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子結婚當天新娘突然暴斃,屍檢結果卻顯示她已死3年
1
寧城,冬至。
早晨,寧城最寬闊的街道,被一排迎親的車隊堵得一塌糊塗,儘管趕著上班的人們煩躁地鳴笛、唾罵,車隊卻始終穩穩地、不急不躁地前行著。坐在婚車中的新郎范可,激動地捧著九十九朵玫瑰花,不時地看向車窗外,初冬的雪花緩緩飄落,讓寧城顯得聖潔了起來。
他馬上要迎接自己的新娘了。一輩子就這一次婚禮,他不想讓任何事情打擾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所以,他容不得一點瑕疵,要選最好的婚車,趕最好的時辰,迎接最愛的新娘。
等這一刻已經等了三年。為了防止出現差錯,他比預定的典禮時間提前了一個時辰出了門。
突然,婚車一個急剎,輪胎抓地,划出了三米長的黑道子。
范可沒有防備,冷不丁地一閃,慣性推著他擠到了副駕駛的靠背上。
他掙扎著坐直,一邊問「怎麼了?」一邊整理被擠扁的玫瑰花。
水靈靈的玫瑰花,擠得花瓣落下來不少,擠出來的花汁,把他的婚禮服染紅了。他暗罵了一句,然後手忙腳亂地拾掇。
「媽的,倒霉,撞到人了。」駕車的司機恨恨地說道,緊接著下了車。
被撞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穿著一身灰白羽絨服,手裡提著一隻竹籃子,籃子里有些蔬菜。婚車過路口時,司機看見了這個老婦人正在左右張望,但因為路口沒有紅綠燈,司機鳴了笛,確定老婦人看見了他的車,才緩緩地通過路口,卻在行到一半時,老婦人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兩步,正好到了車前,被撞倒在了地上。
司機下車時,老婦人正在冰涼的雪地上躺著,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不住地「誒喲誒喲」地叫。
處理這種事情,司機很有經驗。他看了眼老婦人,內傷外傷都沒有,就連摔倒的姿勢,都有些刻意。
「大媽,我一直按喇叭,你也明明看見車了,還故意走出來,你這不是碰瓷嗎?」
老婦人沒搭話,看了一眼司機後,繼續「誒喲」。
「別裝了,算你會碰,今天我兄弟結婚,不想觸這霉頭,也不想耽誤時間,給你二百塊錢,趕緊走,我車裡可有行車記錄儀,再不走我就報警了,你一分錢都撈不著。」
司機掏出了兩張紅票子,扔給了老婦人。
老婦人支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迅速撿起了錢,鄙夷地看了看,「打發要飯呢?二百塊錢夠幹啥?至少兩萬,否則別想走,想報警你就報,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兩萬?這就明顯是訛人了。但老婦人的思路和套路都沒有什麼問題,她知道車裡的人趕結婚典禮的吉時,耗不起時間,因此獅子大開口,打算咬下一塊肥肉來。
果然,范可等得吃不消了,也下了車,跟老婦人掰扯。
協商了將近一個時辰,眼看結婚吉時到了,范可自認倒霉,給老婦人拿了三千塊錢,算是把事情了了。
多虧早出門了一個時辰,否則真是耽誤了大事。
耽誤了時間,損失了金錢,精心準備的手捧花被擠碎了,自己又造得十分狼狽,范可心裡有些窩火。但他還是迅速把自己的心緒平復了下去,拿出手機,給新娘發了條簡訊:親愛的小雪,路上有些堵,不要心急,我馬上就到。
2
小雪是有才書店唯一的店員,是三年前書店開張時,我專門招聘來的。她今年剛21歲,年紀雖不大,但勤奮好學,書店內的各類書籍,她都認真讀過,經史子集樣樣精通,琴棋書畫也都信手拈來。加上又性格沉穩,踏實能幹,事情交給她很讓我放心。
表面上,我是書店老闆,但實際上,店裡的大小事務,都由小雪一個人負責。我們二人,亦兄妹亦好友,平日里說說笑笑,閑暇時,也一起品酒讀詩,十分快樂。
前些日子,我為了走訪無魂胎事件,前前後後忙了兩個月。忙完之後才想起,小雪和男友范可定在今年冬至結婚,我差點忘了這件事。於是趕緊給小雪放了婚假,讓她回去安心結婚。
小雪走後,店裡就剩了我一個人。
守店的日子無聊得緊,我每天除了刷手機,看新聞,就是在奏錄異事表文。無魂胎事件發生後,寧城安靜了一些日子,一段時間內沒有大的靈異事件。一些動物成仙,冤魂野鬼之類的小事小情,案情簡單,恩怨明了,我也就隨報隨錄了。
冬至這天早上,下了一場雪,天比較冷,書店裡無人光顧。看了看日曆,我忽地想起來今天是小雪結婚的大喜日子,感覺自己不能現場喝小雪的喜酒,稍有遺憾。
無奈書店離不開人,因此只能給她發了祝福語,祝福她一定要幸福快樂。
不一會兒,小雪就給我發了一張她坐在床上的婚紗照,附言道:「感謝有才大叔關心,結婚是我的成人禮,我一定會幸福的。還有,你也不能一直單著,要趕緊找個有才大嬸噢!」
3
小雪家境一般,結婚時家裡來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有些冷清。
她最好的閨蜜絲絲,慌慌張張地在小雪的閨房裡跑來跑去。她要把小雪的紅色婚鞋藏得隱蔽些,好讓新郎來的時候找不到。她還要想辦法把門堵住,盡一切辦法刁難新郎。絲絲邊忙活著邊問小雪:「親愛的,我這樣不過分吧?」
小雪笑而不語,眼神中儘是羞澀和期待。對她來說,范可是她沒有任何挑剔的王子,是她值得託付終身的伴侶。此時,這個王子正騎著白馬緩緩而來,來接她走進最神聖的婚姻殿堂,雖然剛剛范可打電話說晚了一個時辰,但這並不影響小雪的期待。
來了,來了。小雪閨房外,親朋好友們翹首期待的婚車,終於駛進了小區。大家慌忙敲小雪的門:「小雪,絲絲,新郎來了,準備好了。」
說話間,范可帶著幾個伴郎,喜滋滋地進了門。他先給小雪的父母鞠了躬,道了歉,坦言路上遇到點小問題,然後,迫不及待地去敲小雪的閨房門。
「媳婦,開門吧,我來啦!」
身後的親戚朋友們哄然大笑,「小可,看到了吧,娶媳婦哪有那麼容易,趕緊想辦法吧。」
一句話把范可說得臉紅了,「媳婦快開門,我給你唱首歌。」
一首歌過後,卧室里還是沒有聲響。范可把耳朵湊了過去,沖著人群「噓」了一聲。屋內屋外都安靜了下來。范可沒有聽到什麼,他有些心急了,又「啪啪」地敲門。
范可的未來岳母,也是心疼女婿,怕玩笑開過了,鬧得不好看,便起身撥開人群走了過來,敲了幾下門,「小雪啊,別貪玩,走走過程就行了,時辰耽誤不得。」
又過一會兒工夫,小雪的朋友們也都站到了范可這邊,「小雪,絲絲,別鬧了,快開門吧,吉時到了……」
屋裡還是靜悄悄的。范可想了想,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從門縫中塞進去一半,自己手捏著另一半,打算裡面的人搶紅包時,自己再抽回來。
紅包塞進去一大半,裡面果然有人拽住了。范可會心一笑,剛要用力拉回來,突然屋裡面鬆了手,幾乎把范可閃了個跟頭。
眾人剛要大笑,這時,一陣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從卧室里傳了出來。
4
雪過天晴,到了中午,烏雲散去了大半,太陽從雲後鑽了出來。
一上午,書店都很冷清,只來了一個老婦人,挨個書櫃看了,選了幾本雜誌,又跟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幾句話,才交錢走人。
老婦人走後,再也沒有顧客。我懶洋洋地坐在書店的落地窗後,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手機上也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消息。
突然,手機的本地新聞頁面上,蹦出來一張圖片,圖片上方,有一行字:
「新娘結婚當日慘死閨房,嚇傻新郎和閨蜜,死因成謎。」
我一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手指一抖,不由自主地觸開了頁面:今天上午,我市某小區一年輕女子準備結婚,卻在結婚典禮前慘死家中,死相慘不忍睹。警方根據現場勘查,初步判定為他殺,目前案件正在偵破當中。
文字下,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穿著婚紗,倒在床上。
因為這件婚紗和房間背景,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小雪。
小雪遇害了!
我腦中瞬間蒙了,渾身像觸了電一樣,手指不受控制地再往下翻新聞,下面是一些讀者的留言。有表示心痛的,有看笑話的,也有在下面分析案情的。從下面討論的情況看,兇手沒有抓到,多數人認為小雪被仇人潑了強酸,全身腐蝕而死,也有的說小雪死相詭異,像是中了邪。
但我已經看不下去了,呆立在原地,渾身忽冷忽熱,心臟劇烈地跳,懵懂意識中,我顫抖著給小雪撥了電話,但她手機已經關機了,再翻了翻通訊錄,發現我手機里沒有小雪父母或者朋友的號碼——她似乎從來沒有給我提過他的父母。
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懷著一絲「看錯了人」的僥倖,再看了一眼照片,可是,這欺騙不了自己,我百分之百地確定,這就是小雪,照片的背景和小雪早上發給我的照片的背景相同。
我一陣發矇,巨大的震撼讓我感覺腹中似乎有一團氣往上沖,堵在喉嚨里,喘不過氣來。我手足無措,不知道下一秒該去幹什麼。
小雪怎麼會被害?她得罪什麼人了?什麼人會下這麼狠的手,讓小雪如此痛苦地死去?
一種強烈的感覺,在我腦中像是泥塘里的氣泡,咕嘟咕嘟地湧上來:小雪身在卧室,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害,兇手並沒有作案的條件。而且,小雪屍體的模樣,並不像是人類的任何兇器造成的。
莫非有邪靈作祟?
5
招魂。這是我當下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我要把小雪的魂招來,問問她到底蒙受了什麼冤屈。
忍著萬分悲痛,我手忙腳亂地焚了香,取黃紙寫了小雪的生辰八字,又拿出桃木劍,擺好駐魂壇,念起招魂咒。剛剛入定,突然,書店門被推開了。四名警察持槍闖了進來,領頭的警察沖我喊道:「林有才,你涉嫌謀殺,請配合調查。」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我趕緊從入定狀態回過神來,「誰?誰涉嫌謀殺?」
「林有才,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謀害你的店員小雪。」
「警察同志,你們找錯人了。我也是剛剛從網上得知,我的朋友小雪慘遭殺害,但希望你們儘快去破案。而不是憑空誣陷好人。」我情緒激動,手中攥著桃木劍揮舞著。
幾個警察「嘩」地端起了槍,「林有才,請你放下兇器,配合調查,暴力抗法,我們有權擊斃你,後果由你自己承擔。」
我一愣,看了看手裡的桃木劍,權衡了一下當前形勢,放下手中的法器,舉起了手。兩個警察上前把我銬住了,另一個警察跑到我的書櫃中亂翻了一通,不一會兒,他回頭道:「隊長,找到了。」
他從一本書中翻出了兩張紙,遞給了警察隊長。
隊長接過紙,皺了皺眉頭,舉起來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林有才,這是你的筆跡吧?」
我掃了一眼,確實是我的字跡,便點了點頭,但卻沒看清,也沒有想起來,那兩張紙上寫的是什麼。
「帶走!」隊長沖我瞪了一眼,惡狠狠地說。
我一驚,忙道:「這是什麼?為什麼憑兩張紙就帶我走?」
警察隊長不再說話。幾個人連推帶搡把我帶上警車,警車呼嘯著沖公安局而來。
接下來,便是對我的審訊。主要圍繞一個問題:我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兇的?
無論我如何解釋自己不是兇手,警察也不相信,幾個審訊的人輪番做我的心理工作,想要打開我的心理防線。但軟硬兼施了一番,依然沒有進展,我也實在不知道該交代什麼。
第一輪審訊沒有結果,我被暫時關押在了一個小黑屋中。
我本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小黑屋裡繼續招魂,但手中沒有任何法器,即便有,頭上四個角度的攝像頭,讓我的一舉一動都好像在監考老師眼下做小動作,實在沒有現場做法的條件。
身陷囹圄時,方知自由可貴,深院高牆之中,我才知道,即便自己是個地府異事官,也絲毫沒有什麼作用。我大概只要稍微一反抗,警察一聲槍響,我恐怕就會成為地府的在編鬼差了。
好在,袁軍是在我被送進看守所一個時辰後,趕到這裡找我的。
6
見了袁軍,我很激動,顫著聲音道:「袁軍,小雪在自己家裡被害了,她今天結婚。我看見了現場的照片,感覺事情很蹊蹺,正要給小雪招魂。小雪是我的店員,我不能就這麼讓她遭遇不測……」
我有些語無倫次。
袁軍勸我道:「有才先不要慌,事情我已知曉,我們也是剛從現場趕來。」
原來,事情發生後,曉笑第一時間便以記者身份到了現場,既是記者,又身為南山派傳人,她一見屍體,便意識到小雪的死亡不是常規謀殺,而是死於邪靈。於是立即給醫鋪報告。
曉笑給袁軍報告說:「親友們聽到一聲尖叫後,知道屋裡發生了變故,范可猛地踹開了房門,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味道從屋裡傳了出來。小雪的閨蜜絲絲蜷成一團,躲在門後,已經變得瘋癲。而小雪則倒在了床上。
「小雪的父母當場就暈死了過去,被送往了醫院。新郎范可也不敢上前。小雪怎麼問也不敢說話,滿屋子的親戚朋友,有的嚎叫著逃竄了,但也有膽子大的,拍了現場照片發到了網上。警察在現場勘查,沒有發現任何有人行兇的痕迹。」
袁軍聽了曉笑的彙報,腦中立即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初步判斷這是一起靈異事件,便遣拐子劉、五公主、阿丑分頭行動,從各個線索上查找靈異動向。
而袁軍和鬼郎中則直奔有才書店而去。
在書店,他尋人不得,卻在天地靈位前,發現了我在被警察帶走前,用一張符咒留下的暗語:公安局,救我。
袁軍火速來到公安局,打通了關係,探聽了事情原委:就在小雪被害後不久,警方就接到報案,一個自稱知道內幕的人說,小雪工作的書店老闆林有才,暗戀小雪,因此僱傭了一個老婦人,與新郎的婚車碰瓷,藉此拖住新郎,而林有纔則以親友的身份,潛入小雪家,用強酸潑了小雪,殺人毀屍。
至於證據,便是在有才書店的某個書櫃的某本書中,有兩張信紙。一張是我追求小雪,給小雪寫的情書,另一張則是我的回信,信里寫了我對小雪咬牙切齒的恨。
再加上,警方衝到書店時,我手裡拿著小雪的生辰八字,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下什麼咒語,同時拿著木劍試圖與警方對抗。為此,警方綜合推斷,我因愛生恨,求而不得,心生殺機,趁小雪結婚時,殺害了小雪。
7
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有人用小雪的死,給我做了一個局,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只是我不知道這是單純嫁禍我?還是直接想除掉我?
「袁軍,這很明顯是一個拙劣的圈套,你知道我和小雪的關係,那兩張紙絕對不會是我親自寫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不僅如此,陷害你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說的上午在書店裡買書的那個老婦人。因為根據你的描述,這個老婦人和碰瓷婚車的老婦人,是一個人。」
「怪不得。」我恍然,怪不得上午那個老婦人看著很彆扭,在書店裡一直在翻書,原來是她把兩張紙塞進書里嫁禍給我,「如果是這樣,案情就已經很明顯了,讓警察抓到這個老婦人,不就有了線索了嗎?」
袁軍笑道:「警察不會相信。」
「為什麼?這是很明顯的證據。」
「因為警察抽取了你書店門口的監控,並沒有發現你說的老婦人,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嘶」地吸了一口氣,「這麼說,老婦人是鬼?」
袁軍點頭道:「基本可以確定老婦人不是人類。而且,我剛剛已經給小雪招魂,她的魂魄被擄走了。在我所知的方術中,並沒有既可以擄走魂魄,又能毀屍到這個地步的方術,除了鬼殺人。」
說話間,五公主打來了電話,「掌柜,我和阿丑已經找到了碰瓷的老婦人,她並不是市裡人,而是城西無名村的村民,現在已經回到了家中,我和阿丑就守在她家附近。」
「守在那裡,我隨後就到。」
8
袁軍跟我告了別,剛要動身,拐子劉打來電話。
「掌柜,弟兄們查清了,小雪家是三年前來到現在這個小區居住的,三年之前,她的信息一點都沒有,就連公安局戶籍這裡也沒有。還有,剛剛小雪的父母被送往醫院後,一不留神,兩人都不見了,醫院方面已經通知了警方,警方正在追查。」
袁軍忽然停住了腳步。三年前沒有小雪的信息?這讓他感覺不太對勁兒。
「還有嗎?」
「還有一個比較震驚的消息,法醫那邊對小雪屍體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死因不詳。但卻對外封鎖了消息,因為法醫發現了一個沒有辦法解釋的現象,我是託人找了高層才得到的實情。」
「是什麼?」
「小雪並不是今天死的,已經死了很久了。」
「死了多久?」
「保守估計,三年以上。」
袁軍皺起了眉頭,掛了電話。良久,他又轉向我:「有才,你給我說說小雪的情況。」
「嗯……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所有。」
我便把小雪三年前如何來書店應聘,如何在書店裡幫我經營,又如何與范可戀愛等等一切事情告訴了袁軍。
我比誰都清楚,如果小雪陷入靈異局裡,能救小雪的,只有袁軍。袁軍聽完我的描述,帶著十分複雜的感覺看著我,「那三年之前呢?你了解她嗎?」
我搖搖頭。對小雪的三年前,我一無所知。
袁軍嘆了一口氣,很久沒有說話,沉寂了半天,才緩緩抬起頭問我:「有才,你聽說過修人七生苦嗎?」
我不知道袁軍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但作為半個地府之人,怎麼會不知道七生苦之事?
這是關於動物修人的說法。世人皆知,人世間常有動物嚮往人類,特別是狐狸、黃鼠狼、蟒蛇、刺蝟等這些本就通靈的動物,都想修行成人,民間也叫修仙。
動物修人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以動物形態,拜神仙星斗,吸日月精華,渡劫成人。另一種,則是借屍體化人形,經人間七生苦,這七生苦,便是三年辯人間,三年知人性,三年懂人言,三年識人禮,三年經人惡,三年學人智,三年交人情。
每三年,動物會找一個屍體附身修鍊三年,反覆經過七次苦難後,就會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袁軍,你是說,那個老婦人,可能是修人的動物?她修行,所以才擄走的小雪的魂魄?」
袁軍搖搖頭道:「老婦人我不能確定,但我懷疑,小雪很可能是。」
9
按照袁軍的分析,小雪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個修行的動物,三年前,她開始「交人情」這一生的修行,因此附在了一具屍體身上,成了一個借屍的人。冬至這天,小雪舉行結婚,婚禮一成,便完成了「交人情」的修行,就會渡劫成人。
不過,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她被惡人擄走了靈魂。修行失敗,小雪沒有變成人,而那具屍體,也恢復到了屍體被借時的模樣。
這,這怎麼可能?小雪是妖怪?小雪怎麼可能是妖怪?
我聽了袁軍的推測後,驚訝得不知所言,儘管他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卻無法接受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是一個修行的動物。那一刻,我真體會到了許仙忽然得知妻子是白蛇的感覺。那種感覺不單單是恐懼,而是大腦和心都被掏空了的空洞洞的,無邊無沿的巨大失落感。
我怔了很久,才緩過神來:「沒有其他可能嗎?」
袁軍道:「暫時還無法確定,我寧願相信她不是。」
說罷,袁軍安慰了我幾句,便匆匆告辭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十分酸楚。人生無常,沒有任何徵兆,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地府異事官,直到此時才深深感受到無助,連自己的好友被謀殺了,自己都無能為力。
我看著袁軍走出看守室的房門,叫住了他。
「袁軍,如果,我是說如果,小雪真的是一個修行的動物,你能放過她嗎?」
袁軍回過頭來,微笑道:「我會好好超度了她。」
「超度?能放過她嗎?」
「超度她就是放過她。」
「我是說,能讓她修成人嗎?她已經修行了這麼久,也有了人形,馬上就要變成真正的人了,此時將其打回原形,豈不是太殘忍了?」
「有才,眾生皆苦,修鍊成人要經過七重苦關,而絕大多數通靈的動物修人,都渡不過最後這一劫,這不是殘忍,這是命。若是世間動物都能隨便修行成人,豈不是會陰陽失衡?超度了她,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袁軍,你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這件事,南山醫鋪不說,沒人會知道。只要讓小雪經歷過這個情關,就可以成人了,成敗在此一舉,你就忍心看著她化為一具屍體?」
「有才,你這是執念,世間善惡自有定數。而且,現在來看,她已經渡劫失敗了,即便是放過她,她也不能重新再來一次了。」
「袁軍,袁掌柜,算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會有辦法。要不然,你跟警察說,把我放出去,我去救小雪。我的本事也不在你之下,只要救出小雪,我自有辦法對地府交代。」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地府的異事官,上一次無魂胎事件,我們已經隱瞞地府,私自在人間留下了嬰靈。這一次,有妖怪在你身旁修行了三年,你都毫無察覺,地府這關,你怎麼說得過去?」
「大不了我不做這破異事官。但小雪是我們的朋友,不能不救。」
袁軍表情複雜地看了看我,然後決絕地搖了搖頭,「不行。」
10
把我扔在了看守所里,袁軍率曉笑和拐子劉匆匆來到城西無名村。這是一個隱藏在山中的村落。轉過幾個陡峭的懸崖,拐了幾道急轉的山路,終於在半山坡上,看到了一間破落的土房。
五公主和阿丑已經在這裡勘察好了地形,「掌柜,那老婦人就簡居在這裡。」
袁軍四周望了望,測了房間周邊生氣,遣五公主和阿丑各施絕技,繞到土房後面。自己和曉笑、拐子劉則上前叩門。不多時,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走了出來。(本文來自《異事表文》系列之《成人劫》,作者:為溪。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好友為救我背部受刀傷身亡,幾年後我結婚,在妻子後背見同一傷疤
※見未來婆婆第一面,她甩我5千塊錢:你配不上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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