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答:用儒學來治國平天下,對於中華民族是福是禍?
寫教育,有人罵,寫匈奴,有人說是白皮豬賣國賊,真是進退兩難,三解就來談談思想吧。
問題如下:
用儒學來治國,平天下,對於中華民族而言,是福是害?
有人說自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就是民族的自我閹割。中華文明秦一統,是最早進入封建社會的國家,2千多年的封建社會的漫長停頓,一個偉大的文明終於淪落到被槍炮打醒。而儒就是病根。
回答如下:
自古以來,從未有王朝真的用儒學治國、平天下,自然也就無所謂禍福。
用九年義務制教育的邏輯來解釋這個事實就是:
就如辯證唯物主義要分為認識論和實踐論,先秦儒家也是有世界觀和方法論兩個層面存在的,儒家世界觀有非常強的經驗主義特徵,即以觀察的個體自我為中心,形成多層次的差序世界,比如父子天倫到朋友之義的人倫,最後達到不知禮義的蠻夷,則近乎於人與非人的區別,重要性次第降低。
此時的儒家世界觀,毋寧說是「人間觀」,著眼點一直在「人間」,對於客觀世界的關注反倒非常有限。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部分精神世界的空白是由中國本土宗教來填補的,並隨著佛教的傳入而互相碰撞、影響,形成了對整個宇宙和世界的物質部分的想像,而就儒家理論本身,則直到宋儒之後才通過「融合釋道」的思辨方式,真正補齊。
這時,我們所理解和熟悉的「中華傳統文化」才基本成型。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儒家的方法論,在春秋戰國時代到秦漢時代的政治、經濟結構大變革中,逐步形成,卻從未被真正使用,比如井田制、復周禮、復封建,等等,實際上一直被置於一種「三代理想」的想像中。
在漢武帝「推明孔氏、表彰六經」之後,孔子被各種「緯書」、「傳」神化為「代劉氏傳天命」的素王,可以說是儒家世界觀與方法論在中國政治、社會實踐中最貼近的時代,最終演化而成為「王莽改制」,以興儒復古為名,推行一系列的社會改造。
但是,必須指出的是,王莽改制,是「托古改制」,而不是真的「復古」,其具體的政策措施其實是恢復漢武帝之前的西漢舊制,而不是真的古制。
可以說,藉助戰國時代「陰陽家」的「五德終始說」,儒家,或者說孔子,唯一一次接近了「宗教」的層次,同樣是唯一一次,以托古之名實現其政治理想的嘗試。
自此之後,長達2000年的中國歷史上,儒家的政治理想和規劃一直作為「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的「目標」,而不再作為一個可操作執行的政治解決方案。
這種「世界觀」與「方法論」的背離,對於任何一個當代中國人來說,都不應該感到陌生,簡言之即「共產主義世界觀」與「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方法論」的關係。
只不過對於古代的儒家信徒而言,理想曾經在「以前存在過」,現在的努力是為了向那個歷史循環無限接近和努力,而對於當代的共產主義者來說,理想屬於未來「必然會實現」,現在的努力是為了向目標的無限接近。
當然,進步主義和循環主義本身是兩種世界觀,尤其是對物質世界的理解,而中國傳統文化中恰恰這一部分是軟弱無力的,很容易被西方的進步主義、物質主義所征服,也就實現了傳統文化與共產主義理想的無縫切換。
在此大背景之下,說什麼用儒家之國有害有益,根本毫無意義,一個從未真正實踐的「治國理論」,從來都只是「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的理想,從來都束於高閣之上。
2000年來的「治國術」,自始至終是通過「編戶齊民」,將國民編製成為資源並加以使用的「秦制」。
而整個中國的底層社會文化,則在2000年的秦制統治下,頑固地保留著「墨家」曾經細心總結過的一條條的先秦社會文化的「理想」狀態,兼愛、非攻、尚賢、尚同、節用、節葬、非樂、天志、明鬼、非命,都是表皮,真正的內核在於墨子最喜歡談的「利」,所謂「除天下之害,興天下之利」。
在儒家化的「家族內」關係以外的社會關係中,以上的思維方式是頑固地保持著,形成與儒家理想完全不同的社會存在狀態。
可以說,2000年來,儒家的「治」,從來沒有突破過「家庭內」或「家族內」的範疇,而在這之外的廣義社會管理層面,儒家一直是邊緣化的,秦政,也就是權力主導一切為主,墨家的理想觀念為輔。
比喻一下,即古代中國的國家是一個大「氣泡」,其中包裹著家族、家庭為單位構成了無數個小「氣泡」,小「氣泡」與「小氣泡」之前的空隙,就是各種墨家邏輯主導下的「人生經驗」、民間信仰、外來宗教的空間和溫床。
問題是,近100年來的歷史經驗表明,原本的所謂的「儒家化」的「家族內」、「家庭內」信條,與其說是儒家思想深入人心,不如說是從《漢律》到《大清律例》2000年變遷中對於家庭倫理的強硬幹預,與其說是教化之功,不如說是從漢朝的忤逆處腰斬,到清朝的忤逆處凌遲之刑的嚴酷恐嚇。
當近現代法律脫離了上述「倫理梗」之後,我們可以看到曾經被儒家思想反覆浸潤了2000年的「養老」問題在新時代呈現出了多姿多彩的「無恥」和「殘忍」。
綜上所述,儒家,從來就沒有真正「治國」、「平天下」,又何來「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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