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別哭(民間故事)
牛宏宇是市內一所大學的學生,就在半年前,發生了一場車禍,他的爸爸和肇事司機一起遇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媽媽則受了重傷。雖然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但最後,媽媽的左臂還是沒有能保住。
媽媽出院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出門也不說話,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獃獃地看著四壁。家裡的不幸,使牛宏宇一下子長大了,他抹乾了淚,勸慰著絕望的媽媽:「媽媽,別哭,還有我呢!」
為了照顧媽媽,開學一個多月了,牛宏宇卻連一天學也沒去上過。這一天,媽媽以決斷的語氣要兒子明天就回學校去,她可以讓大姨來照顧。
牛宏宇考慮了一會兒,答應了媽媽的要求,不過,他提了一個條件:媽媽做的綠豆糕最好吃,讓大姨幫著做,他要帶些回學校,讓同學們一起吃。看著兒子眼巴巴的樣子,媽媽心裡一酸,答應了。
幾天後,牛宏宇帶著簡單的行李,和一袋媽媽千辛萬苦做出來的綠豆糕,回了學校。
沒過幾天,牛宏宇樂顛顛地回來了,隨同來的還有一個同學,叫小張。小張一見媽媽,就用一種幾乎是崇拜的語氣說:「阿姨,你做的綠豆糕比外面買的好吃多了,又能美容清火,我女朋友特別喜歡,你明天再幫我做一斤好不好?」說著,他雙手遞過了五十塊錢。
媽媽愣住了,她一邊把錢推開,一邊看了看兒子。不用想就知道,這小張分明就是兒子請來哄她開心的「托兒」。外面的糕點店多著呢,她做的綠豆糕怎麼比得過那些專業面點師的手藝?更別提她只有一隻手,雖說有大姨幫著,但好多工序都使不上勁兒了。
沒想到,牛宏宇沒有一絲撒謊的內疚,反而對小張說:「我家的綠豆糕真材實料,我媽做一次要花大半天呢,你才給五十塊錢,真是太那什麼了,你好意思拿得出手?」
看到小張苦著臉的樣子,媽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想了想,還是接過了錢。小張有些欣喜若狂,趕緊掏出幾個小巧精緻的模具遞了過去,說那是女朋友最愛的花樣,用它們做出的綠豆糕,他女朋友一定更喜歡。媽媽不動聲色地接了過來,心裡更苦澀:兒子是為了自己好,這才演這樣的戲,但是,難道兒子不怕她日後知道真相後更絕望嗎?
媽媽沒想到的是,從「賣」出第一斤綠豆糕開始,連續一個月,兒子每天都會拿些錢回來,說是同學預付的錢,剛開始時只有幾十塊,後來慢慢地每天到了兩百多。牛宏宇怕媽媽太辛苦,執意讓大姨辭工過來幫忙。媽媽有了活兒干,又有人陪著聊天,心情不知不覺地開朗了不少,但是,她心底仍然壓著塊大石頭:就算兒子在校園擺攤賣綠豆糕,可每天也絕對賣不了那麼多錢,這一張張大票子到底是怎麼來的?她暗暗決定:一定要去學校一趟,親眼看看兒子到底在做什麼。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媽媽由大姨攙扶著來到了牛宏宇的大學。這是她第一次在受傷後主動走出家門,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目睹兒子的一場無法想像、不堪入目的「綠豆糕」騙局!
兩人一進校門,嘿,說來也巧,還真有幾個學生邊走邊吃著綠豆糕呢,這是不是就是她做的呢?媽媽忍不住叫住了一個女生,問她這綠豆糕好不好吃,在哪裡買的。那女生笑眯眯地說:「您是說這『喜樂果』嗎?買不到的,你讓我們學校的『微笑跑腿哥』幫你跑個腿,他就會送你一塊,很划算喲!」
媽媽驚呆了:「喜樂果?微笑跑腿哥?」
「是呀,跑腿哥說了,『喜樂果』就是能帶來微笑和快樂的果子,吃一塊,一天都會有好運氣呢!跑腿哥跑一次腿只收兩塊錢,送三樓以下都不加價。不過您要想吃的話得快點下單,好多人都是沖著他的笑臉和『喜樂果』請他買貨送貨的。他又是個好學生,只送貨到六點半,時間一過就要去上晚自習了哦!」
女孩說完,美美地咬了一口「喜樂果」,要走了,大姨連忙拉住她,問那「跑腿哥」是不是叫牛宏宇,女孩為難地眨巴兩下眼睛,突然興奮地指了指前方:「看,跑腿哥來了,你們自己問他吧!」
前方迎面而來的那人把自行車蹬得飛快,這「跑腿哥」果然就是牛宏宇!媽媽的心裡苦苦的,卻掩不住濃濃的甜:怪不得兒子能掙這麼多錢,他其實不是在賣綠豆糕,而是在校園裡為同學跑腿送貨,虧他想得出,綠豆糕竟成了他開拓客源、招攬生意的一塊招牌!為了讓她獲得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孩子竟然在背後辛辛苦苦地做了那麼多事,作為一個母親,她到底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正在這時,牛宏宇也看到了前方的媽媽和大姨,他大吃一驚,手腳都不知往哪放了,車子的把手一歪,立刻往旁邊倒去。他重重地摔倒在地,車前和后座裝載的各式小包裹也散落在地上……
牛宏宇摔得很疼,不過,當看到媽媽含著眼淚走來時,他臉上立刻露出了討好的微笑:「媽媽,別哭,我一點都不疼,真的……」他看了看母親的臉色,趕緊又補上了一句,「我只是在空閑的時候幫同學跑跑腿,當健身了,一點也沒耽誤學習,不信你去我們宿舍問問……」
媽媽用僅剩的右手揉揉眼睛,笑了:「傻小子,我斷了手都沒喊疼呢,你最多就蹭破點皮……你不知道吧,老媽我除了會做『喜樂果』,還學會了『幸福餅』、『雨後彩虹糕』,回家做給你嘗嘗?」
牛宏宇愣愣地看著媽媽久違的笑臉,突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一下子撲上前去,伸手緊緊地抱住媽媽,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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