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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老街之兩宋兵寨

原標題:白塔老街之兩宋兵寨



仙居古時萬山蠶叢,為邊鄙之地。夏商西周時期屬甌越,相關歷史鮮有被書諸於書冊者。蓋《逸周書》所載:「伊尹朝,獻《商書》,請正符婁、仇洲、伊慮、漚(甌)深、九夷、十蠻。越漚剪髮文身。」所謂「剪髮文身」者,實為仙居原始住民。春秋時期,越國勾踐之地南至句無(諸暨之句無亭),仙居則為甌地。當是時,吳越爭霸,戰火不斷,仙居境內遭戰火侵擾相傳即開始於這一時期。縣之西鄉有白馬金坑、葉岩頭、黃寮等地名,傳說即與越王勾踐兵敗後逃亡仙居有關。不過,近年也有學者考證,越王勾踐兵敗逃亡之說或系楚國剪滅越國之戰。據《史記·越世家》載:「楚威王大敗越,殺王無疆,盡取故吳地,至浙江,而越以此散。諸族子爭立,或為王,或為君,濱於江南海上。」按照《史記正義》的解釋,江南海是指台州、溫州諸府地。那麼,自然也包括仙居在內。上世紀八零年代,湫山鄉上田村出土的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兵器或可作為明證。



漢時期,仙居曾分別為東越地和東甌地。漢武帝時期,包括仙居在內的東甌一帶曾發生大規模的部族戰爭。為此,武帝建元三年,東甌之民開始大規模遷徙至江淮之間;至元封元年時,東越之民亦遷徙至江淮。在其後的漫長歲月里,由於資料的缺乏,仙居一帶的戰亂、興廢情況不詳。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北方的中央政權對其政治、文化的征服一直不斷。諸如東漢光武帝時期,作為仙居所屬的章安縣的設置,漢獻帝時期,始平縣地的設置,以及東晉時期仙居立縣時的縣名始稱樂安,無不帶有強烈的武力征服的色彩。與之相關的是,仙居境內原本居住的甌越族人數日漸減少或改姓,北方中原地區的移民開始增多。迨至兩晉南北朝時期,仙居境內居住的外來族姓目前可知的已有張、蔣、李、任、杭、謝、潘等族。隋代至唐代前期,仙居境內的平原地區人口開始進一步集聚,形成了集市。期間,境內發生了有文字記錄的第一叛亂事件。據《隋書》記載,隋開元十年(590),婺州汪文進稱天子,據守東陽,封蔡道人為司空,守樂安。後由大將楊素負責平叛,其取道天台,剪滅了汪文進,又取道括蒼(仙居)平定了永嘉的叛亂。自此後,仙居在浙東南區域內的軍事控防作用得以初步顯現。



唐肅宗上元二年(675),仙居開始築造城圍,有東、西、南三門,東至文明樓,西至義公里井頭,南至過街樓,周回1.5公里左右,用泥土築成。這一時期城防的設置,除卻政治象徵之外,主要還有地方的軍事控防作用,由縣尉掌控縣內的軍事力量。五代十國至北宋時,隨著北方的戰亂頻發,人口大量南遷,南方州縣的地方軍事控防力量開始進一步加強,縣一級由縣尉、巡檢掌管軍事,並設置有兵營、兵寨和操練軍士的校場。仙居同一時期因外來人口增長,在軍事方面的建置也是如此。據《嘉定赤城志》記載,兩宋交際時,仙居的外籍來附之戶達到九千七百一十七戶,人數達一萬三千四百三十九人;至嘉定年間,外籍來附之戶達到一萬八千零五十戶,人數達到一萬三千一百三十人。為此,當時仙居縣便設有縣尉一名,領弓兵五十人,在縣西還設置有鎮守上營,有寨兵八十人,營兵七十五人,並於康定元年(1040)在白塔添置了白塔兵寨,領兵士八十八人。特別是白塔兵寨,其為包括管界、吳都、松門、坎門在內的當時台州六寨之一,亦可看作是台州最西部的軍事據點,而從後來的情況看其設置是頗有先見之明的。



北宋宣和年間前夕,社會政治日趨腐敗。民間水旱連年,官方橫徵暴斂,百姓痛苦不堪,而尤其以花綱之役為甚。正如時人方勺的《青溪寇軌》所載:「初,元佑間,宣仁太后臨朝,天下大政事,皆太后與二三大臣議可而行。時雖天下稱治,哲宗內弗平也。一旦太后崩,方欲悉反其政,以儢宿憤,而小人揣知上意,遂引呂、武為喻,上益惑焉。明年,改元紹聖,而熙、豐群邪匯進矣。是後天下監司牧守,無非時宰私人,所在貪墨,民不聊生。迨徽廟繼統,蔡京父子欲固其位,乃倡豐亨豫大之說,以咨蠱惑。童貫遂開造作局於蘇、杭,以制御器。又引吳人朱勔進花石媚上,上心既侈,歲加增焉。舳舮相銜於淮、汴,號花石綱。至截諸道糧餉、綱旁羅商舟,揭所貢暴其上。篙師柁工,倚勢貪橫,凌轢州縣,道路以目。其尤重者,漕河勿能運,則取道于海,每遇風濤,則人船皆沒,枉死無算。江南數十郡,深山幽谷,搜剔殆徧。或有奇石在江湖不測之淵,百計取之,必得乃止,程限慘刻,無間寒暑。士庶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者,即領健卒直入其家,用黃帕覆之,指為御物,又不即取,因使護視,微不謹,則重譴隨之,及啟行,必髮屋撤牆以出。由是人有一物小異,共指為不祥,惟恐芟夷之不速。」在此情形下,民心思變曾是當時普遍的情形。



北宋宣和二年(1120),安徽歙縣人方臘首先在睦州青溪(淳安)點燃了反叛的戰火,一時間連續攻克六州,兩浙為之震動。是年,仙居大旱,饑民遍野。翌年春,饑荒更趨嚴重,而官府卻仍舊四齣催糧逼稅,最終引發了白塔盧高田村呂師囊反抗事件。宣和三年(1121)四月,呂師囊與白塔周遭村民一千餘人押糧至縣城,途經官路石井渡口,遂以呂師囊「水影已冠紫金,服龍袍,乃真天子」蠱惑同行,揭竿而起,殺死了押糧官,向縣城進發,攻陷了縣城,殺死了縣尉徐默成,焚毀了縣治。與此同時,盧高田村不遠的白塔兵寨亦遭受攻擊,巡檢鄒進戰死。隨後,呂師囊的軍隊還曾一度攻下了天台、黃岩的縣城,並數度襲擊台州府城,轉戰溫州等地。但呂的軍事行動並未獲得多少成功,宋軍在花費了一年多時間後便成功將其抓獲、處決。我們其實對呂師囊及其部眾的所知甚少。雖然後來一系列的史料表明,其起義和摩尼教有關,但正如方勺在《青溪寇軌》中所說的,也溪官方姑息養奸的結果。當然,呂在起義失敗後,宋朝官方的報復是殘酷的。相關的史料顯示,台州知府李景淵為此還曾派統制屯兵仙居,專門追殺呂的族人和其他摩尼教徒。





呂師囊起義事件的另一個直接後果是促進了官方對仙居軍事布局的調整。自然而然,作為叛亂的始發地,白塔首遭其沖。據《光緒仙居縣誌》記載,呂師囊起義失敗四年後的宋靖康元年(1126),官方在遭到起義軍襲擊的黃岩、仙居等地的關鍵區域添置了巡檢,其中白塔添置巡檢一員,建立了兵寨,領土兵八十人,位置大約位於現今的白塔小學內,其後所謂的白塔巡檢司即由此而來。事實上,宋代有關白塔的軍兵設置,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白塔的區域地理和社會經濟發展狀況。從宋朝官方對白塔的重視程度,我們可以看到白塔在當時可以說是仙居除卻縣城外的第二大政治經濟中心。如同民間傳說所說的,白塔最早的前張、後張、蔣店、三井頭和楓樹嶺五個小村,作為市集的所在,或許更容易接納外來的姓族,也更易於思想文化的傳播。呂師囊與其兄弟們之所以在背負命案的背景下,能夠自安徽歙縣避難落腳於盧高田村,並在周遭區域傳播摩尼教,可能正是這個緣故。




南宋時期,隨著政權的南移,仙居的社會經濟得到進一步發展。與此同時,文教事業的興盛,也促進了民間對官方的認同,縣域之內可能發生叛亂的係數減少。其實,歷史上由仙居當地百姓引發的叛亂事件本來就不多。正如《康熙仙居縣誌》所評論的:仙民野朴,不自為亂。呂師囊事件,就其人來說也非仙居本地人。為此,大約在南宋嘉定十五年時,白塔的兵寨連同巡檢司移置到了蒼嶺的戴村(元代時,蒼嶺巡檢司又自戴村移置到上畈,設鎮守官一員,彈壓官一員,有寨兵八十人,營兵七十五人。)自北宋開始至南宋,存續了一百八十餘年的白塔兵寨由此成為了歷史。而在其後的近四百年里,白塔在仙居境內亦未再被作為軍事控防的重點。諸如元代至元二十六年(1289),雖有金華等地的匪寇入侵仙居,白塔寨亦未復置;到了明初時,白塔平原地帶的控防重點也並不在白塔,而是設置在了白塔東面十餘里地的田市。




明代至清初的三百多年裡,白塔一帶的軍事控防基本由民間自發完成。從現存的文獻資料看,包括明代中後期的倭寇之亂在內,白塔一帶其實是尚無任何的控防措施的。如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時,仙居東、西兩鄉都遭到了倭寇的蹂躪。那年,從溫州永嘉金溪登陸的倭寇,搶掠了安仁、板橋、厚仁等村,但我們沒有看到白塔一帶有任何抵抗的記錄。在其後,情況或許有所稍稍的改變。如民間相傳,白塔東面的下崔曾建有圍牆,並在清初的戰亂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其中,較為著名的「鹿萍老太造的城牆」。根據傳說,這座城牆建造的主要目的是防範白頭軍。白頭軍是明末清初由東陽徐守平率領一支軍事力量,曾盤踞仙居數年,並數度由西鄉鼓噪向東,攻打仙居縣城。不過,鹿萍老太造的城牆是否發揮了作用,我們也不得而知。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白塔境內還有過一段駐軍的歷史。據《光緒仙居縣誌》記載,清順治十三年(1656)時,臨海王廷棟自朱溪一帶侵入仙居,後應厚仁吳氏兩兄弟邀請,結寨白塔景星岩一年之久。為了剿滅王廷棟,清軍曾會八府之兵,駐紮在景星岩下進行圍剿。最後,王廷棟自懸崖上縋下逃至海上。為此,清軍還曾一度在景星岩設兵戌守,但不久就裁撤了。



清代中期至民初,白塔一帶的地方武裝開始興起。這一時期,由於受到清初戰亂的影響,民風尚武是普遍現象。據清代李芳春《筆記》記載,圳口村的王起進、茶溪的蔣景朋都是遠近聞名的拳師。又有拳師「爛腳荷」,本來是一名響馬,逃命到仙居下寮做了和尚,因為腳瘡潰爛,鄉人都叫他「爛腳荷」。厚仁吳哉蘇曾聘請爛腳荷到家裡做老師頭叫小孩打拳。在吳哉蘇家,爛腳荷一般茶不吃,而經常吃桂圓茶,但只吃茶湯,不吃桂圓;傳授拳藝時,都是關門不讓別人看到。有人嫉妒他,有兩惡少趁他看戲時站在水溝旁邊,從後面擠他,被他反手擒住肚子,痛地哎哎乞饒後才放手,但自此拳頭伸不出來,直到給葯吃後,吐出黑血才痊癒。宗族子弟習武直接目的可能是出於保護自身宗族、村落的安全。的確,相關的記錄表明,在這一時期村落與村落、宗族與宗族的械鬥中,習武的家族曾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而與此同時,也促進了地方武裝的形成。特別是在清代咸同年間的太平天國運動期間,白塔周遭村落自發組織的民團曾發揮了重要作用。





民國時期,白塔完成了現代意義上的行政建置。民國二十四年(1935),白塔鄉建立,鄉公所位於白塔小學呂氏祠堂內,吳洪文任第一任鄉長。民國三十一年(1942),下崔鄉歸併至白塔鄉,白塔鄉下轄的村落開始增多,保甲數增加至了九保。民國三十三(1944)年後,由於當地宗族之間勢力的消長,下崔崔氏開始佔據優勢,崔鎮畎任鄉長,吳文江任副鄉長,白塔鄉鄉公所也由白塔小學遷徙至下崔祠堂內。民國三十五年(1945),白塔鄉歸併了原茶溪鄉一半的村落;民國三十六年(1946),白塔鄉的管轄區域進一步增大,由原先的九保增加至十二保;民國三十七年(1948)至解放時,白塔鄉公所遷徙至白塔下街祠堂,仍由吳文江任鄉長。這一時期,白塔當地雖然建有自身的自衛隊,但縣一級的軍事布局主要集中在城區、皤灘、橫溪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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