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很經典的一首詞,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扇大門,人們會在門裡放上自己的秘密,小心地收藏、細心地保管,既不願讓人知道,也不願輕易地暴露。自己被傷害越深,就越是不願意打開這扇門。有時候人們會在情投意合的親朋面前,偶爾說出一兩件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但是當人生快走到盡頭的時候,也會盡情地傾訴自己的衷曲,南唐後主李煜就是這樣。
烏夜啼
五代:李煜
昨夜風兼雨,簾幃颯颯秋聲。
燭殘漏斷頻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李煜的詞平仄起伏,朗朗上口,一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惆悵多怨,曾經讓多少痴情的人兒心碎。他登基即位不思朝政,吟詞舞墨,夜夜笙歌,後來雖有所反思,卻早已徒勞無益。他寫下那麼多傷心的詞作,也許只是想為後來人提個醒,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這首詞上片以寫景為主,描摹情狀,表現作者愁思如潮、鬱抑滿懷的心情。昨夜風雨交加,窗緯被秋風吹得颯颯作響,令人心煩的風雨下了一夜。蠟燭已快燃盡,詩人斜靠在枕上,不停地躺下坐起,思緒卻始終無法平靜。
「昨夜風兼雨」,詞人不提白天而偏從夜晚寫起,因為他悲懷愁思而夜不能寐,「風兼雨」與「颯颯秋聲」相互映襯,渲染了一種凄涼寒苦的氣氛。雖然作者只是描景,但主人公的形象和他的彷徨、鬱悶的心情卻隱然可見。
「燭殘漏斷頻欹枕」,這一句直抒胸臆。李煜在南唐亡國之前的作品多是懷想佳人,君存情妾有愛。如今成為階下囚,境遇不同,感觸自是相異。於是看燭殘、聽漏斷,雖然仍是無語,卻起坐不能平。詞人心境不定,竟然連夢都沒有了。
詞的下片抒發作者的切膚之痛和人生感慨,闡述起坐不能平的原因。人世如同流水東逝,一生就像做了一場大夢,從前的榮華富貴都已一去不復返。只有醉鄉的道路平坦也無憂愁,別的地方卻不能去。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夢裡浮生」,昨日一國之君,今日階下之囚;昨夜歡歌笑語,今夜燭殘漏斷。作者的苦痛遭遇,不能不使他有人生如夢的感慨和浩嘆。一個「漫」字,虛幻而真誠,準確又傳神地傳達了作者迷惘和無奈等萬千思緒。
詞人寧願醉去不醒,但願一直迷迷糊糊,處境的危險困苦不言自明。這首詞情感真實,清新自然,作者對自己的苦痛毫不掩飾,明白地刻畫了人生感慨,不假飾矯情,簡潔質樸。
人們也許會責怪李煜只鍾愛舞文弄墨,不精通治國理政。但是李煜就是一個各種矛盾的結合體,不能說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萬里江山,只愛身邊的佳人。也許上天給於他滿腹的才華,就是為了讓他有贖罪感,以他的親身經歷啟迪後人,「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多麼富有哲理和禪意的詞句,這世上唯獨有心人才能真正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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