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底層文藝青年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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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詩人》,
被稱為80年代中國人自己的純愛片,
講述了「在動蕩的經濟和政治變革的時代,
一個充滿激情、悲劇性的愛情故事。」
片中的詩人夫妻,
由朱亞文、宋佳飾演。
兩人一開始相濡以沫,
經歷了種種誤會、情慾、掙扎,
最後兩人關係破滅,詩人死亡。
導演說,「我想通過《詩人》,
來折射一個時代對一個人的影響」。
生活中,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當發現自己的人生是一場無法挽回的錯位時,
我們還能有什麼出路?
自述劉浩 編輯陳星
《詩人》講的是80年代,一個青年工人李五,想要通過寫詩改變命運,最終卻理想破滅的故事。
李五本來是一個國營煤礦工人,每天都在露天礦里勞作,渴望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
一次偶然機會,一個著名的老詩人來礦里體驗生活,李五發現老詩人走到哪都是前呼後擁的,「感覺整座城市都是他的」。
他非常憧憬,決定也要成為像老詩人那樣的詩人。下班之後他把時間都花在寫詩、考文憑上,家務完全由妻子陳蕙料理。
陳蕙是一個紡織廠印染車間工人,她像老母雞愛護自己小雞子兒一樣,照料李五的生活。她有一句台詞,「我就是他媽,他就是我兒子,我走到哪都惦記著一個大兒子」。
她還為李五親自手抄詩集,想要送一份禮物給丈夫作為驚喜。為了支持丈夫追求當詩人的夢想,放棄了自己上夜校的學習機會。
李五如願成為了一個也是走到哪都前呼後擁的詩人,然而好景不長,到了90年代,詩人不吃香了。
他想舉辦詩歌比賽,沒有人理睬他,卻要四處化緣。出名之後,他反而和妻子之間生出許多誤會,他懷疑妻子出軌,兩人關係最後破滅。
整個片子裡面,沒有一首詩
我們常常說,八十年代是一個文藝復興的、恢弘的年代。詩歌在那個年代,是一種神聖的存在,詩人的社會地位也很高。
但是與此同時,文學、詩歌也成為了很多人謀求利益、升官發財的手段。
那個時候,在國營單位里,如果你是一個工人,工作再努力,年底也就是評個先進工作者、勞模。但是如果你寫一首詩,或一篇豆腐乾文章,只要在報紙、雜誌發表了,會變成一個重大的文化事件。
在整個單位一下子就會聲名鶴起,單位的領導也會推薦去補文憑,快速轉變身份,從此就是從辦事員、科長,慢慢一級級,最終走上仕途。
李五就是一個在文字上略有才情的人,但僅此而已。他努力把這個一技之長發揚光大,變成了他往上爬的鋪路石。
等到他成了幹部編製,滿身光環,身份改變,也開始享受從前老詩人的那種待遇,他可能就有點迷失,以為自己真的成了文學的代言人。
等到時代變了,進入九十年代,曾經熟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他回頭一看,連「寫給自己看的詩的能力都沒有了」,彷彿才華被浮華喧鬧的時代擠盡抽干。如果詩人是一個職業的話,那他也是不合格的。
影片結尾,他走到廣場上潸然淚下。他稱自己為一個詩人,這一生卻沒有踏踏實實寫出一首詩,他感到懺悔。
所以我們這個片子里,從頭到尾沒有出現一首詩,它講的是人。
這個劇本我十年前就寫好了
我喜歡文學,也寫過詩。片子裡面很多經歷,多多少少都有我自己的影子。
導演劉浩在現場
小時候我在安徽蕪湖城郊長大,家裡是石油公司的,在長江邊上。石油公司附近都是國企,有肉聯廠、工具廠、鉛絲廠、印染廠、紡織廠,儘管是小地方,但是極其之熱鬧,有一種特殊的年代的一種氣息。
電影裡面有一句台詞,「今天晚上去石油站跳舞」,石油站,就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故事發生在80年代的一個礦區里
拍這部片子,就是想回去看看,找到一個契機,想要重新回到那個時代再走一遍。
從小我嚮往北方,第一次出差去甘肅,西北大地那種粗礪的顆粒感令我印象深刻。在寫劇本、選景時,自然而然認為故事就該發生在西北大地。
一個風花雪月的地方出一個詩人,那是情理之中,但是如果是在80年代的一個礦區里,在一個環境極其嚴酷的環境里,以詩人的身份生存,就不一樣了。
在新疆一個1萬平米的廢墟上搭景
連主席畫像都是美術指導自己畫的
主場景是在新疆哈密一個叫三道嶺的地方搭出來的。一個1萬平米的廢墟上,在一個預算極其之低的前提下搭了宿舍區、舊生活區,就連主席畫像都是自己畫的。
西北地區最大的露天礦
礦區的選景則是在西北地區最大的露天礦,現在這樣的礦已經很少有了。
聽當地老礦工說曾經80年代的那種氣勢恢弘,上千號人在那裡,30多趟蒸汽機火車跑上跑下,到現在基本上已經很蕭條了。偶有一輛趟運煤車也將過往記憶悉數帶走。
劇本裡面,其實我很痴迷陳蕙這個角色。
我7歲時從安徽回到上海,住弄堂里,家裡斜對面有個大姐姐,在紡織廠工作,非常漂亮。有一天,從大姐姐家傳來鄧麗君的歌,大姐姐和家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似過節,那畫面太美,至今難忘,之後聽奶奶和小姐妹閑聊,大姐姐有男朋友,很快要結婚了。
三年後,我們這片全拆了,大姐姐結婚了,但她和那個年代的氣息猶在我腦海里飄蕩,揮之不去。
我家裡也有很多女人,每周我都要去姨媽家玩,我年齡最小,姨媽、表姐、表嫂,都很寵我。我基本就是把這些印象都湊在一起,變成了一個陳蕙。
片子里,陳蕙對李五可以說是萬般柔情。她有一句台詞,「我愛你,我總有一天連你的影子和你身上的氣味我都要帶走。」她後來用行動來實踐這句話。
她可能自己都不一定意識到她是一個詩人。可以說她是僅剩的為數不多的一個詩人。
"我總有一天連你的影子和你身上的氣味我都要帶走。」
北漂22年,一直堅持拍文藝電影
《詩人》是我自編、自導的第5部電影。
進入電影圈之前,我在媒體工作。那時特別迷戀話劇,業餘時間整天混跡上海安福路、華山路一帶,給人跑龍套,搬道具,寫話劇劇本。
從話劇轉而關注電影,其實也是個自然的過程。那時候國家提倡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第五代導演崛起了。
當時上海有「平安」、「勝利」兩家藝術電影院,我沒事就騎車去看電影。慢慢地,我的魂被電影勾走了。
我就開始自己學著寫劇本。但是,那個年代你要入行,必須有電影學院這張門票,所以1996年,我考學來到了北京,一切從零開始,到現在「北漂」22年了。
我在電影學院的時候,拍了我的第一部作品《陳默和美婷》。我之前工作有點積蓄,想拍16毫米,錢不夠,就再問朋友借了14萬,就自己幹了。
《陳默和美婷》
沒想到運氣很好,在第52屆柏林電影節拿獎了,我也算是正式入了行。
之後我寫的劇本《好大一對羊》、《老衲》、《向北方》都拍成了電影。有的是改編小說的,有的就是我日常生活真實寫照。可能和我以前做媒體有關,我會對社會話題性的題材比較關注。
《好大一對羊》、《老衲》、《向北方》
這些片子都是文藝電影。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拍自己想拍的電影。
《詩人》很快就在大銀幕上和觀眾見面了,我也很高興。一部電影,只有走進了電影院,和觀眾交流、分享,才是真正的完成了。感謝資方和我的夥計這些年於我最大的創作自由和任性。
《詩人》入圍今年東京電影節
《詩人》裡面,有我想表達的文化訴求。我知道現在還有詩人存在,他們還在努力寫詩,但是在這個大時代下,對文學的追求整體上已經丟失掉了。
文學曾經是我們這一代人精神寄養的東西,塑造一個民族整體氣質的一樣東西。任何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無論怎麼發展,生命很短,詩歌很長。
我覺得文學是不能丟掉的,其中詩歌更不能丟掉。
圖片來自劉浩、安樂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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