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該被傷害,誰讓你穿著暴露」
強暴在我國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辭彙,在國內每個強暴案的受害者都被貼上避之不及的標籤,似乎被侵犯成了受害者的責任,他們被綁架在道德的十字架上被批判。
每當性侵行為發生時,總有人怪責作為受害者的一方,試圖以所謂的「蕩婦羞辱」來為暴力行為的發生開脫,例如受害者穿著是否暴露、喝了多少酒、交了多少個男朋友等等。
他們不去關注犯人為何要侵犯女性,反而往受害者身上潑髒水。彷彿只要證明了這個女孩行為不檢點,私生活糜爛,那她被多人輪姦,遭受性暴力,就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們認為,強姦「蕩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蕩婦」自己發騷,穿得暴露,所以才讓人產生罪惡的想法。
今天介紹的這部電影《暴劫梨花》的主旨用一句話說就是:「我不是完美受害人,但不代表我就活該被輪姦。」
1988年的美國電影《暴劫梨花》取材於真實案件,一經上映引發美國社會的強烈反響。
1989年,奧斯卡金像獎、金球獎、美國國家評論協會獎、堪薩斯城影評人協會獎等四個美國本土電影獎項,把它們的最佳女主角及最佳女演員獎都頒給了同一位女演員,也就是本片飾演受害者莎拉的演員朱迪·福斯特,在本片中出色地扮演了一個遭受輪姦的底層邊緣女性形象。
影片伊始,固定鏡頭對準橋下某間普通的酒吧,時間由白天轉入黑夜。突然跌跌撞撞地衝出一個男人,跑向電話亭,緊接著莎拉衣衫不整地衝出來,在路邊大喊著攔車求助。
就這極具衝擊力的一幕,緊緊抓住觀眾,當莎拉衝出來,我們通過關鍵人物肯尼斯的報案電話,明白這名女性剛剛遭遇了強暴。
在路上莎拉攔下一輛車報警,在醫院內配合法醫檢查身體。
身體傷痕纍纍,有淤傷,抓傷,還有擦傷,是怎樣的暴行,造成了這樣的傷痕?
也許是法醫見過太多這樣的案件,神情沒有絲毫波動,和莎拉絕望空洞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隨後趕來的檢察官和警察陪同莎拉一起回到了酒吧指認罪犯, 那些罪犯並沒有離開,反而悠哉的翹著腿,戲謔的看著莎拉。
那些酒吧的旁觀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共三個強姦犯,當晚一共抓到了兩人。
完成指認罪犯之後,莎拉假裝平靜的回到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打了個電話。
而電話那邊母親認為莎拉打電話給自己只是要錢,莎拉提出自己想和她住一段時間後,母親卻認為她惹了麻煩,還說自己將要搬家。
莎拉愣住了,聲音哽咽,卻始終沒有對母親說出今晚自己的遭遇。
這三個強姦犯, 有名譽,有社會地位,還有有錢的老爸可以替他請律師,在新聞里,律師羞辱莎拉認為根本沒有強姦案,一切都是你情我願,不過是莎拉作秀。
讓人更膽寒的是,在校園裡,那些青春期的少年面對這樣說法的歡呼聲,第三個強姦犯大學生鮑勃站起身,就像是英雄一樣接受人們的歡呼。
莎拉並不是人們認知中的那種「良家婦女」, 她會吸食大麻,飲酒,生活作風大膽。但這就活該被強姦嗎?
檢察官凱瑟琳向莎拉拋出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莎拉覺得難以忍受,但凱瑟琳說,到時候這些都會是辮方用來攻擊反駁莎拉的理據。
在法庭上莎拉要有準備,但莎拉認為這些和自己是否被強姦根本沒有關係,憤怒到拒絕與凱瑟琳溝通。
凱瑟琳很想定罪那三個強姦犯,卻囿於缺乏直接的證據指證三個強姦犯。
辯護律師一直混淆「調情」和「強姦」的性質,再加上人們規避的態度讓證據不足,面對這種情況凱瑟琳也只能聽從了上司的指示,與被告方幕後交易,被告以「故意傷害罪」被判刑九個月。
一起惡劣的輪姦案,只能以傷害罪定罪。在受害者莎拉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幾個掌握訴辯權力的律師給解決了。
憤怒的莎拉質問凱瑟琳,自己是不是被強暴了!?為什麼報紙上寫自己不是被強暴?凱瑟琳憑什麼決定自己作證無力,不讓自己上庭?是不是如果她也念過法學院,她的證詞就有力了?
這裡解釋一下,辮方律師提出的傷害罪和強暴罪的區別,就是前者莎拉是自願與三個人發生性行為,不過是在性行為的過程中,三人過於暴力造成莎拉受傷。
莎拉決心剪掉了自己的長髮,與自己的渣男男友徹底分手,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生活並沒有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在停車場,她遇到了當時酒吧輪姦案的目擊者,用各種污穢的言語手勢侮辱莎拉。
莎拉慌亂的關上車窗,卻無法掩蓋目擊者尖銳的嘲笑聲,她踩下油門,狠狠的撞過去。
躺在病床上的莎拉對凱瑟琳絕望地說:「我什麼都沒說,是你告訴人們我人盡可夫。」
莎拉的行為讓凱瑟琳十分心痛,決心為莎拉找回公道。
目擊者挑釁的行為讓凱瑟琳有了另一種想法彌補第一次審判留下的遺憾。於是,她起訴了那些在現場起鬨、圍觀的教唆者,也就有了影片的第二次審判。
然而第二次的審判並不是那麼容易,凱瑟琳作為檢察官遭到了上司的反對,賭上了自己的前程幫助莎拉。
找到了莎拉的好友,酒吧的侍應生莎莉,好不容易勸服她出庭作證,然而莎莉的證詞卻對莎拉不利。
因為莎拉隱瞞在當晚,與男友吵架之後來到酒吧,看到小鮮肉鮑勃之後說的一句話「真應該把他帶回家,當著賴里(莎拉前男友)的面上床。」
上訴陷入了僵局,此時凱瑟琳找到了當晚目擊證人肯尼斯,肯尼斯是其中一個強姦犯鮑勃的好友,在案發時也在現場,他目睹了強姦的過程,並且報了警。
事發之後肯尼斯一直十分的內疚,但也不想出庭作證指明朋友是強姦犯。經過凱瑟琳的反覆勸說,肯尼斯勉強同意出庭作證
而辯護律師的說辭就是令人作嘔的「完美受害者」理論,「完美受害者」這個概念來自指責受害者自身的瑕疵,並認為是這些瑕疵導致了被害的「譴責受害者」文化。被害者只要有一點不完美或者有過錯,就要遭受輿論的譴責!
「完美受害者」理論經常出現在性暴力案件中,輿論大多指責被害者行為不檢點……
讓女孩無地自容的恰是如此,明明我是受害者,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可是為什麼所有都指責我?
可電影並沒有刻意的美化莎拉,在肯尼斯的證詞中,我們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莎拉是大眾眼中典型的漂亮性感的壞女孩,吸毒酗酒似乎無所不能。
當晚與男友吵架的莎拉來到酒吧,很快成為酒吧的焦點,與酒吧的常客丹尼玩在一起,他們在酒精催眠下擁抱、親熱、抽大麻。
這時,點唱機剛好播出一首莎拉喜歡的舞曲,莎拉跟著跳起舞來,性感、也很有挑逗性。
面對周圍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莎拉很放鬆,並沒有緊張也沒有害怕。
從莎拉衣著暴露地進入酒吧,到其與朋友談論類似約炮的話題,再到與陌生男人之間的各種曖昧暗示,以及極具挑逗性的舞姿,甚至沒有拒絕陌生男人的吻。
這一系列行為下來,任誰都會認為莎拉是一個非常開放的女孩。
但這顯然不代表她就可以隨便與人發生關係,甚至活該在公眾場合被輪姦。
莎拉的熱情點燃了丹尼,周圍的人興奮起來,起鬨吶喊煽動丹尼進一步的行動,丹尼一把把莎拉抱上了彈子機準備更進一步,莎拉突然醒悟過來防抗,卻被壓住了雙手,捂住了嘴巴。
一旁圍觀的男人非但沒有出手制止,反而吶喊助威幸災樂禍,身單力薄的莎拉最終被丹尼壓在身下。
緊接著大學生鮑勃和另一個強姦犯也輪流參與了對莎拉的強暴。
酒吧里大多數的看客看到的都是莎拉喝的酩酊大醉,還吸食大麻,與其中一個強姦犯跳貼面熱舞,親吻愛撫,極盡曖昧,這些對於強姦罪的定性非常困難。
這也能理解當初凱瑟琳作為檢察官無奈和辮方律師達成的認罪協議,這是當時基於現實所能做到最好的結果。
影片第二次審判,那些現場教唆、起鬨的圍觀者,被賦予正確的審判,判處有罪,莎拉得到了法律的公平對待。
無論受害者受到侵害時穿了多麼暴露的衣服,舉止多麼挑逗,她都是一個面對暴力束手無策的受害者。
我們需要了解的不是她這個人平時行為如何,而是在此時此刻,她受到了侵害,她對侵害明確的表示了反抗拒絕,就應該懲罰那些侵害她的人,而不是將嘩然的輿論潮水湧向她。
猶記得之前發生過的幾起網約車少女被司機性侵殺害的案件中,陌生網友留下的評論「誰叫你半夜打車還穿那麼少」。
還有夜跑被性侵的女性「深夜還在外面晃」,乃至炎炎夏日穿著清涼而遭受性騷擾的各種事件中,我們都能輕易發現不少「譴責受害者」的人大放厥詞。
這種「蒼蠅不叮無縫蛋」的扭曲心理,背後所體現的無非是一種病態的、不自覺的惡劣社會風氣。
現實永遠比電影更殘酷,中國的性侵案在國際上報案率非常低,一方面是國內對女性的教育,遭遇這樣的事,許多女性羞於啟齒,另一方面也是無數的旁觀者蛆蟲對受害者發表著令人作嘔的指責和風涼話。
一部影片的力量或許太過渺小,今天我誠意的把電影分享給各位。希望社會對受害的女性報以更寬容理解的心態,也希望更多的女性懂得自我保護。
「我可以騷你不能擾」這句話其實我不喜歡,對於那些被下半身戰勝理性的男性而言,你不「騷」,他也可能擾;你「騷」呢,他更想去擾,不要去高估部分男性群體的文明理性程度和自我控制力,女性在自我安全的防範意識肯定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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