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入聖 返璞歸真——何紹基《楷書臨道因法師碑》
何紹基 楷書臨《道因法師碑》
咸豐戊午(1858年)作
冊頁(四冊,一〇一開) 水墨紙本
鈐印:何紹基印、子貞
題識:咸豐戊午仲秋月朔三日至十六日臨竟。蝯叟。
鑒藏印:重子所賞
前頁何維朴(1842-1922)題,張祖翼(1849-1917)題籤條。
30×41.5 cm(101)
何紹基三十三歲時,隨侍父親何凌漢視學浙江,於蘇州獲《道因碑》舊拓本,自此之後,一生中臨仿《道因碑》多通。其楷書,早年從顏書入手,後又兼習《道因碑》及《張黑女墓誌》,他苦心孤詣,熔鑄錘鍊,深得三者神韻,故內涵豐富,成為別樹一幟的楷書。
何維朴題前頁,張祖翼題籤條
何紹基對歐書推崇備至,多次題跋《道因碑》,他認為歐陽詢父子和顏真卿、李邕溯源篆分,上承北碑,開創了有唐一代書風。他還認為歐陽通的《道因碑》險勁橫軼,往往突過其父,「逼真家法,握拳透掌,模之有校,其險勁橫軼處往往突過乃翁,所謂智過其師,乃堪傳投也。」(何紹基《跋道因碑舊拓本》)。所以他臨碑是本著「書家須自立門戶,熔鑄古人」,以取古人之筆意韻理,深得其風骨而又須「自成一家」,故於《道因碑》津津樂道,一再臨仿。曾熙曾在何紹基臨《道因碑》後題跋云:「蘭台取乃父八分以入真,於唐碑獨開生面,且示後人由八分入真法門,然分書至隋,與真楷無甚差別。何蝯叟從三代兩漢苞舉無遺,取其精意入楷,其腕之空取《黑女》,力之厚取平原,鋒之險勁取蘭台,故能獨有千古……海內有志學書得此可以超凡入勝矣。」
楷書臨《道因法師碑》(局部)
此《楷書臨道因法師碑》凡四大冊,一〇一開,自咸豐戊午(1858年)仲秋月朔三日至十六日臨竟,歷時近半月,「時(何紹基)在濟南主講濼源書院,是年臨此碑兩通」(何維朴跋語),是年還臨有李北海《麓山寺碑》、顏魯公《李元靖碑》各一通,之後開始專心隸書。此《楷書臨道因法師碑》較之湖南省博物館所藏的何臨《道因碑》時間上晚十年,更蒼渾老辣,是何紹基楷書中之精品,曾熙所謂的「超凡入聖」,並非虛語。
楷書臨《道因法師碑》(局部)
以上資料來源於「嘉德拍賣」
何紹基出身於世代書香門第,自幼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其父何凌漢官至戶部尚書,逝後特旨贈太子太保,賜祭葬,謚文安。何凌漢不僅身居顯要,仕途暢達,其書法也為時所稱,其在殿試中得探花及第,擅書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何凌漢深知書法在以後科舉中的重要性,十分重視對何紹基在書法上的教導。秉承家學,年幼的何紹基開始接觸唐碑,其嘗稱:「余少年亦習摹勒,彼時習平原書。」由於何紹基的勤奮好學,他生前即享盛名,片紙隻字人爭寶之,其贗品在市場上也廣為流行。用今天流行的話來說,何紹基已成為著名書法家,他的作品已經可以賣錢了,但他在臨古上仍堅持不懈,晚年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紹基 臨張遷碑
何紹基一生無間臨古,於楷、行、草、篆、隸諸體無所不涉。在楷書方面,他最初植根於顏真卿,從小便對顏字下了很深的工夫,由此廣涉唐碑,對歐陽詢、歐陽通父子特別是小歐亦情有獨鍾。後痴於《張黑女墓誌》、《瘞鶴銘》。小楷從《小字麻姑仙壇記》入手,後屬意《黃庭》、《樂毅》。在行書方面,何紹基根底魯公《爭座位》與北海《麓山寺碑》,對王羲之的《蘭亭序》、《聖教序》也時時把玩臨寫。在草書方面,何紹基雖「生平未用功也」,然也不乏興緻,今有節臨懷素《自敘帖》傳世。在篆書方面,何紹基「廿歲時,始讀《說文》,寫篆字」。對《說文》的學習,或許是出於治學的需要,然同時卻增強了他對文字演變與篆法的了解。其後,特別是晚年,他先後臨習過《石鼓文》、《毛公鼎》、《楚公鼎》、《宗周鐘》、《叔邦父簠》等多種金文。在隸書方面,何紹基下的功夫最大,馬宗霍嘗曰:「蝯叟於分書博覽兼姿,自得之勤,並世無偶。」何紹基僅流傳至今的臨本就有十餘種之多,如《張遷碑》、《禮器碑》、《衡方碑》、《曹全碑》、《乙瑛碑》、《西狹頌》、《史晨碑》、《華山碑》、《石門頌》、《武榮碑》等。
何紹基嘗自稱:「余少年亦習摹勒,彼時習平原書,所鉤勒者即盡與平原近。」所謂摹勒、鉤勒,即為臨摹的初階,在此時,當以形為尚。對於其鉤摹上的功夫,王潛剛有記:「其手鉤大字《麻姑仙壇記》、《李元靖碑》、《法華寺碑》,用功極勤。」現有何紹基為陳頌南通臨的《爭座位帖》流傳於世,譚延闓曾評此臨曰:「道州書以晚年為極詣,然早年書心精力果亦非他人所能及幾,此冊為陳頌南先生臨,尤為極意經營之作,是時正三十八歲也。」與原帖相較,此臨對外形體勢的把握非常到位,堪稱實臨的佳作。從何紹基《跋張黑女墓誌拓本》中 「余自得此帖後,旋觀海於登州,既而旋楚,次年丙戌入都,丁亥游汴,復入都旋楚,戊子冬復入都,往返二萬餘里,是本無日不在篋中也。船窗行店,寂坐欣賞,所獲多矣」之語,可知其於臨摹並不盡臨、摹,所謂「寂坐欣賞」即是讀帖,讀帖或可看作是對臨、摹的重要補充。手持拓本,諦觀細察,心領神會,任一己思想與拓本碰撞、交流,心裡有了,再下筆臨、摹,便自然會有收益。
何紹基 臨張黑女墓誌
何紹基雖臨古精勤,但並非盲目地死臨,他特別注重為何而臨,從臨摹中要得到什麼。馬宗霍評其臨漢碑曰:「東京諸石,臨寫殆遍,多或百餘通,少亦數十通。每臨一通,意必有所專屬,故一通有一通之獨到處。」又曰:「每臨一碑,多至若干通,或取其神,或取其韻,或取其度,或取其勢,或取其用筆,或取其行氣,或取其結構分布。當其有所取,則臨寫時之精神,專註於某一端,故看來無一通與原碑全似者,昧者遂謂蝯叟以己法臨古。不知蝯叟欲先分之以究其極,然後合之以匯其歸也。」用此法臨古,看似與原作大相徑庭,得之甚少,其實這正是何紹基的高明之處。如此臨摹當然要比囫圇吞棗式的什麼都似像非像要深刻得多,它有助於提高分析作品的能力,有助於深入地領會原作的真諦,也有助於更好地消化吸收。
何紹基 臨爭座位貼
何紹基嘗言:「詩文字畫不成家數,便是枉費精神。然成家尚不從詩文字畫起,要從做人起。自身心言動,本末始終,自家打定主意,做個什麼人,真積力久,自然成就,或大成,或小成,為儒,為俠,為知,為峭,為淡,為絢爛,為潔,為拉沓,為娟靜,為縱恣,人做成路數,然後用功於文字,漸漸搬移,其藝必成,適肖其人。」能否自成家數應是何紹基臨習書法最根本的歸宿與最核心的指導思想。何紹基嘗論書有五難曰:「……縱習古人碑碣簡牘,而沿襲肖似,不克自成門徑,與此事終不相涉,二難也」,此語也說明他並不以為臨摹難在與原作沿襲肖似,而是難在能否通過臨摹自成一家。
何紹基 臨禮器碑
臨摹是一種手段、一種方法、一種途徑,它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臨摹而臨摹。臨摹本身分為多種方法,有實臨、意臨、通臨、節臨,等等,無論哪種方法,它們之間只是存在著方法的不同,而無孰優孰劣的區分。對於臨習,何紹基的終極目的是要自成一家,而自成一家必須通過創作才能體現。因此,如何從臨摹自然過渡、升華到創作,是一個必須攻克的技術性問題。臨創之間,並非簡單或絕對的因果關係或前後關係,自古以來卓有成就的書法家,在處理上均有適合自己的妙招。何紹基也不例外,他成功地化解了臨創之間的轉換性難題,為後人留下了精彩的範例。
轉載聲明:本文系編輯轉載,轉載目的在於傳遞更多信息,並不代表本網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如涉及作品內容、版權和其它問題,請=與本網聯繫,我們將在第一時間刪除內容!
業務聯繫電話:15899791715(可加微信)
————中國書法網微信公眾平台————
關注熱點,傳播最及時的書畫資訊;
堅守傳統,打造專業書畫權威平台。
廖偉夫 13510562597(可加微信)
QQ:19689887
郵箱:cmlwf@126.com
往期經典
書畫高清資料
名家訪談
經典專題
推薦展覽
※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石刻佛教造像
※唐代《劉公墓志銘》,承「書聖」遺風!
TAG:中國書法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