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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南太平洋島上的397座石刻人像

文/郝加獻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故事:南太平洋島上的397座石刻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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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龔本來眼睛沒有什麼毛病,卻架了一副深度眼鏡;也許眼光太敏銳了,專挑社會的毛病。最近,他在網上掛了一篇奇文。

我承認,我說話刻薄,然而誰讓我生活在這個到處是垃圾、糞便、蚊子、蒼蠅、毒氣、濁流、火葬場、叢冢的世界上呢。人的名字叫混蛋。這一點也不過分,我不怕我說出這句大逆不道,激起民憤的話,會落得怎樣可悲的下場,即使大刀片的白刃已經侵入我的皮膚,我血管里奔涌的熱血頃刻噴出,把我的區區之軀淹沒,我也要大聲地這樣說。雖然,我也是這混蛋中的一個,雖然,我深深愛這生存在茫茫星海中的一顆小行星上的智能生命,雖然,我熾熱地愛我的國家和民族。

人總是這樣,一手辛辛苦苦,慘淡經營地創造點什麼,然而另一手卻毫不吝惜,殘忍地破壞什麼,其中包括自己辛勤勞動的成果。可惡的戰爭是人發瘋,愚蠢到極點而玩出來的遊戲,相互欺騙、自我欺騙則同空氣一樣伴隨著善良的人們。阿耳伯特·愛因斯坦是人類偉大的天才,他的一系列理論顯示了人的智慧,可是廣島的一聲爆炸,預告整個人類都處於可怕的危險中,也深深地嘲弄了這位理想主義者。花園攔壩的決口,使造福民眾的勞動眨眼間化為塗炭生靈的魔鬼。歷史會把那罪惡清晰地鐫刻下來,那歷史的罪人將得到千古唾罵。在我們罵完罪人以後,難道我們就不罵罵我們自己么?難道有哪一個人敢堂堂正正地拍著自己的胸脯,高聲向世人宣布:「我是一個於世有功而無過的真正的人!」有么?你站出來,人們將象景仰太陽一樣拜伏在你的腳下。我想,這樣的人恐怕是沒有的。

是的,人在自己保護著自己,發展著自己,同時人也在時時刻刻地毀滅著自己,生物物種的滅絕,荒蕪、不毛之地的產生,風沙肆虐,水土流失,氣候變化無常,都是自然對人類愚蠢行為的最好報償。

你或許說這是某個時代造成的,它已經成為陳跡,人類正在向幸福的天堂躍進,我不與你抬杠,你說得很正確,就象你說人吃飽了飯不餓一樣不會錯。但是,你不能否認,人遠遠沒有擺脫他的愚蠢,甚至愈來愈不敢承認自己的愚蠢。一面高喊:「為他人的幸福而奮鬥!」另一面津津樂道:「多兒多子多福壽。」;倘若老婆為他生個丫頭,他會半輩子順不過氣的人大有人在;象阿Q說「先前闊」一樣抱著「想當年」過活的人「多乎哉多也」;在先輩的骨架上砌起的長城,一點點地轉換成為農家的房舍、院牆和牲畜圈,又被高價收回,重新修補;某某生前含辛茹苦、任勞任怨地奮鬥了一生,無人問津,死後卻被大張旗鼓的宣傳,隆重的悼念,極享哀榮;鄉村學校破爛不堪,而曾經被拆除的破廟又堂而皇之地建了起來;一些人為了生存、溫飽賣血賣命,而另一些人,豪吃豪飲,揮霍無度。夠了,我不想再往下列舉了,否則,弄頂「專瞧陰暗面」的帽子,滿嚇人的。有位老弟就曾經幽了我一默:黑夜給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卻用它尋找黑暗。我意猶未盡,講個故事吧——

故事:南太平洋島上的397座石刻人像


假如,——其實,我不必要來這種假設,這類事情在人們身旁俯拾皆是,人們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假如,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這麼一座小島,這麼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背倚入雲的雪峰,峰下綠蔭覆蓋,島上清清的溪水蜿蜒流淌,流向小島南岸的大海。晨,百鳥囀唱,邀來紅日;林中的主人們——獅狼虎豹在林間出沒,戲耍,小鹿、白兔靜悄悄地一旁觀賞;夜,樹低吟絮語,情話綿綿,蟲兒唧唧,蛙聲片片。不知過了多少年代,也許就在昨天,或許將會在明天,有對哥倆目中無人,傲氣十足地來到了這裡,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伐樹蓋屋。生機勃勃的樹飲恨脫去了綠裝,赤身為哥倆遮風擋雨,烈日不忍心看他痛楚的模樣,羞慚地遮住了面。樹枝被哥倆帶來的一位奇怪的女郎——名字叫火——征服了,她象一個性慾極盛的浪婦,狠命地擁抱著他們,玩弄他們,如同吮血一般地吻他們。獅狼虎豹憤怒地吼叫著,有隻大灰熊沖了過去,斃命在哥倆的槍口下,大家只得哀嚎著朝遠處山裡遁逃而去。

哥倆定居下來,他們時常去侵襲山中的獅狼虎豹,又下海捕魚捉蝦,日子過得倒也滿舒適滋潤。漸漸地在家中聽不到鳥的悅耳鳴聲,溪水也污穢不堪,他們感覺寂寞了,於是捕來魚養在屋子裡,抓來鳥關在籠子里,捉住溫順一些的動物例如羊,不再一統殺之,圈養起來,他們還想在周圍有些陰涼。他們便從山裡挖來一株雪松,移栽到了院中。這株雪松雖然不忍視同胞的赤身裸體,但在土壤的溫軟懷抱中,受著水分的滋潤,陽光的沐浴,很快地就恢復了清秀的容顏,飄逸的軀幹,胖得使小院很明顯地窄小了。

有一天,哥倆鬧了矛盾,而經過一番力氣的較量,雙方戰平轉為談判,最後結果:分家。這跟後來的人們是一樣的。房產分定後,哥倆來到樹下,雪松顫慄著,看來,一場災難難以倖免,哥倆用鋸子開始拉他,他倆默不作聲,但配合異常默契地拉著鋸子。

起首,雪松為自己的不幸身世簌簌流淚,雪白的鋸末流了哥倆滿懷,而哥倆還是不為所動,依然配合默契地鋸著雪松。雪松憶起了那一片片鬱鬱蔥蔥的森林,憶起了魚兒歡跳的小溪,憶起了倒斃在面前這兩個冷酷無情、自私、傲慢的哥倆手下的獅狼虎豹,漸漸地,他止住了流淚。哥倆渾身是汗,象瘋跑了一陣子的牛。鋸拉得愈來愈困難了,雪松俯視著無辜的為哥倆遮風擋雨而今面目全非的同胞——木屋子,頓生愛憐之情,又瞪目膝下的那兩個喘著粗氣又絲毫不放鬆手中鋸的人,心中愛恨交加,忽然,雪松向同胞喊了一聲:「理解萬歲。」

傾倒在木屋子上,頃刻間,哥倆費盡心力建築的房舍變成了廢墟。

人是偉大的,是不會被困難嚇倒的,同時,又善於解脫。哥倆在做了一系列蠢事以後,面對著廢墟,竟然杜撰起神與鬼來,「媽的,我早就料到這樹惹不得,果然顯靈了」,「也怪我們自己,放樹前,先上個供好了」。哈哈,聰明而愚蠢的人啊,你們的帳是不是記錯了,無中生有的神和鬼也太冤枉了!哥倆沒有氣餒,重新建造家園,不久,兩所漂亮的房舍又在廢墟上站了起來。雪松被分身利用是理所當然的了,並且,兩所院落中又各栽了一棵雪松。

後來,——真難想像,人的類似愚蠢的故事演了又演,竟然會有一個又一個的「後來」。

有一天,一隻幸免於難的漁船漂流到島上,哥倆答應船上的人們,幫助修補漁船,給他們食物和淡水,前提條件是留下他們中的兩個女人做哥倆的妻子,他們還留下了幾隻可以食用的老鼠,這就有了「後來」。人丁不斷增加,族人不斷繁衍,哥倆的後代遍布整個小島。

他們辛勤勞作,過上了日益富足的生活,人人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常常載歌載舞,其樂融融。

隨著種種祭祀活動的開展,有一天,有一個人突發奇想,提出議案,全族表決通過:建造石刻雕像,紀念拓荒的先人——哥倆,接著,全族總動員,集思廣益,分工合作,繪製圖紙,製作模型,尋找岩石,確定石像矗立的方案,等等,最後一項重大決定是:鋸倒院落中的雪松和準備堅硬樹皮搓成的繩索,做為人工的輔助工具,來搬運巨石。

兩座令人敬畏的石像體態高大而雕刻精細;矗立石像的儀式莊嚴而隆重,焚香沐浴的全族人沉浸在慎終追遠的肅穆氣氛中,然後齊心協力,讓這兩座巨幅石像矗立起來,在島上,在心上。

先前,雪松只是認識到自己任人砍伐分解的命運,沒有想到,他們具有如此巨大的潛能,他們會為島人做出如此重大的貢獻,一度他們對島人感激涕零,象傳說中島外太行山下遇見伯樂的千里馬,「俛(同俯)而噴,仰而鳴,聲達於天,若出金石聲音者」。

如此舉動,代代延續,一樣的氛圍,一樣的儀式,不一樣的是全族人分做了兩支:老大和老二及他們各自的世系。

一代一代,哥倆的子子孫孫造的石像越來越巨大,越來越壯觀。老大一支豎起5個平排巨像,老二一支就豎起10個;老二一支雕出一座最高的人像,老大一支就在自家人像頭上加上一個12噸的大石冠……而島上的雪松一棵一棵被鋸倒,難以估量的樹皮被扒開搓成了繩索。

再後來,石像一代大過一代,砍伐雪松的速度超過了雪松生長的速度;原先的幾隻老鼠,早已成為龐大的群體,它們日夜噬食著種子和幼苗。成片的樹木開始毀滅,小溪早已枯乾,林間的獅狼虎豹小鹿白兔跑得無影無蹤。

各家做飯、取暖用的燃料越來越少,每人能夠吃到的食物越來越少,土壤流失,種上的莊稼不再結滿果實……更為可怕的是,族人並沒有放棄雕刻石像,反而為爭奪僅存的雪松,相互間動起手來,拔刀相見。

沒有了巨木製造的舟船,島上的人們再也無法遠航漁獵,饑荒瀰漫整個島嶼。

面對日益嚴重的困厄,「島上的先進人」積極地尋找拯救島人的途徑,鑽研新的從未使用的食物來源,他們殫精竭慮,翻遍了島內所有的古文秘笈,終於發現了有關島外的「易子而食」的記載,接著,他們又發現島外曾有一個「魯大夫」,其日記中分明記著他的大哥要吃他!還有「救救孩子」云云……他們欣喜,他們羞恥,他們戰慄,但他們沒有放棄,準備完善他們的研究成果,等待時日,予以公布。

但是,島上的人們已經等不及了,終於出現了第一個人吃了第一口人肉。潘多拉的匣子打開了,由原來的爭奪雪松,流變為爭奪人肉,由死人及老人及幼童及壯年…..

最後死去的是兩個遠堂兄弟,一個說:「聽說島外也在發生恐慌,北方暴風雪在肆虐,南方大地旱裂,同我們一樣,大家不是被活活餓死,就是被活活吃掉。」另一個說:「看來,我們來不來這個島上,命運都一樣。」一個說:「我幫不了你,我死了,你吃我吧,你能夠多活一段時間。」另一個說:「你的體力壯,現在就吃我吧,然後,你逃出島外,或許是一條生路。」「兄弟,別說了,我們一起死吧,讓我們餓死吧,最後的我倆保留點兒咱先人的尊嚴。」

躺在地上的半截殘破的雪松,望著周圍的累累白骨,——有些骨頭被敲碎了,那是有人吸取了骨髓,聽著島人的對話,他默默無聲。他能夠怎樣呢?他的前輩還曾有過砸毀島上房舍的壯舉,而他及他的同伴卻成了島人的幫凶,自身的掘墓者,島上的人總是說「造物弄人」,其實何嘗不是「造物弄物」呢?

雪松在默默流血……

我講的故事你信嗎?

南太平洋上有一座島叫復活節島,島上矗立著397座背朝大海的石刻人像;曾經有成片森林,22種原生樹木的復活節島,如今只是一塊荒地,島上找不到一棵樹,灌木和雜草都高不過3米。

帶著我的故事,和科學家的考證,你自己去看看吧。

故事:南太平洋島上的397座石刻人像


(圖片來自於網路)

【作者簡介】郝加獻,北京密雲人,自由撰稿人。長期致力於文化散文的創作。長篇歷史散文《曠世名園圓明園》榮獲紀念圓明園罹難150周年大型徵文優秀獎,20餘萬字的《中國散文》在《散文在線》連載發表。《我讀毛澤東詩詞》於紀念毛澤東誕辰120周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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