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為是才智成就了科學家，他們錯了，是品格
拾遺物語
「大多數人都以為是才智成就了科學家，他們錯了，是品格。」
——愛因斯坦
1
昨天，一則新聞震驚全世界。
賀建奎教授團隊宣布：首例免疫艾滋病基因編輯嬰兒在中國誕生。
「我們修改了一對雙胞胎的胚胎基因，
使她們出生後即能天然抵抗艾滋病，
這對雙胞胎（露露和娜娜）現在已經出生。」
這個消息一宣布，
全世界一片嘩然。
中國122位科學家發表聯合聲明：強烈譴責首例基因編輯行為。
我不懂基因編輯技術，
但我想從「人性」的角度，
來說說幾個問題。
2
第一個問題：真能天然抵抗艾滋病？
並不是。
很多科學家已經站出來說了：
「賀建奎只告訴你這倆孩子可以免疫HIV，
卻沒告訴你HIV也分兩個亞型——R5和XR4。
賀建奎只是更改了CCR5基因，
所以兩個孩子未來只能免疫R5型HIV的感染，
而對另一種HIV沒有抵抗力。」
也就是說，
被改變了基因的露露和娜娜，
並不能完全抵抗艾滋病，
而且不能免疫中國的主流艾滋病亞種。
3
第二個問題：出現脫靶怎麼辦？
很多科學家站出來說：
「CRISPR/Cas9技術雖然比較成熟，
但依然存在脫靶問題，
也就是說，
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基因編輯結果，
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風險。
而且，你以為改了CCR5，
真的只是改變了這一個免疫艾滋病的性狀嗎？
其他與之相關的基因會不會發生變化？
人體相互依存的基因系統會不會發生連鎖反應？
我們對此一無所知。
萬一出現某種意外，
很可能導致露露和娜娜出現嚴重損傷乃至死亡。」
也就是說，
賀建奎拿這對嬰兒做實驗，
其實就是拿人家生命在做一個賭注，
萬一脫靶了，後果誰來承擔？
賀建奎說可以保證安全，
但是不要忘了墨菲定律：越是擔心的事情就越有可能發生。
克隆羊多利不就早夭了嗎？
我們當然不希望露露和娜娜出現意外，
但如果真的出現了重大意外，
賀建奎你能為結果買單嗎？
你又能拿什麼為結果買單？
4
第三個問題：會不會影響孩子的生育能力？
一個很現實很殘酷的問題是：
如果因為脫靶和基因誤傷，
兩個孩子長大後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又該怎麼辦？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
若不能生育，
那將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情。
賀建奎你能負起這個責任嗎？
還有，即便能正常生育，
這種被改動基因的人與沒有被改動基因的人結婚，
生下的後代會不會有缺陷？
如果有缺陷，
而這個缺陷剛好和某種致命病毒吻合，
那又將給孩子帶來多大的傷害？
賀建奎，你想過這個後果嗎？
5
第四個問題：兩個孩子將活在《楚門的世界》里。
有一部經典電影，叫《楚門的世界》。
男主角楚門，從一出生開始，
就被剝奪了自由、隱私和自尊，
他的一切生活，
每天都被無數攝像頭監控著，
然後向全世界進行現場直播。
我想露露和娜娜將來的生活，
也會像楚門一樣吧。
因為人類怕她倆出現什麼變故，
所以需要時時刻刻監控她們：
比如，定期給她們抽血；
比如，定期給她們做DNA測序；
…………
露露和娜娜，看似被賀建奎賦予了了不起的「天賦」，
但其實她們就像養在籠子里的實驗動物，
從胚胎誕生到最後死亡都是試驗品。
這兩個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
要被你拿來做這樣一個實驗，
你經過她們的同意了嗎？
你這種行為，和電影《毒液》里那個瘋狂科學家又有什麼本質區別？
6
其實這項基因編輯技術早就有了。
2017年，張泉靈在參加《奇葩說》時，
就提到了這種基因編輯技術，
說這種基因編輯技術是一把雙刃劍，
一方面，它可以被用來治療疾病。
但另一方面，它可能會帶來四大災難。
第一個災難：可能會污染人類基因池。
被編輯的基因，
以及潛在的一切脫靶編輯基因，
是可遺傳的。
換句話說，
假如大面積運用這種技術，
而又無法控制安全性和預知後果，
就可能污染人類基因庫，
最後造成人類的大滅絕。
第二個災難：可能會帶來不公平。
有錢人可以通過修改基因，
變得更英俊、更聰明、更強大，
從而成為「超級人類」，
普通人則成了自然生育的「低端人」，
然後淪為社會的底層，
永遠難有翻身之日。
人類社會的天平會就此傾覆。
第三個災難：可能會改變物種。
霍金早就做出過預言：
一旦出現基因改造而成的超級人類，
人類將會展開「自我設計」的競爭，
未來的軍隊可能由充滿敵意、毫無憐憫之心的超級人類組成，
我們的社會將變成《黑色孤兒》的樣子。
第四個災難：弱者可能會被「超人」清除。
一旦「超級人類」普遍存在，
沒有經過基因改造的普通人，
可能就會因為太劣質，
而要被「超級人類」定點清除，
那將是一場可怕的大屠殺。
真是可怕。
正是基於以上這些原因。
2015年12月，全世界多個國家的科學家，
組織了一場「全球人類基因編輯峰會」，
並成立了人類基因編輯委員會。
在這個峰會上，
科學家、倫理學者，
經過充分討論後，達成了一個共識：
「鼓勵基因編輯的基礎研究和體細胞的臨床應用，
但生殖細胞的基因編輯研究，
應遵循限制性的倫理規範，
未來在條件允許下才能考慮臨床應用。」
而在更早之前，
歐美多個國家的科學家，
還一起建立了「14天規則」。
何為「14天規則」？
「科學家只能在不滿14天的胚胎上進行實驗。
14天之前的人類胚胎還未分化出神經等結構，
尚不具備人的特徵，
因此不涉及倫理問題。」
通過上述介紹，大家不難看出，
賀建奎實施的這項基因編輯技術，
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科學進步。
其他科學家之所以沒有實施，
並不是人家不行或者不懂，
而是因為人家遵守了相關法律和倫理規定。
只有賀建奎教授膽子大，
敢對兩個孩子的未來負責，
敢對全人類未來的安全負責。
7
在賀建奎的博客里，
他自己記述了這樣一件事情：
2017年2月初，他奔赴美國，
參加了「伯克利基因編輯研討會」。
在會上，他還做了一個題為「人類胚胎基因編輯安全性」的報告。
在這個報告里，
他提出了五大安全性問題：
在分析完這五大安全問題後，
賀建奎最後還下了一個結論：
在這個結論里，
賀建奎自己提出：
「不論是從科學還是社會倫理的角度考慮，
沒有解決這些重要的安全問題之前，
任何執行生殖細胞系編輯或製造基因編輯的人類的行為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
就在從美國回來的第二個月，
也就是2017年3月，
他就提出了「基因編輯」的申請。
也就是說，
他一邊發文譴責別人，
說實施基因編輯技術是反科學反倫理的，
但一邊又偷偷地實施了這項技術。
真是道德敗壞。
首例免疫艾滋病基因編輯嬰兒誕生後，
面對種種質疑，
賀建奎很委屈地說：
「堅信倫理將站在我這邊。」
「堅信歷史會站在我這邊。」
他覺得自己以才智和勇敢推動了社會進步、歷史進程，
但這時，我想起了愛因斯坦的一句話：
「大多數人都以為是才智成就了科學家，他們錯了，是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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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愛叫做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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