刷?」

「我刷。刷碗使我快樂,我最喜歡刷碗了……」白牧洲看著她舉起來的手,咽了口唾沫。

刷完碗,白牧洲帶著小心思坐在白初一旁邊。

「初一,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幸福。本以為可以和愛人白頭到老,卻不想肖越揚那個老混蛋沒了天賦以後,居然又得了絕症……」

白牧洲說著擠出兩滴眼淚,抓著白初一的手,一臉難過,「我說陪他去國外看病,可我才剛簽了一檔真人秀,要是不參加的話就要賠償一大筆違約金,估計一下子就會回到解放前……」

白初一自小單純,從來都是被坑妹好手白牧洲騙得團團轉,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一聽這件事,著急地問:「那怎麼辦?」

白牧洲見她上鉤,繼續說道:「節目那邊說要是我能找到跟我一樣當紅的藝人去參加就可以,所以我想……要不你去問問那個最近勢頭正盛的陸昱然?」

一聽陸昱然,白初一有些為難,「可我和他不熟……」

更何況,她還在電台把人家電暈了一次……

「怎麼不熟?」白牧洲糾正她,走到卧室把她床下面的海報和專輯擺出來,「你放著你哥我這個偶像派不喜歡,卻從陸昱然出道就喜歡他……」

「我……」白初一心虛。

「給,這是他公司地址,你明天去找他……」

白牧洲走了之後,白初一拿著陸昱然的公司地址愣了一陣兒,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太對,可又覺得親哥應該不會騙自己……

而再次坑妹成功的白牧洲,一出門就撥通了肖越揚的電話,「現在我有時間了,咱們明天就去歐洲玩吧……」

4

自從幾天前做客電台後,陸昱然就像中了什麼邪一樣,非求著謝必安讓他再去電台做節目。

「我覺得電台節目讓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陸昱然說得慷慨激昂,一掌拍在謝必安正在批閱的文件上,「七爺,你就讓我去吧。」

謝必安微微皺眉,「說實話。」

陸昱然乖乖坐回沙發上,實話實說,「我戀愛了。」

然後他言簡意賅,向謝必安表達了那天在電台與白初一的奇妙碰觸。

「她一碰我,我渾身就酥酥麻麻的,站都站不穩。」

陸昱然仔細回憶著那天的事兒,「而且那一瞬間我腦子裡就一片空白,什麼聲音都沒有了。與她接觸後,我覺得我這幾天腦子都輕鬆了許多,聽到的聲音也沒有那麼嘈雜了……我覺得可能是我對她一見鍾情,於是愛情的魔力拯救了我……」

面對自家藝人的感情問題,謝必安從來都是非常放在心上。可是陸昱然這種本身腦子就異於常人的,顯然超出了謝必安的理解範圍。

「那……」謝必安沉吟著,想著如何勸陸昱然去原始森林找宋千里看看腦子。

這時,秘書走了進來。

「公司接待處剛才來了個叫白初一的女孩子,她說她今天一定要見到陸昱然……」

陸昱然一秒從沙發上彈起來。

五分鐘後,陸昱然就在接待室見到了他念念不忘的白初一。

然後聽完白初一的來意後,陸昱然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說,你希望我代替你哥白牧洲,去參加即將開拍的這檔真人秀?」

白初一點點頭,一臉認真,「沒錯。」

但她也知道這個要求很是突然,心裡早就做好了為了成全親哥的凄美愛情,而對陸昱然死纏爛打的準備。

卻不想陸昱然僅是思考了幾秒鐘,就點頭答應,「可以。」

不過他話鋒一轉,抱臂看著白初一,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不過我有個要求,你得答應我。」

「什麼要求?」白初一聚精會神。

話音剛落,白初一就被傾身過來的陸昱然雙手捧住了臉。

白初一人不胖,臉上卻帶點兒嬰兒肥,此時被捧住臉,臉頰上的肉便鼓起來往中間湊,嘴唇也被迫噘起來……就像一隻腮幫子裝滿食物的倉鼠。

陸昱然一邊想著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一邊想著這張嬰兒肥的臉……自己那天在路燈下就想捏捏看了。

5

白初一幾天後就跟著陸昱然去參加真人秀。

真人秀是一檔生存主題的,請了一批靠臉吃飯的流量明星,再將他們扔到一個野外接受生存挑戰。

更重要的是,這個節目是要藝人和經紀人一起參加的。

白初一知道後,有些心疼地看著陸昱然那個已經禿頂的經紀人大叔,卻不想陸昱然扳過她的臉,又將她捏成倉鼠,「他年紀大了,你替他去。」

真人秀錄製的地點是國外的一座小島嶼,節目組包下來了小半座島,供節目錄製。

參加挑戰的藝人和經紀人在進島之前,提前在酒店集體接受了野外生存專家的培訓,學習基本的生存技能。

培訓的那一個星期里,陸昱然因為水土不服,晚上睡不好覺,所以上課的時候總是打盹兒。

某堂課上,老師帶來了幾條花紋各異的活蛇,並在講解完小島上常見的蛇之後,請大家排隊近距離觀察一下那幾條蛇,要求他們分辨哪條有毒哪條無毒。

站在陸昱然前面的是一個女星。那條纏在老師手上的蛇吐信子的時候,明明離她還遠,她就嚇得飆了海豚音。

本來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就已經引起那條蛇的警覺,她又一嗓子徹底激怒了那條蛇,只見那蛇將身體綳得筆直衝過來……情急之下,女星一個閃身躲在了陸昱然後面,並且將陸昱然推了出去。

老師也連忙伸手控制蛇,可是那蛇還是咬在了陸昱然的小臂上,牙印不是特別深但依舊見了血。

其他人早就躲到了一邊。只有一旁的白初一用前一天自救課上剛學的知識,先其他人一步抓過桌上的消毒毛巾紮緊了陸昱然的大臂。

如果被毒蛇咬到,應該紮緊傷口到心臟方向的血管,延緩毒液到達心臟的時間。

「怎麼辦怎麼辦……」她動作迅速,整個人卻已經慌到不行,死死抱著陸昱然的胳膊紅了眼眶。

陸昱然本來昏昏沉沉的,變故發生得很突然都來不及反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自己的小臂被白初一的上衣包著,被她緊緊抱在胸前,蹭著她柔軟的胸脯。

「那個……」陸昱然眼底一沉,「唰」一下俊臉紅得像個西紅柿。

老師看著這一幕,趕忙寬慰在場人員,「這一條是沒毒的,這些都沒毒,但是白初一同學反應很快,而且做得很對。」

一聽沒毒,白初一一下子放鬆下去,腮幫子鼓起來長舒了一口氣。

她抬頭看向陸昱然,就發現陸昱然正目光沉沉地盯著自己的臉看。

四目相對,陸昱然的視線燙得灼人,白初一忙放開緊抱著的他的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6

培訓結束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眾人進入節目組提前布置好的小島上,開始為期十天的島上生存挑戰,島上的幾十台攝像機開始24小時運轉。

一上島,踩著腳下鬆軟的土地,吹著島風,白初一居然心情不錯。

地上擺著一排帳篷袋子,正好一人一個。白初一走過去隨手挑了一個,背起來之後感覺有點輕,但也沒有在意。

然後按照劇本,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了明天的計劃後,便開始紮營,準備過夜。

然而打開帳篷袋子後,白初一傻了眼。

陸昱然久久聽不見,不遠處白初一的動靜,於是回過頭來看她,就見白初一從帳篷袋子里掏出來的不是單人帳篷,而是十幾個小黃鴨玩偶。

嘖,看來真人秀常見的惡搞情節,被白初一這個倒霉鬼遇上了。陸昱然心想。

於是他朝白初一走過去,與她一起盯著地上的小黃鴨們。

「看來我這幾天得委屈一下,和你擠一擠了。」陸昱然嘴上說著委屈,嘴角卻有忍不住的笑意。

白初一抬頭看了他一眼,咬著唇似乎在糾結。

陸昱然以為她在糾結男女共處一室,擔心他會對她做什麼,卻不想白初一深吸一口氣,安慰似的看著他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她說著還很是鄭重地把自己的雙手放到了身後,似乎是想起來了自己在電台的時候,曾經電暈過陸昱然。

看著她的動作,陸昱然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就接著搭帳篷。

單人帳篷里睡兩個人是什麼感覺?

陸昱然和白初一鑽進去之後,兩人肩膀便緊緊抵著肩膀。

饒是這樣,陸昱然依然有半個身子是翹起來貼著帳篷的。他實在是有些難受,於是把根本無法平躺的身子側了過來。

白初一顯然也有這樣的煩惱。

於是兩個同時向中間側身的人,額頭就這麼撞上了額頭。

眼前直冒金星,陸昱然揉著額頭,和白初一四目相對,恍惚間居然有一種衝動。

二人近在咫尺。白初一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似乎都在向陸昱然揮著小旗。

「我能不能親你一口?」鬼使神差一般地,他突然沉聲問她。

白初一被問得一愣,紅著耳朵搖了搖頭,「……不能。」

她話音剛落,就聽帳篷頂上突然有滴答滴答的落雨聲,而且雨滴越來越密集,眼看著雨一定會越下越大。

緊接著「轟隆」一聲,一聲雷聲炸開在耳邊。

只見白初一被雷聲嚇得抖了抖,然後她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爬起來就往帳篷外邊跑。

「你幹什麼去?」陸昱然扒著帳篷邊看她,就見她跑到不遠處本該她搭帳篷的那裡,撿起來了地上的幾隻小黃鴨,抱在懷裡就往回跑。

這下陸昱然才明白她在幹嗎——下雨了,她要「救」那些毛絨玩具。

來回跑了兩趟,被雨水微微打濕的白初一,終於抱回來了所有的小黃鴨,她把它們都扔在帳篷里,然後鑽進帳篷里之後,拉上拉鏈,扭頭就見陸昱然盤著腿坐在一群小黃鴨中間。

被「包圍」起來的陸昱然,看著本就狹小,此時已是逼仄的帳篷內空間,皺眉盯著白初一,「我們要和它們……一起睡嗎?」

7

第二天,大家集合的時候,陸昱然頂著一對黑眼圈。

「你的腰怎麼了?」被大家選出來的隊長見陸昱然精神不好,又一直扶著腰,於是問出口。

陸昱然擺擺手,「沒事。」

從早晨見陸昱然和白初一從一個帳篷里出來,眾人便面面相覷,此時在隊長的「提醒」下,就更是想像力泛濫。

陸昱然全然沒有察覺,湊到白初一耳邊,有些咬牙切齒,「今天晚上必須把小黃鴨扔出去。」

天知道,陸昱然一晚上被帳篷里的十幾隻小黃鴨硌醒了多少次。

倒是白初一睡得踏踏實實,懷裡抱著兩隻小黃鴨,保持一個嬰兒的睡姿一動不動地睡到了大清早。

陸昱然和白初一這一天被分配到的任務,是在島上尋找淡水,供大家這幾天的基本飲水需求。

二人拎著水壺往島的深處走去,走到島中間的時候,大概受到島的另一邊的居民區的影響,陸昱然的腦袋突然嗡嗡作響,他的手下意識地去抱頭,手裡的空水壺就「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怎麼了?」白初一忙湊過去,本想伸手扶住他,卻想到自己的手一旦接觸他就會電到他,於是只能在一旁干站著。

「初一,幫我……幫我……」倒是陸昱然頭痛欲裂,雙腿一軟,整個人將白初一撲倒在一旁的一塊大石頭上。

他記得,上次在電台就是接觸了白初一,他的頭便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可是陸昱然此時的頭痛,使他根本無法思考,手腳一點兒力氣都沒用,完全是下意識地,陸昱然找准白初一的唇,緊緊貼了上去。

然而雙唇相貼後,似乎是因為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陸昱然緊皺著眉,在白初一的唇上換著角度細細摩挲,就好像聽廣播要調台——他也一定要碰到白初一身上對的地方才可以緩解頭痛一樣。

白初一被壓在堅硬的石頭上,整個小身板彎曲而動彈不得。她的臉熱得發燙,感覺到自己要整個人融化在陸昱然的吻里的時候,她的雙手向陸昱然的雙手挪去……

而陸昱然似是與她有感應一般,在她張開雙手的時候,他的雙手也迎了下來,準確無誤地扣住她的雙手,準確到他的十指每個都溜進白初一的指縫中……

然後陸昱然一用力,二人便雙手十指相扣。手心間的汗水混著汗水,滾燙貼著滾燙……一點縫隙都沒留下。

一陣熟悉的酥麻感覺在這個瞬間傳遍了陸昱然全身,頭痛瞬間消失,嗡嗡作響的大腦一片清明。

陸昱然這次沒暈倒。

他將白初一從石頭上拉起來。待二人重新站穩後,陸昱然一隻手始終不放開白初一的手,而另一隻手則去捏白初一已經通紅的臉。

「原來要和你拉手才可以啊。」

8

自從發生了那天的接吻事件後,白初一總算是知道了陸昱然的真面目。

於是餘下幾天她白天都和別人換任務,故意躲著陸昱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則鑽進帳篷里就背對著他躺下。

在島上最後一晚的時候,見白初一還是一進帳篷就抱著兩隻小黃鴨睡覺,陸昱然坐著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拿起手邊的另一隻小黃鴨,用它尖尖的嘴巴輕輕戳白初一的後背。

「哎……」他邊戳邊叫她。

白初一的身子又往遠了挪了挪。陸昱然繼續戳,白初一繼續挪。

戳了一會兒,陸昱然「噗嗤」一聲笑起來,「白初一,你再往邊上挪的話,你的臉都能在帳篷上留下印子了。」

「那你戳我幹什麼?」白初一也的確沒地方可躲了,坐起來抱著兩隻小黃鴨瞪著他。

陸昱然保持著坐姿,往她那邊蹭了蹭屁股,用自己手裡的小黃鴨的尖尖嘴去碰白初一懷裡的小黃鴨的尖尖嘴。

「我把你這樣了,我得對你負責……」他一臉認真地說,「而且……我覺得,我未來的後半生,可能免不了要經常需要被電一電。」

陸昱然認定了白初一。

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白初一的心臟怦怦直跳,臉頰滾燙,心中有按捺不住的喜悅。然而聽到陸昱然的第二句話,白初一心中那團火焰卻「哧」的一聲冷了下去。

她就想啊,原來陸昱然分不清「喜歡」和「需要」。

白初一心裡有些酸酸的,她拉開帳篷走了出去。

見她一個人走出去,陸昱然忙拿著手電筒跟了出去。

鬆軟的土地上留下兩串腳印,大腳印跟在小腳印旁邊,像兩條虛線連接到海岸上。

「我沒有談過戀愛。」白初一在海岸邊停下,被島風吹起及肩的頭髮,她把外套攏緊了些,「因為我連談戀愛的第一步,牽牽手都做不到。」

能被白初一的雙手觸碰,卻不被她電暈的人,陸昱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白初一想,可能是因為他大腦結構和別人不一樣,所以被她電了一次後,居然可以輕鬆承受她手上的電流了。

按道理說,遇到這唯一能接受自己特殊之處的人,白初一應該緊緊抓住他。

因為她需要這麼一個人。

「可是需要和喜歡不一樣。」白初一抱著自己的胳膊,扭頭笑著看陸昱然,「因為……陸昱然,我在知道你是我需要的人之前,就已經喜歡你很久了。我的床下都是你出道以來的專輯、雜誌、影視劇光碟、個人寫真……」

聞言,陸昱然有些動容,「那你……」

白初一接過他的話,「那我也要拒絕你。因為我分得清需要和喜歡的區別,可你分不清。」

她說著走過來,雙手輕輕捧住陸昱然的臉,「在我的碰觸下,你的大腦里沒有雜音擾亂你,此時你無比清醒,你不如問問你自己,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需要我?」

陸昱然怔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白初一已經放下了手,往帳篷方向走回去。

9

海岸上白初一將陸昱然像小學生一樣教育一番,然後陸昱然跟著她的背影往回走的時候,手電筒照在海岸上的腳印上,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

原本二人走來的時候,來時的腳印應該只有兩串,可是此時卻多了一串。

而且多出來的那一串腳印明顯跟穿著鞋的陸昱然和白初一不同,那串腳印是赤腳。

「初一你看這裡……誒?」陸昱然把手電筒照遠了些,照到前面的白初一那裡,想叫她過來看看,卻驚悚地看見此時正有一串腳印跟在白初一身旁。

看不見人影,卻一步步多出來的赤腳腳印。

幾乎是一瞬間,陸昱然腦子裡就想到了那個曾被謝必安提到的——之前一直潛伏在公司其他藝人身邊複製偷取天賦的透明人。

白初一渾然不覺身邊有異樣。

倒是那雙腳印在聽到陸昱然的動靜後停下來了一小下,原地轉了個圈,似乎是轉過身來看了看陸昱然。既像試探又像是挑釁。

然後那腳印又轉回去,從白初一的身旁繞到了她的身後,而且步伐加快,離她越來越近……

陸昱然拔腿向白初一跑去,並在腦中反覆念著謝必安的名字,他的頭劇烈脹痛,可他沒有顧及。

「七爺,七爺……」

無時無刻被動聽廣播,只是陸昱然天賦的副作用。而他真正的天賦,整個冢城少有人知,因為聽起來便有些駭人。

陸昱然可以靠念力扭曲空間,從而使人或者物瞬間擠壓,並從一個空間到達另一個空間。

眼看著離自己並不近的白初一突然倒下,陸昱然知道是透明人動手了。時間緊急,他正想著放棄用念力叫國內的謝必安,而改用念力送走眼前的白初一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白初一身邊。

謝必安一出現,就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扔在透明人的位置上,冷哼一聲:「你主子讓你裸奔,那七爺送你一件衣服。」

西裝落在了透明人的一邊肩膀上,一旦有了透明人的位置,謝必安控制骨骼的天賦便有了具體的目標,於是他緊接著眼睛凌厲一眯,就聽見空氣中傳來一聲壓抑著的痛苦嚎叫。

透明人一條胳膊和半扇肋骨都被瞬間折斷,但他甩開身上的謝必安的衣服後還在跑,在海岸上留下了一串扭曲的腳印。

然而已經是徒然了。謝必安扔衣服的時候,還扔過去了一把熒光粉。

謝必安看著那個在月光下的海岸,一瘸一拐的、倉皇逃命的、泛著熒光的背影,冷峻著臉先去扶起來了消耗大量念力將自己從國內叫到這裡的陸昱然。

然後已經跑到海里的透明人以為,謝必安是因為又看不見自己而逃過一劫的時候,面對海浪立著的謝必安喉結微微動了動。

「啪」的一聲,夜裡平靜的海面突然濺起一片水花,水花中央熒光閃閃,躺著一個渾身骨骼盡斷、所有斷骨皆外翻戳出皮膚的裸人,只是瞬間的工夫,已然斷了氣。

謝必安揀起自己的外套穿上,看著又平靜下來的海面,彷彿與空氣中的某個人說話,微微蹙眉,聲音冷清,「我了結了曾經害我多人的你的手下。如果你在附近看著,那你可得記住這一幕。賦主。」

10

回國後,陸昱然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登上之前那個電台節目。

他說他是來電台尋人的,尋找一個喜歡自己多年的女粉絲。他還說那個女粉絲平時看著笨笨得很好捏,可在感情上卻總能把他說得啞口無言。

「我想跟她說,我分得清喜歡和需要。因為我在見她的第一面,還不知道她是我需要的那個人的時候,就很想每天都能捏她的嬰兒肥的臉。

「白初一,我有個婚事想和你辦。戀愛太麻煩了,我們睡都睡過了,不如把小黃鴨們都請來,直接給我們當證婚人。白初一,因為你是你,我才喜歡你。」

於是幾分鐘後,微博熱搜第一就變成了「陸昱然和白初一」。

熱搜第二——「因為你是你,我才喜歡你。」

白初一低調了二十多年,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火。

她十二點起床,吃完早飯洗了個熱水澡,邊擦著頭髮邊走到客廳,卻不想透過落地窗看見自家別墅門口有一群記者。

白初一三步並作一步走過去「噌」地把窗帘拉上,然後撥通了親哥白牧洲的電話。

「哥,是不是你和肖越揚隱婚的事情被媒體發現了?」

白牧洲正跟肖越揚在歐洲的酒店裡打電動,手機夾在肩膀上,「沒有吧,我們這麼低調,我……欸?」

正說著手機就被一旁的肖越揚搶了過去,只見肖越揚對著手機薄唇輕啟,「你哥,我會保護好。你不如看看微博上你自己的熱點新聞。」

被肖越揚不客氣地掛了電話,白初一對著手機吐了吐舌頭,心想著肖越揚不是得絕症了嗎,怎麼說話還中氣這麼足……

然後白初一打開了微博……看得她臉紅耳燙,心臟怦怦跳。

這時,門口就有人敲門。

陸昱然一走出廣播電台大樓,就來了白初一家。他彷彿看不見自新聞爆出來後,就蹲守在白初一家門口的大批記者。

白初一一開門,就見到因為周圍相機的閃光燈,而自帶「繁星閃爍」特效的陸昱然。

他懷裡還抱著兩隻小黃鴨玩偶。

「你……」看過新聞的白初一不知道說什麼。

「我可以不碰你的手。因為我不是因為你可以治療我的特殊而喜歡你。」陸昱然搶著說道,「但我不可以不和你在一起。」

見他一臉認真,白初一伸手拿過來一隻小黃鴨,躊躇了一會兒,用它的尖尖嘴碰了碰陸昱然懷裡剩下的那一隻。

她點點頭,「行吧,那我就同意,這隻小黃鴨對它親過的那隻小黃鴨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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