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苦，叫男老師

圖/國外網站

上周末，和一男老師朋友在公交上聊天，我隨口問了句，「聽說你們老師最近……」，話音未落，我這位朋友蹭了一下就從座位炸了起來，急匆匆的走向了公交車門口，想要提前下車。

我以為出了什麼事情，連忙跟了過去，朋友直說要下車，下了車朋友才解釋說，剛才滿車的人都知道他是老師的身份，讓他覺得丟人，還千叮萬囑以後不要在外人面前透露他是老師的身份。

說實話，看到朋友這樣的舉動我是非常驚訝的，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會因為一個職業而做出略顯極端的舉動。

但從他的表現中，我還是看到了教師這個職業，對許多有巨大養家糊口壓力的男人來說，哪裡是缺乏職業榮譽感這麼簡單，已經到了讓他感到無比難堪的地步。

改革開放幾十年，人們的價值體系也在一直改變，「升官發財」幾乎成了唯一的標準。幾年前，我們衡量一個人的實力的時候，會看他穿什麼衣服、帶什麼手錶、用的什麼手機、開的為什麼車，而這幾年又變成了住什麼小區，以一個老師的微博收入，除非家裡本身就家產豐厚，若靠自己，我想，究其一生都很難住進稍微高端一點的小區。

然而，你以為工資低就完了嗎，還有更大的心理傷害，就是看不到希望，若僅僅是工資低,以後還有「奔頭」，我咬咬牙堅持一下，沒關係，因為年輕，可是，如果說工資低，並且還看不到希望，那就是絕望，到最後演變成麻木。

國家目前對中小學教師待遇的規定：「不低於或高於當地公務員的工資」，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也就是略高於當地平均水平。而我過目前的財政供養人數有數千萬之多，這就決定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社會沒有能力大幅提高中小學教師的待遇。

試想一下，如果每個財政供養人員每月工資上漲1000塊，國家一年就要多支出幾千億，這些錢從哪裡來？

自古以來，衡量成功的標準只有兩種「陞官」、「發財」。但是剛剛我們也談到，基於現在的財政狀況，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老師都不可能有發財的機會，因此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財路已斷，只剩「陞官」，但是有一堵牆，名字叫「體制」。

體制外，一個30人的團隊，一個老大，若干經理，幾個組長，雖然基層員工想要升到管理成也需要努力和運氣，但是從概率來說，還不至於讓人絕望。但在學校，一線教師的數量一般在50到100之間，然後設1名校長，1到2名副校長，至於所謂的政教主任，教研組組長，在編製上都不能算作真正的幹部，多以大家可以算算這個比例有多低。

體制外，大部分奮鬥在一線的人，基本上都可以走上「學而優則仕」的路線，只要把本職工作做到優秀，升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在學校，普通老師想要晉陞為副校長，我想，肯定不單單是教學水平高就可以的。

一片區域，公立學校就固定是那麼幾個，也就意味著職位就那麼幾個，屬於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新的職位都是等上面退休後才能騰出來，即使你真的熬到了上頭退休，空出的職位也不一定由一線教師頂替，完全可能由教育局的某個辦公室主任空降而來。

對男老師來說，生活本身已經足夠艱辛，發財遙遙無期，陞官機會更是微乎其微。但是另一方面，又常被社會上所謂的「人類靈魂工程師」，「蠟炬成灰淚始干」等「高大上，偉光正」的道德標準所束縛。讓身處其中的人甚至有種被道德綁架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心裡焦慮和道德壓力。

在這種壓力下，很多教師朋友，都表現出某種人格「分裂」特徵：在親密朋友面前，是一個七情六慾具備的中年油膩男，而在學生和家長面前又要表現為人師表，道德楷模的模樣，演技真的要時刻在線。於是，生活中接觸的很多男老師都自我評價不高，自卑甚至抑鬱的都不在少數。

我所接觸的教師朋友們都渴望社會對教師多一點寬容，能以平常心看待教師這個職業，政府多一些福利，或者說直白一點就是希望工資能提升一點，大家皆凡人，食五穀雜糧，都被菜米油鹽、生老病死所困，因此就不可能比普通人更高尚，當然也不必普通人更卑劣！

其實，男老師們的遭遇和不堪也絕不是他們這個職業所獨有的，而是現實在某個唯獨的巨大投影，是我們這個時代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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