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著「無眠之國」的留學生們

翻譯：John
原文：https://headlines.yahoo.co.jp/hl?a=20181121-00010001-withnews-int&p=1

# 身邊的外國人
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和牛肉蓋飯店，這些地方實際上是留學生中很有人氣的打工店。說起來，不覺得亞洲其他國家的店員增加了嗎？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他們在這裡工作呢？我們的記者想通過採訪直接詢問他們這些疑問，走在深夜的東京街道，「無眠之國?日本」的面貌逐漸浮現出來。(朝日新聞社會部記者?高野遼)

凌晨三點還在端遞牛肉蓋飯的越南女性

在末班電車已經沒有了某天凌晨三點，街上行人也變得稀稀疏疏。我們在一片漆黑的東京都中心街頭出發了。

深夜的辦公樓群中，24小時營業的店面燈光依舊耀眼。我們首先進入的是某大型連鎖牛肉蓋飯店。隨著一聲「歡迎光臨」，從店的裡面走出一個穿著工作制服的身材矮小的女性店員。

「讓您久等了！」不一會兒功夫，這位叫做 Rang(23歲)的店員端上來一碗牛肉蓋飯，她是在東京都內的日語學校上學的越南女生。

「今年四月剛來日本的。每周三天在這裡打工。」隔著服務台我們向她搭話，她有些害羞地用日語回答我們。

「我是來自河內附近的鄉下。」Rang 小姐這麼說道。「來日本的話機會會多一些，工資也比較高。」她的夢想是以後成為翻譯。

Rang 小姐的父母是反對她來日本留學的。

「因為日本太遠了。不過花了五個多月終於說服了他們。」她在老家的日語學校從平假名開始學日語，學了半年後赴日。

心心念的日本生活。邊在日語學校學習，邊打著深夜工。店裡沒什麼客人的時候，她就在廚房前面的檯子上，拿著筆開始在冊子上寫著什麼。

「這是作業。漢字果然好難。」Rang 小姐的練習冊上用越南語寫滿了日語漢字的意思。

深夜工作的日本人為零

對大多數留學生來說，打工是重要的收入來源。Rang 小姐半年的學費是父母出，其他的全是靠自己打工賺來。

按照日本的法律，留學生每周法定的打工時間是不超過28個小時。28小時的工打滿的話，收入大概是12萬日元。從這裡面扣去學費、房租、生活費就基本所剩無幾了。

牛肉飯店的時薪是1200日元。如果是晚上10點後的深夜工，時薪就是1500日元。多少還是想多拿一些工資。這也是為什麼打深夜工的留學生這麼多。

這一天 Rang 小姐的工作時間是從晚11點到凌晨5點。另一個打工者也是越南人，他是大學生男性。沒有日本人員工。

過了一會兒一位年輕人進店了。他是在某客戶電話服務中心上夜班的蒙古國人(27歲)。休息的空檔因為肚子餓就來了。

「可以來杯水嗎？」
「好的，請稍等。」

同為外國人不過卻用日語在交流… 這樣的光景在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留學生打工的「介紹制度」

我們為了繼續取材，再次回到街道上。接下來要去的是便利店。

在沒客人的店內。來自烏茲別克的 Beg 先生(22歲)在默默填充著貨架上的商品。他從去年四月開始在東京都內的日語學校上學。

曾經人數最多的留學生是中國人和韓國人。然而近年來，以越南人為中心的其他亞洲圈留學生也在不斷激增。

一方面是以中國為代表的經濟極速發展的國家，同時東南亞這些發展中國家的留學生也在增加。越南、尼泊爾、斯里蘭卡、孟加拉國、緬甸和蒙古國等異國面孔使得東京夜晚的街頭變得多樣起來。

這十年來，越南留學生人數增加到19倍，尼泊爾的留學生則是增加到了13倍。烏茲別克的留學生也變成了6倍以上。

「Beg 桑為何在這家店打工呢？」
「幾個哥們在這裡工作過，就把我介紹過來了。」

追問了一下，「哥們」是指的從同一個地方過來的前輩們。在月租10萬日元的房間里，居住著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四人。他們同其他的烏茲別克人的聯繫都很緊密。

「明年四月開始打算去專科學校學商科。然後把朋友介紹來這裡打工，店長也是要我這樣把工介紹下去的。」

實際上外國人打工在職場上是很被看重的。原因是首先工作態度很好，然後留學生也會把小夥伴介紹過來。日本的年輕人正在不斷減少，所以拜託留學生「介紹朋友過來」的店長還是蠻多的。

也有為了「擺脫尼特」來日本的人

為了脫離老家的貧困生活，來日本勤工儉學找到一份好工作。我們對留學生雖然有這種印象，但實情卻稍稍有些不同。

來自中國?福建省的楊同學(27歲)，在都內的專科學校學習商科。已經在便利店打工兩年了。

在老家的高校的時候學的是IT，那時就光在自己的房間里沉溺於遊戲的楊同學。「在家完全沒幹勁。得幹些啥」楊同學這樣想著，就決意來了日本留學。

沒了父母的資金援助，楊同學進了日語學校。兩年畢業，然後去了專科學校學習。學習和打工都特別忙，現在已經不打遊戲的楊同學。「也煩惱過，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散漫了。來日本後確實改變了自己。」

中國和東南亞諸國隨著經濟水平的發展，來日本的留學生的風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出身自富裕家庭的留學生不斷變多，報名私塾想考有名大學的學生、「找尋自我」的學生、為了喜歡的動漫來日本的學生形形色色的都有。完全不打工的的也不在少數。

留學生創造的「不夜城」

這個國家到底被「打工族留學生」支撐到何種程度？在夜晚的東京街頭漫步著，我們開始慢慢體會到。

現在日本面臨著深刻的勞動力不足的問題。如果沒有留學生們，便利店和牛肉蓋飯店就不能維持24小時營業了。

每天能吃到便宜的便當、每天早上的報紙送到自家門口… 這些都是託了留學生的福。在日語還不太熟練的階段，留學生們就去倉庫等單純體力勞動的打工處努力著。

按照日本的制度，「外國人勞動者」能擔任的職種很有限。所以各行各業就開始瞄向「打工」這種制度。本來是來留學的外國人，這些企業就以「打工者」的身份僱傭他們，這種做法也常被批判鑽法律空子。結果就是會導致一部分留學生把打工和學習本末倒置。

「面向世界，一個更加開放的日本。」打著這個口號，日本開始不斷接受更多的留學生。結果上來看，留學生數已經突破了30萬。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打造出了一個越來越依賴作為「勞動力」的留學生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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