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之旅:哲蚌寺與五世達賴
每次去拉薩總要去哲蚌寺,因為哲蚌寺的五世達賴不僅僅是一位佛學家、史學家及醫藥學家,還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
1616年,四世達賴喇嘛雲丹嘉措(成吉思汗的第二十代孫)圓寂後,按照格魯派規矩,須尋找轉世靈童。可"當時藏巴汗疑達賴詛咒,致感多病,即命令不許達賴轉世,經班禪羅桑卻吉堅贊一再要求,始准尋覓五世達賴靈童。"
五世達賴喇嘛·阿旺羅桑嘉措(1617年-1682年),是藏傳佛教高僧,於公元1617年出生在山南附近的雅隴瓊結欽瓦達則宮。屬瓊結巴家族,父名都杜繞登,母名貢噶拉則。其家系山商地區的一個封建主,也是帕竹地方政權屬下的貴族,日喀則就是帕竹地方政權封給其家族的領地,他家世襲日喀則宗宗本職務。
主持認定他為轉世靈童的,有四世班禪和貢喬群培(曾協助雲丹嘉措與當時的世俗政權斡旋,保護了雲丹嘉措),還有蒙古土默特部的拉尊羅桑丹津嘉措和準噶爾部洪台吉的代表。蒙古這兩個貴族的代表,於1621年從青海帶了兩千名蒙古軍隊來到拉薩,參加認定五世達賴的活動。這時藏巴汗已去逝,由他的兒子丹迥旺布(1606~1642年)繼任第司藏巴。丹迥旺布的一萬名軍隊和蒙古軍隊發生了衝突,被圍困在拉薩的甲波山上,即將被殲。就在此時,四世班禪和貢喬群培出面調停,拯救了被圍困的一萬名藏軍;同時從丹迥旺布手裡索回了許多原屬於格魯派而被掠走的莊園和寺院。蒙古軍隊的代表還同丹迥旺布談判,使他同意在1622年迎請五世達賴到哲蚌寺坐床。
1622年,年僅六歲的羅桑嘉措,在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贊主持下被迎請至哲蚌寺坐床。並於1625年拜四世班禪(四世班禪同時也是四世達賴的師傅)為師,受了沙彌戒。
1637年,四世班禪又給他授比丘戒。沒有多久,他就擔任哲蚌寺的第十五任赤巴,兼色拉寺第十七任赤巴。
自五世達賴以後,歷代達賴即為哲蚌、色拉兩寺的當然赤巴,別人不得充任,故後來兩者的寺主,均由達賴兼任,達賴另派堪布一人代表他去管理寺政。
當時西藏為噶瑪地方政權統治時代,由第巴管理政事,噶瑪噶舉和藏巴汗對黃教採取了壓迫摧殘的政策。
大約在1630年左右,第悉藏巴·丹迥旺布利用土默特部的拉尊和琿台吉發生內訌的機會,發動了一次反黃教的高潮,致使五世達賴不得不避往山南。但是,黃教當時在西藏地區和青康一帶,甚至蒙古各地也很普遍,經過了自宗喀巴以來近180年的發展,取得了廣大藏族群眾的擁護,黃教受噶瑪噶舉的極力壓迫,也不得不採取對抗辦法。
1641年,五世達賴和四世班禪商議,派人赴青海密招固始汗率兵進藏,推翻噶瑪地方政權的統治,遂擁立五世達賴喇嘛建立"噶丹頗章"政權。
實際上,西藏地方則完全受固始汗的控制。固始汗之後為其子孫達顏汗(1654-1668年在位)、達賴汗(1688-1701年在位)、拉藏汗(1701-1717年在位)所控制。只是在經濟和宗教方面給黃教寺院集團及其政府(噶丹頗章)以實惠而己。
五世達賴喇嘛在固始汗支持下,建立"噶丹頗章"政權之時,正是明朝末年,內地兵荒馬亂,明王朝即將崩潰,以五世達賴和四世班禪為首的黃教寺廟集團,為了鞏固其已取得統治地位,爭取中央王朝的支持,加強和中央王朝的聯繫。於是,五世達賴、四世班撣和固始汗經過協商,決定和在東北盛京建立的清朝政府建立聯繫,於是於1642年,派遣伊拉古克三呼圖克圖為代表,前往瀋陽。
伊拉古克三呼圖克圖(呼圖克圖,"呼圖克"為蒙語音譯,其意為"壽","圖"為"有",合為"有壽之人",即長生不老之意。原是藏語"朱必古"之蒙語音譯,意為"化身"。凡冊封"呼圖克圖"者,其名冊皆載於理藩院檔案中,其下一輩轉世,須經清廷代表欽差大臣主持金瓶掣籤儀式而加以承認。西藏地區這類活佛地位低於達賴和班禪,但可出任攝政。)於次年到達盛京(瀋陽),清太宗皇太極立即率領親王、貝勒、大臣等出城迎接。皇太極還親自對天行三跪九叩之禮,這意味著西藏人的到來是出自天意的安排,是上天護佑清朝的表現,因此要感謝上天。
入城以後,皇太極又親自到伊拉古克三等的住處去看望。伊拉古克三等朝見皇太極,呈上達賴喇嘛和西藏各方面的信件時,皇太極又站起來親自接受。伊拉古克三等在盛京停留了八個月,受到盛情款待。
伊拉古克三於1644年返回拉薩時,清太宗給達賴、班禪和固始汗等都寫了回信,並稱讚達賴喇嘛"拯濟眾生","扶興佛法",還贈了厚禮。
1644年,清軍入關,順治帝即位,即派人入藏邀請達賴喇嘛進京。但是,五世達賴接到清朝的邀請後,只是向順治帝獻禮、問安,沒有作出應邀動身的反應。
此後,清朝又在1648、1650、1651年接連派遣專人三次進藏,敦促五世達賴前往內地。1648年,五世達賴曾向進藏邀請他的清朝官員推託說:"我今不往,然我必欲往,當於卯年(1661)送馬匹,辰年(1652)前來。"
1652年正月,五世達賴在清朝官員的陪同下率隨行人眾三千人,自西藏起程,前往內地。1653年陽曆元月十五日(順治九年臘月十六日),五世達賴到達北京。
順治帝以"田獵"為名,與五世達賴"不期然"而相會於南苑獵場。順治帝在南苑會見五世達賴時,賜坐、賜茶、賜宴,待以殊禮,當天由戶部拔供養銀九萬兩。
五世達賴留居北京期間一直住在安定門外西黃寺中(該寺是清清順治九年,也就是公元1652年為五世達賴所建的駐錫之所)。
五世達賴在北京停留了兩個月後,便以"此地水土不宜,多病,而從人亦病"為由,向順治帝提出了返藏的請求,順治帝當即允許他返藏。
1653乍2月20日,五世達賴喇嘛離開北京時,順治帝除賜貴重厚禮外,還命和碩親王濟爾哈朗、禮部尚書覺羅朗丘等人南苑德壽寺為達賴餞行。
當年5月,五世達賴達到代噶時,順治帝派出以禮部尚書覺羅郎丘和理藩院侍朗席達禮為首的官員,攜帶滿、蒙、藏、漢四體文字的金冊、金印趕到代噶,正式冊封五世達賴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
五世達賴返回拉薩以後,次年(1654年)親赴扎什倫布寺,看望四世班禪(時年83歲)。
四世班禪和五世達賴為師徒關係,情感甚洽。因此,五世達賴執政後,對四世班禪非常尊重,曾兩次親往扎什倫布看(第一次在1642年)。
此後,五世達賴以內地帶來之金銀,在前後藏各地新建了十三座黃教寺院,稱為黃教十三"林"。同時,又給全藏所有黃教寺廟規定了常年居住的僧數、制定了黃教大小寺院的嚴格們制,如寺廟內部的組織機構,僧官的任免制度,喇嘛的學經程序,寺內紀律儀式等等。
五世達賴阿旺羅桑嘉措除了從四世班禪和甘丹赤巴受學格魯派所傳的各種經論教法之外,又從茶倉巴勝慧金剛聽受大藏經的傳承和醫方明的傳承。對於密法方面,則從昆敦拔覺倫主受學新舊所傳的許多種密法,從素勤法界解脫受學寧瑪派所傳的八大修行部的密法,從德達凌巴受學各種伏藏的密法等。又從內薩巴受學《金剛鬘論》的總灌頂和時輪金剛等別傳灌頂、隨許等法,並學薩嘉派的道果教法等。
對於世間學問,除了從勝慧金剛學醫方明的論典外,又從門卓澤旺敦主父子,學習聲明諸論和塑像建塔等工巧明。又從棟薄旺主敦賈學習歷算等法。因而他對顯密諸教、大小諸乘、內外明處、各大教派無不精研,成為一代宗師。
五世達賴敏銳的政治嗅覺,高瞻遠矚的政治主見,帶領著格魯派聯合碩特部固始汗,消滅了以藏巴汗丹迥旺布為首的,敵視格魯派的各個地方勢力和宗教勢力組成的聯合集團,結束了西藏一個時期以來四分五裂的局面。
五世達賴晚年不大過問政事,一切由1679年委任的第巴桑結嘉措(1653-1705)主持治理,他則專心著作經典。
他27歲著成的《西藏王臣記》至今已被譯為多國文字流傳海內外。其它著作有《大圓滿教法史》、《文殊口授·菩提道次第引導文》、《中觀論釋》、《怖畏金剛常修法》、《現觀莊嚴論釋難》、《俱舍論疏》、《羯摩儀軌疏》、《五世達賴喇嘛自傳》、《三世達賴喇嘛福海傳》、《四世達賴喇嘛功德海傳》、《良藥文集》、《詩鏡論》等30多函,是非常寶貴的文化遺產。
1682年2月25日,五世達賴病逝於布達拉官,終年六十八歲。
第巴桑結嘉錯面臨這一十分嚴重的局面,做出了"秘喪不報"的決定。在五世達賴傳里說達賴本人預見到他即將園寂,將要造成政治上的真空。為了黃教的利益,應該實行秘喪,直到他的轉世能夠獨立掌管政教事務時為止。這一說法雖然被認為是五世達賴的遺策,但似乎是第巴桑結嘉錯為自己的行為辯護。
後世專家推測,當時需要秘喪的原因是:
1、拉薩當局和拉達克部落之間的戰爭尚未結束,而蒙古和碩特達賴汗的弟弟甘丹才旺正統帥軍旅,督師在外,如果宣布達賴之死,可能影響戰局,而且對軍隊無法控制。
2、五世達賴的聲望,以及與清王室之間的密切關係是用來對付蒙古和碩特汗王的重要手段,一旦宣布達賴逝世,將要失去優勢,完全聽從蒙古人擺布。
3、達賴對蒙古各部汗王的影響是第巴桑結嘉錯攀引外援的希望所在,失去這一張王牌,則無法跟和碩特汗王進行鬥爭。
秘喪的工作做得相當徹底,在各個環節上做了嚴密的控制。在布達拉宮內,先選擇了帕崩喀寺的喇嘛江陽扎巴,因此人長得頗象五世達賴,讓他偽裝,穿起達賴的服裝,在寶座上擺擺樣子;同時宣布達賴要長期坐靜,修鍊密法,一切事務均由第巴代行、代達。
此外,還要秘密地保護達賴的肉身,並進行修建靈塔的準備,更為重要的是,要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尋找轉世靈童。所有這一切,都在分頭進行。
秘喪一事,一直到1696年桑結嘉錯才被迫公布。因為康熙擊潰了噶爾丹以後,從準噶爾人口中隱隱約約地了解到達賴已死,桑結嘉錯秘喪的事實,於是下了一道有名的詔書,其中有幾句名句:"厄魯特降人告曰,達賴喇嘛久已脫緇矣,""爾以久故之達賴喇嘛詐稱尚存!""達賴喇嘛者,乃至大普慧喇嘛,本朝為護法之主,交往六十餘年;則其訃音即當奏聞於朕。"還提出了嚴厲的警告:"聯必問爾詭詐欺達賴喇嘛,班禪胡土克圖,助噶爾丹之罪發雲南、四川、陝西等處大兵,如破噶爾丹之例,或朕親行討爾,或遣諸王大臣討爾。"
第巴桑結嘉錯看到大皇帝天威震怒,連忙派了桑鋪寺上院堪布尼瑪塘巴,作為代表赴京,對大皇帝密奏,並將倉央嘉措推到了康熙大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