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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至死都不妥協的蘇聯藝術家的故事

文章來源

: 吳韃靼

蘇俄轉播(ID: 

post-soviet)




這是一個關於至死都不妥協的蘇聯藝術家的故事。


黑暗中輻射出的幽光,清貧但堅持自我的信念。



他像一顆楊樹,筆直而瘦弱地挺立在荒野上。

孤獨而凝重的雙眼,望向遠方。穿過莫斯科的灰色樓群,望向未知的遠方。





Pyotr Belenok (1938-1991)



他自始至終,都擁有自成一派的明亮。他是一個乾淨的人,脆弱的人,光明的人,憂鬱的人,善良的人,寶貴的人。


——Vladimir Aleynikov









這幅我本人最喜歡的畫家作品,上周發布在微博上後,一位朋友這樣評價道:





在這幅畫的空中,是一個小人從後背迸濺出巨大的融化的銀色金屬般的火花,像一顆彗星墜向海面。這條彗星尾巴實在太抓人了,它充滿著動態的能量,盯著它時就好像在看一段數字錄像的慢鏡頭畫面,慢鏡頭的靜止只是暫時的,最終在你還沒準備好的時候,這條尾巴會突然醒過來並重新迸射出刺眼的銀色光芒在下一瞬間扎進海面。畫家在想像出這樣的畫面後,選擇用拍打畫筆濺射顏料的繪製辦法,將這些顏料在飛離筆尖那一瞬間的形態保留在了畫布上與其希望表現的場景在形態和能量上形成了一致 。——東東










一、從基輔到莫斯科的天才





Pyotr Belenok 1938年出生在烏克蘭基輔,年輕時在基輔美術學院接受了雕塑教育,並很快成為一名技藝超群的雕塑家。




不過,他並沒有留在基輔,而是選擇在1960年代的時候來到了莫斯科。




那時候的莫斯科,是整個蘇聯最現代化城市,也是唯一能夠容納各種非官方文藝人才的地方。背景身世各異的人們,玩音樂的、搞繪畫的、寫詩寫小說的,紛紛從幅員遼闊的蘇聯各地彙集到這裡。

在蘇聯藝術家們的眼裡,莫斯科就是一座可以比肩巴黎的城市。






1960年代後期的莫斯科,是蘇聯波西米亞流浪者們的熱土,不論是精神上的流浪,還是物質上的流浪,你總可以在這裡找到落腳點,和屬於自己的群落。




Pyotr Belenok 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莫斯科。他憂鬱深沉的外表,謙遜友善的舉止,以及時而幽默時而調皮的性格, 很快讓他融入了遊離於主流生活之外的圈子。不過,與其他默默無聞的朋友不同,他來到莫斯科後不久,就憑藉自己的才華,在體制內找到了不錯的工作——為官方做大型雕塑。




得到官方的認可,意味著擁有一套不錯的小公寓,穩定的收入,以及體面的社交生活——你可以自由地在蘇聯境內的各個加盟共和國穿梭,尋找靈感;也可以在大城市裡徘徊在酒會、咖啡廳、博物館之間。




但是這些好運氣和優待,並沒有寵壞 

Belenok

,他從沒有沉浸在這些夢境一般的優渥生活之中。他的內心仍然嚮往著一些更加終極的、未知的東西。




他的內心,與體制內、官方的藝術需求,永遠有著一條清晰的界限。




界限的一端,是自己追求的理想;界限的另一端,是令自己厭惡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雕塑作品。







在經歷了一番掙扎之後,B

elenok

 做出了選擇。他用實際行動擺脫了體制的束縛,開始了自己的地下創作生涯。





他在一間地下室裡面搭建出了自己的工作室,並且在裡面執著而堅韌地畫畫。對他來說,沒有比追逐內心自由更快活的事情了。貧困與窘迫,失落與壓抑,這些都無法阻擋創作的喜悅。




沒多久,他與眾不同的天才作品,就在蘇聯非官方的藝術圈裡得到了廣泛讚譽,他也很快躋身到蘇聯「另類繪畫」圈子裡面的一線獨立藝術家之列,再一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才華。





















二、恐慌現







實主義



二、恐慌現實主義




Belenok 的家鄉Korogod,是一座距離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只有15公里的小村莊。




也許真的是造化弄人,他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畫的很多陰冷、詭異的繪畫,竟然真的成為了關於噩運的預言——當人們再次看到 Pyotr Belenok 的繪畫時,從會不由地想到那場震驚人類的核子災難。




混沌的畫面,失去和諧的自然界,以及時刻隱藏在畫面中的恐慌情緒。




也正因如此,根據觀眾們的反饋,Belenok 給自己的風格起了一個自嘲又詭異的名字——恐慌現實主義(panic realism)。













憑藉徹底驚世駭俗的風格, 讓他在蘇聯國內外聲名鵲起。從70年代開始,他多次參加展覽,歐洲、美國都有他的足跡。




曾經有國外的畫廊和贊助人,想要他留在國外繼續創作,但是 Belenok 拒絕了這個邀請。也許在他眼裡,留在自己真正所屬的土地上,才是命運的安排。東歐土地給予他的靈感與才華,也終將被歸還給這裡。




骨子裡的鄉土意識,對土地的敬畏與虔誠,讓他可以拒絕蘇聯官方,也可以拒絕西方,只追求屬於自己的使命。




個人事業高漲的另一面,則是生活質量和身體狀況的每況愈下。為了生活,他每年還是得完成一件官方指派的大型雕塑工程。




在他身邊友人的眼中,雕塑已經成為了令 Belenok 自己厭惡的事情,

他必須閉上眼睛,顫抖著手去觸碰自己塑造出來的現實主義「作品」。他不敢去正視那些不屬於自己內心的東西,因為那會讓他生氣,厭惡和痛恨自己。




Pyotr Belenok 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苦行僧,在莫斯科陰冷而潮濕的地下室里,為了繪製出那個未知、宏大的末日降臨時的景象,他必須讓自己一遍遍走過地獄,再遍體鱗傷地爬出來。



























三、最後的普照




他故鄉的人們不願意提起他的名字,因為他的畫「預示」著著噩運與不幸。




到1980年代中後期,尤其是當切爾諾貝利的災難爆發之後,Belenok 的內心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煎熬。他已經無法再返回自己的故鄉了,因為那裡已經成為了隔離區。他也為自己筆下真實預言般的毀滅場景,而陷入自責。




之前,他畫筆下無能為力的個人,在被黑洞似的不明物體吞噬前,是如此渺小。在他年近50歲之後,他似乎又對人類重拾了一些信心,對生命的力量有了更多的執著。

























在終將到來的悲劇面前,自然之光曾經留下過令人懷疑的普照痕迹。




這陰冷的、似有似無的普照,也幫助 Belenok 一直堅持活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生命的最後幾年,離開了地下室,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進行創作,因為那裡至少是溫暖而有陽光的。他長時間地把自己鎖在屋裡,滿懷悲傷地思考,把僅有的一些希望,留在了最後的作品裡。




1991年,他在莫斯科孤獨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本文改寫自 Pyotr Belenok 的友人 

Vladimir Aleynikov 的紀念文章。該文章於2016年發表於svpressa.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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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公眾號「蘇俄轉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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