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萬難民湧向美國，這只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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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757-美國難民狂潮
作者：酸奶沒泡沫
製圖：孫綠 / 校稿：貓斯圖 / 編輯：酸奶泡
十月以來，一支主要來自
中美洲「北三角」的大型移民團
開始北上。這支移民隊伍約4000人，從宏都拉斯出發，穿過瓜地馬拉，奔向墨西哥邊境，終極目的
是進入美國。
在一個月的行進過程中，不斷有
新的移民在半途跟進
，至今移民團的規模已從4000人膨脹過萬
了。
自中美洲「北三角」：瓜地馬拉、宏都拉斯、薩爾瓦多
對移民態度強硬的美國總統特朗普
氣急敗壞
，於10日29日發推「……請即刻調頭回家！除非依循合法管道，否則美國絕不會接受你們的
！你們的行動，是對我們國家的入侵！我們的軍隊正在等著你們！」
特朗普拒絕向歐洲領導人學習
其實在今年4月，已經有過一次
移民團風潮
，也惹得特朗普不太高興。
這支令特朗普如此緊張的移民隊伍，究竟是
何方神聖
？
那些年的偷渡者
中美洲移民意圖偷渡到美國
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曾經，美國政府對邊境的管控並不嚴格，中美洲的大批民工可以堂堂正正北上進入美國打工
。
美墨邊境的兩座小城
但上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經濟雖然緩慢恢復，但
失業率仍高居不下
，感到自我價值喪失的失業者訴諸毒品宣洩情緒，中南美毒販找到了市場，用毒品在美國大發橫財
。這引起了美國政府的警覺，入境美國的管制也變得嚴苛
。
「趕走移民等於增加美國人的工作！」
中美洲人再也
無法無證入境
，偷渡
便逐漸成了常態。1980年代至90年代初，美國以鎮壓中美洲暴動為由，發起了一系列
平叛運動
，但運動常將平民作為目標，結果死傷數以萬計，激起了由
薩爾瓦多及瓜地馬拉
前
往美國的第一波大規模移民潮。
來認識一下中美洲的小兄弟們
但當時中美洲幾國人民
還沒開始成群結隊
地逃離自己的國家，直到近十幾年，偷渡問題才開始變得尖銳。
墨西哥總統卡爾德龍上台後
把打擊毒販作為重要目標
，並於2006年開始了大規模掃毒行動。行動造成數萬人死亡，被媒體稱為「毒品戰爭」
。遭到鎮壓的大小販毒集團在夾縫中生存並尋求轉型
，把目光瞄準了每年只增不減的北上偷渡人群
。
墨西哥國內遍布著地方一霸
毒品和走私使他們收入的重要來源
稱為「毒品戰爭」那是一點不誇張
黑幫、販毒集團聯絡蛇頭，通過一系列非法手段協
助邊境偷渡行為
，並以暴力牟取暴利。偷渡者要麼付一筆錢跑路，要麼不給錢，並因為「不
懂規矩」受到教訓
。
瓜達拉哈拉郊區的破舊制毒廠
但花錢找了人蛇就能安全到達美國嗎？
這個夢太美
。被組織協助偷渡到達美墨邊境時，每人會有三次「越境機會」
，能否成功全看運氣，被捕還是被遣返、是生是死，都與人蛇無關了。
面對日益猖獗的違法偷渡行為，美國政府對邊境的管控也從上幾任總統開始
越發嚴苛
，對偷渡過來的移民也更加不友好。這就激起了一批人道主義者的不滿
，有非政府組織當做靠山的「大型移民團」（稱Caravan）
由此出現。
敢不敢鑽過去？
策動移民團的非政府組織中，「
無國界人民
」（Pueblo Sin Fronteras）最廣為人知。這個組織表示自己的目的是「協助個體對人為國境的自由反抗
」，讓「決心背井離鄉的人民」免於人蛇黑幫和販毒組織的傷害
。
無國界人民LOGO
讓他們這麼有底氣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
法不責眾
」。在越境行為中，人越多，各國政府與幫派就難以對他們施暴
，個體移民之間相互還能有個照應，降低遭遇不測的風險
。
浩浩蕩蕩
今年4月的大型移民團就是由「無國界人民」策動的，規模近2000人，但成功
挺進美國的不到400人
，沒被遣返的更是屈指可數
。
美好生活的號召
那麼，跟著龐大的移民團離開自己的國家，對這些移民來說
意味著什麼
？
首先，集體移民意味著
安全感和信心
。比起孤身一身或三五結伴向北行進數千公里，跟著大部隊走顯然安全得多。形單影隻等於勢單力薄，極有可能在長途中遭受走私團體和罪犯的虐待剝削
，孕婦，小孩和少數群體則更加脆弱。
這麼多人跟我一夥
安全感爆棚
第二，意味著
逃離政治極端腐敗
。中美洲各國政府內鬥嚴重，為有大型有組織犯罪活動提供了溫床。比如宏都拉斯總統埃爾南德斯連任後引發民眾大規模遊行示威
，警方武力鎮壓導致32人死亡，卻沒有任何人為此接受審判
，生活在這樣的國家令人感到不安
。
社會的主體則生活在底層巨大的貧民窟中
第三，意味著
活命
。中美洲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區之一，尤其是「北三角」薩爾瓦多，宏都拉斯和瓜地馬拉
。據聯合國統計，薩爾瓦多為全球兇殺率最高的國家之一，宏都拉斯也不甘示弱，儘管近年有所下降，但2017年仍達到每10萬人42.8起
，遠高於
世界衛生組織每10萬人兇殺死亡10人的水平。
在這裡，各種
黑幫組織和犯罪團伙相互勾搭
，構成了一個強大的超政府控制系統。他們招攬弱勢群體和貧困青年
，要求他們以殺人的方式交投名狀，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
從小就被拖進坑了
最後，移民意味著
逃離貧困
。世界銀行的數據顯示，66%的宏都拉斯人生活在貧困線下，該國五分之一生活在鄉村地區的人每天生活費不足1.9美元
，2/3的人每天的生活費只有2.5美元
。政府從公民手中徵收的稅收很低，但這也意味著公民享受到的基礎設施，教育，醫療保障
都處於很低的水平。如果能夠加入北上移民團並成功移民美國，就意味著更好的生活和未來
。
居住在毒品泛濫區的小女孩
這麼看來，前往美國還真是
他們改變人生的一條捷徑。
但如果美好未來那麼輕易就能擁有，為何不舉國上下搬遷至美國
？
實際上，選擇離家北上，就選擇了一條
艱難且可能沒有盡頭
的路。
通向北方之路
許多移民在路上挨餓受凍，僅有的、少的可憐的錢也被搶走了，到達美墨邊界已
身無分文
。但這還遠不是終點，美墨3000公里長的邊境，有河流也有沙漠
，那些選擇從沙漠穿越的，不少人就在半途中因中暑、脫水、體力不支
而喪命。
但還是總有些
膽大的願意放手一搏
。即使美好生活最後沒有到手，也比在老家提心弔膽來得好些
。
墨西哥北方沙漠中的新建城市
這裡與其說是經濟發展的產物
不如說依賴於湧向北方美國的人流...
相關國是怎麼應對的？
移民團從中美洲北上，受影響最大的是
墨西哥和美國。
於10月13日出發的第一批宏都拉斯移民團只有130多人，但組團北上的消息卻
迅速蔓延
，越來越多人加入北上大軍
。兩天之內，小團體就行進了100多公里，到達宏都拉斯和瓜地馬拉邊界
。在邊境地區，他們遭到了國境警察的短暫阻攔，但鑒於此時移民團規模已經相當龐大
（達4000人），中美洲各國政府已經無力阻止
他們前進。
蘇恰特河上的殭屍般的移民團
闊怕
10月19日，第一波移民團已經到達了瓜地馬拉西南部與墨西哥一河之隔的邊境城市
特昆烏曼
，並在橫跨兩國的蘇恰特河橋上遭到墨西哥邊防警察的攔截
。當時墨政府已經配合美方派出大批鎮暴警察，對北上的移民嚴格管控，還「約法三章」
：沒有合法簽證者一律不得通過，申請墨西哥庇護者一律送至居留營審查90天，非法入境者一律驅逐遣返。
但這些努力
毫無作用
，移民團規模還在擴大，20日時已達7000人，甚至不少民眾冒險跳河前行
。無力之下，墨當局只能在象徵性地喊話威脅、鎮壓後，開放邊境大門屈服於數千移民
。
宏都拉斯的移民
其實近年來墨西哥和美國的關係並不好，也受夠了
幫美國做
中南美方向的門板
，一度放話要開放大門讓美國自己去處理爛攤子
。但美加墨三國剛於10月簽署《美加墨協定》
，墨西哥政府又換屆在即，顯然不是鬧翻的時候。無奈之下，墨總統培尼亞·涅托想出了個安撫移民
的法子。
他呼籲非法入墨西哥境者
申請墨西哥難民庇護
，便可在審核階段得到臨時簽證和工作許可
，這樣能避免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風險——就算萬幸入得了美國境內還是會被遣返
。
墨西哥當然
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所有申請庇護的難民都會被安置在墨西哥南部邊境最為貧窮的兩個州——恰帕斯州與瓦哈卡州
，如此，墨西哥就有理由向國際社會申請特別支援，以援助投資
為名
改善它們的發展
。
墨西哥以山地為主
境內富裕的地方就不多
而與中美洲交接的兩個邊疆州則更窮
但是移民團的群眾對墨西哥總統的喊話
毫不買賬。
而美國特朗普政府面對這次移民潮
態度還跟原來一樣
，甚至可以借著炮轟難民來
為中期選舉爭取一些支持
。除了在推特上高調聲明立場外，他一方面威脅北三角三國和墨西哥，稱要停止對它們的援助
，另一方面要求國防部派出軍隊鎮守邊境。
對難民零容忍政策下
非法入境者遭扣留
特朗普派出的1.5萬美軍已
陸續抵達美墨邊境「戰場」
，開始鋪設鐵絲網「歡迎」移民大軍。但根據《1878義勇兵法案》，美軍「不能負責第一線阻擋、逮捕非法移民的直接任務」，這就意味著他們不能拘留移民或從走私者手中繳獲毒品
，也不能直接參与攔截
距最近的邊境通道約1000多公里的移民團。
美軍架設鐵絲網
嚴陣以待
但仔細想來，美國面臨的這一次危機，也和他們自己有關係。自從19世紀末以來，美國和中南美洲之間就一直保持著
高度不平等
的關係，中南美洲的貧窮、犯罪、政權不穩定
，往往都能夠歸因於美國的行動。美國如果不打算從根源上解決中南美洲的亂象，那這一萬人也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築上牆哪裡管用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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