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松：要學會心安理得地混日子

歷史洪流下，我們渺小而偉大；消失的獨木橋，曾是億萬人的遼闊大道。

掐指一算，第一批00後已經成年。

每一代都是被群嘲過來的，70後古板，80後垮掉，90後腦殘，好像每一屆「x0後」都是「社會老師」帶過的最差的班。

漸漸的，80後成為了社會中堅力量，哪怕冒著被抓的風險都要去聽一場他的演唱會，這是情懷。90後也逐漸分層，曾經一起挖泥巴的夥伴，可能是創業時代的精英，也可能是背井離鄉的務工族。

90年代，香港回歸；90年代，有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90年代，馬雲開始研究互聯網；90年代，皮爾·卡丹穿一件風衣走在北京大街上，亮瞎了時裝界的眼。

然而，90年代，最大的事件應該是——我們誕生了！

如張薔唱過的那首經典disco：

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 你的家在哪裡，我會帶你帶你回去。

90後已經老大不小，但我們依舊不願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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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之最／

下面這些東西，你一定見過，吃過，用過，卻已經成為了歷史。

◎ 最好玩

小時候沒有那麼多高大上的玩具，每一個都可以消磨一下午。

橡皮筋，一頭綁在樹上，一頭小夥伴用腿綳著，唱著童謠：你拍一，我拍一，馬蓮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還有轉龍、彈珠、套圈，帶著迷信的心態決定自己一定能中獎，樂此不疲的給小商販捐錢。

女孩兒人手一個香妃帽，兩隻蝴蝶髮夾。

還有許多已經失傳的玩具，如：牆壁黏黏手、變臉橡皮泥、泡水變大珠、木頭人遊戲之挑棍、文具盒九九乘法表、塑料彈力彩虹圈、手掌俄羅斯方塊機等。

曾因為要收集108件水滸英雄卡，跟大家集資買小當家速食麵。

圖片來源於 | 秋山亮二

◎ 最好吃

小時候常常聽到走街串巷的行腳商，聽著叫賣聲屁股就坐不住了。

「丁丁糖、麥芽糖、冰糖葫蘆，不甜不要錢~~」

「醪糟、粉子、凍粑糕~~」

「賣酸辣粉、涼麵、豆腐腦~~」

圖片來源於 | 秋山亮二

聽朋友講，小時候在農村生活，特別喜歡吃糖。媽媽每天出去摘野菜去餵豬、做各種農活，解決家裡的生計。沒有錢給她買零嘴，她聽到叫賣聲心癢的不行，只好偷偷拿了家裡的雞蛋去換。被媽媽知道，一把把丁丁糖打落在地，她哭的天崩地裂。

越難得，越深刻。

當然，說到吆喝聲，怎麼能不提那歌劇唱腔般的男高音：「收——廢書廢報紙——爛鐵——舊冰箱——空調——洗衣機——找來賣。」

這些叔叔嬢嬢各有各的freestyle，必須給他們一個respect！

說回街邊小吃，學校附近必須出現一家麻辣燙店。那時候為了衛生，小夥伴之間要互相監督，發現誰上學放學途中溜進去解了一口饞，下午自己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舉報小黑板」上。

氣氣，明明沒花他們的錢，一個個小報告打的比誰都殷勤。

有次周末下午，特地跑到學校大吃特吃，吃完一陣空虛，好像還是被人監視的時候吃的香一些噢。

放學回家，偶爾還要幫媽媽打油、打醋，這時候順帶買點濟公丹、雞菌干、大大泡泡糖，臨走跟老闆說一句：記賬昂~

曾經買東西是用紙幣支付，人情關係到位，還可以賒賬。

圖片來源於 | 秋山亮二

◎ 最熱劇

12寸扭動的電視機，每周二固定的黑白雪花，呲呲呲的響。

國產優質的水墨、剪紙、木偶等動畫，不知比喜洋洋灰太狼高多少。總是能把傳奇故事，講的生動又深刻。

我記得每次cctv6開始放動畫，抱著碗邊吃邊看，趁著廣告空擋趕緊跑去餐桌夾菜，又飛快奔回繼續看。

《還珠格格》剛剛播完，馬上又可以披上頭巾扮演《新白娘子傳奇》，晚上還能買1毛錢一隻的假牙追《我和殭屍有個約會》。

那時候，中國電影才剛剛開始，卻不知已經達到了巔峰。

《霸王別姬》《大紅燈籠高高掛》《陽關燦爛的日子》每一部都是影史經典，20多年過去了，依然沒人能超越。

晚上熄燈後，漫畫便是下一個樂園，打著電筒在被窩裡追《老夫子》《烏龍院》，經常忍不住笑出聲，被老媽抓著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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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已經消失／

令人難過的是，曾經走街串巷的職業，許多都已經消失了。

◎ 消失的職業

打鐵的、補瓷補鍋的、彈棉花的、編竹篾的、修鋼筆的、磨刀磨剪子的、打蜂窩煤的各式各樣手藝人。

他們各個身懷絕技，一人身兼採購、生產、銷售、售後的全部職能，生活的便利離不開他們。那時候東西壞了，第一時間不是想到買新的，而是還能修不？

◎ 消失的敬畏心

前幾年有一部講述傳統嗩吶藝人命運，折射傳統藝術衰落的電影《百鳥朝鳳》上映。很多天無人問津，製作人幾乎是跪求人們進電影院。他們的電影也遭受著與嗩吶一樣的命運。

圖片來源於 | 《百鳥朝鳳》

原先吹嗩吶和《霸王別姬》學戲劇一樣，是要練童子功的，傳道授業的關係，不是簡單的老師和學生的關係，還有師徒緣分。

圖片來源於 | 《霸王別姬》

提一壺酒，點一盞燈，聽一場雨。有雨就有痕，有燈就有人，有酒就有魂。這種技藝的傳承便是燈火的延續。

嗩吶最高超的一曲「百鳥朝鳳」，只配德高望重的人享用，誰能在葬禮得此曲，不亞於請高僧超度，讓世人瞻仰他的生前之功。

圖片來源於 | 《百鳥朝鳳》

而漸漸人們不再重視喪葬儀式，做白事都能叫來「緊身包臀裙」的俗艷歌手助興，哪還有一絲一毫對逝者的肅穆之心。

◎ 消失的生活

90年代的男人們，都喜歡燙個玉米須頭，穿著喇叭褲，有錢的買個大哥大，騎個摩托車，戴個黑超墨鏡，拉風的不得了，看的妹兒們臉頰微紅。

圖片來源於 | 《乘風破浪》

電影院沒有普及，大家就去錄像廳吃花生、喝啤酒，放時下最in的黑幫片、武俠片和R級片。有影碟機的人家，就去附近的影碟店租來看，有些連續劇只能看到一半，因為下半部還在另一戶人手裡，只能焦急的等待。

女人們喜歡買好多織毛衣的書，妯娌間坐在涼席上用勾涼線衣服，頭髮高高聳立盤起，八字劉海蓬鬆，全包圍紋眼線，鍾愛絞臉脫毛術，紅唇細細的勾勒三遍，看起來人人都是現在流行的「港風復古女星」。

很快的，這些早期的美容土方被醫美取代；兩塊錢的街邊剃頭匠被美髮沙龍取代；長木條挖耳術和刀片洗眼術，被當做獵奇雜技存在；捏麵人和吹糖人，也成為了創意園的展覽。

磁帶、膠片沒有了，攝影發燒友有了新的數碼設備，只是再也拍不出當初的感覺。

那時候紙媒還很發達，每天的中國電視報，還記錄著電視節目的播出時間表。各種雜誌如《知音》《故事匯》，當時還沒有串味。

老年人吃完飯喜歡去跳國標，才不像現在的廣場舞千舞一面，當時的舞步快三拍，慢三拍，舞姿翩翩，和舞伴之間的眼神交流也很火熱。很多人還因為老伴兒出去跳舞，吃醋的不得了。

舊的東西已逐漸凋零，新的東西開始褪色，更新的東西正在趕來。

圖片來源於 | 《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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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正在消失／

新事物取代舊事物，看樣子是一件正確性不用懷疑的真理。

可我們今天以為確定的東西，幾年以後還會不會存在呢？螞蟻花唄、共享單車、智能手機在歷史的漫漫長河裡，都還不能算是擁有了一瞬間。

人工智慧/3D列印、革命/告別革命、現代主義/後現代主義，這個過程不停地發生。

如同博爾赫斯詩所說「一代又一代玫瑰，在時間深處相繼消失」，僅憑時間去取捨，誰也不敢確定什麼東西會真正留下。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感覺，每天一打開手機，幾十條各類APP的推送消息就出現在眼前；

打開淘寶，幾十條「猜你喜歡」的同類商品把頁面佔據得滿滿當當；

出門去某個地方，好幾種交通方案和路線供你選擇；

想要了解某個知識，相關的百科、課程、回答鋪天蓋地，想做出選擇越來越不容易。

碎片化的生存幾乎將我們的身份消解了。現代生活的瞬時性、無序性和流動性，也意味著對人類生活的傳統定義，從確定與完整走向了瓦解與分裂。

朱自清的《匆匆》裡面寫了這樣一句話：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

對於現代人來說，我們收穫的東西越多，也就意味著喪失的越多，真正擁有的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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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回頭看看／

高曉松在新節目《曉年鑒》里說，1969年發生了許多大事件，阿波羅登月，這是一個人的一小步，卻是全人類的一大步。1969年，歷史上最偉大的搖滾音樂節——伍德斯托克音樂節首次舉行，世界各個地方都在革命著，在反戰，在歌唱。

1969年，他的父母辛苦的輾轉多地，才順利誕下他。他天生樂觀，生出來的時候沒哭，大家以為他死了，那時候醫療條件也不好，就一頓拍打，拍打之後他打了一個噴嚏。所以他在人間的第一聲不是啼哭，而是一聲噴嚏，直到今天他也很少哭。

歷史洪流下，我們的生命渺小又偉大。

回望過去，是給自己一個交代，找到了一個本真的起源或中心。

圖片來源於 | 《曉年鑒》

高曉松還說：傷感是一種終身不愈的殘疾。人生就是獨木橋，你看大地遼闊，其實是億萬人的獨木橋拼接起來的。

懷舊的意義即在於，給苦悶的生活安上假肢，支撐我們打起精神活下去。

只要過得夠久，過去愉快的不愉快的事件，都會罩上一層時光濾鏡。

無論過去多糟糕，活下去的人總是要認同自身的過去，並終歸要與過去和解的。在得意者那裡是這樣，在失意者那裡也是這樣，在繼承者那裡是這樣，叛逆者那裡也是這樣。

知來路，倍珍惜，我們才會逐漸發現普通的日子的高光時刻。

如果想了解更多關於高曉松的有趣故事，可以在蜻蜓FM，收聽高曉松老師的《曉年鑒》，這是每個人的大時代，這是一個人的曉年鑒！下載蜻蜓FM，收聽更多《曉年鑒》精彩內容。

圖片來源於 | 《曉年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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