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德機槍手戰地筆記:一場激烈的短兵相接防禦戰

德機槍手戰地筆記:一場激烈的短兵相接防禦戰

原著 :[德] 京特·K·科朔雷克

譯者:小小冰人

對普通士兵來說,「正義」與「邪惡」的區分僅僅是因為你生在哪裡,如果你是個美國人,槍口下的亡魂會讓你成為英雄;可你若是個德國人,那就只能成為邪惡的殺手。站錯隊是個不幸,更為不幸的是,站哪條隊由不得你選擇。

氣溫稍稍降低了些,夜裡甚至再次出現了一些霜凍,許多車輛得以藉此機會駛出了泥濘。可是,隨著我們進一步的後撤,被翻攪得一塌糊塗的道路變得更加泥濘不堪。

在一名年輕少尉的帶領下,我們連經常承擔起後衛的任務,我們的任務是儘可能長時間地擋住敵軍,甚至在可能的情況下發起反擊。

正當我和弗蘭茨·克拉默忙著改善我那挺機槍的射界時,敵人的第一輪炮彈呼嘯著飛來。炮擊並未針對任何特定的目標—「騷擾性炮火!」瓦爾德馬說道,他站在側後方的一個散兵坑裡,用望遠鏡查看著前方連綿起伏的山丘。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喊道:「該死!他們像一大群螞蟻那樣朝我們來了!」

通過機槍上的瞄準器,我也看見了敵人。俄國人就像一支白蟻大軍,帶著摧毀一切的決心朝我們而來。瓦爾德馬估計他們距離我們還有3~4公里。對方的速度很慢,幾乎是在散步,但卻是以一種穩定的速度不斷推進。只要一個小時左右,他們便會殺至我們面前。

在距陣地一公里半的距離時,其他的武器一齊開火了,於是我也打光了一條彈鏈。在我們前方,棕色的人群並未有任何停頓,而是繼續向前推進,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那樣。我的機槍隨後便卡殼了。

我咒罵著上了漆的鋼製子彈:一發子彈卡在了槍膛中,這種情況經常發生。我通常在敵人距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或者為了干擾正在集結中的敵人時使用這種子彈,但我總會留幾箱質量較好的子彈,專等敵人發起正面進攻時使用。但我仍需要1~2根備用槍管,以便在戰鬥真正打響時使用。約瑟夫·施皮特卡是我們的攜彈手,他至少帶著一根備用槍管。可他在哪裡?

我問比特納是否知道我們的助手在哪裡,他告訴我:「他們肯定在掩體里。」我必須去那裡找到他,於是我問了問瓦爾德馬。

「你去吧,我來操縱機槍,俄國人離我們還遠著呢。」

為了節省子彈,瓦爾德馬用短點射朝著俄國人開火射擊。掩體內,只有芬德和另外兩個人,其他人都被少尉派到附近的散兵坑裡去了。我匆匆點上一根煙,正當我走出掩體時,有人叫道:「坦克!」幾秒鐘後,一發炮彈擊中了掩體的頂部。我們的反坦克炮開了一炮,擊毀了對方的坦克。

我衝出掩體,想回到自己的機槍陣地上。此刻,我的性命岌岌可危,我朝著瓦爾德馬和克拉默望去。他們沒有開火射擊,正擺弄一根機槍槍管,無疑,機槍又被卡住了。這時,推進中的蘇軍士兵越來越近。

「幾根槍管都卡住了!」瓦爾德馬叫著,拚命地想把卡住的子彈撥出來。最後,他終於成功了。他換了一條彈鏈,關上槍膛,將彈鏈拉緊。機槍咆哮起來,打出了兩個長點射。前方的蘇軍士兵紛紛趴倒在地。可我們的機槍又一次卡住了。這可真氣人,我知道這種感受!一旦槍管過熱,或是機槍內部出現哪怕是最小的故障,這種情況便會發生。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換根槍管,並讓這根槍管冷卻下來,或者是使用質量好些的子彈。

我估計瓦爾德馬和克拉默一直在使用那些質量低劣的子彈,儘管至少有六箱高質量的子彈就放在他們的散兵坑裡。在處理子彈卡殼的問題上,我比克拉默強得多,因為我的經驗更加豐富,而他,從未真正地應付過這種情況。如果兩根槍管都被子彈卡住,而且,如果子彈的底部已被撞擊過,再想把子彈取出就有點困難,會很費時間。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盤旋著。但在一切變得無可挽回之前,我必須儘快設法讓這挺機槍響起來。天哪,迄今為止,我一直依靠著這挺機槍。在越來越激烈的步槍射擊聲中,我帶著驚慌和恐懼叫嚷起來:「我來了!可你們必須有一個人得離開散兵坑!」那個散兵坑太過狹窄,無法擠下三個人,瓦爾德馬也知道這一點。我們兩人同時跳了起來,瓦爾德馬緊跑幾步,消失進旁邊的一個散兵坑中。我奔跑的距離比他稍遠些,就在我穿過彈雨時,左前臂感到一陣熱辣辣的灼痛。疼痛並不厲害,但我能感覺到鮮血湧出了我的衣袖。

隨著最後的一躍,我跳入了散兵坑中,開始檢查機槍槍管。不出所料,兩根槍管都被子彈卡住了,兩顆子彈的底火也已被撞針擊發過。該死!看來, 我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將子彈取出。這時,我看見掩體處有幾名士兵,我朝著他們叫道:「我需要備用槍管!」,然後,我試著用專用工具將卡住的子彈取出。在我們面前,那些棕色的身影越來越近,幾乎已經能看清他們的臉。就在這時,我聽見瓦爾德馬的衝鋒槍響了起來,掩體處的幾個人也用步槍開火了。畢竟,這裡還有些步兵沒有逃跑。

可是,面對蘇軍洶湧的大潮,稀疏的步槍射擊根本無濟於事。難道,就這樣完蛋了嗎?眼前的情形看起來肯定是這樣。我從未真的想過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我為什麼應該例外呢?現在,等待我的將是陣亡或被俘—也許是更糟糕的結局。我們曾多次聽說過蘇聯紅軍是如何對待俘虜的。當場被打死會更好些,反正被俘後我也無法生還。我試著默默地禱告,可由於胃裡翻騰不已,根本說不出連貫的話語。我不由自主地解開手槍的皮套,將「魯格爾」冰冷的槍柄握在手中……

這時,有人在我身後咳嗽著。「拿著,從另一挺機槍上拿來的備用槍管。」

我轉過身,這才發現是我們的攜彈手,他冒著敵人雨點般的子彈,從一個散兵坑裡跳起身子,將兩根用保護套罩著的備用槍管丟給我,落在我們身後大約一米處。他看見弗蘭茨和我伸出手去夠那兩根槍管,他再次跳起身往後跑去。他只跑了兩步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呼嘯的子彈繼續射在他的身上,但我們的攜彈手,約瑟夫·施皮特卡,再也感覺不到這一切了。為了戰友,他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但我看見了一個能讓我們活下去的機會。我的手顫抖著,打開保護罩,拽出一根備用槍管,將其裝上機槍。弗蘭茨·克拉默已經準備好了一條新的彈鏈,上面塞滿了黃澄澄的子彈。我抽緊彈鏈,關閉了槍膛。

我的身子抖得像片樹葉—最前面的蘇軍士兵已經朝著我們衝來。但我的機槍開始怒吼起來!彈鏈像浸了油那樣順暢地流動起來,一種難以形容的寬慰感溢滿我的身體。沖在前面的進攻者像蒼蠅那樣倒在地上。弗蘭茨·克拉默已經將所有的子彈箱打開,用雙手捧著一條新的彈鏈塞進槍膛,以確保它們毫無停頓地順利通過。

我經常站在機槍後,感受著這台「死亡傳播者」所展示出的力量。但我從有過像現在這一刻的獲救感。我看見我們的敵人倒了下去,奄奄一息。我看著他們鮮血四濺,聽著他們的慘叫,但是,請相信我,我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我被一種瘋狂牢牢地控制著,這是對我剛剛經歷的恐怖和絕望的一種血腥報復……也是為了約瑟夫·施皮特卡的陣亡,為了那些反坦克炮組成員以及其他傷亡者所實施的復仇。

可是,當我看著那些趴在地上的敵人時,被壓抑住的好鬥情緒消失了。我再次想清楚了。在我機槍射程外的遠處,蘇軍毫不在乎地繼續前進,他們的主力絕不會允許其右翼受到我這挺機槍的妨礙:只剩下一大群蘇軍士兵趴在我們前方一片淺淺的窪地里。只有當他們抬起頭來時,我們才能辨別出他們。

到現在為止,我射光了大約六箱子彈。我的右手掌像被火燒過那樣灼痛,因為我匆忙更換滾燙的槍管時,根本沒時間用石棉布包裹一下。一些被燙掉的皮還掛在槍管上。

「我們只剩下半箱好子彈了,」弗蘭茨·克拉默提醒我。他的臉上滿是汗水,眼中閃爍著興奮。他的嘴唇已經乾裂,覆蓋著厚厚的唾液沫。我的模樣可能不比他好看到哪裡去。

在我們前方的俄國人一動不動。他們僅離我們不到50米遠,但卻處在相當棘手的情況下。只有在趴著的時候,他們才能得到地形的掩護:只要他們站起身前進,我就開火。在我看來,這對他們就是一場血腥可怕的屠殺。

弗蘭茨說出了我也想到的問題。

「在這個距離上,要是他們同時跳起身發起衝鋒,事情就難辦了,」他緊張地說道。

窪地里突然傳出了叫喊聲,打斷了我們的念頭:「喂!喂!」與此同時,一支步槍頂著一頂鋼盔伸了出來,來回晃動著。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喂!喂!別開槍,我們過來了!」

我不相信他們,可我該如何作答呢?我緊緊握住機槍握把,一根手指搭在扳機上。我當然很高興自己不必開槍打死更多的人,可我們能相信他們嗎?我們的人數很少,要是我不開火,讓他們過來,他們突然朝著我們衝過來的話,那可怎麼辦?

「把你們的槍丟掉!」我朝著他們喊道。

那個朝我們喊話的傢伙慢慢地站起身,對仍趴在地上的俄國人說著什麼。我不知道他對我們有多少信心。有些蘇軍士兵站了起來,但手裡仍端著步槍。

「把你們的槍放下!」瓦爾德馬朝他們喊道。

這聲叫喊的結果是,所有的俄國人又趴了下去,只剩下那個負責喊話的俄國人仍站在那裡,他把雙手舉過頭頂,來回揮舞著,大聲叫道:「別開槍, 別開槍!」然後,他再次對其他人說著什麼,接著,一次一個,其他人也慢慢地站了起來,這次他們沒有拿著武器。看見這麼多俄國人站在面前,我感到非常不安,我的手指仍準備著扣動扳機。

「我們的人回來了!」芬德中士站在掩體處朝我們喊著。

我朝身後迅速瞥了一眼,感謝上帝,他們離我們不太遠了。看來,這就是蘇軍士兵決定投降的原因:他們認為我們即將發起一場反擊,不管怎樣他們都會被打死的。我鬆了口氣,這場危機終於結束了。

夜幕降臨前,烏雲迅速遮蔽了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

文摘自《雪白血紅:一名德軍士兵的東線回憶錄》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戰爭事典 的精彩文章:

中世紀傭兵時代騎士武器的精華:騎槍
一戰停戰100周年:從美國參戰到戰爭結束

TAG:戰爭事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