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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有一種紅色魔幻叫韓松

科幻作家韓松首次出版了一套精選文集。

這個時代,有不少人害怕看韓松的小說,那裡藏有實話,有人類最深的恐懼,但也因此,我們需要他——他是新華社對外新聞編輯部副主任,也是鬼魅中國的觀察員。

北島說,韓松具有全面而奇異的才能,他以科幻為體裁,表達對現實世界的映照和對人類生存的關懷;

劉慈欣說,韓松比我們多一個維度;

嚴鋒說,韓松處在從魯迅到上世紀80年代中國先鋒作家的人性批判的延長線上。

這次出版的《韓松精選集》,由韓松親自選編,3本科幻,3本雜文、隨筆和詩,包括成名作、代表作及獲獎作。

插畫師Butu為韓松畫了6張書封,拿到書的一刻,大片紅色噴薄而出,在視網膜上燃燒,黯淡又暴烈。我聞到了血和舊磚的味道。

於是我們去採訪Butu,而她說出了她和韓松,和紅色的故事。

科幻動畫《阿基拉》

「韓松精選集」封面插畫師Butu專訪

Q:

這套書封最吸引我的是紅色——選集里有一半是科幻小說,然而紅色,在大眾印象里,是一種離科幻很遠的顏色。

為什麼選紅色作為主色調?

Butu:

首先,從視覺上來說,紅色在一堆書里會特別突出,特別醒目。

其次,很多顏色,比如亮亮的藍色,雖然也很醒目,但並不契合韓松。

這套書給我一種厚重、凝結、銹跡斑斑的感覺,韓老師寫的很多東西都會讓我有這樣的感受。

我直接想到了「牆」,紫禁城那種紅色的牆,沉積了歷史,還有很多死去的靈魂,上面貼滿了畫報—— 一種歷史的銜接和荒誕。

我以前很喜歡平克·弗洛伊德,他們有一張著名的專輯叫《謎牆》。這套書的整體視覺元素,就是具有歷史感的「牆」,或者說一種「牆」一樣老舊的物件,然後將它撕破,露出更多東西。

平克·弗洛伊德專輯《迷牆》

Q:

談談每一張封面的設計靈感吧!

Butu:

《紅色海洋》給我的感覺是一種生物,在自己的世界裡掙扎。

它在做它自己,同時又肩負了某些宿命,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肩負這種宿命。撕紙撕出來的這個人,它身上有很多色塊、圖形,就像處在混沌之中,好像整個世界的宿命,都映射到了這一個小人物身上。

《紅色海洋》,插畫:Butu

《火星照耀美國》這本,我把書中標誌性的東西圖案化了,比如中間那個大圓,就是火星,撕破了之後,裡面露出棋局。

當時我想到並參考了《紅星照耀中國》最初那一版的紅色封皮,很老很舊,這種歷史的厚重感,跟韓老師很搭。

《火星照耀美國》,插畫:Butu

1979年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版《西行漫記》封面

《苦難》是我特別喜歡的一本,封面靈感就來自於《苦難》這篇故事。裡面說道,活人過馬路,死人跟著,死人要走過馬路,完成生與死的儀式,這個情節對我觸動特別大,所以就畫了這樣的場景。

確實也有在玩披頭士的梗啦,但我玩的是披頭士那個年代帶給大家的感受。

《苦難》,插畫:Butu

Abbey Road,英國搖滾樂隊披頭士的第11張專輯

《冷戰與信使》,封面表現了這個故事裡的女性一直在做什麼,信使又到底是誰,他們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然後我讓他們在不同視覺層次上,產生思考。

《冷戰與信使》,插畫:Butu

《我一次次活著是為了什麼》是韓老師的隨筆集,他經歷過很多,也思考過很多,我經常關注他的微博,跟他聊天,讀過他很多作品,對他的了解度還是比較高的。我以前畫插圖,僅僅需要從整個故事去把握,但這次,我可以直接從韓老師的個人角度去構思。

我畫了空間中的一個門,這個門不知道通向哪。那個人就是韓松,他一次次穿門而過,像一個觀察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被派來,肩負著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的使命,一次次思考這個世界。

很多作者寫東西是帶著一種對世界的把控的,但韓老師不是,他有的是對世界的敬畏。

《我一次次活著是為了什麼》,插畫:Butu

《假漂亮和蒼蠅拍手》是非常非常自由的寫作,感到韓老師在這裡終於可以充分表達荒誕、諷刺和莫名其妙的情感了,所以繪畫風格上,我採取了荒誕手法和中國元素的結合。

我借鑒了中國畫的一些東西,比如《地獄變相圖》。前面的山用的是西式畫法,但是用中西合璧的、調侃的方法去畫。

江逸子《地獄變相圖》(局部)

我覺得我很自由地把那種黑色幽默發揮了出來,挺高興的。

《假漂亮和蒼蠅拍手》,插畫:Butu

Q:

這套摻雜了科幻、隨筆和詩的選集,內容詭雜,跨度很大,每本都有差異,你是如何把握整體風格的?

Butu:

韓老師自有其整體氛圍,我可以用一些符號化的東西作為基調,就像貫穿每個封面的「紅色」。

Q:

韓松最難表現的地方是什麼?

最迷人的地方又是什麼?

Butu:

情色。

我以前給《地鐵》畫插圖,有一幅畫的是女性的雕像,放在廣場上,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表現書里的情色意味——那確實是一種不舒適的感受,於是就把它變成了一個符號。

韓松《地鐵》插畫,作者:Butu

其實最難表現的不是韓老師的文字,而是那種把什麼都敘述清楚的文本。如果是一個特別寫實的場景,說得明明白白,完完全全,我可能就糾結了。韓老師不是那麼寫實,這對於我來說就比較容易,我可以把我的想法超脫於文字,變成有意思的東西,不被外在干擾。

韓老師最迷人的點,就是會把歷史、文化、時代用一些隱喻和荒誕的手法寫出來,比如《苦難》里,為什麼死人要過馬路,為什麼要跟在活人後面,為什麼要生產死人,看懂的人會一下子被觸動。

Q:

這套封面,從顏色到畫風都有一種8、90年代老畫報的感覺。是否從那裡汲取了靈感?

Butu:

其實主要是復古感。

我本來想復得更古,看看文字能不能弄成畫報標題的感覺,後來考慮到圖書畢竟也要讓人來買,不能太過於純粹,忽略了觀感,就放棄了這個方案。

但韓老師寫的東西,不管是科幻還是雜文,只要有人物出現,人物的氣質就給我一種文革走出來的感覺——那個年代,大家都很執著,一種紅色的執著。

Q:

我們總說,今天大眾熟悉的科幻美學/視覺風格,是長期被歐美主導的,你畫的封面,包括以前給科幻作家糖匪和韓松的書封,卻給人一種擺脫了西方科幻美學的獨特感。

在你看來,我們的科幻到底怎麼結合本土元素?

Butu:

現在很多科幻小說都只是走一個流行的外包裝,用一個符號語言替代所有科幻小說的概念,有時候看一本就感覺看了很多本,但其實,我們可以完全不在乎某種定式。

比如紅色,雖然它離科幻比較遠,但傳統認為的「科幻的顏色」——藍色、黑色,都只是固有模式,不一定非要遵循,就像韓老師寫東西,也沒有在遵循固有模式。

之前我讀了很多國內的小說,尤其是科幻,裡面好多翻譯腔,彷彿是某種約定俗成,讓我覺得很奇怪。我是這麼覺得的:你活在哪,怎麼生長,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有底氣地把自己的感受呈現出來。當然,翻譯腔也是因為很多科幻最開始就是國外進來的,而這就是我們的成長環境——我爸媽在傳統的中國環境里,接受不了女性露的很多,但我生下來的年代有電視,有各種譯製片,我就覺得沒什麼呀。

所以這裡完全可以不用「結合」這個詞。本土化,用自己最本真的狀態去做就可以了。美的東西千千萬,只要能呈現出來,傳遞給大家就好。

Q:

你希望沒讀過韓松的讀者,在看到封面的時候產生什麼樣的感受?

Butu:

封面是一個指路針,先建立心理環境,再引導大家感受文字內容。韓老師寫的東西並不是很好理解,希望讀者能直接從封面上感受到他的荒誕、厚重。

我很多朋友看了這套封面,都會感到壓抑,一種即將爆裂、但尚未爆裂出來的情緒。

Q:

可以用一個畫面來形容一下韓松嗎?

Butu:

就是這幅。

《我一次次活著是為了什麼》(局部),插畫:Butu

Q:

你反覆提到一個詞——「不舒服」。韓松的文字確實給人一種「不舒服」感,你的畫也忠實體現出了這種「不舒服」。

「不舒服」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表現這種「不舒服」感,對創作者來說很重要嗎?

Butu:

這種不舒服,裡面蘊藏著恐懼、隱喻,作為封面畫家,其實我不能給大家呈現出極其不舒適的感覺。

但韓老師會寫到的不舒適感,在他的小說里很重要,是寫作的需要,也會增加小說的厚度。就像今天,你需要一件做舊的、銹跡斑斑的東西,就需要讓它有滄桑感,需要給它刮花,不能讓它看上去嶄新,泛著光。就像《假漂亮和蒼蠅拍手》的封面,有一個男性光著腿,長滿了腿毛。

這並不是一種愉悅的感官,但它需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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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寫 | 蒙脫石散,深夜詩朗誦愛好者,一種草莓味粉末,可溶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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