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下葬5年我從未給她掃墓，在她墳前撞見個老頭我知大禍到來

1

有人在注視著。

目光穿透布料，如同針錐一樣投射在皮膚的表面。

背後在發麻，那是視線——

視線一直在杉浦的身上。

他感到頸子兩側的肌肉因為緊張而變得僵硬。

「嗯？」

他回過頭去，原來是祥太。

「怎麼了嗎？」杉浦看著自己的兒子，皺著眉頭問道。

「沒，沒什麼。」兒子的視線有些躲躲閃閃，但最後還是把攥在手心的邀請函遞給了杉浦。

「家長會？」杉浦看著被汗水浸濕的紙張。

「嗯，老師說……清明過後……」

杉浦揮了揮手，兒子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怎麼了？」

「爸……要去掃墓嗎？」

杉浦皺了皺眉頭，「嗯」了一聲。

兒子點了點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視線。

但是那種感覺並沒有消失。

那種感覺通常來自背後，或者自己的眼睛無法看到的地方。

總之多半來源於無人注意的死角。

雖然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但一定有人在盯著自己。

當杉浦把這句話告訴松平的時候，後者哈哈大笑了起來。

「杉浦啊，我看你是這段期間因為春遊的事情忙昏頭了吧，那群熊孩子沒少折磨你吧？」

松平是杉浦的房東，是一名三十多歲，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年紀輕輕就禿了頂，他搖晃著裝著清酒的瓶子，哈哈笑道。

「啊，倒也沒有…….孩子們倒還算懂事啦。」杉浦下意識地答道。

「不過祥太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什麼？」

「就是家長會的事情啦……說來也奇怪，杉浦你明明是老師，為什麼不讓祥太在你工作的學校讀書？」

杉浦斟了斟被子里的清酒，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如果是『被注視』著這種問題，或許我能幫你解答一些哦？」

「嗯？」

「就是說……」松平突然變得神神秘秘了起來，他湊近了杉浦的耳旁，用一種尖利的怪聲說道：「你不會很久，都沒有去幫妙子掃墓了吧？」

妙子是杉浦的妻子，前幾年因為患上虐症不幸去世。

松平說的的確沒錯，杉浦自從妻子下葬後就沒有再去祭拜過妻子。

這樣說來的話，那種像是被誰盯著的感覺，似乎就是從妻子不在的那天開始就有的。

不，不可能，這實在太荒謬了，妙子已經不在了，不可能再用眼睛看著自己的。

那雙烏黑的，亮麗的，似乎會說話一樣的眼睛。

「啊！！」杉浦突然捂著自己的眼睛大叫了起來。

「怎，怎麼了！」

杉浦好半天才平息了下來，有些疲倦地將碗筷放下。

「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明天就是清明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一趟吧。」

杉浦走到店門口的時候，松平突然大聲提醒道。

「還有，生日……」

話音戛然而止。

2

妻子給杉浦留下的東西並不多。

柜子里最珍貴的莫過於妻子包的四四方方，價值不菲的和服。

杉浦的手掌輕輕地摩挲著，和服的布料無疑是上等的，細膩的質地讓杉浦想起妻子水靈靈的肌膚。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天都消失了。

妻子下葬的時候，杉浦因為悲傷昏倒過多少次，又重新站起來為妻子送別，已經記不清楚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悲痛的緣故，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杉浦都不敢替妻子掃墓。

但或許悲傷因為時間流逝的緣故已經沒有那麼濃郁了，又或許是因為這種被注視的感覺讓杉浦寢食難安。

杉浦懷著愧疚的心情來到了妻子的家廟前。

妻子的家廟在小田原，岳父岳母都相繼死去，鄉下的親戚也遷移到了其他地方，如今的寺廟已經無人管理。跟別說替妻子掃墓了。

但到達目的地一看，墳墓旁乾淨的令人訝異。還有著一束鮮花。

杉浦將鮮花和線香放下，雙手合一，低頭冥想，他想對妻子說些什麼，但是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

閉上眼睛的時候，背後又有視線。

「杉浦先生？」

是認識的主持。

「是您啊，好久不見了。」杉浦向主持打招呼，他五年前頭髮就雪白了，現在的背更是駝的厲害。

「已經過去五年了呢。」主持走到杉浦的身邊，「還是第一次看你來掃墓。」

「是您…….」杉浦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衲也老了，這裡的寺廟又不能沒人留守，於是就留了下來。沒事做的時候，就替妙子小姐掃掃墓。」

「……謝謝。」杉浦由衷地感謝面前的老和尚。

「不過，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嗯……發生了一些事情。」

老和尚眯起了眼睛，說「如果有什麼事情，不妨說出來，老衲雖然不會算命，但也活了七十有餘，或許能幫到你的忙。」

杉浦怔了一下，問道：「視線……到底是什麼呢？」

「視線？」老和尚笑了笑，看了看杉浦，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老愧樹。

「看樣子，是被什麼奇妙的東西纏上了呢。」

杉浦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您……說來慚愧，朋友說是亡妻作祟，是幽靈的報復，因此我——」

「杉浦，你覺得視線是什麼呢？人又為什麼會有被注視的感覺呢？」

「這……我…….」

主持微微一笑，指了指杉浦的胸口：「心之所想，即是視線啊——」

「打個比方，現在注視著你的是誰？」

「是您。」

「閉上眼睛。」

杉浦順從地閉上眼睛，隨後感覺眉眼之間有如針錐一般的感覺爬上肌膚。

「好了，睜開眼吧。」

杉浦張開了眼，主持卻背對著他。

「啊。」

「我在你閉上眼睛的時候轉過身去，一直看著那棵樹呢。」

「那，剛才的視線，是我的錯覺嗎？」

主持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剛剛你感覺到的就是視線啊。雖然我沒有看向柿子樹，但卻是一直在想著你吶。」

「那…….」

主持卻搖頭示意杉浦不要出聲。

「或許，一直有人在念著您呢，杉浦先生。」

3

現在想起來，妻子去世後，自己一直都在自甘墮落。

先是向學校請假，最後乾脆曠工。

要不是因為熟人的關係，杉浦早就被開除了。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杉浦都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

他酗酒，熬夜，一個人孤獨地狂歡，發泄。

——讓杉浦意識到自己過的如此混蛋的，是那一雙眼睛。

——啊，記起來了。

那時候的祥太還在念小二，在杉浦喝的一塌糊塗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一道視線。

——那是年幼的兒子，弱小而無助，懷疑又悲哀的目光。

——深深地刺痛了杉浦的心。

從那以後，杉浦再也沒有喝過酒。

但同樣的，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和兒子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

4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杉浦脫了鞋，換上拖鞋向著客廳走去。

客廳昏暗一片，沒有開燈。

「祥太？」奇怪，這孩子今天沒有回來嗎？

但是燈突然開了。

「杉浦老師，生日快樂！」

一擁而上的孩子們把杉浦包圍在內，一時間杉浦也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們怎麼來了？」

杉浦看著平日里這些熟悉的面孔，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了。

但是他又感到非常奇怪，杉浦的生日是清明節這一天，他從未告訴過別人啊。

「是祥太哥哥告訴我們的，說要給老師一個驚喜！」

啊。

所以昨天那孩子才…….

——視線。

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平日里不知道在何處，但這一次杉浦卻清楚地知道在哪裡。

他向著祥太的房間走去。

——房門裂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隻黑色的眼睛。

——遺傳了母親的美麗，顯得很是秀氣的眼睛。

祥太的眼睛。

「爸…….」祥太將門拉開，漲紅著臉，不知所措地看著杉浦。

杉浦看著面前的兒子，祥太已經在念中學了，長的已經高高大大的。杉浦有些愕然，似乎沒有想到兒子已經長的這麼大了。

「爸。」祥太又叫了他一聲。

杉浦哽咽了，伸出手將祥太擁入自己的懷中。

視線。

消失了。

5

夜漸漸地深了。

杉浦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兒子，躡手躡腳地將門關上。

他收拾著餐桌上的餐具，放入廚房的水池內。

——視線，視線再一次出現了。（小說名：《目光》，作者：孜然羊肉串。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