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襲人：原來以為最先遇上你是我的緣

文史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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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韓雪麗

那時候怯生生地離開了父母，看著他們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淚悄然滑落。轉過身，不讓別人看見。此後經年，再沒有父母的呵護了，哥哥的寵愛。從前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那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海，那樣的富麗堂皇，全是沒是沒有見過的，只是不敢抬頭多看，怕看見那一雙雙審視的眼睛。以後的日子，沉默的幹活，仔細的看著主人的臉色行事。最怕出錯，只要老太太開心，天便是晴的了。

（一）原以為最先遇上你，是我的緣

遇見了寶玉，那個小小的公子，那樣和氣那樣的眉目，透著的是掩飾不住的天真與可愛，那樣的人材，難怪讓老太太一時一刻離不開，只是他的奶娘很是麻煩，小丫鬟們都在背後罵她老背晦了。寶玉來的時候，襲人總是會停下手裡的活計，看他有什麼需要，襲人不是美麗的張揚的卻是最細心的，所以她總是能知道寶玉想要什麼，總是能細緻的悄悄的哄他高興了。

賈母是心明眼亮的。

寶玉身邊的人一堆，李奶娘是個做表面功夫的人，年紀也大了，賈母想著賈家的風氣要敬老，也不好說什麼，別人就不會說三道四了。餘下的小丫鬟們，一看著人多都跑出去玩了，只有襲人還是個有心的。雖說沒什麼話說，可是眼裡有活，而且她的心氣高，幹什麼都要干好了，這才是難得的。

所以襲人到了寶玉這裡，她是寶玉大丫鬟，最早管理寶玉衣食起居的人。怕玉涼了脖子，晚上總用自己的手帕包好了，這樣天明帶上就是溫的了。她的細心是隨處可見，可是太細心了，讓人舒服的看不見痕迹了。總之襲人在寶玉那，寶玉是省心的了。更加可心舒心的玩了。賈母也放心了許多。就算是李奶奶沒事找事的罵，別的丫鬟和她吵，襲人總是低聲下氣的賠不是，漸漸的大家都替襲人說話，說襲人厚道。

可不是嗎？李奶娘喝了寶玉的茶，寶玉生氣了，要攆她，還是襲人勸解要攆都攆，寶玉這才安靜了。所有的風波襲人都悄悄化解了，她知道主子用她是為省事，不是為了費事。她守著自己的職責，最怕的是童年的那一幕，被賣到一個陌生的環境。

她喜歡這裡，這裡好，這裡的房子，這裡的衣服，這裡的飲食，這裡的一切，天然的大家風範，有時候，她會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小姐，在那些小丫鬟們眼中她是另外一層主子。還有這裡有寶玉。

（二）林妹妹來了

黛玉來了，是老太太的另一個心尖子。寶玉的世界一下子變了，他的重點是妹妹了，整天想著妹妹愛吃什麼，愛玩什麼，妹妹哭了，他就惱了。黛玉是寶玉的世界了。襲人的心有一層淡淡的失落。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沒這個資格。她知道，不管她離寶玉多近，她為他擔心多少，她終不是他最近的人。她只是個丫鬟。一個想讓寶玉在意的丫鬟。

寶玉摔玉，黛玉大病，他們鬧的好厲害。襲人還要勸寶玉去給黛玉賠禮。她知道老太太的心，知道寶玉的心。寶玉在那裡悶悶不樂，只有讓他們和好了，他才會快樂。她要寶玉快樂，哪怕是寶玉離她遠了，也要他快樂。可是她偏聽見了，寶玉對黛玉的心事，那些話讓她大驚，那是禮所不容的。寶玉好糊塗，要讓老爺知道了，還不是被打死。她怕了，只是她不能說什麼，她不知道怎麼辦。

寶玉挨打，她也哭了，一下子寶玉成了老爺最氣的人。站在太太面前，她說出了心裡的話，她鬆了口氣。她的心事說了出來，太太會為寶玉操心的。寶玉是太太的命呀。果然太太拉著她叫了句我的兒，一下子她成了太太的人，得到了王夫人的欣賞。她身份和未來都有了保證，她終於可以留在寶玉身邊一生一世了。這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得到了太太的認可，有了姨娘的月銀。她終於放下了一樁心事。她的未來終於一片晴空了。只是多希望寶玉喜歡的是穩重大方的寶釵，不是黛玉呀。只是寶玉的心事沒人改變得了，一切只能看未來了。

（三）寶玉出家了，連一個讓她想念他的資格都不給

怡紅院里的悠然歲月，是花正紅，月兒圓，雖說是晴雯的言三語四對她的不屑，她不在意。只要寶玉在乎她就行了。可是寶玉是越來越喜歡晴雯了，晴雯的一笑一怒，都讓寶玉喜歡。晴雯的身上真的有著黛玉的影子。襲人嘆氣，她改變為了什麼。她要做一個賢人，只能沉默。她要和所有人搞好關係，所以她只能包容晴雯，看著她諷刺自己，不幹自己分配的活，她看著她走近寶玉，她只是沉默。

王夫人搞清查，攆了那麼多人，一下子替她少了好多的麻煩，她可以高興的，可是她沒有，反而有些傷心，都是丫鬟，她們原是一樣的命運。都做不得自己的主。於是她讓人把晴雯的東西送出去，又把自己的錢拿去給晴雯看病，這樣她的心情才好些了。怡紅院里沒了從前的歡聲笑語，一下子靜了下來，她的心也沉重了好多。

曾經以為不會改變的都變了。

黛玉走了，寶玉出家了，她也要離開了，她想留而沒有留下的資格。原來她還是沒有資格，即使可以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等他的資格都沒有。黛玉在他心中。寶釵可以等他一生。而她卻只能離開，原來從頭到尾她都只是一個丫鬟，沒有愛他的資格，而他也沒有放她在心上。雖然她守了他那麼多年，陪伴他那麼多清晨與黃昏，為他操心為他作衣，可是她還是沒有進入他心裡，他走了，沒一句話給她。她只是他的丫鬟，可是她用了心，她看他長大，看他離開，他都不明白她的心。

連一個讓她想念他的資格都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