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中醫 >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62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62


推薦閱讀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

;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6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7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8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9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0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1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2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3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4

;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5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6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7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8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19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0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1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2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3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4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5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6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7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8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29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0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1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2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3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4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5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6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7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8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9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0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1

;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2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3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4

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5;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6;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7;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8;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9;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0;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1;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2;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3;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4;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5;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6;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7;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8;首席醫官——小說連載59;首席醫官——小說連載60;首席醫官——小說連載61


  


作者介紹


謝榮鵬,起點中文網筆名:銀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萬榮縣人,大學時開始寫網路小說,至今已創作近八百萬字,其中《天生不凡》在2005年互聯網點擊破千萬,單章最高訂閱過萬;小說《原始動力》獲作協舉辦的「網路文學十年盤點」最終大獎;小說《瘋狂的硬碟》入選起點中文網「八周年經典作品」;小說《黑客江湖——瘋狂的硬碟》已由重慶出版社出版發行。


  





顧老夫人



  


到了樓下大廳,就看顧迪斜坐在一張沙發里,大半年不見,顧迪愈發有東江大少的氣派了。


  


看到曾毅出來,顧迪就站了起來,迎著上前兩步,然後一拳砸在曾毅的肩膀上,哈哈笑道:「開什麼玩笑呢,還要去學習?我這輩子見過的書,怕是都沒你讀過的多!」

  


曾毅呵呵一笑,道:「生有涯而學無涯,只有努力學習先進性理論,才能讓自己與時俱進嘛!」


  


「不愧是中央黨技,這才去學了兩月,就有理論家的風範了!」顧迪跟曾毅開著玩笑,還很誇張地挑起跟大拇指。


  


「有機會,也去學習學習先進理論嘛!」曾毅笑著。


  


顧迪直搖頭,道:「算了,我可沒那個福分,還是讓我繼續醉生夢死吧!」


  


曾毅左右看了看,笑著問道:「你的那位大歌星呢,怎麼沒看著?」

  


「咱們自己兄弟聚會,要她來摻和什麼!」顧迪也沒解釋原因,道:「閑話就不講了,得跟我到家裡走一趟。」


  


曾毅的眉角輕輕一抬,問道:「有事?」


  


顧迪點點頭,道:「老太太身體有點不舒服,正好你這位大神醫來了,請你過去給瞧瞧。


  


曾毅就問道:「是華阿姨?」


  


顧迪又一搖頭,道:「不是我母親,是我的祖母大人!」

  


曾毅本以為是顧明夫的夫人華淑謹呢,沒想到是顧迪的奶奶,也就是南江省的老書記顧錚的夫人,他就道:「病情不容耽擱,咱們這就過去吧,路上邊走邊說。我這次過來調研,所以也沒帶葯,先過去看看情況,然後再說吧!」


  


顧迪就在前面帶路,一邊道:「你看,今天一路奔波,本該好好休息才對,結果還得去給老太太看病,真如……」


  


曾毅一笑,道:「得,閉嘴吧!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些客套嗎,我這是不知道,要是早知道的話,肯定早就過來為老太太診治了。」


  


顧迪就笑著一搭曾毅的肩膀,道:「沒得說,夠意思!那我就不跟你那些廢話了,老太太的健康,就全交給你了!」


  


「過去看看再說!」曾毅淡淡一笑,道:「我一定是竭盡所能!」


  


兩人出了酒店,就登上顧迪的車子,直奔東江省的常委大院。顧明夫是東江省的省長,自然是住在常委二號樓。老書記顧錚退休來之後沒兩年,就因病去世了,老太太之後一直由顧明夫來照顧,顧明夫調動到東江之後,老太太就跟著到了東江,但顧明珠每年也會過來照顧幾個月。


  


路上顧迪簡單講了一下老太太的情況,老太太之前身體一直都很好,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胃口突然變差,不想吃飯,也不想睡覺,整個人一下沒了精神,躺在床上好幾天了,家裡也找了幾個大夫,都沒拿出個好辦法來。雖然老太太的病,看起來似乎不太嚴重,但很讓人擔心。


  


「沒有請黃老來看看嗎?」曾毅問到,黃燦黃老可是大國手,也是東江省的保健專家,由他出手的話,應該會有辦法才對。


  


顧迪搖搖頭,道:「老太太剛病那一會,家裡也有點粗心了,沒怎麼當回事。等認為必須找個大夫來看看了,省里的一號正好有個外出訪問的任務,黃老也跟著去了,不過家裡清了黃老的弟子,還有省中醫學院的大權威,葯吃了兩劑,沒什麼效果。」


  


「老太太年紀大了,平時身體有個問題,還是要當心!」曾毅到。


  


「是,今後得更加註意才是!」顧迪點著頭。


  


車子很快到了常委二號樓前,兩人下車之後,顧迪就在前面領路,推開了家裡的大門。


  


進門之後先遇到的,不是顧明夫,也不是顧明夫的夫人華淑謹,而是顧明珠,估計是老太太這一生病,把她也給驚動了,從南江趕了過來。


  


「顧阿姨,你好!」曾毅趕緊打了個招呼,他跟顧憲坤的關係向來都很好,顧明珠也算是個長輩。


  


「是小曾啊!」顧明珠也是有些意外,隨即臉色輕鬆了很多,道:「是顧迪把你請來的吧?這下好了,有你出手,我這懸著的心也能稍稍放鬆一些了。」


  


「正好黨校派我到東江搞個調研,我是剛知道這件事的!」曾毅到。


  


「好,好!」顧明珠點了兩下頭,道:「我這就帶你過去,幫老太太好好地診一診。」說著,顧明珠就要在前帶路,突然有站住腳,道:「看我這都急糊塗了,還沒讓你歇歇腳,喝口水呢!」


  


曾毅擺手道:「沒事,先去看老夫人的病,水一會再喝!」


  


顧明珠歉意地笑了笑,然後領著曾毅進了後面的一間房子。等推開門,就看到了顧明夫,他正坐在一張沙發椅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支煙,但沒有點著,估計是怕熏著了裡面的老太太,只是拿在手裡過過乾癮。


  


在顧明夫的身旁,又坐了幾位大夫,正在向顧明夫講著老太太的病情,彙報治療方案。


  


屋內還有一扇門,通往裡間,此時門緊閉著,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明夫,你看誰來了?」顧明珠進門到,然後把身後的曾毅讓了出來。


  


顧明夫一看,眼睛也有幾分光彩,道:「是小曾啊,來,快清坐!」說著,顧明夫就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沙發。


  


「顧省長好!」曾毅打了個招呼,「我聽說老夫人的身體有點不舒服,就過來看望!」


  


屋裡的幾位大夫就看著曾毅,心道這是顧省長家裡的某位親戚吧,不過怎麼會這個點過來看望呢,這都晚上了,看望病人也該是白天來嘛。


  


「辛苦了!」顧明夫道了一聲,「這幾位都是省里的保健專家,正在講老夫人的病情,也一起聽聽吧!」


  


「來,曾毅,坐吧,到家裡不要客氣!」顧明珠熱情招呼著,讓曾毅坐在了屋子裡,然後吩咐人送來一杯茶。


  


這讓屋裡的大夫又有些納悶,顧省長言談之間,對這位年輕人有些客氣,似乎又不像是顧家的親屬子侄,而且怎麼會讓對方也聽聽病情彙報呢,難道他還懂醫?


  


等曾毅和顧明珠落座,幾位大夫就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講,屋裡有點小,顧迪就沒地方坐了,他只好到外面親自端來幾杯水,挨個放在了大家的面前,讓屋裡的大夫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心道能夠如此放低身段的公子哥可是很少見!


  


「我們已經為老夫人做了更為詳細全面的檢查,身體的各項指標,基本都在正常範圍之內,根據這些結果,我們認為老夫人的病情並不嚴重。上了年紀的老人,身體各個器官的機能會有衰退,所以出現這些癥狀,並不奇怪,都是正常的!」有一位大夫拿著檢查結果來說事,有理有據。


  


「我也是這個觀點!」另外一位大大附和著,「這是很正常的老年病,之所以這幾天比較嚴重,有可能是勞累所致,也可能是飲食引起的,甚至可能跟情緒有關。」


  


顧明夫臉上表情不變,心裡卻很是皺眉,一下了說三個可能,那就是沒找到病因嘛,他道:「那都需要採取一些什麼治療措施?」


  


幾位大夫互相看了一眼,商量了幾句,道:「主要是吃點營養葯,補充一下身體所需的營養元素,提高身體的抵抗力和自我恢復能力。然後就是在飲食上要注意,每日三餐以有營養而清淡的食物為主,注意讓老夫人保持心情的愉悅,這對她的恢復都有幫助。」


  


「適度進行運動,以散步為主,但不能太勞累,要多休息!」有醫生補充著,「如果無法八睡,可以少量服用安定藥物。」


  


顧明夫有些失望,這些法,跟前幾天請的那一批大夫差不多,但似乎並不管用,老太太現在根本是茶飯不思,水都不想喝,就是做了有營養而清淡的食物,也派不上用場,不過他還是道:「好,那就有勞幾位拿個具體的方案出來!」


  


「顧省長,我們就商量具體的方案!」幾位大夫就聚在一起,開始商量具體的細節。


  


顧明夫右手微微抬起,左手習慣性地又去摸打火機,顯示他現在有些心煩氣躁,不過手剛摸到打火機,他又放下了,然後把那支煙輕輕擱在了煙灰缸上,回過神問著曾毅,道:「小曾,你怎麼看?」


  


曾毅就道:「我能先去看看老夫人嗎?」


  


顧明夫就一按沙發的扶手,道:「我陪進去!」說著,顧明夫站起身來,過去輕輕敲了敲裡面的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幾位大夫的表情就有點奇怪,心道這位年輕人竟然真的是大夫,顧省長怎麼會請這麼年輕的一個大夫來呢?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很大的縫隙,幾位大大商量具體措施的時候,也聽著裡面的動靜。


  


裡面是個很大的卧室,靠著陽台的地方,擺著好幾盆花,看來老太太是個喜歡伺弄花草的人。


  


老太太此時躺在床上,兩眼微寐,氣色很差。顧明夫的夫人華淑謹就站在床邊,看到顧明夫領著曾毅進來,也是有些意外,道了一聲:「小曾來了啊!」


  


床上的老太太就睜開了眼,道:「誰來了?」


  


顧明夫上前兩步,道:「是顧迪給您請來的大夫,叫做曾毅,是顧迪的一位好朋友,人雖然年輕,但醫術很高明,以前也給我治過病的。對了,我姐前些年的那個毛病,就是讓小曾給調理好的!」


  


老太太一聽,就要坐起身來,曾毅急忙上前,道:「老夫人,您就躺著吧,我給您把把脈,不用起來的!」


  


「失禮了,失禮了!」老太太歉然著,倒是沒有因為曾毅的年輕就小瞧他,不為別人,能治好顧明珠當年的那個怪病,就不是一般的大夫,她道:「難得顧迪這猴崽子有這份孝心,來,為我好好地把一把脈吧。」


  


顧迪在一旁道:「奶奶,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平時也很孝順的……」


  


顧明夫回頭看了一眼,顧迪就把沒完的話咽了回去,插手站在一旁,臉上雖然滿不在乎,其實還是很緊張地盯著曾毅這邊。


  


「好,我孫兒最孝順!」老太太慈祥一笑,躺在那裡伸出胳膊,讓曾毅為自己把脈。


  


「老太太,這身體不舒服有七八天了吧!」曾毅隨後問了一句,然後就搭了個脈,一邊體會脈象,一邊看著老太太的氣色,老太太今年八十多歲了,但保養得不錯,心寬體胖,比起別的老人,看起來能年輕幾歲,只是此時沒什麼精神罷了。


  


老太太道:「是,有七八天了!」


  


曾毅點點頭,繼續觀察體會,眼光在老太太的床頭一掃,突然看到一張老書記顧錚和老太太的合照,再往旁邊的書柜上看,就看到那裡擺著一本大枱曆,上面七天前的日期,被畫了一個大紅圈,上面寫著「生日」兩字。


  


一般來講,是沒人會在日曆上標註自己生日的,因為自己的生日不需要提醒,自己肯定會記得,做這種標註的,絕大多數都是提醒自己別忘了親人的生日。


  


想到這裡,曾毅若有所悟,他又細細地品味了一下老太太的脈象,然後又看了看老太太的舌苔,最後把老太太的手放回去,輕輕蓋上毯子,道:「老大人,您儘管放寬心吧,沒有生病,只是太想念老爺子了。」


  


這一下,屋裡的人都愣住了,全都不明白曾毅這話從哪裡蹦出來的,就算老太太思念老爺子,他又怎麼能知道呢!


  


但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眼裡卻突然冒出了神采,掙扎著就坐了起來,一把抓住曾毅的手,道:「小曾,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覺得我這次生病,就是想那個老傢伙想得太厲害了,想得我的身上都沒了力氣!」老太太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曾毅淡淡笑著。


  


顧迪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怎麼回事,曾毅還會心術嗎,他這一說,看把老太太激動得,一下子就有了精神。


  


顧明夫也是心中茫然,這個曾毅根本無法以常理揣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疇。之前在南江的時候,他一搭脈,就知道自己要陞官了;現在一搭脈,又知道老太太想念老爺子了,這種事情,到底是怎麼從臉上摸出來的呢!


  


不僅如此,旁邊的顧明珠和華淑謹,同樣也是萬分震驚。


 


不領情


  


「這……」顧迪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兩步,道:「曾毅,你是怎麼……」


  


身後的顧明夫輕輕咳了一嗓子,再次打斷了顧迪的話,眼下治病才是關鍵的,至於怎麼診出來的並不重要,他怕顧迪這一打岔,會本末倒置,甚至影響了曾毅的思路。


  


曾毅自然要把事情解釋清楚的,他道:「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老夫人這次身體不舒服,應該是從老書記生日那天開始的。」


  


顧明夫在心裡一算,心道可不就是如此嘛,就是在老爺子生日的那天,老太太有些悶悶不樂的,飯也沒吃多少,躺下來後就開始不舒服了,他道:「是,你說得沒錯!」


  


老太太也是說道:「那天是老顧的生日,以前每年他過生日,我都要親手給他做一碗長壽麵,他就喜歡吃我做的這個面。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天我做好面之後,突然就覺得心裡很傷感,然後飯也吃不下了,一直到現在,還覺得心裡頭悶得慌呢。」


  


「老夫人你這是想念老書記了!」曾毅呵呵一笑,道:「不有那麼一句話嘛,為尹消得人憔悴,我們中醫上管這叫做相思症,相思症最大的特點,就是茶飯不思。」


  


這一句話,把老太太逗樂了,她一拍曾毅的手,道:「你這個小曾,倒是會說笑,相思病那是你們年輕人才有的毛病!」


  


曾毅跟著笑了笑,道:「老夫人你身體好著呢,儘管放寬心吧。我一會給你扎幾針,在吃上兩劑葯調理一下,我保你是吃得好、睡得香。」


  


「那敢情好啊!」老太太毫不猶豫就同意了曾毅的方案,道:「我現在就想好好地睡一覺呢,這幾天可把我給累壞了。」


  


看老太太這會來了精神,顧明夫心中的著實鬆了口氣,先不論曾毅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也不論曾毅的治療方案會不會有效,單是剛才這隻言片語,就已經是有了很大的療效,這幾天老太太的笑臉加在一起,也沒這幾分鐘多啊。


  


「那我就給你先扎幾針,扎完針,老夫人你就可以好好地睡覺了。等明天起來,咱們再用藥鞏固一下,你看這樣可好?」曾毅笑著問到。


  


「好好好!」老太太笑著頷首,對顧明夫道:「明夫,你說也真是奇怪,我今天一看到小曾,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這病立刻就好了一大截,感覺身子都輕了好多。」


  


顧明夫呵呵笑著,道:「那是小曾跟咱們顧家投緣!」


  


老太太一聽,也是點著頭,道:「你說得在理,我看也是!」


  


曾毅淡淡一笑,回頭看著顧迪,問道:「家裡有沒有備著針灸包?我需要十根左右毫針。」


  


顧迪立刻就道:「我這就去找!」說完,就快步出了裡間,就聽他在外面問那些大夫,「各位大夫,哪位帶了有針灸包,借我一用!」


  


外面的大夫還真有帶了針灸包的,當下打開行醫箱,從裡面拿出一個標準的針灸袋,道:「我這裡有!」


  


「謝謝了!」顧迪也不客氣,拿著針灸袋就返回裡間。


  


外面的大夫此時全都是你望我,我看你,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剛才裡面的情況,他們全都聽到,這個年輕人竟然說老太太的病是因為思念顧老爺子所致,這未免也有些太過於離譜了吧,而且這到底是怎麼摸出來的呢!


  


對於這種事情,大家反正不信的,但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只好繼續觀察觀察,看針灸完畢,老太太是否能真的安然睡著。


  


裡間的曾毅也不耽擱,打開針灸袋,就抽出幾根三寸長的毫針,分別在老太太的頭部、耳朵、頸部刺入,然後又抽出一根六寸長的針,在老太太的腹部找到一個位置,刺入之後,慢慢地捻轉,隨後針就慢慢地刺入,大概進入了有三寸的長度,曾毅又取出另外一根六寸長的針,換了個位置,用同樣的手法刺入。


  


轉眼之間,老太太的身上就多了十多根毫針,曾毅凝神觀察這針尖的顫動,根據針尖的顫動規律,不時會對其中一根針做出捻轉的動作。


  


大概十多分鐘之後,曾毅開始取針,把那些針一根根取下,消毒之後重新放入了針灸袋。


  


取下最後一根針,曾毅笑著問道:「老夫人,有什麼感覺?」


  


老夫人這躺了半天,竟然有些困意了,道:「倒是沒什麼其它感覺,就是有點乏了,眼皮子不怎麼聽使喚,想睡一會!」


  


顧明夫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臉上出現一絲輕鬆的神情,心道老太太這也是糊塗了,有了困意,這就是最大的感覺了,這是針灸有效了啊!


  


旁邊的顧明珠和華淑謹,也是齊齊露出喜色,老太太終於能睡個好覺了,這曾毅的醫術還真是神乎其神啊。


  


曾毅幫老太太蓋上毯子,道:「那老夫人就好好地睡一覺吧,睡起來就沒事了!」


  


老太太點點頭,竟然眼睛都沒捨得睜開,看來是真的困了。


  


顧明夫一看,就示意大家到外面講話,屋裡只留下華淑謹照顧就可以了。大家就輕手輕腳出了屋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帶上門,生怕打攪到老夫人的休息。


  


外面這幾位大夫一看顧明夫走出來時的神色,就知道針灸有效了,大家心裡也是一陣狂跳,這未免也太神了吧,扎幾針就有這麼好的效果?


  


大夫也不忘把剛才商量的結果拿出來,道:「顧省長,這是我們剛才定的方案,主要是以調養為主!」


  


顧明夫把方案接過來,隨手遞給顧迪,然後就伸出手,道:「辛苦了,辛苦了!」


  


「不辛苦,這都是我們的職責!」幾位大夫也明白顧明夫這是要送客了,小聲地客氣了兩句,就提出告辭,提著自己的隨身行醫箱出了房間,由顧迪和家裡的保姆親自送出大門。


  


「小曾,來,咱們到外面客廳說話!」顧明夫心情不錯,抬手發出邀請,率先走出了房間。


  


顧明夫也是客氣道:「小曾你受累了,到外面喝口水吧!」


  


到外面客廳坐下,顧明夫才問道:「小曾,老太太的病,確實是因為思慮所致的嗎?」


  


曾毅點點頭,道:「是!老夫人的體質,本來就是脾氣比較虛弱,前幾天是顧老書記的生日,老夫人可能是動了思念之心,有些傷感,所以才導致了脾傷。脾氣不振,就會茶飯不思、不喜納食;脾傷則神難安、不易入睡,所以只要提振脾氣,自然就會百症俱消了。」


  


顧明夫微微頷首,曾毅這次說得不夠直白,他聽明白了,但不怎麼懂其中的道理。


  


顧迪一旁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爺爺的生日?」


  


曾毅道:「我看老夫人的書桌上,放著一本枱曆,上面做了標註!剛才來的路上,你不是告訴我老夫人的病大概是七天之前開始的嘛,這兩相一印證,結論就出來了。」


  


顧明夫心中微微一詫異,原來曾毅診脈如神的奧秘,竟然是這樣的,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一切原來也是有來處的。曾毅這小子不僅是醫術高明,觀察事物的仔細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本枱曆放在書桌上很久了,要不是曾毅提起,自己也不知道那上面標註了老爺子的生日。


  


「曾毅的醫術,總是讓人覺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顧明珠笑了笑,她當年的怪病,曾毅用一幅鍾馗像裝神弄鬼,說是崔家的祖先地下難安,這把自己當時都給嚇了一跳,因為這小子的結論竟然完全能講得通。


  


曾毅笑了笑,道:「以前診過很多個同樣的病例,有了點經驗,所以下手就會有感覺。」


  


南雲縣縣長將中嶽的那個孩子,當時就是得了小兒相思病,因為一個心愛的玩具,不吃不喝不睡,鬧得將中嶽夫婦憂心忡忡,這和老夫人現在的病,其實都是有相通之處的,所以曾毅一把脈,就知道了毛病出在了哪裡。


  


脾胃同屬於土,胃主受納,而脾主運化,就是負責把食物轉化的能量輸送到全身,脾這個搬運工搞了罷工,不搬東西了,胃自然就不會受納了,就像倉庫里堆滿了東西,也就再裝不下新的東西了。


  


人如果茶飯不思,不一定都是消化不良,胃出了毛病,也可能是因為脾傷,而胃不過是被欺騙了,受了殃及而已,是典型的脾胃不和。


  


至於為什麼失眠,《黃帝內經》早就講了,「胃不和則卧不安」。從能量的角度講,脾不負責運化了,胃覺得自己是飽的,人沒有飢餓感,這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但大腦實實在在缺乏能量的供應,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如此自然就是神志不寧、難以入眠了。


  


老百姓常講:「倉中有糧,心中不慌」,這個道理放在人的身體上,也是一樣的。所以醫書中講「脾主思」,這話是有道理的,下層建築決定了上層結構。


  


曾毅稍微詳細解釋了一下其中的道理,倒讓顧迪想起一件事來,他道:「去年我爺爺祭日,好像奶奶也是兩天茶飯不思,不過沒有這次嚴重。」


  


顧明夫也想了起來,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老太太思念老爺子,竟然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這倒是自己始料未及的。以前每年祭日的時候,老太太都要去老爺子的墓前祭奠一番,擺一些老爺子喜歡吃的東西,說上一些心裡話。去年祭日的時候,考慮到老太太年齡大了,實在不方便遠途跋涉,就沒讓她回南江,可能她這次發病比較嚴重,也跟這個事情有關係。


  


「明夫,等母親這次病好了,我看還是讓她跟我回南江去住吧!」顧明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道:「你現在是公務繁忙,而我那邊比較清閑,公司的事基本都交給憲坤去負責,由我來照顧母親,可能會更好一些。」


  


顧明夫想了一下,道:「好吧,等病痊癒了,我來安排吧!」顧明夫是個孝子,所以才會把母親接到身邊來照顧,只是沒想到會適得其反,經過這事,他也覺得還是讓母親住在南江養老比較好一些,以顧明珠的情況,確實比自己更方便照顧老母親。這件事定下來之後,眾人就在客廳里閑聊著。


  


顧明珠突然問到:「曾毅,聽憲坤講,你這次從黨校學習結束之後,就不回白陽市了?」


  


曾毅道:「還沒有最後決定,但很可能是要動一下了。」


  


「有沒有興趣來東江啊?」顧明夫此時問到,曾毅的事情,他聽顧迪講了很多,不管是在南雲,還是在白陽,政績都是極其耀眼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幹將,如果能來東江的話,倒是一件好事,自己也需要這樣的人才。


  


除卻能力方面的原因外,曾毅背後凝結的人脈,也是別人所沒有的,因為保健醫生的特殊性,曾毅橫跨多個圈子,在政在商都有著很厚的底蘊,在幾位老領導那裡,也是能講得上話的,尤其是在翟老、喬老這樣的元老人物面前,這才是曾毅最大的資本。遠的不講,就說方南國的升遷,裡面就有曾毅的一分力。


  


曾毅笑了笑的,道:「這得看組織上的安排,我個人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哪裡需要哪裡搬!」


  


「就來東江唄!」顧迪自然是幫著自己老子的,他道:「東江有我爸在,誰敢給你穿小鞋,到時候咱們兄弟又可以在一塊了,多好的事!我看你也別猶豫了,就這麼定了吧!」


  


顧明夫這次難得沒有呵斥顧迪,只是淡淡飲了一口茶,道:「你是要多跟著小曾學一學,別整天遊手好閒的!」


  


顧迪心裡就開始嘀嘀咕咕了,我這幫著你講話呢,怎麼火反而燒我頭上了,他道:「是,我這不學著的嘛!」


  


曾毅呵呵笑了笑,沒有再接這個茬,他黨校結業之後去哪裡,還是要以方南國的意見為準。曾毅心裡其實很明白,只有方南國的安排,絕對都是為了自己好,而其他人的安排,多多少少會有些其它的企圖。


  


顧明夫看曾毅沒有應承,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了,他也知道曾毅是方南國的人,自己想讓讓方南國割愛,怕是很難,曾毅這次結業之後,很可能是要到之春去,方南國估計要把曾毅放在身邊來栽培提攜了,實在是曾毅這次在南江搞得動靜太大了,搞得省長孫文傑都差點下不了台,這還了得。


  


想到這裡,顧明夫也就釋然了,這事不能強求,曾毅來東江,對自己來說只能是好壞參半。這匹峻烈的千里馬,怕是只有方南國才能壓得住吧,曾毅真要是在東江也鬧上一出南江的大動靜,自己可沒辦法來收場。


  


「這次來東江,黨校給你們安排的是什麼調研課題?」顧明夫問到。


  


曾毅答道:「是民營經濟!」


  


顧明夫微微頷首,道:「東江是民營經濟大省,這個課題對東江來講,是一件好事情。黨校的學員,都是各地幹部中的佼佼者,希望你們能做好這次的調研,幫助東江的民營經濟尋找發現問題,積極出謀劃策。」


  


曾毅點點頭,道:「這也是我們受教育的一次好機會!」


  


「調研中如果有什麼困難,就儘管向我反映!」顧明夫說到,以這個話題來做了一個終結。


  


曾毅也就不再談工作上的事情,他重新把話題切換回老太太的病,拿筆寫了一個方子,定好劑量之後,就交給了顧迪,約好過幾天再來複診。


  


從東江的常委二號樓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顧迪還記著給曾毅接風的事情,道:「走,我請你喝酒,再把老董也叫上吧!」


  


曾毅就道:「今天這頓就免了吧,這次來東江是集體活動,我不好太例外。反正我要在東江待一段時間呢,喝酒的機會多的是。」


  


顧迪也知道曾毅的脾氣,當下就道:「行,那我送你回酒店,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改天我約好人,咱們一醉方休!」


  


「那是肯定的,到了東江的地盤,一定要宰宰顧少的!」曾毅哈哈笑著,跟著顧迪上了車子。


  


上了車,顧迪才想起問南江的事,道:「孫翊那個文藝社會青年,現在到底咋樣了?」


  


「不太清楚,估計被孫省長關在家裡閉門思過了吧!」曾毅笑了笑,道:「不過常俊龍沒那麼好運氣,證據確鑿,他現在已經被刑事拘留了。」


  


顧迪不得不有些感慨,他也沒想到,當年襲擊曾毅的事情,竟然還真是這兩人做下的。這次的事,也給了顧迪一個教訓,看來自己以後還是要再低調一些,多栽花、少種刺,盡量不要給自己的老子惹麻煩,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倒霉了。


  


回到酒店,施偉還沒睡呢,正在和幾位調研組的成員在房間里玩鬥地主,其中就有那位特別喜歡打牌的張武。


  


只是張武此時的臉色並不輕鬆,一看局面就知道了,其他人的面前都摞了不少鈔票,而張武面前只剩下了零散的幾張。鈔票都是整的,看來玩得還比較大,在黨校的時候,大家鬥地主頂多十塊錢打底,而更多的時候,是以煙來做彩頭的,現在出了黨校,這些人也就恢復原貌了。


  


曾毅有點哭笑不得,張武這個整天組織牌局的人,今天自己掉進坑裡去了,他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張武的肩膀,道:「張哥,我幫你換換火?」


  


張武有些猶豫,就這麼走了,可就沒有回本的機會了,他一個小小的副主任科員,輸的可全都是自己的血汗錢,最後一咬牙,道:「這會工夫好像轉運了,我再搞幾把!」


  


其他人就看了張武一眼,心道這個張武格局實在有點低,人家曾毅那是好心幫你解圍,你怎麼能一點都不領情呢。


  


曾毅也無奈了,算了,隨你去吧!




調研


  


第二天上午集合,張武有些蔫頭耷腦,昨晚他輸了個精光,回去之後,怕是難以向家裡的老婆交代,這心情自然就不太好。


  


曾毅對此也說不出什麼來,他有心拉張武一把,奈何對方的賭性太重。昨晚曾毅在一旁觀戰,知道最後的結局是張武一人獨輸,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贏了那麼一點,牌局結束之後大家去吃夜宵,張武也沒去,典型的輸不起。


  


吃過早飯之後,大家登上大巴車,前往雲海市政府。上午雲海市準備了一場民營經濟的情況介紹會,由雲海市、以及雲海市下轄幾個區縣的相關負責人來做報告,介紹雲海市民營經濟發展的現狀,以及未來幾年的政策和發展思路。下午則是座談會,雲海市會請一些本地的民營企業代表過來參加座談,回答調研組比較關心的一些問題。


 


這幾乎是調研的老套路了,先由政府的負責人做宏觀情況介紹,再和和民營企業代表親切交流。之後呢,就是到下面的地市去吃吃喝喝,到幾個企業里走走看看,講上幾段不解決實際問題的套話,回去之後再寫上一篇報告,羅列一些數據,然後把報告往黨校一遞,這個調研也就算是走馬觀花地完成了。


  


即便如此簡單,還有不少人的報告,是需要由秘書來代寫的,而秘書根本都沒有參加調研。如此調研,又怎麼能指望了解到真正的民營經濟狀況呢!


  


曾毅覺得這次黨校選的幾個調研課題,都非常好,也很務實,但卻不怎麼看好調研的結果。究其原因,是因為參與調研的人,並不需要為調研的結果負責,而且調研的對象,也不是自己轄區的企業,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三不需要解決問題,很多調研組的成員,都是把這次的調研當做出來旅遊散心了。但是,也不能認為調研就完全沒有效果,不管如何,黨校要求大家每人交一篇報告,大家還是要費盡心思去發現點問題,尋找一個立題點的。


  


上午的介紹會沒有任何的亮點,就是陳述事實、羅列數字,倒是下午的民營企業代表座談會,讓調研組的成員精神為之一振。


  


前來參加座談會的代表,很多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人物:有久泰集團的董力陽,他是雲海市地產行業的代表;有一家上市醫藥企業的老總,是國內民營葯企的標杆,非常注重新葯研發。在幾個特種藥物領域,可以和戴維家族這樣的巨型葯企抗衡;還有一位知名服裝品牌的老總,名聲也是響噹噹的;另外還有一家知名連鎖酒店的董事長。


  


當時董力陽在南雲縣現身,縣委書記能帶著縣裡的班子成員在屁股後面去追,現在一下坐了好幾位影響力不在董力陽之下的企業代表,可以想像現場的氣氛有何等熱烈了,調研組的所有成員,都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


  


這幾位大型民營企業的代表來參加座談會,也從側面說明了東江省的民營經濟發展,是出了大成果的。除了這些大型企業的代表外,參會的也有不少是中小企業的代表,比如雲海市當地的石材、傢具、標牌印刷、外貿、茶葉等協會的負責人。這些人所代表的行業,幾乎涵蓋了民營企業所能涉及的所有行業,由此也能知道雲海市的民營經濟,確實是百花齊放。這讓調研組的成員都是羨慕不已,在自己所在的地區,能有一個支撐性的行業,也算是非常難得了。


  


不過,曾毅也注意到另外一個問題,在這些代表中間,除了那位醫藥企業的老總外,其餘企業的技術含量都不高,也就是說,他們所在的行業競爭定然是非常殘酷激烈。


  


調研組的這些成員,級別最高才是副處級,而且一半以上不從事綜合性崗位,又是外地來的,不解決這些企業代表的具體問題,取經也談不上,所以座談會進行得就比較輕鬆,以聯絡感情為主。


  


雲海市的負責人,也覺得今天的座談規格有些高了,就是省長下來調研,規格也不外如此了。他們很納悶,這些大企業的老總平時都不怎麼露臉的,有事基本也是派個代表前來出席,今天卻對這個座談會很有興趣,能來的幾乎全都親臨了。


  


晚上雲海市還安排了晚宴,調研組的成員和企業代表歡聚一堂,賓主皆歡。


  


等宴會結束,雲海市用車送大家回酒店,曾毅拖在了後面,向施偉說自己還有點事,要晚點回酒店。


  


「老幺,你在東江的熟人很多嘛!」施偉拍了拍曾毅的肩膀,笑容頗有意味,但是也沒說什麼,隨後就登上了車。


  


目送大巴車離去之後,曾毅又返回了酒店的大廳,隨便在角落裡找了張沙發坐著,他知道董力陽今天過來,可能是有什麼事要對自己講。


  


坐了沒幾分鐘,果然就看董力陽又從酒店外面走了回來,身後還跟著一人,就是那位民營葯企的老總,叫做肖江波。


  


「曾老弟!」董力陽哈哈笑著,走上前來,道:「我再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曾毅笑著擺擺手,今天早就認識過了,他朝肖江波伸出手,道:「肖總,今天能夠認識你,十分榮幸!」


  


「認識曾主任,也是我的榮幸!」肖江波很是熱情,握住曾毅的手道:「曾主任籌建南雲醫學院,創辦醫學慈善基金,這都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令我十分欽佩。早就想去白陽市拜會曾主任了,就怕曾主任公務繁忙,不能抽身接見我啊!」


  


「就是再忙,只要肖總來了,我肯定是全程接待!」


  


曾毅呵呵笑著,他對肖江波這個人還是有些了解,肖江波是醫學博士,一手創辦的江波醫藥,雖然算不上是國內最大的民營葯企,但絕對是國內最有實力的醫藥企業。國內目前在申報和在研發的真正意義上的新葯,江波醫藥能佔了一半的份額,每年江波醫藥在研發上的投入,是國內所有醫藥企業里最高的,研究人員占企業總人數的比例,也是國內所有醫藥企業里最高的,江波醫藥在全國很多大城市。都設立了研發基地。專精於化學藥劑的研發,在手術用藥、急救用藥、抗癌藥物的研發上,具有世界領先的水平,產品不但在國內佔據了很大的份額,還銷往藥物標準非常嚴格的歐美國家。


  


國內這麼多的西藥企業里,江波醫藥絕對是獨樹一幟,在其它企業還在生產仿製葯和積極做營銷的時候,江波醫藥已經用技術創新把所有的企業都遠遠甩開了。


  


小戴維曾經對曾毅講過,在國內這些醫藥企業里,唯一可以抗衡國際醫藥巨頭,就只有江波醫藥了,可見小戴維對江波醫藥也是非常忌憚的。


  


「老肖是我的老朋友了。一直都想跟曾老弟認識認識!」董力陽笑著一抬手,道:「咱們上去聊吧,我已經讓人沏好茶了,我們邊喝茶邊聊天!」


  


三人就朝一旁的電梯走了過去,直接上了樓。


  


電梯門合住,有人從對面的電梯間走了出來,面色有些疑惑,正是那個賭輸了錢的張武,他今天是倒霉透頂,晚宴的時候,他突然肚子不舒服,只好提前離席,到酒店的醫務室找了點葯吃下,然後又去洗手間方便。


  


等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散去離開了,張武心中很是不高興,拉著臉進了電梯,準備自己趕回住宿的酒店去。到樓下電梯門一開,他剛好看到那邊的董力陽和肖江波陪著曾毅進了電梯,三人有說有笑,彷彿認識多年的老友,而且這兩位財神爺在進電梯的時候,竟然還有意恭讓曾毅,這讓張武很是意外。


  


站在電梯門口想了半天,張武突然喜上眉梢,自己今天的這個肚子疼,實在是疼得太好了,要不是肚子疼,自己怕是還發現不了曾毅的秘密呢,沒想到平時最低調的曾毅,反而隱藏得最深,竟然在商界有這麼深厚的人脈關係。說實話,張武也覺得今天雲海市安排民營企業代表的規格有些超了,但現在看到這一幕,他也就有些瞭然了,原來這些民營企業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照這麼看的話,曾毅的來頭,可就遠比自己剛才看到的還要深啊!


  


想到這裡,張武就有些後悔,平時在黨校里,就自己和曾毅最閑,待在宿舍的時間也最久,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可自己竟然只知道找曾毅打牌,而沒有請曾毅吃上一頓飯,聯絡一下感情,實在是大失誤啊!無意之間撞破曾毅的秘密,讓張武大為振奮,他在體制內沒有什麼背景和靠山,這次能來黨校學習,完全是因為寫了篇小文章,吹噓到領導的心坎里去了,但如果光會耍筆杆子,而沒有得力靠山的提攜,想在體制內出人頭地,同樣也是難於登天。


  


能搭上曾毅這條線的話,很可能就是接了一架天線,想到這裡,張武就太興奮了,以至於他的肚子猛地又是一陣抽搐,當時「哎呦」了一聲,抱著肚子再次進了電梯,急匆匆找洗手間去了。


  


肖江波今天來找曾毅,是為了在南江設立研發基地的事,肖江波打算把這個研發基地就放在白陽市的高新園區,在南江省的衛生系統,曾毅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在南雲醫學院,曾毅的影響力更是無與倫比,而肖江波之所以決定要在南江設立研發基地,主要就是看重了南雲醫學院。


  


「我們江波醫藥在南江的研發基地,還需要曾主任多多關照才是!」肖江波笑著提起一杯茶,以茶代酒,要敬曾毅一杯。


  


曾毅把茶杯提起,道:「應該是我感謝肖總對我們白陽高新園區的大力支持!」


  


「這就是曾老弟平時講的雙贏了吧!」董力陽呵呵笑著,幫肖江波講了句話,看來他跟肖江波的關係確實不錯。


  


放下茶杯,曾毅從兜里抽出紙筆,寫了一個號碼,道:「我現在在黨校參加學習,管委會的一切事物,都交給了李偉才副主任負責,這是他的聯繫方式,回頭我會把這件事向他做一個交代的。」


  


曾毅對江波醫藥設立研發基地的事,還是非常重視的。這與他對高新園區的規劃思路是極度吻合的,高新園區不能太依賴平海集團這些大企業,否則一旦平海集團戰略轉移,高新園區就會一落千丈,依靠南雲醫學院的研發能力發展醫藥產業,才是高新園區未來必須走的一條路。


  


當然,曾毅也明白肖江波要在高新園區設立研發基地的原因所在,肖江波是個要做大事業的人,他的對手是戴維醫學基金這樣的巨型企業,自然要跟戴維醫學基金貼得很近,一來是可以了解對手的研究動態,二來是跟對手搶佔人才。沖肖江波的這一點,曾毅就很佩服,這個人是個做事業的人。


  


三人聊了半個多小時,也就散了。臨走的時候,肖江波笑著發出邀請,道:「這次黨校領導前來東江調研民營經濟,是對我們東江民營企業的關懷和重視,如果允許的話,還請到我們江波醫藥蒞臨指導啊!」


  


曾毅笑著點頭,道:「江波醫藥是民營葯企里的佼佼者,從江波醫藥的身上,一定能找到民營企業成功的奧秘。」


  


董力陽道:「我們久泰集團也能看得過去嘛,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要指導就一起指導嘛!」


  


「好,回頭我向組裡反映一下!」曾毅應了下來,就與兩人告辭,離開了酒店。


  


第二天,調研組的調研工作正式開始,能夠去久泰集團、江波醫藥這樣的大型企業調研,不僅對大家出色完成這次的調研任務大有助益,還能與大企業建立良好的關係,調研組的成員自然不會反對。


  


調研的行程是十天,大家先去調研了久泰集團、江波醫藥,然後到下面地市去調研,包括很有名的小商品批發城,以及外貿工業園。


  


等再次返回雲海市,調研工作就算是結束了。曾毅抽空又去看望了一趟顧家的老太太,老太太現在已經徹底好了,最近幾天就要返回南江了,提起這件事,老太太的興緻很好,這讓曾毅也是大為放心。


  


在雲海休息了一天,調研組準備返回黨校。


  


去機場的路上,曾毅問施偉:「三哥,這次回去,你打算寫個什麼題目?」


  


施偉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瞞你,我打算寫『搞好民營企業的黨建工作』,既然是參加黨校的學習,那麼寫這個題目,是怎麼也不會出問題的。」


  


曾毅就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施偉這次的調研是就走了個過場。這幾天的調研雖然有些走馬觀花,但曾毅的收穫還是非常大,東江民營企業的發展歷程,以及東江人的生意經,都讓曾毅開闊了眼界。


  


在那些偏離沿海的內陸省份,比如南江省,民營企業所關注的頭等大事,一定是經商環境,經商環境可以決定一個企業的生死。曾毅以前就聽到一個故事,說是某地好不容易有一位投資商前來建廠,結果工廠的煙囪還沒豎起來,當地就有十六家單位上門,收費的收費,罰款的罰款,那位投資商一看這陣勢,就直接連夜逃走了。


  


而在這次的調研中,東江的民營企業代表,幾乎從來都沒人提起這個問題,他們更關心的是國家的經濟政策、貨幣政策,以及民營企業的公平待遇問題,說明東江的經商環境比內陸省份好,有蘊育民營企業的土壤。


  


外面的人都在講民營企業的融資非常困難,在這次的調研中,曾毅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他覺得這並不是首要的問題。東江的生意人在融資上有著自己的辦法,而且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氣:在東江,如果你家裡遭了難,出門想借錢,很可能是一分錢都借不到的;但如果你有一個項目,出門去籌錢,反倒很容易就有人願意借給你。


  


這解決了很多人創業時的第一筆資金問題,也是東江省幾乎人人都能創業的一大原因。


  


從這個角度,或許能看出了一點問題的癥結所在:東江因為經濟發達,很多人的手裡並不缺錢,而是缺項目、缺乏投資的途徑;而創業的人,又缺乏一個合法的融資渠道。這是一個完全相悖的結論,曾毅認為這才是東江民營經濟存在的大問題,解決好了,對東江的民營經濟持續發展是一件大好事,而解決不好的話,很可能會出大問題。


  


畢竟東江這種獨特的民間借貸辦法,在法律上是不受保護的,靠的完全是私人之間的信用。而這個信用如果崩潰的話,所爆發的問題就會非常大,說是會消滅東江人創業的根基,也一點都不為過。


  


施偉也問著曾毅。道:「你打算寫個什麼題目?我幫你參謀參謀。」


  


曾毅只要自己的題目一定會遭到施偉的反對,就道:「還沒定呢,正在考慮!」


  


「我建議你也寫一些比較穩妥的題目,只寫理論性的東西就可以了,沒必要太深入,否則有人認真起來,麻煩可是不小的,上綱上線的教訓,很深刻啊!」施偉語重心長地說到。


  


正說著呢,張武笑著湊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本書,道:「曾主任,我有個問題,要向你請教一下!」


  


曾毅和施偉都是齊齊一皺眉,在這次調研期間,張武的行為十分奇怪,有事沒事,就喜歡往曾毅的身邊湊,而且動不動就是請教、請示,以前對曾毅是直呼其名的,現在倒好,都是恭恭敬敬地稱呼曾毅為「曾主任」。這把調研組的所有成員都給弄懵了,不知道張武這到底是犯了什麼病。


  


曾毅心道自己這次參加調研,也是很低調的,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難道是被張武發現了什麼嗎,他道:「張主任太客氣了,大家是同窗,理應一起學習、共同進步,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互相交流一下好了。」


  


張武就毫不客氣地往曾毅旁邊的座位一坐,完全不介意別人的詫異目光,然後拿起那本書,笑著道:「關於這段理論,我想請曾主任給指點一下。」


  


曾毅一看,有些無語,這本書正是自己以前在黨校圖書館借過的那本《烏合之眾》,當時張武來找自己打牌,自己就是在看這本書,誰知道張武會專門買來這本書,還要向自己請教,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啊。


  


張武這也是費盡心思才想出的辦法,他這幾天用了好多辦法去接近曾毅,奈何都沒有效果。思來想去,他突然想起曾毅在黨校的時候特別喜歡看書,一番絞盡腦汁,他終於記起了這本書的名字,於是趕緊買了來,精心研讀了好幾遍,還搞了很多學習心得體會,打算在曾毅面前表現一番,這對筆杆子出身的張武來講,還是個很容易的事。


  


「曾主任,我覺得作者這段話講得太精闢了,對人性的刻畫分析也非常到位,實在是令人感受至深……」


  


張武就開始了發揮延伸,這段話他認為是這本書里最精髓的東西了,他來來回回琢磨了不下幾十遍,幾乎是把每個字都掰碎了、揉爛了來領會的,現在拿出來講,是希望能在曾毅面前搏一個賞識和認同。這和他在報紙發文章引起領導注意,是同一個路子。


  


誰知曾毅看完那段話,卻道:「其實,我覺得這段話還是有待商榷的!」


  


張武正講在興頭上呢,當時一聽,就愣住了,怎麼回事,曾毅不是很喜歡這本書嗎,怎麼還質疑書中的結論呢?這也不能怪他,這是很多人看書的誤區,要麼是帶著功利的目的去看書,只看對自己有用的書;要麼就是帶著朝聖的心情去看書,絲毫不懷疑書中的正確與否。


  


而曾毅是個例外,他認為書既然是人寫的,而是人都會犯錯誤,所以沒必要盡信書,只要找其中的閃光點就算有收穫,一本幾十萬字的書,或許真正的精髓就只有一句話。現在張武挑出一段來曾毅來解說,這讓曾毅怎麼來解釋?曾毅又不是搞教條主義的!


  


張武就有些尷尬,愣了半響,道:「我……我也覺得這段話似乎是有些問題的……」


  


車內其他的人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個張武啊,真不知道他要搞什麼名堂!不過,張武的奇怪舉動,也讓大家若有所思。


  


張武訕訕地回到了座位上,之前他看那本書,還覺得是聖經呢,現在卻恨不得直接扔到窗外去。都怪這本書,害自己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好事


  


回到黨校之後,剩下的理論課程繼續進行,閑暇之餘,大家都忙於寫著各自的調研報告。一周之後,大家把寫好的調研報告統一交給班長,然後由班長再交給培訓部教務處。


  


施偉寫的那篇文章加強民營企業的黨建工作,在幾天之後,出現在了培訓部的學刊上,得到了教務處領導的肯定,而張文奇和何向東的報告,也有不同程度的反饋。


  


唯獨曾毅交上去的那份報告,卻是石沉大海一樣,徹底沒了消息,不知所蹤。


  


曾毅對此只能是心中遺憾,但也無可奈何,自己有反映問題的權力,上面自然也有是否重視的態度,這並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自己只需把自己看到的的問題講出來,也就算是盡了自己的本分。


  


周末的時候,曾毅又接到了張秘書的電話,他代表許老邀請曾毅再去家裡做客,只是這次張秘書的話有點奇怪,說是要請曾毅為許老複診。


  


掛了電話,曾毅還在琢磨這件事呢,上次去許盛容家裡,自己只是說了自己讀過醫學,但沒有講自己醫術的事情,怎麼張秘書還提出了複診的事情呢。想了想之後,曾毅覺得可能是許盛容調查過自己的背景了。


  


別的人如果去調查自己,最多也就查到白陽高新園區了,而對於衛生部的部長許盛容來講,他要想查到自己那個保健專家的身份,卻是易如反掌,很可能連自己過去執行保健任務的記錄都有查到。


  


第二天一早,曾毅專門去了趟玉泉山,到翟老家裡去取藥箱。既然是複診,自然要有點樣子。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了散步回來的翟老,他看見曾毅帶著藥箱子出門,道:「這是要做什麼去?」


  


「去給人複診!」曾毅看見後面張傑雄手裡提著的鳥籠子,就笑了起來。道:「就是這隻鳥的原主人了,上次他在山下的公園裡心梗發作,正好被我碰到了,後來才知道是衛生部許部長的老父親,他現在找到我了,讓我去複診。」


  


翟老微微頷首,心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曾毅那天奇奇怪怪提了只鳥回來,對於許盛容的父親,翟老並不熟,只是知道而已。他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這隻鳥物歸原主吧!」


  


張傑雄一聽,就把鳥籠子遞到了曾毅手裡。


  


曾毅也沒推辭,直接就拎在了手裡,既然許盛容已經把自己的底細調查清楚了,自然肯定也就知道自己和翟家的關係了。再把許老的鳥放在翟老這裡也不合適,他就笑道:「許老得感謝您。這隻鳥得虧是遇到您這位大行家了。」


  


這話翟老愛聽,傲然說道:「去了告訴他,讓他學著點!」


  


曾毅呵呵笑著,「好,一定!」


  


翟老也不多說,背著手進了屋子,這散步歸來,他就該去看自己的寶貝重孫睡醒了沒有。


  


下山到了黨校門口,張秘書的車也到了,就停在對面的小巷子里,他看見曾毅,十分熱情,上前幾步,就從曾毅手裡接過藥箱子,道:「曾大夫,我來,我來!」


  


張秘書雖然辦事不怎麼靠譜,但眼力勁還是有的,這次邀請曾毅到家裡做客,雖然是打著為許老複診的幌子,但其實是許部長主動提出來的。許部長是什麼人物,那是衛生部的部長,就是管醫生的,只要在國內,什麼樣的專家許部長請不到,非要請曾毅過來一趟,這裡面意味著什麼,就非常值得琢磨了!


  


從曾毅手裡搶過藥箱子,張秘書又看到了鳥籠子,當時極度詫異,不確定地問道:「曾大夫,這隻鳥好像有些眼熟啊……這個籠子,似乎是許……」


  


曾毅點點頭,笑道:「這是上次許老落在頤和園裡的!」


  


張秘書十分意外,這真是奇了,繞了一大圈,這隻鳥竟然又回到許老這裡了,他趕緊把曾毅的藥箱子放進車裡,然後又把鳥籠子從曾毅手裡拿過來,道:「這回我得死死看好了,可不能再丟了。曾大夫,真是太謝謝你了。」


  


「客氣什麼,咱們這就出發吧!」


  


「好,好!」張秘書不容分說,就提著鳥籠子過去幫曾毅拉開后座的門,客氣道:「,曾大夫,請上車吧!」


  


曾毅客氣著,道:「張秘書先請!」


  


「你是貴客,你先請!」張秘書堅持著,他可不想怠慢了曾毅。


  


曾毅一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搞得如此外道呢!」


  


張秘書一聽曾毅這麼講,也就不好堅持了,曾毅說大家是老朋友,這讓他很開心,順勢說道:「是是是,大家都是老朋友,那就一起吧!」說著,張秘書又拉開前面副駕駛的門,和曾毅一起上了車,


  


路上兩人閑聊,曾毅才知道張秘書的來歷,之前張秘書並不是秘書出身,而是許老的學生,是做醫藥研究的,後來才做了許老的生活秘書。


  


這裡面的原因,曾毅一想也能明白,如果把徐老照顧好了,到時候許部長豈能不關照一二,張秘書又是醫藥研究出身,這佔了很大的便宜,將來就算不能留在衛生部,那到下面的某個研究院當個一把手,或者去省里的衛生廳做個副廳長,還是非常有可能的,這可比他做個研究員強多了。


  


推開小院的門,許老仍舊在調教著那隻鷯哥,鷯哥如今已經會講「你好,你好」了。許盛容也在,他在院子里做著一套養生操,有點像是太極,但又不是,舉手抬足之間,行雲流水,看樣子已經練了有些年頭了。


  


「小曾來了!」許老就放下手裡的東西,哈哈笑著,招呼了一聲。許盛容只是沖曾毅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做著自己的養生操,他要把這一套動作做完才行。


  


看到曾毅手裡的鳥籠。許老眼神一亮,道:「快,拿來讓我看看,這好像是我丟的那隻鳥!」


  


曾毅就笑著把鳥籠子遞了上去,然後站在一旁,只見徐老把鳥籠子舉高了。然後去看鳥籠子底部,之後就笑了,道:「你看,這裡還有我做的記號,這可不就是我丟的那隻嘛!」


  


「這就是許老的!」曾毅說著。


  


「好好好!我瞧瞧!」許老心情大好,沒想到鳥還能失而復得,他當下拿起傢伙什,吹著口哨,要逗鳥兒唱兩聲。


  


鳥兒隨即發出鳴叫,時而婉轉,時而清脆。如果不是看著鳥兒的話,都以為是好幾種鳥兒在同時歡唱。


  


許老大奇,問道:「這鳥怎麼開了竅,一下學會了這麼多腔調?沒想到小曾你還會調教這個!」


  


曾毅就笑著搖頭,道:「我哪懂得這些,是在一位大行家那裡放了兩天,就成這樣了!」


  


許盛容手裡的動作就微微一震,曾毅說的這位大行家,不會是指翟老吧!翟老在玩鳥這一方面,可是出了名的大行家。很多老同志也有這個興趣,經常要去請教翟老,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那天在軍總院,許盛容是親眼看著張傑雄陪著曾毅走了進去的,事後他才知道是翟家添了男丁,翟家自己的喜事,曾毅也能夠前去參與,足以說明曾毅和翟家的關係了。


  


打完手裡的這套動作,許盛容把架勢一收,取過一張毛巾擦著汗,笑呵呵道:「老爺子,別光顧著逗這隻鳥了,咱們是不是把小曾請進屋裡,抓緊時間先把正事給辦了?」


  


「你看我,真是老糊塗了!」許老就放下鳥籠子,爽聲笑道:「來,小曾快進屋吧,咱們屋裡說話!」


  


進了屋子,曾毅先幫許老搭了個脈,仔細體會兩分鐘,最後笑道:「許老的身體狀況,比起以前可是大為好轉,一定是許部長請了大國手!」


  


許盛容微微笑著,這曾毅的醫術果然非常了得,只是一搭脈,連這個都能判斷出來,他道:「是水老給開的方子!小曾你也是搞國醫的,依你看,要採取什麼樣的治療方案?」


  


曾毅心道難怪許老的身體大為好轉了,原來是水老給開的方子,不愧是大國手,這方子的效果好得出奇。曾毅想了一下,道:「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是先散瘀通絡,然後再固本培元,達到標本兼治的效果。」


  


許盛容就敢確定,曾毅能夠進入南江省的保健專家之列,絕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他的治療思路跟水老是完全一樣的。許盛容就欠了欠身子,伸手從面前的茶几下面,抽出一份方子,道:「來,這是水老擬的方子,你也學習學習!」


  


「謝謝許部長!」曾毅道了一聲謝,然後才接過方子,水老因為平時保健任務繁重,根本沒有時間靜下來著書,所以他的方子和醫案外面還是很少見的。


  


仔細看完方子,曾毅認真思索了片刻,如果由自己來開藥的話,也不外如此了,水老的這個方子不僅十分切症,而且增減用度都極為恰當,在擬方遣藥方面,水老確實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把方子疊好,曾毅又道了一聲謝,然後把方子放在了許盛容的面前,道:「水老用藥法度極其嚴謹,令我大長見識,相信只要按著這個方子吃下去,許老的身體就一定能恢復健康。」


  


許老笑了笑,道:「就是這個療程也太長了,我現在一張口,就是一股子藥味!」


  


「那也要堅持服藥才行。許老的這個問題主要是體質上的原因,而且拖的時間太久了,想要完全痊癒,沒有三個月的療程怕是不行!」曾毅說到。


  


許老點點頭,道:「好,那我就繼續吃吃看,反正這段時間,感覺是舒服了很多。」


  


許盛容拿起茶杯飲了一口,不經意地問道:「小曾的醫術,是跟哪位名師學的?」許盛容在探著曾毅的底,那天水老可是講了,曾毅的急救術,跟大國手謝老有些淵源。


  


曾毅就道:「是家傳的,我的醫術都是跟我爺爺學的!」


  


「不知道令祖名諱是……」許盛容就問到。


  


「曾文甫!」曾毅答到。


  


許盛容就在腦子裡把建國以來所有名醫國手的名字過了一遍,包括這些名醫的家學淵源都思索了一遍,尤其是把謝全章老人的師承脈絡仔細捋了一遍,但確實沒有聽說過曾文甫這個人。他只得道:「名師高徒,令祖的醫術,肯定也是國手級別的。」


  


曾毅重重一頷首,道:「我也只學到了我爺爺的一半水平,剩下的一半,還需要不斷地歷練!」


  


「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名醫的!」許盛容淡淡一笑。道:「這次黨校畢業之後,小曾你有什麼打算?部里目前可是非常缺少你這樣專業水平過硬,又富有實幹精神和基層經驗的人才!」


  


曾毅一愣,原來許盛容今天把自己叫過來的真正目的,是要過問自己黨校畢業後的去向問題。看樣子,他打算把自己調入衛生部工作。


  


「我也希望能到專業對口的部門進行工作,但主要還得看組織上的安排!」曾毅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更沒有提自己要進衛生部。而是講了專業對口。


  


許盛容笑了笑。道:「個人的意願,也很重要嘛!」這就是說,只要曾毅願意,隨時可以來衛生部工作,說完這句之後,許盛容就不再談這個問題了。他也要給曾毅一點思考的空間。


  


曾毅心道許盛容怕是對自己進行了很詳細的調查之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只是曾毅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露出了破綻,才讓許盛容這位大部長,竟然主動去關注下面一位省里的保健大夫。


  


吃過午飯,曾毅從許家離開,也沒能想明白這個事情,即便是自己救了許老,許盛容要調查自己,也應該只查到黨校而已。想不明白,曾毅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事已至此了。


  


晚上九點半的時候,估摸著方南國已經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曾毅就給方南國打了個電話,主動把這件事講了講,包括顧明夫的邀請,曾毅也簡單講了講。


  


聽完曾毅的說法,方南國沉吟片刻,道:「小曾你自己是什麼打算?」


  


曾毅就道:「我聽方書記的,只要能做事,我去哪裡都行!」


  


方南國就極其鄭重地說道:「我建議你接受許盛容部長的邀請,留在京城工作!」


  


曾毅有些意外,在他想來,自己這次結業之後最大的可能,就是之春省了,或許是到下面某個縣當個副縣長,但沒想到方南國會建議自己留在京城。而且方南國的話也很有意思,不說留在衛生部,而說留在京城,這讓曾毅有些摸不到頭腦。


  


方南國之前的打算,確實是讓曾毅到之春來,甚至他都已經做好了安排,但嚴旭東意外注意到曾毅之後,方南國就在考慮是不是要改變一下這個安排,正好許盛容有調曾毅進入衛生部的打算,方南國就立刻幫曾毅做出了這個建議。


  


至於嚴旭東注意曾毅的原因,方南國心裡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嚴旭東接任最高領導之位,多半是不會有什麼變動了,但名分這個東西,那都是表面的,真正能夠起決定作用的,還要看背後的實力。


  


劉賀是漢朝的皇帝,這在封建王朝,已經是至高無上的人物了,可照樣不也被身為臣子的大將軍霍光給立了再廢嗎?這個事情,足以說明問題的實質了。


  


曾毅雖然只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卻有著大作用,未來關鍵的時刻,這個小人物很可能就是嚴旭東和翟老之間的一座「橋樑」。


  


正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方南國才建議曾毅留在京城,這對曾毅來講,是一條最利於長遠發展的大道,也最方便接近嚴旭東同志。


  


「不要只計較眼前能做什麼事情,留在京城,或許將來你能做更大的事情呢!」方南國怕曾毅想不通,很隱晦地提點了一下。


  


曾毅確實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方南國這麼建議,必然是有一定原因的,思索了片刻,還是說道:「我聽方書記的!」


  


方南國就笑了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很好。」


  


「那我就不打攪方書記你休息了,你多注意身體,每天堅持按摩!」曾毅說到。


  


方南國在電話這邊微微頷首,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大夫,就按你說的辦嘛!」或許是曾毅的態度讓方南國十分滿意,他心情格外好,還跟曾毅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堂堂的一位省委書記,竟然說要按照曾毅說的辦。


  


轉眼之間,為期三個月的培訓馬上就要結束了,黨校將迎來這一屆學員的畢業典禮。


  


消失許久的侯良智,終於再次出現在了培訓部青干後備二班的課堂上,如果這時候再不出現的話,可就很難說得過去了。侯良智上課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愣神,只是不會再直接睡過去了。


  


「侯書記這趟黨校學習可真是輕鬆啊,在京城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三個月,畢業證也沒少了他的!」施偉低聲說著,頗有些忿忿不平的意思。換了誰,都不可能沒有想法的,大家同為學員,憑什麼有人不用上課也能結業呢!


  


何向東此時淡然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侯書記還有更大的好事呢!」


  


施偉更不忿了,這還有天理沒,他就看著何向東,要知道侯良智到底還有什麼大好事!


  


人選


  


「過兩天就是畢業典禮了,按照慣例,嚴旭東同志會出席畢業典禮,還要親自為學員頒發畢業證書……」何向東看了一眼施偉,隨即眼光又移向侯良智的方向,頗有意味。


  


施偉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原來侯良智要代表大家上台去領畢業證啊。


  


黨校進修部和培訓部的畢業學員,每期都有七八百人,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上台接受嚴旭東校長親自頒發的畢業證,只能是每個班派出一到兩名代表上台為大家領取畢業證。


  


可即便如此,上台的學員代表也有幾十人,嚴旭東同志不可能認識每個人,因為時間的關係,更不可能和學員代表有任何多餘的交流。上台領取畢業證的標準流程就只有兩句話,上台之後,來到嚴旭東校長面前,學員代表講一句:「校長好!」然後嚴旭東把這一組學員的畢業證交給這位代表,代表此時再講一句「謝謝校長!」,這個頒發畢業證的流程就結束了。


  


雖然只有兩句話,但誰都希望能自己能成為這個代表,培訓部可不比進修部,能夠見到嚴旭東校長的機會並不多,就只有開學和畢業典禮這兩次了。能夠代表大家上台領取畢業證,是一次接近嚴旭東同志的好機會,而且還可以跟嚴旭東同志握手、合影。萬一嚴旭東同志心情好,多和自己講上一句話,可就立刻能讓自己身價倍增、前途似錦了。


  


何向東的意思,這次代表大家上台領取畢業證的,肯定是有侯良智了,別的不說,侯良智還是班裡名義上的支部書記呢。大部分情況下,這上台領取畢業證的代表,都是由班幹部來擔任的,這也是何向東對班幹部身份始終無法釋懷的一大原因。


  


施偉就自嘲說道:「真是貨比貨得丟,人比人得死,誰讓咱沒個當教務主任的叔叔呢!」


  


張文奇想說兩句,但想了想,終究沒有插這個嘴,他也算是班幹部,理論上也有機會上台代表的大家領取畢業證,在這個時候,他並不好發表什麼意見。


  


曾毅倒是問了一句,道:「畢業典禮上,侯書記不能再睡著吧?」


  


施偉一愣,隨後道:「如果是我的話,就是吃上一整箱的清涼油,也堅決不能讓自己睡著!」話是這麼講,施偉心裡卻是盼著侯良智能睡到畢業典禮上去,那樣的話,樂子可就大了,他拍了拍曾毅的肩膀,笑道:「老幺,你說侯書記的病到底好了沒有?」


  


曾毅就笑著直搖頭,道:「這個我哪能知道啊!」


  


何向東倒是眼睛一亮,如果能證明侯良智的病沒有全好,可能會在畢業典禮上鬧出岔子,那侯良智上台的機會可就小多了。但只過了兩秒,何向東的眼神又黯了下去。就算侯良智不能上台,那也輪不到自己上台,自己搞這個鬼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嘛,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天下午,黨校最後一堂課結束之後,組織員走進教室,點了楊班長和侯良智的名字,通知兩人到教務處辦公室去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等組織員離開,大家就上前恭賀這兩人,不用講大家也明白,這次代表後備二班上台領取畢業證的,就是這兩人了。


  


「楊班長、侯書記。等上台領取畢業證的時候,可別忘了代大家向校長問聲好!」


  


「咱們二班可就全看楊班長和侯書記的了!」


  


大家紛紛湊趣,說著一些喜氣的話。


  


楊班長倒是有些氣度,道:「如果真是由我來代表大家,我一定會為大家做好這最後一次的服務工作,請大家放心。」


  


侯良智早就清楚了上台領取畢業證的流程,心道這哪有機會代表大家問好,能讓嚴旭東同志記住自己都難於登天呢,他道:「這事還沒有最後確定呢,教務處也可能是有別的事情需要傳達。」


  


這兩人也不好多耽擱,和大家應付兩句,就出門往教務處走去。


  


楊班長隨後遞給侯良智一支煙,笑著說道:「侯書記,你說教務處通知咱們兩個過去,會不會是安排明天畢業典禮的事情?」


  


侯良智也沒有隱瞞,大咧咧道:「估計是這樣了!這段時間我個人因病住院,班裡的事情全靠楊班長一人在操持,等畢業典禮結束,楊班長要是方便的話,還請務必要給我一個感謝的機會啊!」


  


楊班長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並沒有直接答應侯良智的這個邀請。侯良智整個學期都沒露面,最後還要代表大家去上台領取畢業證,這事不管換了誰都會有想法的,楊班長可不想跟侯良智攪在一塊去。再說了,侯良智的態度也讓楊班長心中不爽,老子只是看在教務處侯主任的面子上,客氣地稱呼你一聲侯書記,你還真把自己給當書記了,要知道班裡的其他學員見到自己,那都是必稱楊市長的,尤其是312宿舍的那四個人,更是懂高低進退,看看別人都是怎麼做事做人的吧。


  


進了教務處的辦公室,其它幾個班的代表也都到了,有十來個人,大家隨便找了位子坐下閑聊,等待著教務主任侯登科的露面。


  


等人員到齊,侯登科就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掃視一圈,道:「人到齊了,我代表部里宣布一件事!」


  


侯登科走到端前的一張椅子前坐下,然後打開了手裡的文件夾,道:「經過一個學期的學習,大家都順利完成了自己的學業,我這裡先向大家表示祝賀。明天學校要舉行這一期的畢業典禮,這是一件具有重要意義的事情,我宣布一下畢業典禮的注意事項,希望大家回去之後傳達到每一位學員……」


  


侯登科講了十來分鐘,都是關於明天畢業典禮流程和注意事項的,尤其重點講了上台領取畢業證時的流程。說完這些,侯登科道:「現在,我宣布一下每個班級上台領取畢業證的代表名單,一班的代表是戴銘川、嚴俊濤……」


  


在座的人,就都用眼神向一班的那兩位表示祝賀,這兩人分別是一班的班長和支部書記。看來其它班級也會是如此了。


  


「二班的代表是楊明新、侯……」侯登科繼續往下宣布。


  


「砰!砰!」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打斷了侯登科的講話。


  


侯登科抬眼望去,發現是培訓部辦公室主任王靜波,就只好放下手裡的文件夾,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王主任,部里有重要的通知?」侯登科隨口問了一句,在培訓部,他這位教務主任可比辦公室主任地位要高那麼一點點。


  


王靜波看了一眼裡面的情形。然後問道:「侯主任,不知道各班代表的名單都宣布了嗎?」


  


「我正在宣布呢!」侯登科問到,心道難道名單有變嗎?


  


果然,王靜波就道:「還好還好,要是再晚一會,這事可就真不好辦了呢!」


  


侯登科就道:「王主任,到底怎麼回事?」


  


王靜波道:「關於二班的代表人選,可能需要變動一下了,有人向校領導反映,講了一些關於侯良智同學的事情……」王靜波說到這裡,也就打住了,後面的就留給侯登科去想像了。


  


侯登科當時心中一個激靈,他沒想到有人會因為誰做代表的事,還把狀告到校領導那裡去了。當時壓低了聲音,道:「這是……」


  


王靜波就道:「既然學員反映了,甘校長不能不重視吶……」


  


侯登科額上的汗就有點下來,改動二班代表人選的事,竟然是甘校長親自過問,那不改都不行了,他道:「不知道校領導的打算是……」侯登科不是傻子,甘校長既然過問,肯定是有安排了。


  


「二班是不是有位學員叫做曾毅?」王靜波問了一句,道:「聽說前幾天開校務會的時候,董老還表揚了這位學員。」


  


侯登科就明白了,這是要讓曾毅去當這個代表。他心中就覺得不太妙了,自己的那位侄子可跟曾毅有些不對付,在這個節骨眼上,換下侯良智,然後換上曾毅,用屁股想,也知道這事沒有那麼簡單啊。侯登科立時就有些凌亂了,難道是這位曾毅有著自己所不了解的背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可就很被動了。


  


王靜波的心情卻是極好,曾毅是方南國拜託他照顧的人,開學第一天,曾毅差點讓侯登科抓了現行,王靜波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管的。他一調查,就發現曾毅是被人陷害的,但好在曾毅堪堪沒有遲到,否則這事鬧起來,王靜波還真不好出手幫忙,畢竟侯登科這位教務主任,才是掌管教務大事的直接領導!但王靜波也沒料到嚴旭東校長竟然會賞識曾毅,聽說還是董老在嚴旭東校長面前提了曾毅,這才有了後來的「減負」大討論,以及嚴旭東校長親自前來觀察學員表現的事情。


  


王靜波瞅了一眼侯登科,心道老侯啊老侯,護短也不是你這樣護的,你的那位侄子根本就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巴,你竟然為了他去得罪校長賞識的學員,這不是自找難堪嘛!


  


侯登科心亂如麻,不知道這事該怎麼辦才好了,他剛才宣布了一半,話剛出口就反悔,這讓自己顏面何存啊,想了想,他看著王靜波,道:「要不,二班就增加一名代表?」


  


王靜波面色不變,道:「這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侯主任找甘校長去商量一下?」


  


侯登科一聽,當時腰就塌了下去,他算是明白了,王靜波今天這是故意整自己的,怕是王靜波早就知道甘校長定了曾毅做二班代表的事,他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偏在自己宣布名單的時候跑過來通知,這分明就是要給自己一個難堪啊。雖然心中極度氣憤,但讓侯登科去跟甘曉華去理論,他還沒有那個膽量,自己這一去,甘曉華問起侯良智學習期間的表現,自己豈不是自找麻煩。


  


咬了咬牙,侯登科道:「王主任,那就按照校領導的意思辦!」


  


王靜波一笑,道:「我接到通知,就趕緊過來告訴侯主任一聲,沒耽誤正事就好,那你忙著,我這就回去了!」說完,王靜波一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侯登科沉著臉進了辦公室,往椅子上一坐,凝滯了幾秒鐘,對侯良智道:「侯良智學員,請你馬上去通知一下曾毅學員,讓他到這裡來一趟。」


  


坐在侯登科對面的那十來個人,立時齊刷刷看著侯良智,侯登科突然被叫出去,回來之後臉色極差,又讓侯良智離開,這裡面是什麼意思,大家沒有一個不明白的。


  


侯良智自然也明白,當時那張臉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變成了一片死灰,他沒想到自己會被當眾給了這麼大的一個難堪,把自己叫過來,就只是為了派自己去通知曾毅,這……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但侯良智不敢反對有任何的想法,他已經發現自己叔叔看著自己的眼神,已經是冷漠至極了,甚至帶著一絲恨意,聯繫到自己要去通知曾毅,侯良智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肯定是因為自己暗中給曾毅下絆子的事,現在還連累到了自己叔叔。想到這裡,侯良智心中就有些惶恐了,這曾毅到底是什麼來頭啊,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副主任科員嗎?


  


「侯良智學員!」侯登科又咬牙道了一遍,道:「請你現在就去!」


  


看侯登科語氣駭人,侯良智也顧不得什麼丟人不丟人了,慌忙站起來,道:「好……好……」,說完,就跌跌撞撞朝門口走去,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一下消失算了。


  


楊班長則是看著侯良智消失的方向,臉上若有所思,看來自己的這位同學曾毅,身上還有著很大的謎啊。


  


侯良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教務處,他現在已經完全是六魂無主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了312宿舍的門口。


  


在門口定了定神,侯良智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並且露出一個自認為和藹謙虛的笑容,然後抬手敲了一下門,


  


過了幾秒,門被裡面的人拉開了,開門的是施偉,他一看是侯良智,當時就「熱情」笑道:「是侯書記啊,快請進!你可是我們312宿舍的貴客,如果我沒記錯,侯書記可是首次蒞臨啊,快請進!」


  


施偉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讓侯良智更加難看了,頓時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


  


交談


  


宿舍里除了何向東外,其餘人都在,曾毅和張文奇聽到聲音,就一起走了出來,道:「歡迎侯書記蒞臨312宿舍檢查指導,快請進!」


  


侯良智看到曾毅,自己心裡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恨也不恨不起來,憤也憤不起來,他尷尬地一笑,擺了擺手,道:「就不進去了,我來是傳達一下教務處的通知,請曾毅學員到教務處去一趟,現在就去吧,侯主任還等著呢!」侯良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地和緩。


  


張文奇和施偉就對視了一眼,心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讓曾毅去教務處呢,難道是曾毅又捅出了什麼簍子,還是侯良智又要搞什麼幺蛾子?明天就是畢業典禮了,可千萬別鬧出什麼岔子啊。曾毅也是有些納悶,都這時候了,讓自己到教務處去幹什麼啊!


  


施偉眼力很活,當下一把拉住侯良智的胳膊,笑哈哈地邀請道:「侯書記,就這麼一件小事,還勞煩你專程跑一趟,讓你受累了,進來喝口水再走吧!」


  


張文奇也是拉住侯良智另外一隻胳膊,道:「是,喝口水再走也不遲嘛,侯書記難得來一次,總得給我們一次表現的機會。」說著,張文奇旁敲側擊道:「侯書記,你給我們透點消息吧,教務處讓曾毅過去,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侯良智好容易掙脫了這兩人的盛情邀請,道:「是好事!曾毅同學,你快去吧,別讓侯主任等急了!」


  


兩人觀察了一下,沒從侯良智臉上看出什麼異常,心裡雖然還隱隱覺得不怎麼放心,但兩人還是鬆開了侯良智的胳膊。


  


「謝謝侯書記,那我這就過去了!」曾毅也懶得琢磨這裡面的事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就到教務處走一趟吧。如果真是侯良智又給自己下什麼絆子,那自己這次可就絕不會再客氣了。


  


「去吧,去吧!」侯良智擺擺手,示意曾毅快去,臉上和藹的表情明顯比之前自然了很多。


  


看著曾毅離去,張文奇再次邀請侯良智到宿舍里坐坐,侯良智本想拒絕,但又想知道曾毅的真實底細,心裡一琢磨,就順勢跟著張文奇進了312宿舍。


  


曾毅到了教務處,敲了敲門,侯登科看到是曾毅,就道:「進來!」


  


屋裡已經沒有別人了,只剩下了侯登科,他臉上依舊是有些陰冷,但還是很客氣地道:「曾毅學員,請坐!」


  


曾毅就在對面坐下,道:「侯主任,你找我?」


  


侯登科把面前的文件夾合起,隨後放在一旁的辦公桌上,道:「有件事要通知一下你,經過部里領到的集體商議,決定由你來代表二班,明天在畢業典禮上為大家領取畢業證,你有什麼想法?」


  


曾毅一愣,怎麼會是這樣呢,之前不是通知了楊班長和侯良智嗎,代表人選應該是這兩人才對,為什麼突然之間又變成了自己呢,這讓曾毅有些想不明白。


  


「有什麼顧慮和想法,就都講一講吧!」侯登科靠在椅背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曾毅就道:「侯主任,我個人沒有任何的想法,感謝部里對我的器重,我堅決服從部里的安排,只是心裡有些惶恐,怕到時候會鬧出什麼笑話。」


  


侯登科微微側了側身子,翹起一隻腿,道:「領取畢業證的流程和注意事項,我已經向楊明新學員交代過了,回去之後,楊明新學員會向你交代的,這次二班的代表,就是你們二人了。」


  


曾毅一聽,就知道侯登科對於這個安排很不滿意,所以連注意事項都懶得再向自己交代了,他就站了起來,道:「侯主任,如果沒的事,那我就不打攪你的工作了。」


  


侯登科一點頭,道:「去吧,這是部里對你的信任,希望你明天出色完成這項任務!」


  


曾毅應和了一聲,就出了教務處。出門之後,曾毅的腦子還是有點亂,上台為大家領取畢業證,這可是很大的榮譽,自己在黨校沒有任何人脈關係;在黨校期間的表現也只能說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班裡級別比自己的高的人,更是大有人在,怎麼這個事偏偏會落在自己頭上呢。


  


帶著一頭霧水,曾毅出了教務處的大樓,然後就看到楊明新站在遠處的花壇邊,正在笑呵呵地看著自己。


  


曾毅快走幾步,迎了上去,道:「楊市長!」


  


「小曾你太客氣了嘛!我們是同窗,應該沒有級別職務之分的,我叫你小曾,你叫我老楊就行了!」楊明新呵呵地笑著,道:「怎麼樣,侯主任都給你傳達了吧。」


  


曾毅點點頭,表示傳達到了,但是又道:「這事太突然了,我現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楊明新心裡就道曾毅都到現在了,還跟自己裝糊塗呢,害得自己都差點看走了眼呢,要不是這次突然更換人選,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在自己的同窗里竟然還有這等人物,要知道平時在班裡,曾毅除了年齡之外,其他地方可是一點都不顯眼,完全是低調到了極點。


  


「摸不著,那就不要摸了嘛!」楊明新呵呵笑著,道:「兄弟,這是好事,不要想太多!」剛才還是小曾與老楊呢,現在這一句,就成了兄弟,楊明新在結交人這一方面還是很有手腕的。


  


曾毅就道:「明天畢業典禮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還請楊市長你多指點,我就怕到時候會鬧出笑話。」


  


楊明新抬起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曾毅的胳膊,道:「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其實一點也不複雜,把心放平常就可以了。」說著,楊明顯抬起手腕看看時間,道:「這也到晚飯的點了,咱們到食堂去,邊吃邊聊嘛。」


  


曾毅又道了聲謝,然後跟著楊明新一起去了食堂,把明天的細節落實了一下。


  


吃過飯回到宿舍,張文奇和施偉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施偉很是熱情,把一杯熱茶放在了曾毅的面前,道:「老幺,恭喜你啊,明天的畢業典禮上,你可要露上一臉了。」這個露面,指的是在嚴旭東同志面前露臉。


  


張文奇也是笑著,道:「我早就說過,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老幺這次能夠代表大家上台領取畢業證,是我們宿舍的光榮!」


  


施偉就坐在了曾毅旁邊,道:「老幺,快給我們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聲不吭的,你就放了這麼大一顆衛星啊,哈哈!」施偉這是老套路了,又在試探曾毅的實底。


  


不過,這件事曾毅還真的講不出什麼來,他自己現在都還沒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呢,當下就道:「侯主任說這是部領導的集體決議,我自己也納悶呢,其實我覺得班裡任何人上台,都比我要更有資格。」


  


這話讓施偉心裡舒服了一些,說實話,曾毅做這個代表,施偉是有點高興,但也有點失落的。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施偉並沒忘記自己的主題,繼續旁敲側擊,打探著曾毅的底細,由曾毅這位副主任科員來頂替侯良智,這事要是沒有內幕,施偉是絕對不信的。


  


曾毅解釋了半天,也沒擺脫施偉的糾纏,只好祭出個擋箭牌,道:「其實我也納悶呢,你說會不會是董老向部領導推薦的呢?」


  


施偉一琢磨,覺得這也是有可能的,他知道曾毅嘴巴很緊,自己繼續追問下去,怕是什麼也打聽不到,還要搞壞了之前的關係,便笑道:「如果真是董老推薦的,那我可就真的要恭喜曾毅老弟你了,只要董老在大首長面前為你提點一下,這前途可就非常光亮了。到時候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同窗啊!」


  


張文奇也是微微笑著,道:「董老可不是一般人!老幺一番話得到了董老的賞識,著實讓人羨慕啊!」


  


曾毅就道:「我在黨校學習期間,唯一接觸過的大人物,就是董老了,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到什麼別的可能了。」


  


雖然曾毅只是在拿董老堵施偉的口,但也不純粹是這樣,曾毅已經把事情的前後想了好幾遍,自己在黨校並沒有什麼人脈,能夠有能力影響人選的,有翟老、喬老、方南國,但這三人肯定都不會這樣做的,就算做,也會提前告訴自己一聲的。剩下的各種可能里,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董老了。這只是曾毅的猜測,但事實基本也就是這樣了,如果沒有董老在嚴旭東的面前提起聽課時的經歷,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減負」大討論了,更不會有曾毅進入嚴旭東同志視野的這件事了。從這一點講,曾毅這次能夠擔任代表,還真是董老推薦之功。


  


何向東晚上回到寢室,知道了這件事,也和施偉一樣,先是恭喜,然後是一番旁敲側擊,最後無可奈何地躺在了床上,心中感慨萬千,自己費盡心思,最終也能沒在班裡撈到一官半職,而曾毅不過是在董老面前講了一段「班門弄斧」的理論,卻得到了這麼一個巨大的機會。這人和人,還真是沒法比啊!


  


第二天早上,大家和開學典禮時一樣,全部身著正裝,在宿舍樓前集合之後,由組織員帶隊,以班級為單位,按照順序陸續前往大禮堂,在禮堂的大廳里,跟培訓部的領導們拍了集體畢業合影,然後就進入大禮堂,等待畢業典禮的開始。


  


上午九點半,嚴旭東校長來到黨校,在跟省部班的學員合影之後,就進入會場,登上了前面的主席台,陪在他旁邊的,依舊是組織部的部長馮慶龍。在兩人中間,整整齊齊擺放著幾百本畢業證書。


  


「……希望學員們在今後的工作中,能夠堅持繼續學習、帶頭學習,爭做學習型領導幹部;……要堅持終身學習,不斷提高素質和能力;……要勤奮努力,紮實做好本職工作,堅持真抓實幹,確保中央各項部署的順利實施;……希望學員們繼續關心黨校事業,支持黨校建設,為進一步提高幹部隊伍素質作出新貢獻……」


  


常務副校長甘曉華講完這段話之後,就到了頒發畢業證的環節。所有的學員代表,也已經靜靜站在了主席台的旁邊,等待上台領取畢業證。


  


楊明新就站在曾毅的前面,在兩人的身後,還有著十多位學員代表。


  


排在最前面的那位省部班學員代表,邁著步子登上主席台,走到嚴旭東面前,恭恭敬敬道了一聲「校長好」,然後彎腰接過嚴旭東遞過來的一沓畢業證,兩人的手就握在一起,晃了兩晃,隨即分開。




「謝謝校長!」那位代表又恭敬地講了一句,然後從主席台的另外一邊走了下去,這是非常標準的頒發證書流程。


  


「小曾,千萬不要緊張!上台之後按照流程走,多餘的話不要講,多餘的動作不要有!」楊明新還不忘低聲提醒了曾毅一句。


  


曾毅「嗯」了一聲,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頒發畢業證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就輪到了楊明新。之前還在提醒曾毅不要緊張的楊明新,在會場廣播點到自己名字時,神色一下就激動了起來,腰桿一挺,整個人都拔高了一截,然後邁著穩健而興奮的腳步,就上了主席台。


  


楊明新之後,就輪到了曾毅,曾毅肅立在一旁,等點到自己名字時,就邁步上了主席台。


  


「校長好!」來到嚴旭東面前,曾毅和別的人一樣,也是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


  


「這位學員,你看起來非常年輕嘛,今年有三十了沒有?」讓人意外的是,嚴旭東沒有拿起手邊的畢業證,而是問起了曾毅的年齡。


  


曾毅也是微微愣神,這個意外的變故,讓他差點把後面那句「謝謝校長」都順口給喊了出來,定住神,曾毅就道:「報告校長,我今年二十五,參加工作有三年了!」


  


嚴旭東露出鼓勵的笑容,道:「很好嘛!幹部年輕化,在你的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因為距離比較遠,誰也聽不到嚴旭東跟曾毅在講些什麼,但這一幕,卻讓會場的所有人都給震驚了。


  


楊明新懷裡抱著厚厚的一沓畢業證,剛剛走下主席台,就感到會場的氣氛有些不對,順著大家的視線往主席台上再次看去,他當時驚訝得嘴巴都張開了,我的天吶,這個曾毅到底是什麼來頭,頂掉了侯良智的代表資格,現在連嚴旭東同志都跟他親切做著交談。


  


在主席台的另外一邊,是後備三班的班長,在曾毅上台之後,他的心情也激動了起來,不著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做好了登台的準備,誰知腳剛抬起,就看到曾毅上台之後,竟然「賴」著不走了,這讓他既震驚,又著急,自己還要不要上台啊!


  


終於,嚴旭東拿起了工作人員遞來的那一沓畢業證,向曾毅伸了過來。


  


曾毅趕緊接過畢業證,和嚴旭東一握手,然後欠身道:「謝謝校長!」說完,就朝主席台下走去。


  


大家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曾毅身上,完全忽視了剛剛登台的後備三班班長。


  


現場還有兩個人,心情是極度複雜的,一個是侯登科,一個是侯良智。尤其是侯良智,此時完全是面如死灰,坐在那裡上半身保持不動,後背卻已經濕透了。在黨校里,侯良智唯獨看不慣曾毅,還陰謀陽謀一起,狠狠地整了曾毅兩回,雖然沒有搞臭曾毅,但曾毅肯定是記著這件事了。


  


所以剛才的一幕,徹底把侯良智給嚇懵了,就連他的瞌睡症,好像也在這一瞬間都痊癒了。


  


「小曾,你剛才是講錯話了嗎?」等曾毅一下主席台,楊明新就立刻問到,其實他想問的是嚴旭東同志剛才跟你講了些什麼,但楊明新到底是干副市長的,問得非常有水平,而且還顯得對曾毅非常關切。


  


曾毅微微一搖頭,表示自己是完全按照流程講的。


  


「那是不是緊張了?」楊明新又問道。


  


曾毅就道:「嚴校長非常關心幹部年輕化的事情,特意問了一下我的年齡,還問我在黨校學得怎麼樣,同學們的思想、身體狀況如何,我哪能走得了啊?」


  


楊明新都不知道該如何羨慕了,在體制內,年齡小未必是好事,但誰能想到就因為曾毅年齡小,偏偏就得到了這個和嚴旭東校長親切交流的機會,而且還是嚴校長主動過問,這一下,年齡小的曾毅,很可能要被嚴校長給記住了。


  


等畢業典禮散會,曾毅立刻就被班裡的同學給圍住了,全都是打聽剛才主席台上情況的,曾毅也是如實回答,這種事沒必要說假,而且也說不了假,嚴旭東剛才問曾毅的確實是這些問題。弄清楚事情,大家也很是羨慕曾毅的好運氣。


  


出了大禮堂,大家就算是正式畢業,要各奔東西,回到各自的崗位去繼續工作。


  


來黨校報到的時候,大家都很低調,大事小事,都是身體力行,但到了畢業的時候,情況就有些變化了,秘書司機全來黨校「報到」,幫著領導來搬運行李物品。


  


約好晚上吃散夥飯後,312宿舍的幾位成員也就散了,曾毅提著一個簡單的包,站在黨校門口看著這熱鬧的一幕,心裡頗有些無奈。眼前的景象,讓他想到了小學校的門口,學生一出門,就立刻被家長全程「護送」回家,不同的是,這裡出現的不是家長,而是司機和秘書。


  


「小曾!」楊明新此時走了過來,笑著說道:「你要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意外的邀請


  


「怎麼好麻煩楊市長呢!」曾毅笑了笑,問道:「楊市長這就要回東江了嗎?」


  


「市裡還有一些公務,需要我留在京城處理,可能要耽擱上幾天吧!」楊明新完全放下副市長的架子,舉止親切地跟曾毅站在黨校的門口,彷彿一對認識多年的老友,道:「同窗數月,好像我們還沒有一起吃過飯吧,今天要是不著急回南江的話,晚上我們聚聚?」


  


曾毅就道:「已經說好了,晚上跟宿舍的幾位老大哥一起吃散夥飯。」


  


楊明新哈哈一笑,道:「既然是散夥飯,那可怎麼能少了我這位老同學!」


  


「楊班長永遠都是我們的好班長!」曾毅就笑著發出邀請,道:「我們也想能夠跟楊班長一醉方休呢!」


  


「那就這麼定了!」楊明新很是高興,這個曾毅別看年輕,說話辦事卻是很老道的,以前在黨校學習,他稱呼自己楊市長,那是尊重;現在畢業了,又稱呼自己為楊班長,這是重視同學之誼「我這位老班長,平時也沒給大家做好服務工作,今天晚上埋單的時候,你們誰也不許跟我爭!」


  


跟曾毅好之後,楊明新就很高興地乘車離開了。


  


曾毅看著楊明新離去,就提著箱子,往玉泉山的方向慢慢走去,他得先回翟老那裡,打過招呼,取回自己的東西,然後再考慮接下來的去向,如果工作變動的文件一時半會下不來,曾毅還得先回白陽去。


  


往前走了有幾十米,一輛車從後面追了上來,車沒停穩,李偉才就從副駕駛的位子上跳了下來,急匆匆上前搶過曾毅手裡的箱子,連聲道:「曾主任,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曾毅有些意外,道:「什麼時候到的京城?」


  


李偉才就道:「今天是曾主任黨校學習結束的日子,我怎麼能不過來呢。」


  


曾毅無奈笑了笑,道:「之前電話里不是交代過了嗎,管委會不必特意派人過來接我!」


  


李偉才也有著自己的解釋,他道:「這也是胡市長的意思,他指示我一定要把曾主任平安地接回白陽去。」


  


既然李偉才都已經過來了,曾毅也不好再什麼了,他也看到了徐力從駕駛位走了下來,還是老樣子,不說話,只是站在車前恭敬地看著自己,臉上掛著由內而外的笑意。


  


「那就上車吧,上車再說!」曾毅一揮手,就邁腿率先朝車子走了過去。


  


李偉才很麻利地過去打開車門,等曾毅上車之後,他就抱著曾毅的箱子上了副駕駛,道:「曾主任,我們現在先去哪裡?」


  


曾毅想了一下,道:「那就先去駐京辦吧!」


  


徐力踩下油門,車子一個掉頭,就平穩地向城裡駛了去。高新園區屬於是白陽市的派出單位,所以沒有設立駐京辦,車子直接是到了白陽市設在京城的駐京辦。對於曾毅這樣的實力人物,駐京辦是不敢怠慢的,趕緊給安排好了一切。


  


進了房間,李偉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夾,恭恭敬敬地道:「曾主任,我把這三個月以來的管委會重大情況,向彙報一下。」


  


曾毅擺擺手,道:「放著就可以了,回頭我慢慢看。」


  


李偉才知道,曾毅現在除了會過問高新園區發展方向上的大事外,對於具體的工作已經基本是撒手不管了,完全做好了隨時交接的準備,他就把那份文件夾放下,然後靜靜坐在一旁,等著曾毅的問話。


  


曾毅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水,等放下杯子,問道:「這段時間管委會的重擔,都落在了李主任的肩上,還都順利吧?」


  


李偉才就道:「曾主任早就為我們高新園區指明了發展的大方向和大思路,我只是按著這個方向把工作往前推進,胡市長對我的工作也非常支持。」


  


曾毅點點頭,看來胡開文現在已經是徹底想明白了,他跟高新園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所以今後如果不出什麼大變故的話,胡開文應該不會再做出以前那樣爭權奪利的事情了。曾毅又問道:「沒有什麼困難吧?」


  


李偉才想了想之後,才道:「困難是有一些,但都能克服,這主要得益於曾主任為我們把底子給打牢了。」李偉才這話還是很有水平的,重點突出了曾毅,但也稍微讓曾毅對自己的辦事能力放心。


  


曾毅微微頷首,道:「江波醫藥集團在高新園區設立研發基地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都安排好了,這是有利於高新園區長久發展的大事,本著特事特辦的原則,各種手續現在都已經辦理完畢了,醫學院那邊,我也已經溝通過了。」李偉才就向曾毅做著彙報,道:「醫學院那邊同意和江波醫藥在幾個藥品的研究上展開合作。」


  


曾毅「唔」了一聲,就坐在那裡繼續喝水。


  


李偉才就知道曾毅想了解的都了解完畢了,他主動道:「前段時間,趙市長找我談過一次話,市裡最近規划了一個商業廣場的項目,趙市長希望我們的小吳山基金能夠參與到這個項目的運作中去。」


  


曾毅就放下了杯子,趙占兵打的是什麼主意,曾毅心裡很明白,這一來是在拉攏李偉才,二來是希望借小吳山基金的資金和影響力,來搞活這個商業廣場項目。


  


自己離開之後,由熟悉業務的李偉才來接掌高新園區,這基本已成定局,趙占兵要想在高新園區獲得話語權,就必須拉攏在市裡站隊傾向並不明顯的李偉才;吳山基金本身沒有多少資金,也無力支撐一個大型商業廣場項目的運作,但吳山基金的合伙人,卻全是商業地產界的大鱷。把小吳山拖進這個項目,其實就是把這些地產巨頭一起拖了進去,趙占兵打的其實是這個主意。


  


「偉才同志是怎麼考慮的?」曾毅就問到。


  


李偉才道:「小吳山基金絕不參與風險性大的商業地產項目,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曾毅輕輕一點頭,這也是他最放心李偉才的地方,只要制定好了原則性的東西,李偉才就能夠不打折扣地執行下去,絕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去動搖根本的原則,這一點,是很多體制內人都做不到的,在很多人的眼裡,上面的意圖就是自己的原則。


  


李偉才看曾毅點了頭,也沒有什麼,就知道自己這件事是做到了曾主任的心裡去了,他又道:「來京城之前,我聽到一些消息,是胡三家的事情要定案了,均勝公司的常俊龍牽扯很深,很可能要被判刑。因為這件事,省里的人事好像也要有些變動,我聽人講,榮城市委書記秦良信要上省長……」


  


曾毅一抬斷了李偉才的話,笑呵呵地道:「偉才同志,這個亂打聽道消息的毛病,可真得改一改了,否則將來是會吃大虧的。」


  


李偉才急忙點頭,自我批評道:「是,曾主任說得對,我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今後我一定克服改正。」李偉才並不是那種不知道深淺的人,他的這些小道消息,從來只在曾毅面前講。


  


曾毅頓了一下,道:「如果沒有別的公幹,李主任就先回白陽去吧,我可能還要在京城耽擱上幾天,等事情辦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李偉才就道:「把曾主任接回去,就是高新園區目前最重要的一件公務了。」


  


曾毅笑了笑,道:「把徐力給我留下就行了,有他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李偉才把自己的心意表達清楚就行了,也不可能真的留下來礙手礙腳,當下他就道:「徐力辦事冷靜、手腳也勤快,他留下來為曾主任服務,我是放心的。那我和同志們就在白陽等著曾主任的歸來,沒有你來掌舵,大家心裡沒底。」


  


在駐京辦陪李偉才吃了頓午飯,向他簡單交代了一些大方向上的事情,李偉才就定了當天的航班返回了南江,留下徐力在曾毅身邊服務。


  


下午在駐京辦稍事休息之後,看看時間差不多,曾毅就啟程前往京華國宴,312宿舍的散夥飯,最後還是定在了這裡,這是其他三個人的意思,曾毅是極其不願意來京華國宴的,但也不好反對。


  


曾毅到的比較早,他的年齡,不好走在了別人的後面,等車子進了京華國宴,七拐八繞,到達定好的地方後,上次吃飯見過的那位白經理,就已經等在了大廳門口。


  


看到曾毅車子過來,白經理幾步上前,幫曾毅打開車門,無比熱情地笑道:「知道曾少要來,我專門候在了這裡。」


  


伸手不打笑臉人,曾毅下車之後,就笑著道:「白經理,我只是這裡的一名普通客人,今天借貴地搞個同學聚會,還請多關照!」


  


白經理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一聽就明白曾毅是不想出風頭,當下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曾……貴客請放心,今天晚上我會親自盯著,保證是一流的服務,讓貴客們都能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把曾毅領進大廳,白經理幫曾毅沏了一壺茶,就忙著張羅去了,今天晚上煞星再次光臨,他可不想再出任何岔子了。


  


坐在大廳等了不到十分鐘,楊明新就來了,進門直奔曾毅而來,哈哈笑道:「曾老弟,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曾毅就站起來迎上去,道:「我也是剛剛到!」


  


楊明新左右看了一下,就知道其他三人應該還沒到,於是拉著曾毅先坐下,道:「有件事,需要先跟曾老弟提前講一下,免得等會鬧出誤會來。」


  


曾毅心道楊明新這是什麼意思,於是道:「楊班長請講!」


  


「實不相瞞,老哥我這次來黨校學習,還是帶著任務來的,我們中化市這兩年經濟發展得還不錯,原先的那座港口,就已經不能滿足需求了,為此我們規划了一座新的港口,建設資金倒不是問題,關鍵是審批流程比較複雜。這三個月來,我都在忙活這件事呢,找了不少的關係,拜了不少的菩薩,但還沒摸到門呢。今天晚上,以前一直都在聯繫的一位部委得力人士,終於答應要見一面,聽一聽我的彙報,地點就定在了這京華國宴。」楊明顯看著曾毅,道:「一會吃飯的時候,我可能要失陪一會,還請同學們多多體諒!」


  


曾毅就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就道:「楊班長多慮了,公事要緊,我們都能理解。」


  


「理解萬歲,理解萬歲!」楊明新笑呵呵地講了兩句,再次打量了一下京華國宴的內部奢華裝修,道:「還是曾老弟們有辦法!這京華國宴的位子,可著實不好訂,我們駐京辦今天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好容易訂到了這個位子。沒辦法,訂在別的地方,就怕會怠慢了這位部委人士,到時候他不滿意,我們的項目可就要蹉跎了,呵呵。」


  


曾毅笑著道:「吃飯的事情,我們已經商量很久了,位子是施局長通過尋州市駐京辦訂的。」


  


楊明新知道312宿舍的散夥飯定在京華國宴時,還是很吃驚的,中化市算是經濟大市,可在京城也照樣吃不開,只是曾毅的話滴水不漏,楊明新也沒摸出什麼底細來。


  


自從曾毅在學報上露了名字之後,楊明新就一直在關注曾毅,從曾毅的各種表現,他懷疑曾毅的職務級別信息是假的,因為很多時候,曾毅都表現出了為領導者的特有的氣魄。按照慣例,在黨校畢業的時候,學校會給每位同學發一本通訊錄,上面不僅有每一位同學,也有學習期間組織員的資料和通訊方式。上午這本通訊錄一到手,楊明新就首先去翻了曾毅的資料,但讓他意外的是,通訊錄上面清清楚楚寫了曾毅的職務級別,就是個副主任科員。


  


兩人坐在那裡聊了沒一會,張文奇三人也陸續到了,人員到齊,大家就進了定好的包間,開始點菜點酒。


  


菜剛點好,楊明新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響,他拿起來一看,就道:「對不住,對不住,我的那位客人到了,我過去招呼一下,你們儘管點,今天晚上我來埋單!」說完,楊明新就急匆匆出了包間。


  


過了有十多分鐘,有人來敲包間的門,進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客客氣氣地道:「幾位領導好,我姓李,是中化市駐京辦的主任。楊市長宴請的客人聽說幾位領導也在飯店,特意邀請大家一起過去,說是人多了熱鬧。


 


 「得力人士」


  


曾毅幾人就覺得很奇怪,部委得力人士竟然主動邀請大家這些小嘍啰過去一聚,這事有點稀奇啊。


  


那位李主任又解釋了一句,道:「楊市長跟客人見面的時候,提起了今晚還有同學聚會,客人便提議大家一起聊聊,認識認識。」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楊明新還挺關照大家的,在部委人士面前,都不忘介紹大家呢。


  


「那就過去一趟吧!」何向東首先進行響應,道:「別讓楊班長等久了!」能夠認識京城部委的得力人士,何向東是非常樂意的。


  


當下大家也不耽擱,起身出了包間,上了兩層樓梯,就到了楊明新預定的那個包間。敲門進去之後,能看到包間里只坐了兩個人,一位是楊明新,一位是年輕的女子。曾毅看清楚那年輕女子的樣貌,不禁有些意外,楊明新說的部委得力人士,不會就是她吧!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美麗尊貴的陶女士!」楊明新起身為大家介紹,臉上笑意連連,不過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楊明新有一絲的不自在。他簡單一介紹,只講對方姓陶,甚至連對方是做什麼的,來自於哪個部委都沒有講,然後又道:「陶女士,我為你介紹,這幾位都是我在中央黨校的同窗,這位是張文奇,來自於西江省;這位何向東縣長,來自於中原省的青山縣;這位是沙南省尋州市的財神爺,施偉……」


  


楊明新一一為大家做介紹,當介紹到曾毅時,那位陶女士臉上明顯有些緊張,好在只是一閃而逝,隨後她主動伸出手,大大方方地道:「你好!」


  


「你好!」曾毅也道了一聲,臉色如常,並沒有主動去揭穿對方,這位陶女士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在之春省向曾毅借錢跑路的年輕美女,後來還在頤和園順手撈走了曾毅的名片,這就是個典型的江湖人士,怎麼可能是什麼部委得力人士呢。


  


「大家都請坐吧!」楊明新笑著邀請大家入座,道:「陶女士可是很難請得到的貴客,今天能夠賞光出席晚宴,是我們的榮幸。」


  


「楊市長客氣了!」美女淡淡道了一句,隨後就在楊明新的恭讓之下,很自然地坐在了上首的位置,臉上帶著幾許倨傲。


  


曾毅坐在了最下首,剛好對著那位陶女士。美女今天晚上的言行舉止,完全跟以前不一樣,就連曾毅這種見過識廣的人,也很難挑出對方的破綻來,這完全就是一位氣質優雅、貴氣逼人的公主,令人感覺高不可攀。只是曾毅心裡明白,這都是偽裝的,否則就不會有在之春省借錢跑路那一出了。


  


但曾毅也沒有去揭穿對方,對於這個年輕的女孩,曾毅始終有些捉摸不透:對方可以向第一次認識的人開口借五百塊錢跑路,但在一年之內,卻分十幾次向南雲醫學基金捐贈了幾十萬;對方可以在一瞬間完全變成毫無破綻的貴女,但也能在一瞬間,從曾毅這位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地順手牽羊;對方捨不得變賣一隻空空如也的錢包,但在頤和園救人的時候,卻毫不吝惜那件價值不菲的貂皮大衣。如此矛盾的情況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令曾毅十分好奇,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而且對方身上此時表現出的貴女氣質,也並不是普通人想偽裝就能偽裝出來的。


  


楊明新並不知道自己請到的這位部委得力人士其實是個冒牌貨,他紅光滿面,不住地提杯敬酒,但女孩只是淺嘗輒止,這做派跟那些脾氣很大的部委人士,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


  


其他三人也不清楚內幕,只是對方表現出的氣派,讓他們都以為今天終於是攀上了一位很有實力的京城人士,因此也是不停舉杯敬酒,準備認真地結交一番。


  


曾毅也跟著大家敬了幾杯,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暗中觀察那位奇怪的女孩,這似乎讓對方多少有些緊張,大家試探性詢問底細的時候,女孩只是淡淡做了個回應,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但也是滴水不漏。


  


一頓飯吃了有兩個小時,散席之後,大家集體到樓下,把那位「陶女士」送上了車,是一輛很高檔的賓利車。


  


看著對方離開,何向東就問道:「楊班長,這位陶女士,究竟是在哪個部委工作?」


  


楊明新一笑,臉上有些神神秘秘,道:「向東老弟,你以前可曾見過如此年輕的部委實權領導嗎?」


  


何向東稍微一滯,隨後若有所悟,中央部委里確實有些幹部是比較年輕的,但像剛才那位陶女士一般年輕,又身居要職的,絕對還是非常罕見的。照這麼說,對方或許並不在部委工作,但在京城的重要部委里卻具有很大的影響力,難道是哪一戶的千金公主嗎?


  


「我看陶女士的氣派大得很,來頭一定不小!」施偉也是講到。


  


楊明新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他道:「大家是同窗,如果有什麼好路子,可千萬別忘記照顧自己老同學啊!」


  


這句話其實也就是默認了大家的猜測,於是幾人都是紛紛點頭應和,心道楊明新能把這麼大有來頭的人物介紹給大家認識,確實很夠意思,不愧是當市長的,這份胸懷令人佩服啊。


  


曾毅卻是有些納悶,楊明新今天在吃飯的時候,似乎並沒有提起中化市新港口建設的事情,這有點不對勁啊。


  


這頓飯結束,大家在京城的黨校生活就算是徹底划上了句號,等明天一早,大家就都要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在門口一番寒暄祝福之後,大家各自登車,離開了京華國宴。


  


曾毅走在最後面,看著其他人的車子都離開了,他才讓徐力把車子開過來。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樓前,曾毅邁步就要過去,此時旁邊傳來聲音:「雷鋒叔,雷鋒叔!」


  


曾毅扭頭去看,發現剛才已經離開的那位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返回來了,就站在不遠處一棵大樹的後面,正在朝曾毅招著手,臉上帶著盈盈笑意,又恢復了以前那副沒什麼正形的模樣。


  


徐力也看到了對方,當下眉頭微微一皺,低聲提醒道:「老闆,這人的底細不清不楚,得小心!」


  


曾毅點點頭,並沒有走過去,而是抬起手微微示意,告訴對方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那女孩收到信號,就快步走了過來,像遇到自己好哥們似的,上前就抬手準備去拍曾毅的肩膀,道:「哈哈,雷鋒叔,我們又見面了,你真是個大好人!」


  


曾毅往後輕輕一退,躲開了對方伸來的手,他是吃過虧的,當然得提防一些,對方的手太快了,這一拍說不定自己又要少點什麼東西呢。


  


女孩拍空之後,也不覺得有絲毫的尷尬,咯咯一笑,道:「剛才雷鋒叔沒有當眾拆穿我,謝了!要不我請你喝杯茶吧?」


  


曾毅也想知道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來頭,就一點頭,然後朝自己的車子走了過去。


  


女孩跟在曾毅的身後,直接拉開車門就上了后座,完全沒任何顧慮,速度比曾毅還快,彷彿就是在上自己的車,等曾毅在副駕駛位坐好,她又嬉笑著來了一句,道:「雷鋒叔,你這不說話的樣子,真酷!」


  


曾毅可不會上這當的,有些人殺人可是不用刀的,你要真相信對方是涉世不深的小女孩,那倒霉的可就是你自己了,很可能被賣了還得幫對方數錢呢。就比如楊明新,又比如張文奇、何向東,他們都以為這女孩是什麼京城貴女呢,甚至是深信不疑!


  


徐力回頭警告了對方一眼,然後發動車子,離開了京華國宴。


  


車子進城之後,慢慢進入了繁華地段,徐力一直在觀察路邊的情形,走到一個他認為比較安全可靠的地段,看到路邊有一家環境不錯的茶館,他就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在裡面找了個安靜的卡座,女孩點了一壺將軍茶,笑道:「知道你是南江來的,特意給你點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曾毅點點頭,喝什麼茶倒是無所謂,他坐在那裡,等待著對方開口講話。


  


女孩此時故意套著近乎,道:「雷鋒叔,其實咱們兩個挺有緣分的,這是第三次見面了吧,而且每次見面,總有點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對了,我看你上次治病救人很有水平,你的醫術是家傳的嗎?」


  


曾毅不置可否,只是雙手交手胸前坐在那裡,目光直視著對方,一副要看穿了對方的心思的樣子。


  


曾毅始終保持著沉默,這無形給予了對方很大的心裡壓力,女孩被曾毅這樣直視了兩分鐘,臉上終於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了,道:「雷鋒叔,雖然你不說話的樣子是很酷,但也沒必要用這種嚇人的眼神看著我嘛!把我嚇得心臟病發作了,你可未必能救得過來。」


  


曾毅這才把視線從對方臉上移開,然後拿起茶杯輕輕轉著,道:「說說吧!」


  


「有什麼好說的!」女孩撅了撅嘴,隨後用雙手撐著下巴,有些蔫頭耷腦,低聲嘟囔道:「我是做什麼的,你心裡不早就清楚了嗎!」


  


特需


  


在這京城之內,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行業,那就是掮客了,不管來京城是想跑官,還是要跑錢跑項目,沒有門路都沒有關係,會有人幫搭橋鋪路的,只是這酬勞可著實不菲。眼前這個女孩,很可能就是幹這一行的,不過她是個假掮客,收了錢,卻可以不辦事。


  


曾毅就有點明白上次在之春省她為什麼要借錢跑路了,怕是假掮客的身份被人發現了,人家找上門來,所以才不得不跑路了。


  


像這樣的假掮客,平常並不少見,反而真正的掮客,尤其是大掮客,才是非常難碰到的。


  


「這碗飯並不好吃!」曾毅淡淡到,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對方為什麼要做這一行,也不去試探對方的底細。


  


女孩伸手抹了一下額前的劉海,頗為無奈地道:「還好吧,其實做哪一行都是有風險的!這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跑官跑項目的,這一行還算是最好做的了,何況我也不純粹是騙人,認識的人多了,有時候還真能辦成一些事,否則那位楊市長也不會找我幫忙。」


  


曾毅道:「君之愛財,取之有道!楊市長這次來京城,是要辦實事的!」


  


女孩一聽,就露出詫異的表情,隨後咯咯地笑了起來,道:「雷鋒叔,被人騙了吧!那位楊大市長,可不是來辦公事的!」


  


曾毅只是稍稍有些意外而已,因為之前他也覺得楊明新今天有些奇怪,是約了部委得力人士談新港口項目的事情,但直到散席,卻隻字不提新港口的事情,這很不符合常理。新港口的事情是公事,就算有曾毅幾個外人在場,但也沒有任何需要背人的地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講,何況約一次「得力人士」見面,可是很難的。


  


「咯咯,雷鋒叔,一看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被那個楊明新給騙了!」女孩臉上帶著戲笑,但也有些為曾毅抱不平,道:「知道楊明新找我談什麼事嗎?他想當常務副市長,於是就在背地裡搞了不少那位常務副市長的黑材料,今天約我見面,就是要托我把這些黑材料轉交給監察部。」


  


說完。女孩還不忘補了一句,道:「太不講道義了,連自己的同學都騙,還不如我這個職業騙子呢!呸。」


  


曾毅有些無奈了,道:「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麼可得意的!」話雖如此,但曾毅知道,這個女孩很可能沒有謊,楊明新今晚的表現確實很奇怪。


  


女孩渾不在意曾毅的批評,繼續講道:「我算是看透了,這些當官的沒有一個好貨,不宰他們宰誰,姑娘我這麼做,也算是劫富濟貧、為民請命了!雷鋒叔是不是?」


  


曾毅的臉色就往下一沉,他可不認為這是在為民請命,並不是敲幾個貪官的竹杠,就能讓百姓生活得更好。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雷鋒叔是個例外,是個好官,就是官有點了!」說著,她還伸出小拇指,掐著上面很短的那一截,意思就是曾毅的官到了幾乎可以不算數。


  


曾毅就沒有講話,心道這個女孩子話雖然很直白,但有點意思。


  


「雷鋒叔也別難過!」女孩還不忘安慰曾毅,道:「這不是還有我嘛!等我混得好了。下次要是蒙到了你們南江省的領導,到時候我幫你提一提。怎麼也要幫你解決個正科,副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曾毅直接無語了,自己都朝不保夕呢,還想著提攜別人,我看算了吧。


 


女孩看曾毅沒有話,愈發來了興緻,道:「當然,如果誰敢對雷鋒叔不好,要給你穿小鞋,就把他介紹給我,看姑娘我怎麼收拾他!對了,雷鋒叔說句實在話,我今天晚上是不是挺有派的,是不是把他們幾個都給蒙住了?反正我覺得把他們都給蒙住了,多虧爹媽給了一張好臉,只要能端得住,其實我還是挺像那麼回事的。」


  


說完,女孩把放在一邊的包挎好,然後整了一下頭髮,坐得筆直,剛才臉上還嘻嘻哈哈的表情,瞬間就沒了,她淡然問道:「雷鋒叔看,是不是有點那個意思?」


  


曾毅沒有搭理她,這就是個給張梯子就敢上房的主,自己只是臉色稍微好了點,她就立刻順著往上爬了,越說越離譜了。


  


看曾毅沒搭理自己,女孩又換了個姿勢,把頭髮放下來披著,臉上表情一變,變得極具誘惑力,然後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她道:「那這樣呢?如果我去冒充大領導的情人小蜜,應該會有人相信吧!」


  


曾毅差點把剛喝到嘴裡的水噴出來,他心裡很清楚,這女孩嘴裡的話,很大一部分都是假的,根本不能信,包括剛才的這些表情神態,也都是在故意偽裝的,但曾毅還是被對方的這敢說想敢的架勢給嚇住了。再這麼下去,還不知道她會講出什麼來呢,曾毅就趕緊打斷了對方的表演,道:「楊明新說是陶女士,這不會也是假的吧?」


  


「當然是假的!」女孩見曾毅並不欣賞自己的表演,有些興緻寥寥,把包往旁邊一放,道:「不過我倒是真的姓陶,我叫陶桃,雷鋒叔叫我桃子就好了!」


  


「沒考慮過換行嗎?」曾毅看著對方。


  


「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逍遙自在,每一天都很刺激,比你們當官要有意思多了!」陶桃說著,說完了又用手撐著下巴,很認真地看著曾毅,道:「不過,如果雷鋒叔讓我換行的話,我會考慮一下的。」


  


曾毅就問道:「為什麼?」


  


「因為是雷鋒叔,肯定不會害我的!」陶桃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還露出潔白的牙齒,在右邊的臉頰上,嵌著一個深深的酒窩,她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可愛迷人。


  


曾毅只是冷冷道:「人心隔肚皮!」


  


「我看人很準的!」陶桃依舊是笑眯眯看著曾毅,絲毫沒把曾毅這句話放在心上。


  


曾毅發現自己很難摸清楚對方的底細了,她幾乎是每句話都是半真半假的,讓你根本連邊都摸不著。曾毅索性就放棄了自己的打算,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但能夠堅持給南雲慈善基金捐款,本性就不會是壞的,而且連續捐了十多次,每次的數額還高低不等,這明她是有錢就捐的。


  


想到這裡,曾毅就覺得沒必要再待下去了,喝完面前的那杯茶,就起身告辭。


  


陶桃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道:「雷鋒叔,這是我的電話,常聯繫。說不定哪天我混不下去,就到南江去投靠你了!」


  


曾毅只是隨手把名片往兜里一塞,也不在意,對方很可能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的。


  


從茶館出來,曾毅到駐京辦取了自己的箱子,然後就返回了玉泉山。


  


第二天起床,曾毅陪著翟老出去做晨練,翟老問道:「現在學習結束了,接下來去哪,他們到底有沒有安排?」


  


曾毅就道:「可能是留在京城,最大的可能是去衛生部。具體職位還沒定,估計還得一段時間吧!」


  


翟老一聽,就有些意外,道:「你小子終於想通了,肯留在京城了?」


  


「以前我認為在下面才能做事,現在工作了幾年,才發現只要想做事,在哪裡其實都一樣!」曾毅笑了笑。


  


翟老哈哈一笑,道:「你小子終於是開竅了,要做大事,就要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待在下面是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


  


曾毅點點頭,道:「老爺子說的是!」


  


翟老得知曾毅要留在京城,心情大好,道:「看來這些人也不都是糊塗蛋,終於是做了一件讓我高興的事。只是去衛生部,似乎有點清閑了!不過這終歸還是件好事,留在京城,我下棋也有個伴嘛!」


  


曾毅笑道:「這事還沒有正式確定呢,最後能去哪裡,還不準!」


  


「兔崽子,跟我講這些屁用不頂的廢話!」翟老虎目一瞪,背著手朝家裡走去,他太清楚這裡面的門道了,雖不到最後正式下文件,什麼變故都會有,但曾毅不過是個副處級,又不是什麼副部級的高幹,京城這些部委想塞下他,那還不是很簡單的事嘛。消息連曾毅自己都知道了,這說明曾毅去衛生部工作,幾乎已是定局了!


  


陪翟老吃過早飯,曾毅就下了山,悠悠然往軍總院去了,在黨校學習的這段時間,夏言冰一直邀請曾毅到家裡做客,但曾毅始終沒有機會過去。現在學習結束了,新的工作還沒落實,白陽的事情又有李偉才在抓,曾毅就打算到夏言冰那裡走走。


  


夏言冰如今是軍總院神經內科的主任醫師,醫院的領導也都知道夏言冰的來歷,所以格外看重,把夏言冰安排在專家特需門診。軍總院的特需專家門診,平時是很難能掛上號的,尤其是那些中央首長的保健醫生,就是地方軍區的一般領導,很多時候都很難預約到。


  


曾毅到的時候,夏言冰正坐在辦公室里看著一本醫學期刊,聽到敲門聲抬起頭一看,夏言冰就立刻放下期刊站了起來,熱情道:「是曾毅,快進來坐,今天怎麼想得起到我這裡來!」


  


「其實一直都想過來的!」曾毅呵呵一笑,被夏言冰讓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他左右環視了一圈,道:「夏叔,今天好像沒什麼病人?」


  


夏言冰給曾毅倒了杯水,道:「今天本來我不值班的,是一位老朋友,他的一個親戚到京城來看病,等會要過來,所以我過來等一等!」


  


曾毅心道能讓夏言冰早早過來等著,看來他跟這位老朋友的關係應該很不錯。


  


正說著呢,門口又傳來敲門聲,有人從門縫露出腦袋,道:「請問,這裡是夏主任的辦公室嗎?」




三陽魚


  


夏言冰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留著小平頭,看起來很精明,胳膊下夾著一個手包,便道:「請進來吧!」


  


誰知那小年輕沖夏言冰拘謹地笑了笑,匆匆打量了一下辦公室裡面的情形,然後扭頭便走了。


  


夏言冰就有點發懵了,他以為那小年輕就是自己老朋友的那位親戚呢,誰知道對方問了一句就又消失了,這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


  


曾毅也覺得奇怪,對方專門問了這裡是不是夏言冰的辦公室,明顯就是專程來找夏言冰的,怎麼一晃就走了呢,他笑著道:「你說這人怎麼做事的,虛晃一槍!」


  


夏言冰笑了笑,道:「估計是找錯地方了吧!來,小曾你喝水,等我應付完今天的這個病人,咱們到家裡去聊!」


  


話音剛落,又傳來了敲門聲,夏言冰扭頭去看,發現還是剛才那位小年輕,當時就有些怒了,道:「你找誰?」


  


那小年輕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沒有回答夏言冰的問題,而是側頭對著門外就喊道:「小舅,就是這裡了,我都問過了,裡面情況我也看了,沒有女人在。」


  


這一句話,把曾毅都給搞懵了,這又是小舅,又是女人的,對方到底要做什麼啊。


  


夏言冰也生氣了,喝道:「你是幹什麼的,在這裡大呼小叫,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此時門口就又多了一個人,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臉上帶著一個大口罩,頭上的帽子拉得很低,完全看不到對方的長相,只看到對方的身型很胖。


  


曾毅就站了起來,暗自戒備,對方如此遮遮掩掩,怕是不懷好意吧。難道是夏言冰平時治病得罪了什麼人嗎!


  


「你是幹什麼的!」夏言冰也覺得對方的舉止奇怪,指著那人,道:「看病到前面的門診大樓去!」


  


那人開口了,道:「您就是夏主任吧?夏主任您好,我是宋院長介紹的,是從沙南省過來的!」說著,那人彎著腰,恭敬地朝夏言冰伸出手。


  


夏言冰臉色怒色才去了一些,原來這就是自己那位老朋友介紹來的親戚,這也太離譜了,不就是看個病,竟然搞得如此神神秘秘,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行什麼不軌呢。他伸出手,跟對方的手輕輕一碰,道:「原來你就是老宋說的那個親戚,我等你好半天了,進來吧!」


  


曾毅站在裡面,聽到對方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但一時不能肯定對方是誰,只知道這一定不是自己很熟悉的人。等看到對方伸出的那一雙手,又聽對方講是從沙南省來的,曾毅心裡就樂了,他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夏言冰還對之前那位小年輕的舉動有些不滿,道:「來了就直接過來!在門口喊了一聲,又不說是幹什麼的,這會讓人誤會的!」


  


胖子直點頭,道:「夏主任你多擔待,我這個外甥是山裡長大的,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只管批評就是了!」


  


夏言冰一聽,也就懶得跟對方計較了,道:「坐吧!你的情況,老宋事先也沒跟我交代,你先把情況說一說吧!」


  


「好,好!」胖子又點了兩下頭,就跟著夏言冰過去要坐下,等進來辦公室,迎面看到曾毅,胖子當時就定住了,眼神里有些慌亂。


  


夏言冰此時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里,隨手攤開一本新病歷,然後從口袋裡掏出筆,指了指辦公桌旁邊的椅子,道:「就坐這裡吧!」


  


胖子有些猶豫,站在那裡沒動,他看著曾毅道:「夏主任,你這裡好像還有病人,要不你先忙,我不著急的!」


  


「讓你坐,你就坐!」夏言冰被這人折磨得有些煩躁,道:「這裡只有你一個病人,這位也是我們軍總院的專家!」


  


胖子就有些踟躕,站在他身後的那年輕人,卻突然像是回過神來了,很豪氣地道:「小舅,你在這裡看病,我出去幫你把著風!」說完,他直接退出了夏言冰的辦公室,出門之後還把門給死死地合住了。


  


曾毅心裡樂壞了,這可真是一對活寶啊,胖子的意思,其實是想讓自己迴避,沒想到他外甥倒是先迴避了。


  


「夏叔,那你先忙患者的事!」曾毅就看著夏言冰,指了指門外,笑了道:「我出去轉轉!」


  


夏言冰當時就有些不高興,孰輕孰重,他心裡完全能掂量清楚,當下就道:「小曾你就坐在這裡,正好幫我一起瞧瞧這個病!」說這話的時候,夏言冰對自己老朋友的這位親戚極度不滿了,看個病,竟然這麼多的講究,就是中央首長也沒你這麼大的規矩。


  


曾毅對這位胖子的病,並沒有任何興趣要知道,雖然對方渾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並不能觀察氣色,但曾毅其實已經知道對方是得了什麼病,只是懶得過問罷了,正好對方也不想讓自己在場,曾毅乾脆就迴避了。


  


「坐著有些悶,我出去透透氣!」曾毅說到。


  


夏言冰卻有些較真了,直接起身把曾毅按住,道:「你剛來坐下的,要透什麼氣,就在這裡等我一會,等我看完這個患者,咱們就到家裡去!」


  


夏言冰可不認為曾毅有任何需要迴避的,因為曾毅本身是大夫,你既然是來醫院看病的,就不應該諱疾忌醫。再者,曾毅的醫術水平那是極高的,深受翟老的信賴,今天能坐在一旁聽一聽你的病情,那還是你沾了光呢。


  


要不是礙著自己老朋友的面子,夏言冰都想甩袖子走人了,自己怠慢了誰,也不能怠慢曾毅,自己老朋友的這個親戚。實在也有些難伺候。


  


曾毅又推辭了幾句,但夏言冰很堅持。曾毅也就沒了辦法,只好端著水杯坐在了一旁,但心裡打定主意,自己絕不過問這個病情上的事。


  


夏言冰按住了曾毅。回頭很不滿意地看了那個胖子一眼,道:「說說你的情況吧,姓什麼叫什麼,今年多大歲數了?」


  


胖子明顯猶豫了半天,最後才道:「我姓……白,今年三十七了!」


  


曾毅一旁微微搖頭,心道這個胖子真是有意思,連姓都不敢如實相告!不過呢,曾毅也能理解,因為對方的這個病。實在是不怎麼好啟齒,這也是曾毅剛才要迴避的主要原因,只是夏言冰很堅決,曾毅才不得不坐在這裡。


  


夏言冰在病歷上快速記了兩筆,問道:「你都有什麼問題,講講吧,是哪裡覺得不舒服。」


  


胖子吭哧半天,也沒講出個所以然來。似乎是很不好意思講出來,最後還是從包里掏出以前的舊病歷,以及各種檢查報告,一古腦全放在了夏言冰面前,道:「夏主任,具體情況都在這裡了。還有以前大夫的診斷,您請過過目!」


  


夏言冰就隨手接過對方的病歷翻開,裡面密密麻麻寫了有大半本,看來是之前已經看過了不少的大夫,估計是沒什麼效果。所以才到軍總院來了。在第一頁上,清楚寫明了對方的癥狀名字,夏言冰一看,就抬頭望了對方一眼,心道這人看起來挺健壯的,怎麼會得這種病啊,難怪要如此遮遮掩掩、藏首藏尾了。之前的大夫,對這個胖子的病情做了個診斷,叫做病理性遺精,只是病因卻不明不白。


  


夏言冰往下看了看,等看完癥狀描述,神色不輕鬆,道:「你的這個病,似乎非常嚴重啊!」


  


在病歷上,清楚寫明了對方遺精的嚴重程度,說是聽到女人的聲音都會自潰而遺,這種程度的遺精,夏言冰以前別說是碰到,就是聽也沒聽說過,這算是個疑難雜症了。


  


胖子忙不迭地點了頭,道:「還請夏主任您幫我想想辦法,您是大權威,您……」


  


「我先看看吧……」夏言冰急忙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心道我就算是大權威,那也不是男性病的權威啊,我這裡可是神經內科。他看完前面幾位接診大夫的診斷結果,最後又拿起各種檢查報告,上面有胖子做過的各種檢查,各項生理指標全都正常,按照西醫的標準,這就是一位很健康的成年人,不存在任何的問題。這就讓夏言冰為難了,這種病本來就不是自己擅長的,而且生理指標又完全正常,這麼自己完全找不到個思路啊,難道這病還是神經性反射引起的嗎?不像啊,對方並不是聽到女人聲音才會自潰,而是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想到這裡,夏言冰就合上那本病歷,坐在那裡思索著是不是要給對方做一些什麼神經方面的檢查,既然是老朋友介紹的,怎麼也得應付一下。


  


目光掃過病歷的封皮,夏言冰也是直搖頭,因為他看到對方病歷封面上的名字一欄,清楚寫了三個字:「羅國堅」。夏言冰心道對方這也真是顧頭不顧尾了,剛說了自己姓白,又把這本舊病歷交了出來,這不是主動暴露嘛,換了是別的大夫,怕是早就生氣了。夏言冰的脾氣還不錯,能夠理解對方的苦衷,男人要是得了這個病,肯定不願意讓人知道的,所以他只當自己沒看出這個破綻。坐在那裡想了半天,夏言冰就拿起筆,準備在病歷上寫處置意見,只是寫了兩筆,他又刷刷地劃掉,他實在想不出這個病需要做哪些神經方面的檢測。


  


最後放下筆,夏言冰把對方的舊病歷遞向曾毅,道:「小曾,這個病我有些拿不準,你來看看!」


  


曾毅直擺手,道:「我就不看了,西醫上的術語,我也不是很清楚,看了也白看!」


  


夏言冰道:「那你就把把脈嘛,對於這種疑難雜症,中醫可能會有辦法。」


  


曾毅還是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就不添這個亂了。」


  


夏言冰就看著胖子,道:「羅……小白啊,你這個病呢。從檢查數據上看,是很難看出什麼的。你最好還是請中醫給看看吧,中醫在很多方面,還是有獨到之處的。這位小曾大夫就是有名的中醫專家,你請他給你看看吧。有他出手,你這病就大有希望。」


  


羅國堅心裡琢磨了半天,最後還是道:「曾大夫,就請您幫幫忙,給我看看吧。醫者父母心,既然碰上了,您可不能不管啊!」


  


羅國堅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年曾毅回老家時遇到的那位暴發戶,十根手指帶了八個金戒指。羅國堅的哥哥羅國強,還是沙南省交通廳的實權領導呢。當年曾毅就看出羅國堅身體有些虛,給開了個藥方,但他也知道羅國堅是不會吃的,有些病只要有個小癥狀,病人能把它當做很大的病來治,而有些病不到很嚴重的地步,病人卻是絕對不會當回事的。


  


羅國堅的病,就屬於是後者。拖到現在,嚴重到了不能再嚴重,他才想起要看大夫了。


  


曾毅本不想管這件事的,這病完全屬於是咎由自取,但羅國堅講了一句「醫者父母心」,這讓曾毅有些猶豫。羅國堅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頂多就是錢多了燒得慌,有些喜歡炫耀,但還不至於十惡不赦。


  


「小曾你就給他看看,老朋友難得開一次口,我不能不管啊!」夏言冰也開了口,雖然對羅國堅的行為不滿,但他還是很看重自己的那位老朋友。


  


曾毅想了一下,道:「那我就把個脈吧,隨便講兩句!」


  


夏言冰笑呵呵地點頭,他知道曾毅的醫術是極其厲害的,但一直沒有見識過,今天正好見識一下,看看曾毅要怎麼治這個奇怪的病。


  


羅國堅就伸出一隻胳膊放在桌上,道:「曾大夫,麻煩您了!」他包裹得如此嚴實,還以為曾毅是沒認出自己呢,卻不知道曾毅是不想揭穿他罷了,曾毅的醫德是非常好的,就算不想給你治病,也不會去戳你的痛處。


  


曾毅就隨意搭了個脈,細細體味了一會,道:「你這是身體被淘空了,從脈象上看,你這段時間沒少吃補藥,但沒什麼效果,反而這個自潰的情況,是越來越嚴重了,幾乎是受不得任何刺激,對不對?」


  


羅國堅的眼神也是一亮,這個曾毅的水平確實厲害,不看病歷,只是一搭脈,便把自己的情況說得一清二楚,而且說得極其委婉,也沒有像以前那些大夫那樣,對自己窮問到底,等問清楚了,又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自己,讓自己難堪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曾大夫,您說得太准了!」羅國堅急忙說到。


  


曾毅就收了脈,道:「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你得注意了,否則會出大問題的!」


  


羅國堅又是點頭,自己現在是想花也花不起來了,見了女人就躲著走,否則一不小心就得出醜,簡直是痛苦得要死,他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曾毅也不追問,道:「把你以前吃的中藥方子,拿出來我看看!」


  


羅國堅趕緊打開皮包,在裡面翻了翻,拿出厚厚一沓藥方,道:「曾大夫,都在這裡了,您過過目!」


  


曾毅一看,就知道羅國堅是病急亂投機,是拿自己當小白鼠呢,這藥方足有十多份了,在裡面翻了翻,曾毅意外還發現有自己以前的那個方子,於是挑出來,道:「這個方子很對症嘛!」


  


羅國堅一眼就認出來了,這藥方是沙南省一位很厲害的老中醫開的,上面的方子組成,跟曾毅以前寫給自己的是一樣的,包括藥物的分量,也都一樣,他就說道:「曾大夫,這個方子我吃了三十多副,但沒什麼效果,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方子是好方子,只是少了一味藥引!」曾毅淡淡說到。


  


羅國堅一聽藥引兩字,當時就頭皮發麻了,這次不會又弄出什麼「三陽神石」、「潘制松梵」之類的藥引吧,那就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也搞不來啊。他小心地問道:「曾大夫,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藥引?」


  


曾毅就看著羅國堅,問道:「你有什麼要求?」


  


「要求倒是沒有,您是大夫,您說了算!」羅國堅擺擺手,上次的教訓他可是吃得很深了。


  


曾毅就提起筆,準備在藥方上補一味葯,羅國堅這個病,主要還是虛,這個方子也是補虛的,但是眼下吃就肯定沒有效果了,因為羅國堅實在是太虛了,就像是江河潰了壩,裡面的水傾瀉而出,從表面看,河裡的水肯定是少了,但你再往河裡補水的話,就只能是一潰千里。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固堤固壩,如此才能挽回潰勢,只要堤壩不潰,河裡的水自然會慢慢恢復原樣。


  


中醫上講究補,但也有虛不受補的說法,就是指羅國堅這種情況了,盆底是漏的,你往盆里裝多少水都裝不滿。


  


正要寫下這味葯,羅國堅還是忍不住又講道:「曾大夫,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用貴一點的藥材吧,只要這葯不太難找就行。」


  


曾毅心道這個羅國堅看葯只看貴的毛病,怕是無藥可救了,他笑了笑,道:「你說得也對,便宜無好貨,一分錢一分貨,那我就給你用一味好葯吧!」


  


羅國堅就高興地搓了搓手,不由自主地炫耀了那一手的金戒指。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曾毅也看了羅國堅拿出的這些藥方,基本是什麼貴就用什麼,自己今天如果開了便宜的葯,怕是他回頭也不會吃的,曾毅於是就提起筆,在藥方上面補了一句:「鮮活三陽魚五十尾!」







<未完待續>




轉載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微信平台長期徵稿,徵稿郵箱cjcmmxinmeiti@126.com,稿酬豐厚,歡迎大家踴躍投稿。


繼續給大家推薦《

發現本草之旅

》,點擊

閱讀原文

可直接購買





本書稿遴選的中藥以植物為主,從中藥開始講述,把傳說故事,博物知識,藥理醫理等等有機的結合在一起, 文圖配合,讓讀者能一一發現中藥之美。之所以用發現之旅的說法,主要是因為這是一套叢書,叢書將分別推出,對讀者來講,就像旅遊一樣會有一種期待感,期待下一站的精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中國中藥雜誌 的精彩文章:

它飽經風霜才質變成藥,治秋燥,促文明
中秋月下相逢,如此這般最雅緻

TAG:中國中藥雜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