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治家的鄉間宰相」——瞻謁曾國藩故居
原標題:「齊國治家的鄉間宰相」——瞻謁曾國藩故居
從雙峰縣城東行三十多公里,在群山環抱中,有個小村莊白楊坪,曾國藩就誕生在那裡。
Δ白楊坪
Δ曾國藩像
曾國藩祖父星岡公少時往還市肆,與紈絝子弟為伍,太陽很高了還不起床,好逸惡勞。有一次他在街市上,聽到長輩背地議論,說他將來會是個敗家子,他聽了後大為震驚,幡然醒悟,當場把馬賣掉,徒步回家,自此後,他摒棄惡習,專心農事,開山墾荒,耕作種蔬,餵豬養魚,一輩子都天沒亮起床,勤勞終身。甚至曾國藩入翰林後他仍訓導兒子竹亭說:「寬一(曾國藩小名)雖點翰林,我家仍靠作田為業,不可靠他吃飯。」 他自己仍然種菜挑糞。
Δ曾國藩祖父曾玉屏(星岡公)
Δ往還市肆
Δ與紈絝子弟為伍
Δ開山墾荒
Δ耕作
Δ養豬
星岡公早年失學,深以沒有文化為恥,因而十分注重子孫的學業。盡量讓子孫拜名士為師。
星岡公聲若洪鐘,見過的人都怕他,然而他為人溫和、寬厚、善良、仁愛,鄉里鄰居親朋有喜則賀,有喪則吊,有疾則慰。鄰里爭訟,他出面調停。至於修橋造路、恤孤助貧等善事,他都儘力去做。
曾國藩父親竹亭公侍親至孝,柔而能忍。曾國藩祖母和母親,都善於理家,雍容和穆,寬厚大度,敬事公婆,惠及上下。曾國藩幼承庭訓,尤其星岡公,對他影響最大,後來被他尊為家訓的書、蔬、魚、豬、早、掃、考、寶八字訣也出自祖父之口。
Δ侍親至孝
Δ敬事公婆
曾國藩一生,事功、學問名噪天下,其中,齊家之道尤為後人推崇。
曾國藩崇尚耕讀持家,要求子弟立足農耕,半耕半讀,他在侄兒紀瑞得取縣案首時說:「吾不望代代得富貴,但願代代有秀才。」他把勤於農事看作是家業興旺的標誌,他說:「鄉間早起之家,蔬菜茂盛之家,類多興旺;宴起無蔬之家,類多衰弱。」他在《致澄弟季弟》的家書中說:「家中養魚、養豬、種竹、種蔬四事,皆不可忽。」 「家事如館內之書、園裡之蔬、塘中之魚、欄內之豬,四者皆一家生趣,余時時掛心。
Δ「耕讀傳家」匾額
Δ「耕讀傳家」門匾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一個封疆大吏,在指點家人勤于田野農事之時不僅不厭其煩,且細緻入微,他在給澄弟的家書中說:「家中下手台上竹與柞樹太密,聞不甚肯長,諸弟僱人大為刪減。柞樹可全行刪去,或酌留二三株,……竹則存其大者,芟其小者,兩竹之間,總須留空隙一二尺,以為生筍之地,望弟斟酌行之」。他在與太平軍作戰期間,曾寫信給兒子紀澤,大談開闢菜園之法,他說:「吾現在營課勇夫種菜,每塊土約三丈長,五尺寬,窄者四尺余寬,務使芸草及摘蔬之時,人足行兩邊溝內,不踐菜土之內,溝寬一尺六寸,足容便桶。…」
Δ曾國藩說,柞樹太密,要僱人刪減
Δ曾國藩說,兩竹之間須留空隙,作為生
Δ曾國藩說,溝寬要留一尺六寸,可以容糞桶通過。
曾國藩十分擔心兄弟及下輩驕奢,時時加以提醒,警鐘長鳴。他說:「家敗離不得奢字,人敗離不得逸字,討人嫌離不得驕字。」 他在給兒子曾紀鴻的家書上寫道:「凡人多望子孫為大官,余不願為大官,但願為讀書明理之君子。……余服官二十年,不敢稍染官宦習氣,飲食起居,尚守寒素家風,極儉也可,略豐也可,太豐則吾不敢也。凡仕官之家,由儉之奢易,由奢返儉難。爾年尚幼,切不可貪愛奢華,不可慣習懶惰。無論大家小家,士農工商,勤苦儉約,未有不興,驕奢倦怠,未有不敗。」
Δ曾國藩名言
Δ曾國藩語錄
曾國藩非常忌諱家人享用太過炫耀,對於家人坐轎,他非常反對,他對在家弟弟說,遠行坐篾結轎可以,坐四抬大轎不行,四抬大轎弟弟「只可偶一坐之」,而下輩斷然不可,他還告誡,坐呢轎四抬不能進到城裡。
Δ下輩坐四抬大轎斷然不可
Δ可坐這種竹轎
曾國藩身居高位,仍然規定家中婦女紡紗織麻,即使他的夫人、媳婦住在總督署內時,也要織麻紡紗,做針線女紅。兒子紀澤成婚前,他說:「新婦初來,宜教之入廚作羹,勤於紡織,不宜因富貴子女不事操作。大、二、三之諸女,已能做大鞋否?三姑一嫂每年做鞋一雙寄余」。他還要求女兒學洗衣,學煮菜燒茶。
Δ《古今賢女繡像》
Δ織布
Δ曾國藩要檢查女兒媳婦會不會針線活
晚清時期,官場非常腐敗,象曾國藩這樣的朝廷大員,要想貪點錢財,輕而易舉。但是,他始終做到不貪、不妄取。而且他非常反對把余錢遺留給子孫,反對將俸祿用來購田置房,他以做官發財為恥。他說:「予自三十歲以來,即以做官發財為可恥,以官(宦)囊積金遺子孫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總不靠做官發財以遺後人。神明鑒臨,予不食言。」 他甚至嚴厲地告誡他的澄弟,「切莫玉成黃金堂買田起屋,弟若聽我,我便感激爾;弟若不聽我,我便恨爾。」 他的俸祿,除了孝敬上輩人外,全部用來周濟親戚族黨中貧窮的人。
Δ八本堂
曾國藩常拿祖父星岡公為鄰里排憂解難的故事教育諸弟和下輩。他引用別人的話說:「有錢有酒款遠親,火燒盜搶喊四鄰」 告誡兒子曾紀澤說,對待近鄰「酒飯宜松,禮貌宜恭」。為了造福鄉里,他還曾試行過「社倉」之法,即動員富戶捐谷,青黃不接時借貸給饑民,到秋後,豐年收點息穀,遇到大歉收的凶年,不收息穀。
Δ試行「社倉」造福鄉里
曾國藩不僅對家人嚴於管教,處處關照,時時提醒。而且他也嚴於克己,自奉寒素,過著清淡的日子。他布衣粗食,每餐一葷,非客至不增一葷,因此,當時人們戲稱他為「一品宰相」,「一品」者,「一葷」也。
曾國藩任兩江總督巡視揚州時,鹽商特設盛宴,山珍海味,滿桌佳肴。曾國藩僅就面前所陳數葷,稍食而己,而後他對人說,一食千金,吾心不忍食,且不忍睹。
曾國藩秉性節儉,不穿好的衣料,30歲那年,曾制天青緞馬褂一領,但在家時只是遇到喜慶日子或過新年才拿出來穿,其衣藏之30年,猶如新衣。
Δ馬褂
曾國藩的小女兒崇德老人曾紀芬回憶說:在江南總督府時,有一次,李鴻章請她們母女吃飯,兩個姐妹僅一條綢褲,相爭乃至於哭泣,曾國藩聞之安慰道,明年若繼續任總督,必為爾添制綢褲一條。當時崇德老人年幼,一聞此言,破涕為笑。
曾國藩對兒女婚嫁也有規定,嫁女壓箱銀為二百兩,同治五年,他的第四個女兒出嫁,歐陽夫人仍然遵循這個規矩,連他的三弟曾國荃也不敢相信,說:「烏有其事」,打開箱子一看,果真如此,不禁「再三嗟嘆」,以為實難敷用,因更贈四百金。
曾國藩到了晚年,依然認真講求儉、約。曾有人為他打造了一把銀壺,讓他燉補料,花了八兩多銀,他深為愧悔,寫道:「今小民皆食草根,官員亦多窮困,而吾居高位,驕奢若此,且盜廉儉之虛名,慚愧何地!以後當於此等處痛下針砭。」的確,象曾國藩這樣職高權重的清廉官員,不僅在腐敗成風的晚清官場,而且在整個中國歷史,也屬鳳毛麟角。
Δ銀壺
瞻謁曾國藩故居是我多年的願望,曾國藩故居是這次瀟湘之行我最神往的地方。
10月18日,我們一行五人乘坐曾總座駕先去南嶽衡山,遺憾的是,碰上了雨天,氣溫驟降,山上雨急霧濃,五米外看不清人,我們只好悻悻下山,前往雙峰縣的曾國藩故居。
Δ濃霧中的衡山南天門
Δ濃霧中的衡山壽星殿
曾國藩故居富厚堂,建於同治四年(1865),1864年曾國藩平定太平天國後,被同治皇帝詔封為「一等毅勇侯」,加封太子太保銜。清朝的禮制,漢人生不封公,死不封王,所以,侯已是漢人的最高級別了。清朝官制不設宰相,大學士就相當於清以前的宰相,曾國藩是武英殿、體仁閣大學士,是漢人中的首席大學士,故富厚堂又稱「宰相府」或「毅勇侯第」。
Δ「曾國藩故里」牌坊
富厚堂坐落在雙峰縣東部的荷葉鎮富托村,四周小山環繞,綿亘蜿蜒。故居背靠鰲魚山,前有半月塘。屋前坦蕩,視野開闊。故居呈矩形,為磚木結構,迴廊式風格,青磚黛瓦,山字脊牆。沒有畫棟雕梁,也不富麗豪華。但給人的整體感覺是大氣、莊嚴、整齊、對稱。氣派但不奢華,簡樸卻又宏偉。
Δ曾國藩故居富厚堂遠眺
Δ半月塘與荷花池
Δ富厚堂模型
Δ富厚堂和門前的半月塘
四周小山環繞
Δ半月塘
Δ門前石板路
Δ半月台(束慶奎攝)
Δ「帥」旗
故居大門不大,上懸曾紀澤所書的「毅勇侯第」匾額,大門兩旁倒坐房放置農具、家什及車馬轎,兩廂為下人住處。庭院開闊,中間甬道,直通廳房。廳房前後兩進,中廳門上「富厚堂」匾額為曾國藩所書。廳房兩側建有三層的藏書樓,這是富厚堂的精華所在。主樓之外還有思雲館、鳥鶴樓、棋亭等建築。屋後圍牆防護,後山古木參天。
Δ不大的大門
Δ大門上方懸曾紀澤所書的「毅勇侯第」匾額
Δ倒坐房
Δ寬闊的三路石板甬道通往「富厚堂」
Δ富厚堂
「富厚堂」為曾國藩題寫,對聯「精芬世守,盛德日新」為曾紀澤所書
Δ庭院
Δ庭院
Δ富厚堂一角
Δ堂前走廊
Δ神龕、神櫝(束慶奎攝)
Δ曾國藩手書的「肅雍和鳴」 匾額
Δ「勛高柱石」為曾國藩60大壽時同治皇帝親筆御書的匾額
Δ客廳(牆上「三傑圖」中:曾國藩,左:曾國荃,右:曾紀澤)
Δ天井(具有通風、採光、排水等功能)
Δ思雲館(先於富厚堂8年,曾國藩為丁憂守孝而建)
Δ曾國藩卧室
Δ屋後鳥鶴樓
從富厚堂出來,已近五時,我們決定於五點半下班前趕去白玉堂。
白玉堂位於荷葉鎮大坪村,距富厚堂8公里,嘉慶十六年(1811)
曾國藩在這裡誕生。只是如今的白玉堂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經過多次改建,仍舊保持原貌的只剩下左槽門和左橫屋,還有曾國藩父親曾麟書所書的「芳邁群研」 四個大字。
Δ白玉堂門台
Δ正門(束慶奎攝)
Δ白玉堂前院
白玉堂所處的山形地貌,與富厚堂十分相似,都是四周環山,中間平坦。不少堪輿師來這裡考察過風水,說是白玉堂建在高嵋山(刀面山)下,左青龍,右白虎。左邊官帽山,右邊印子山。故出了曾國藩、曾國荃兩個大人物。
Δ大坪村白楊坪曾國藩故居白玉堂
Δ白玉堂鳥瞰
Δ白玉堂鳥瞰
Δ白玉堂側面外觀
由於時間匆促,未能盡覽二堂之風光,細品二堂之精華,而且,尚有黃金堂、萬年堂、大夫第、有恆堂等曾家故居未能涉足,留下些小遺憾。
誠如曾紀澤所書「清芬世守,盛德日新」的富厚堂門聯,曾國藩後人謹守家訓,傳承家風,兩百多年來,自曾國藩以下八代人中無一「敗家子」,曾氏家族至今綿延至第八代孫,共出有名望的人才240餘人,其中取得博士、碩士和獲得院士、教授、研究員、高級工程師等職稱的多達百餘人,構成了一個名聲遠播的華夏望族。
作者:溫州大學 曾平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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