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與寶釵:那些三觀不合的閨蜜,最後都怎麼樣了?
一入紅樓,終生難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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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的前半部分,湘雲可謂寶釵的頭號迷妹,甚至不惜為了寶姐姐得罪了整個大觀園最最不能招惹的林妹妹。
湘雲是個大舌頭妹子,喊寶玉「二哥哥」總是叫成「愛哥哥」,被林黛玉取笑咬舌子愛說話。湘雲自然不肯吃虧,信口說出「你便是個好的,也是不敢挑寶姐姐錯處的。」湘雲自然知道,話一出口,黛玉必然要嗔怪她贊了寶姐姐。即便如此她也要說,因為——那是全世界最好的寶姐姐啊!
湘雲喜歡寶釵到何種地步呢?
寶釵生日,她要特特地差人回家拿自己親手做的針線活做禮物。寶釵不顧矜持,在寶玉午睡時守在旁邊縫肚兜趕蚊子,被黛玉湘雲撞破。依著黛玉的性格,必然是要進去譏諷一番才好。湘雲這個素性愛淘氣的,怕寶姐姐難堪,居然按捺住玩心,悄悄地把黛玉拉走,全了寶釵的臉面。湘雲甚至學著寶釵的口氣,勸諫寶玉「多見見那些為官作宰的人們,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其實按照她的性格,未必真心嚮往這些經濟學問,只不過寶姐姐喜歡說這些,她又喜歡寶姐姐,小孩子有樣學樣罷了。
寶姐姐也不是沒有回饋她的熱情。《紅樓夢》第三十七、八回,探春心血來潮在大觀園起了詩社,湘雲得知消息,忙不迭地趕來參團,又有寶玉等湊著趣,湘雲便信口說出要次日邀一社。當晚回到蘅蕪苑興興頭頭地找薛寶釵商量詩題,被寶釵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你錢打哪來?跟史家要?你是沒了父母的,免不得要看嬸母們的臉色;跟賈府要?拿著人家的錢請府里人吃酒,想來也是沒有這樣的道理。幸而後來寶釵替湘雲出螃蟹出銀子出酒水,總算體體面面地做了一回宴席東道。
很多人認為此處說的是湘雲天真爛漫,完全沒有請客要花錢這個概念的。正如薛姨媽在撿當票那一節評價她的:「真真是侯門千金,而且又小,那裡知道這個?」但需要知道,她雖是侯府千金,卻並非可以一擲千金的闊小姐,而是平日里要聽嬸母們驅使熬夜做針線活的孤女,說她一時興頭沒想到要花錢是說的通的,說她不知道請客要花錢,多少有點牽強。
其實,此處恰好照見了湘雲和寶釵巨大的三觀差異。湘雲的本意是和府里年輕一輩邀詩社作詩,並非大宴諸人。正如海棠一社,探春也不曾大操大辦,所費不過是時興瓜果和一柱夢甜香罷了,這點用度想來湘雲是出得起的。君子之交淡如水,詩社的主題原本便是文採風流,何苦定要花上貧苦人家一年的收入擺一通酒肉排場?就好比女孩子們的聚會,逛街血拚買買買是一種方式,湊在一起喝奶茶也能痛痛快快聊一下午。
但是既然寶釵提起來自己家的好螃蟹好酒,湘雲也樂得順水推舟,由著寶姐姐去出這個風頭,並不因為被寶釵明扶暗踩而有半點不滿,曹公字裡行間寫出了湘雲明朗豁達的俠氣。
兩人的三觀差異遠遠不止這一處。湘雲愛詩,綽號「詩瘋子」,說起入詩社,「掃地焚香也情願」。寶釵卻並不把作詩當做一件正經大事,林黛玉病了,她去勸解黛玉少作詩,針織紡線才是女孩的正事;香菱要學詩,也不敢十分煩寶釵,反而捨近求遠去請教黛玉。詩詞歌賦,在清凈潔白的寶姐姐和中年油膩的政老爺眼中是一樣的,不過是些「精緻的淘氣」。
及至人生觀,兩人可謂天懸地隔。寶釵是《女德》、《女訓》的典範,熙鳳評價她「事不關己不張口,疑問搖頭三不知」,賈母說她「難得的老成穩重」,甚至趙姨娘都誇她好,活脫脫是個三從四德精神文明建設優秀成果。而史湘雲從來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她會在下著大雪的天里和寶哥哥一起燒烤鹿肉,也會在熏熏春風裡醉眠花香四溢的芍藥圃,洒脫得彷彿從魏晉的竹林中走來。
這些三觀的分歧不是乍然而生的,只是天真頓感如湘雲不曾發現罷了。成長總是在一瞬間,湘雲對寶姐姐的失望也是從那次抄檢大觀園的餘波開始。
抄檢次日,寶釵忙忙地回了李紈要求搬大觀園去。她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並沒有提前通知跟她合住的湘雲。當初賈母要給湘雲單設一處住,湘雲不依,定要跟寶姐姐同住。結果到了大廈將傾之際,寶姐姐只不過順手把她塞給了李紈,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可想而知湘雲該有多傷心。原本以為「有了這麼個姐姐,便是沒有父母,也是沒妨礙的了」,誰曾想到,「可恨寶姐姐,姊妹天天說親道熱,早已說今年中秋要大家一處賞月,必要起社,大家聯句,到今日便棄了咱們,自己賞月去了」。
三觀不同,不必強融。湘雲終將看清寶釵的妥貼周到背後是冷心冷意冷麵冷情,寶釵也終於來到大觀園之外,沒有了那麼多需要她小意殷勤的姐姐妹妹。心照不宣的漸行漸遠,不去過問,也不曾深究,只不過女孩年少時那一腔真誠,終究是錯付了。湘雲在已然寥落的凹晶溪館,也終於找到知己如黛玉,懂她的真摯熱血,她們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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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
彩
-作者簡介-
西欽:經濟學在讀女博士,多年海外求學,一卷紅樓相伴,未來可期。
紅樓夢賞析
一入紅樓,終生難醒
與君相逢,平生之幸
※他用巨型毛筆寫「龍」字,用掉600斤墨汁,看看這個字有多大!
※但憶昨日情,難見夢中人,相思如夜雨,點滴入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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