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歲抗日老兵講述自己當逃兵經歷，拿出一樣東西立即讓人肅然起敬

原標題：91歲抗日老兵講述自己當逃兵經歷，拿出一樣東西立即讓人肅然起敬

91歲的抗日老兵徐台寬有一大心病，70多年了從不向外人提及。那就是18歲參軍時，自己做了一次「逃兵」。「我是最忌諱別人這麼說我！70多年啦，難道我徐台寬是個孬種不成？」抗日過去六七十年了，18歲熱血青年已變成九旬垂老，他到底有什麼委屈放不下？

徐台寬，1919-2012

一、為何當逃兵？

1937年5月，浙江省天台縣石塘徐村的18歲青年徐台寬，「為了穿衣、吃飯」，和村裡幾個青年一起，經人介紹加入了抗日部隊。

幾十天後，侵華戰爭全面爆發，徐台寬立即隨部赴上海參加淞滬會戰，他所在的88師是堪稱國之精銳，但他本人明顯不是精銳。從報名到上海，前後沒幾個月，他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嚴格來說，他甚至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兵」，因為他的軍中任務是「扁擔挑夫」——專門為前線抗日老兵挑擔、送水、送飯、送彈藥的後勤。

會戰中，徐台寬所在的營，600將士全部壯烈犧牲。他們這些給部隊送給養的新兵蛋子成了「無主的猢猻」，他們沒拿過槍，沒打過仗，不知道該怎麼辦。見四處是逃難的難民，他們就隨著人群，在隆隆炮聲中，往國之首府南京逃命而去。路上，徐台寬思來想去，決定回家。當初自己當兵是為了「解決吃飯穿衣」，現在部隊沒了，自己當了逃兵，國家是不允許當逃兵的，抓住就槍斃。與其流浪，不如回家。半路，他折迴向浙江天台走去。

（上海逃難者）

十幾天後，兒子回來。老娘很是不解：部隊不是剛出發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鬼子來啦，上海炮火連天成廢墟了，我們的軍隊前赴後繼，英勇犧牲了……」

聽了兒子的講述，老母一喜一憂。喜的是兒子還完好地活著，憂的是作為軍人，兒子離開了戰場。

母親對他說：

「兒子，我們台州早年鬧倭寇，他們坐著帆船來咱們這裡，殺人放火，搶奪財物，無惡不作，咱們台州的男人們都爭先恐後地參軍。「

老娘說，」現在倭寇又來了，你要是好樣的，就到咱們軍隊中去，奮勇殺敵，保家衛國！」

巾幗母親，深明大義。兒子不由得自慚形穢。幾個月後，徐台寬主動報名參加了天台的抗日誌願兵團。

二、首次打仗，「連子彈上膛都不會」

有了第一次當兵的經歷，此次再參軍，徐台寬目標十分明確。報名那天是1938年10月19日，縣長梁濟康問他為啥當兵，他雄赳赳氣昂昂，脫口而出：「殺敵、救國，保衛家鄉！」

這次，徐台寬被編入了79軍。入伍後，由於戰事緊急，他這個新兵未及訓練，又被調往戰場。這次是江西德安一帶的戰役。在一個叫尖山的據點，他的營長戰死，他想殺敵卻「連子彈上膛都不會」。最後，他從山頭據點滾爬下去，借著山谷中雜草「狼雞頭」的掩護，脫離了險境，找到了部隊。

三、軍功狀

之後，他隨部在南昌整訓半年。經過嚴格訓練，他成了一名機槍手。之後參加了長沙會戰、長衡戰役等重大戰役。

「第一次長沙會戰和第二次長沙會戰，打得最激烈。」多年後徐老爺子回憶，「一仗下來，身上的軍服就『支離破碎』了。」

「咱的裝備和日本人的沒法比，日本的飛機大炮厲害，故意飛得很低，低空掃射，光是飛機的轟鳴聲就讓人受不了，扔下的炸彈能把人炸飛起來……」

最驚險的一次，是1939年底的鄂南大沙坪反攻戰。此戰中，全師集中所有迫擊炮攻奪胡家祠據點，日軍踞碉堡多側火力掃射阻擊。英勇的中國將士們明知是送死，也毫不畏懼、前赴後繼。

戰局慘烈無比，最後，徐台寬所在的9連幾乎全軍覆沒。撤退時，日軍還窮追不捨，他和排長持捷克式機槍交替掩護。最終，「只有我和一個排長出來了」。此戰，徐台寬左眼被日軍彈片炸傷，永久性失明。

戰後，第九戰區司令部發給他一生視為珍寶的獎狀，時間是「民國二十八年十二月」幾十年後，其軍功狀已經字跡模糊、殘缺不全，但還能看個大概。上面贊他：

「一等兵徐台寬，於通城戰役中奮發英武精神……負傷，特給獎狀……英勇救國之功。」

（徐台寬的獎狀）

四、70多年後，老兵再談「逃兵之恥」

從參軍到抗戰，從撤退到反擊再到勝利，徐台寬幾乎經歷了抗日戰爭期間所有主要戰役。當過機槍手，干過火箭筒手，拼過刺刀，吸過毒氣，8年下來，除了左眼失明，他的左腳也殘疾了，左肘也受傷了。

但他欣慰和知足的是，中國人終於把日本打敗了，自己九死一生幸運地保住了一條命。

「當兵真是苦啊，行軍宿營常碰著大雨大雪，根本沒有房子遮蔽……
一年下來，同一個連里最初認識的，沒有幾個活下來的，一半戰死，一半病死……」

抗戰勝利後，徐台寬堅決解甲歸田，不入戰事，歸隱村居。解放後，徐台寬和家人生活極為平淡艱苦，平時也很少和別人談論自己當兵的經歷。

（徐台寬和老伴）

歷史如流，煙塵滾滾。

老兵不死，只是凋謝。

徐台寬的抗戰經歷後人不會忘記。

2010年，當關愛老兵的志願者登門造訪時，這位老兵已年過90。

但仍然精神矍鑠，身板硬朗，鬚髮濃密。

說起自己的抗戰經歷，老人放不下的還是「逃兵之恥」。

他說，70多年了，自己第一次向別人公開說此事。

訪者問，那你覺得自己算不算是一個「逃兵」？

老爺子當場就急了：

「我是最忌諱別人這麼說我，70多年啦，難道我徐台寬是個孬種不成？難道讓我一個新兵拿扁擔去抗擊日寇不成？」

「逃兵之恥」，或許是掛在老人心中最不光彩的一頁。

但是，當他拿出那份字跡模糊的軍功狀，沒有人不對他肅然起敬。逃兵，已經成為準士兵的一節軍訓前課。

老頭子坦白地講，自己18歲初入行伍時，思想很簡單，就是為了吃飯，「為了軍餉」。如果沒有經歷「逃」，就不會有日後在保家衛國中的「捨生忘死」，也不會有那張珍寶一般的軍功狀。

其實，老人90多歲了還放不下「逃兵」之爭，正是因為心中那份對國、對家、對軍人純粹而深沉的愛。

PS：2012年11月，老人在養老機構中平靜謝世，享年93歲。文獻參考：方軍《浙江天台最後的抗戰老兵》（山東畫報出版社201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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