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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我的愛豆被刪號了

「虛擬謀殺依然是謀殺——對情感依戀的謀殺。」

《刺客》

作者 | 傑克·史基林斯特、伯特·考蒂爾

譯者 | 任冬梅

即使以她的標準來看,這也將是一場異常殘酷的刺殺。

離普拉多博物館沒多遠,沿著果園街有一片戶外咖啡廳,她就坐在其中一間暖洋洋的遮陽棚下。索尼婭需要在公共場所工作,需要見證人們的傷痛。遊客、學生、非法移民和失業者擠滿周圍的桌子——大家都是陌生人。但以往也是如此。她只有通過傷害他們的方式接觸他們,正如她之前被傷一樣。如果知道是一個懦夫潛藏在「殺手西蒙妮」背後,數以萬計的「體驗者」們會怎麼想?

身穿黑色襯衣的服務生在桌子間穿梭。幾英尺外,一個穿著白色背心裙的女人開心地笑著。她三十歲左右,戴著頭巾和「體驗者」眼鏡,鏡片是遮陽偏光款的。和她同桌的年輕男子留著鬍鬚,他玩笑似地吻了吻她的脖子,她又笑了起來。在索尼婭目力所及的一百多個人中,大概三分之二都戴著「體驗者」眼鏡,其中許多正完全沉浸其中,他們的鏡片反射著暗淡的銀光,像在外部世界和迷宮之間畫出的一道屏幕。一對穿著情侶沙灘衫的老年夫妻手牽手走出咖啡廳,漫步穿過陽光照耀下的廣場。鴿子們猛地俯衝下來,黑色的影子滑過磚塊。摩托車穿過移動的人群,二衝程引擎發出割草機般的轟鳴。

「再見。」鬍鬚男用西班牙語說道。他站起來,給了白裙女人一個飛吻。她笑著向他揮手,像趕走一隻蒼蠅。他從桌旁起身往後走,撞上索尼婭,索尼婭一下子跳起來彈開。「對不起。」鬍鬚男轉身向她鞠躬,還是西班牙語。索尼婭生氣地瞪著他,她不喜歡被人碰觸。他聳聳肩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他的女朋友按下「體驗者」眼鏡靠近右側鬢角處的按鈕,鏡片變成了銀色。索尼婭看了看周圍。

是時候了。

索尼婭把她的「立方體」放在餐巾旁邊,身體前傾,低聲說出解鎖密碼。發光的符號開始在桌面上浮動,她用細長的手指,以輕微的、旁人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操縱著那些內容,組合再重組出錯綜複雜的圖案。軍用級喉式麥克風接收到她的默讀指令和畫外音,索尼婭的定製軟體重塑了她的音調音質,將之變成她所扮演角色那獨一無二的聲音——一個悄然潛入數百萬個噩夢中的聲音:西蒙妮。

準備好了。

索尼婭拿起快變涼了的瑪奇朵,抿了一口,心不在焉地添了舔粘在嘴邊的苦泡沫,然後放下杯子。吁了口氣。虛擬謀殺依然是謀殺——對情感依戀的謀殺。她應該知道的。索尼婭曾經很珍愛中野繪美這個角色,直到編輯因為她人氣分不足而停掉了這個角色。當繪美遭到編輯的處死時,索尼婭內心的某些東西也死掉了。現在她只能通過她所造成的痛苦感受到與中野繪美的聯繫。可能索尼婭已經用她自己的「元刺客」取代了對中野繪美的迷戀——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姑且稱之為失敗的變相復仇吧。

好吧。

她把她的數據上傳到一個渲染引擎,將她的C符號編程轉換成一個完成的場景。最後猶豫了一下……然後她將這個未被檢測到的模塊偷偷塞進迷宮這個巨大的數字故事裡,就像用一把匕首刺進肋骨之間,刺穿一個被創造的世界的心臟。過一會兒,埃利斯·吳將會「死去」。索尼婭會是唯一一個僅僅將埃利斯當作一個自我欺騙的情感陷阱的人嗎?

索尼婭用顫抖的雙手拿起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此時抽一根香煙將幫她緩解緊張情緒,但現在即使在歐洲也已經禁煙了。

米列娃·科西奇坐在公共事務辦公室對面的長凳上,戴著她的「體驗者」眼鏡,雙眼快速眨動。直到午休時候她才剛剛有時間和她的虛擬朋友埃利斯·吳會面。貝爾格萊德消失了,米列娃正乘著一艘太陽船在水晶般的藍色池塘上空滑行。埃利斯正乘著他自己的太陽船靠近,它的太陽能網鼓起,就像一個輕薄的殼。當然,有大量的埃利斯存在,數百萬的「體驗者」都將「他」當做朋友,但這絲毫沒有降低米列娃看到他接近時的歡欣。每個人都喜愛著他們自己的埃利斯。他站起來伸出兩根手指揮舞著,這是他習慣性的問候方式,弄得船搖晃起來。一個穿著黑翼個人飛行服的人影掃過空曠的天空。米列娃一時間不能呼吸。是西蒙妮!刺客發射了一枚火箭彈,埃利斯·吳的太陽船瞬間被炸得分崩離析。太令人震驚了,米列娃甩掉眼鏡,難過得在長凳上無法動彈。

索尼婭只殺大熱的角色,到目前為止,五個。一旦被殺,他們都拒絕編輯復活他們的建議。索尼婭的殺戮程序會固著在角色程序上,即使在虛擬死亡中也繼續困擾著他們。與他們之前的自我相比,被複活的只是毫無生氣的殭屍。他們由「體驗者們」實時評價決定的人氣會驟然下跌,隨即迅速被編輯刪除。當然,「生命」在迷宮裡是個誇飾的形容,它們不過是些由基礎人工智慧模擬出的嘲諷神聖的火花,可以永存不朽。像「吳」這樣的角色能成為完美的伴侶,是因為他們分析了你的個性和語言,然後提供給你量身定製的對話。儘管如此,隨著這些風華正茂的「電子明星」的死亡,真正的絕望浪潮會開始蔓延。幹掉人們心愛的角色,他們所代表的出版商的收益流就陷入危機之中。真正的危機。

仁八郎躺在赫爾辛基機場的一個卵形睡眠艙里,按下他鬢旁的眼鏡按鈕,完全沉浸其中。和埃利斯·吳一起度過幾分鐘將會非常愉快。虛擬朋友的好處就是召之即來。八郎的飛機中轉時間是四個小時,這對於補足睡眠和與朋友聊天來說綽綽有餘了,尤其這位朋友似乎能夠完全理解一名四十三歲的商人的憂慮。埃利斯正在三溪園[1]的一座紅色人行橋上等著他,揮著手——然後倒下,一根長矛從他頭後穿出。「殺手西蒙妮」在他的位置上站了一會兒。在消失之前,她臉上閃現出一個毫無生息的微笑,「對不起,八郎君。(日語)」。在睡眠艙里,八郎扯下眼鏡,不停咒罵著。

索尼婭等待著反應出現,現在開始的任何時刻都有可能。這時一個服務生站在了她面前,阻擋住她的視線。他向前彎腰,盯著她的空杯子,眼睛裡閃爍著藍綠色的光芒,就像索尼婭扮演的殺手角色——西蒙妮的眼睛一樣。很多人模仿迷宮裡的名人對自己的身體做了改造。這個服務生甚至添加了西蒙妮的標誌性傷疤,像一根從他嘴角延伸出去的反斜線。

「你還想要點別的嗎?」他問。

「不用。」

令人不安的是,他依然徘徊著不走,用仿製的西蒙妮的眼睛盯著她。索尼婭在她的座位上坐立不安,難道她以前在她公寓附近的人行道上見過這個男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服務生?他的外套看起來和其他服務生的外套有點不一樣。

她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問道:「你想要什麼?」

服務生笑了,說:「你可以一直待在這兒」,然後走掉了,將她的空杯子放在另一張桌子上。

胡安妮塔·托雷斯的身體斜靠在她的自動駕駛車「埃倫四型」(Elon IV)的座位上。車穿過芝加哥的車流在去往弗格森和托雷斯律師事務所的路上。胡安妮塔在她的「體驗者」眼鏡後面眨動雙眼,將自己置身於虛擬的新墨西哥高原沙漠上的小帳篷里,和埃利斯一起靜靜地躺著。有時候她就是需要跟自己的虛擬友人在一起,默然無言。既是冥想,也是舒緩壓力。當他們接近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定時器會將她喚醒回到車裡。帳篷敞開著,門帘外,粉色和黃色的朝霞沿著鋸齒狀的桑格里德克里斯托[2]山脈線層疊湧出。一個身影突然出現,打破了這寧靜而美妙的畫面。穿著黑豹緊身衣的「殺手西蒙妮」闖進了帳篷,熟練的拿出一根閃亮的絞喉線纏住埃利斯·吳的脖子,猛然收緊。一大片鮮血潑到了胡安妮塔身上,還有些濺到了帳篷上,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在下雨。胡安妮塔甩掉她的「體驗者」眼鏡,尖叫著在車裡坐起來,西蒙妮低沉的笑聲還在她腳邊的地板上飄蕩著。

一陣集體的震動掃過咖啡廳和露天廣場。散布在各處的不少人突然踉蹌著停下來。索尼婭的臉抽搐著,感受著他們的痛苦——這是她與其他人的聯繫。沒有這種共同的痛苦,她會是什麼?她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找尋答案,從來沒有。她造成的痛苦是她與其他人唯一的聯繫。

隔她幾個桌子穿白色背心裙戴頭巾的那個女人開始哭泣,她的肩膀明顯地顫抖著,隨後她把眼鏡猛地砸到桌上。與此同時其他一些人正匆忙戴上自己的眼鏡。索尼婭在迷宮裡的某個部分鬆動了,你可以「感覺」得到,就像暴風雨前的壓力驟降一樣。

只有一個人沒有反應。

在咖啡廳另一頭的桌子旁坐著一個男人,「體驗者」眼鏡架在他的禿頭上,而他的眼睛則一直死死盯住索尼婭。這個男人虎背熊腰、健壯結實,穿著深藍色的無領夾克襯衫。兩個沉浸在悲痛中的女大學生笨拙地互相摟著,從那個男人面前走過。當索尼婭再次能看到那張桌子的時候,男人消失了。

索尼婭快速收起她的立方體,扔了五歐元在桌上。站起來,椅子推向一邊,迅速離開了咖啡廳。

她穿過一條狹窄的鵝卵石衚衕,打算循原路返回阿圭列斯[3]附近。那裡有她保留的一間和索尼婭·安德瑞傑斯基這個身份沒有任何聯繫的安全屋,這個名字本身太容易被發現了。在阿圭列斯,她可以隱藏在吵鬧的學生和喧鬧的夜生活形成的掩護中。

衚衕的黃色牆壁籠罩著她,枯萎的葡萄藤從百葉窗下的盆子里蔓延出來。索尼婭加快了步伐,那個禿頭男人突然從拐角處走出來擋住去路,索尼婭只好停下來,喘著氣。她拖著腳轉身,回頭瞥了一眼。她可以跑,但他可以很輕鬆的抓住她,而且他們彼此都知道這一點。他笑了。

「對於一個刺客來說」,他說,「你還真是膽小啊!」

她又往後退了一步,他緊跟上前,貓鼠遊戲。

「我會尖叫的。」她說。

「你不會。」

一團粉色的煙霧從他手裡的一個裝置中升騰出來。然後索尼婭聽到了自己的咳嗽聲,好像和她的跌倒並不同步。她摔倒在地,鵝卵石砰地撞上她的肩膀。禿頭男人站在她面前,收起他的裝置,開始彎腰靠近索尼婭。這時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劃破衚衕,索尼婭似乎是在禿頭男人已經做出反應,轉過身去之後才聽到的——被粉色煙霧所包裹的索尼婭感覺中的現實就是如此。

禿頭男人跌倒在地,發出一聲令人噁心,時間不太對勁的悶響,就躺在索尼婭的旁邊。索尼婭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倒下的男人身上出現一個紅色大坑,猩紅的液體從裡面源源不斷地滲出來,開始在鵝卵石間的縫隙間覓路前行。索尼婭設法把自己的身體往後推開,以免紅色液體沾到她身上。她抬起頭,看到一個拿著槍的男人走下一輛藍色的黃蜂牌小型摩托車,向她走來。是咖啡廳里的那個服務生,就是有「殺手西蒙妮」的眼睛和傷疤的那個。他把槍塞回腰帶,拉起襯衫蓋住它,然後在她旁邊蹲下。

「他會把你帶回美國」,服務生說,他的話幾乎——但並不完全與嘴唇動作同步,「但我不會把人帶回去。」他聳了聳肩。「私人承包商就這樣,不是么?有些的服務比另一些的更全面。」

索尼婭眯起眼睛,試圖分析他所說的話,除了明顯的威脅之外還有什麼別的意思。她掙扎著站起來。服務生看著她,像看著一個與己毫不相關的物種。一個虛擬殺手的眼中反映出一個真實殺手的冷酷。天哪!他是粉絲。索尼婭試圖控制住自己,當她說「請不要傷害我」的時候幾乎破音。

他把手按在胸口,彷彿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非常欽佩你,至少,我欽佩西蒙妮。對專業人士的尊重跨越世界。」他快速伸出手,撿起了什麼東西。她的「立方體」!索尼婭的手下意識地抽動起來。那把槍隨即回到了服務生的手裡,指著她。

「我們做一個交易吧,」他說,「給我你的密碼,承諾永遠不再進入迷宮,你就可以走了。」

「什麼?」

「我觀察你好幾天了。我本來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幹掉你。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站著離開,是我出於對你所創造的東西的尊重。」他舉起這個立方體,裡面包含了西蒙妮獨特的代碼,所有那些她無跡可尋的殺手記錄。「立即決定。」

索尼婭揉著眼睛,試圖讓視線更清晰。「你想成為『她』?西蒙妮。」

「密碼。給還是不給?」

「如果我不想給會怎樣?」

「那麼我就傷害你。」

她麻木地背出密碼。

服務生把立方體放在手心,重複了一遍密碼。立方體發出藍色的光,幽靈軟體開始部署等待處理的原始內容。他貪婪的盯著顯示出來的畫面——躺在子宮裡的「殺手西蒙妮」——然後關掉立方體,把它裝進口袋,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再也不進入迷宮?那不可能。但是失去了西蒙妮,失去了她所連接的那些苦痛之後,她又是誰?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殺手騎上他的韋士柏摩托,飛速駛出衚衕,留下索尼婭獨自站在死去的男人旁邊。摩托車排出的廢氣還在周圍縈繞,她蜷縮著,感到被遺棄般的孤獨。索尼婭蹣跚地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頭一陣抽痛。很快,她發現自己身處某個不知名的廣場中,擁擠但安全,被她再也無法傷害的人群包圍著。她感到一陣眩暈,停了下來,閉起眼睛。一波令她頭暈目眩的粉色煙霧向她襲來,她無法控制住自己,快要跌倒了。此時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穩住了她。索尼婭瞬間全身繃緊。

「你沒事吧?」是咖啡館裡那個女人,當時因為西蒙妮的屠殺,她傷心得將「體驗者」眼鏡摔到桌上。其他人也停了下來,圍在她的身邊表示關心。她生病了嗎?給她留一些空間出來。一個年輕男子掏出了手機。我需要打電話叫醫生嗎?

索尼婭搖搖頭,「不,不要」。

那個仍然扶著她手臂的女人仔細地看著她的臉,「你確定你沒事嗎?你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

「只是有點頭暈,我會沒事的。」

「至少你應該坐下來,這兒有一張桌子,我給你倒杯水。順便說一句,我叫米亞。」

為什麼她這麼好心?為什麼每個人都對她這麼好?經過很長時間的停頓後,索尼婭說道,「謝謝你。」她們坐的位子離索尼婭釋放情感炸彈的那張桌子不遠。那枚炸彈造成許多人受傷,其中包括米亞,或許還有後來停下來關心她的那些人,他們不知道他們關心的其實是西蒙妮的創造者。

索尼婭試圖擠出一個微笑,「我通常不會這樣。」

米亞不確定地回盯著她,「別擔心。我自己也有點亂。『殺手』又發動了一次襲擊。西蒙妮,那個賤人!」

索尼婭拿起檸檬水,抿了一小口,把冰冷的、濕濕的杯子握在手裡。「應該有人把她幹掉。」她的口吻聽起來非常奇怪,但很熟悉。過了一會兒她意識到:是西蒙妮的口吻。

米亞瞳孔放大,同時往後靠向椅背,「他們……他們試過了。」

「或許應該讓認識她的人去做。」

索尼婭心不在焉地聽著椅子腿摩擦鵝卵石路的聲音。這時,米亞起身離開桌子,「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索尼婭點了點頭。她的頭腦清醒了。「是的,當然。沒有人知道。」

[1]三溪園是位於日本橫濱的日式傳統庭院公園。原來是橫濱企業家原三溪(原名富太郎)的住宅。原三溪將京都、鎌倉等日本古城的具有歷史價值的建築遷移到此地,並於1906年以「三溪園」之名將其公諸於世。三溪園面積約為175000平方米,園內有包括10座國家重要文物在內的17座古建築,巧奪天工,四季生輝。

[2]美國落基山脈的支脈。

[3]西班牙馬德里的一個區。

《頭號玩家》中,我們通過設備就能投身到虛擬形象上,並在虛擬空間中活動。隨著VR技術愈發成熟,這一天的實現也越來越近。

本篇小說選取了一個點,令我們管中窺豹,將自己的現有認知,向著未來可能的界限又推進了一步。

——責編 孫薇

責編 | 孫薇

校對 | 何銳、孫薇

作者 |

傑克·史基林斯特,美國科幻小說家,發表了30多部短篇,兩部長篇和一部小說集。他的作品被收入了四本「年度最佳科幻選集」,並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包括俄語、波蘭語、捷克語和法語。他還曾被菲利普·迪克獎和斯特金紀念獎提名;

伯特·考蒂爾,往來於日美之間的檔案管理員,商務信息編輯,以及自由撰稿人。他大部分文字是非科幻類,發表於《日本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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