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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之遙又錯過

晚上六點半,外面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馮迎一行人陪著剛剛失戀的顧曉饒在月芽酒吧慶功。就連陳侯這種老正經都一併來了,這是馮迎沒想到的。

這次能順利地解決抄襲案也多虧了陳侯,光憑馮迎是沒辦法下好這麼絕妙的套的。

馮迎本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倒是被顧曉饒搶了話頭,「傅黎怎麼樣了?」

餘下四人都愣住了,原本以為顧曉饒傷心難過,四人都做好了打算,決口不提此人了,誰料到顧曉饒居然自己先提起來了。

素來話少的齊南先開了口,「錄音我已經交給我爸了。」

陳侯頓了頓接著說:「此事已經報案,後面就交由警方處理了。」

「也好。」幾秒的沉默之後,顧曉饒只是平靜地輕吐出這樣兩個字。

以一句「也好」結束十多年的情誼,不禁令人唏噓。這世間事,變幻無常,不過頃刻之間,年少的夢便落入了現實的牢籠。

陳候先開了口,「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會在公司幫你澄清,下周你就可以重新回來了。」

顧曉饒呷了一口手中的酒,頭埋在兩臂間,視線停留在酒杯上,「不用了,本來我就對建築不感興趣,當初也是為了他才入的行,這回將錯就錯,辭職了也好,可算是解脫了。」

四人皆有些默然,不知該如何接話,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顧曉饒猛然抬頭,笑嘻嘻地說:「你們傷心啥,他配不上我,以前算我眼瞎。這件事要不是因為我藏著掖著,也不會這麼麻煩,就由我先自罰三杯!」說完仰面便灌下三杯酒水。

「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你啊還真是眼瞎,不過你也別難過,你這眼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就你那堆成褶子的粉底和紅配綠的搭配,你還能活到現在,不是眼瞎那就是色盲。」

Kevin果然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奚落顧曉饒的機會,奇怪的是顧曉饒這次居然沒炸毛,反倒是笑嘻嘻地瞅著kevin說:「你說得對,我特么的就是眼瞎了,來,為我的眼瞎再罰三杯。」

大傢伙兒都看出顧曉饒心裡還是難受,找了所有能找的理由灌酒。

kevin難得默契地和顧曉饒乾杯。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從「為友誼萬歲乾杯」說到了「為和諧新農村乾杯」,從「為去他媽的愛情乾杯」扯到了「為五塊一碗的麻辣燙乾杯」。

馮迎酒量不佳,無法摻和他們,只時不時喝幾口杯里的清水。齊南偶爾跟著喝上幾杯,倒是陳侯,不知道中了什麼魔,跟著顧曉饒他們一道喝了不少酒。

按理說,陳侯的性子是不會灌酒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果然,散場時,除了馮迎滴酒未沾,顧曉饒和齊南尚有幾分清醒,其餘兩人都醉得不省人事。顧曉饒識相地閃了人,齊南攙著kevin出了門,馮迎只能硬著頭皮送陳侯回家。

酒吧門前有個不小的廣場,不知為何,今晚廣場上人頭攢動。馮迎獨自攙著陳侯原本就有些應付不來,此時被人群簇擁著,越發有些吃力。

就在馮迎扭頭的瞬間,她卻驀地呆住了。就在幾米之外,一隻白色氣球扎眼地飄在人群中,由於人來人往,那隻氣球也便時隱時現。氣球上彷彿畫了什麼,又彷彿只是小孩的塗鴉,黑乎乎的一團。

馮迎還想再離得近一些,再看清楚一點,可身邊的陳侯卻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陳侯?你沒事吧?」馮迎騰出一隻手輕拍著陳侯的背,過了幾十秒,醉酒的男人終於消停了。

待馮迎再回過頭來,那隻氣球卻已經被人放飛,此時已飄到十幾米高的空中。

遠遠地看去,白色氣球就像一隻漂浮的孔明燈,上面的圖案幾乎看不清了。往事忽然浮現在眼前,她想起餘生做的那盞「孔明燈」,燈上畫的是一張圓圓的臉,一雙黑黑的手正好遮住眼睛的位置。如果那盞孔明燈可以放飛,大致也就是這般模樣吧。

餘生?是你嗎?馮迎幾乎就要邁出腳步,卻驀地停了下來,趙老六的話又一次提醒著她,一剎那彷彿周身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只是巧合吧……他……已經不在了啊。

抬頭再看時,氣球已經升到了遙遠的空中,變成了肉眼不可見的一個小小的白點。

忽然,豆大的雨滴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身邊的人群又躁動起來,馮迎轉頭攙扶好陳侯,快速地朝路邊走去。

餘生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實在太像了,以至於他獃獃地站在原地,連手裡的氣球飛走了都沒發現。

就在馮迎轉身的那一瞬,餘生覺得自己的呼吸彷彿都要停止了,真的是她!

餘生想要大聲呼叫,他想要奔向她身邊,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被人群的吵雜淹沒,任他奮力地扒開人群,卻追不上她的腳步。

「馮迎!馮迎!」他不顧一切地在人流中逆流穿梭,顧不得雨水浸濕了衣裳,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個熟悉的背影。

等餘生終於穿過人群時,馮迎已經上了一輛紅色的士,和她一起的還有另一個男人。

「等等!馮迎!」

餘生用儘力氣地呼喊,車內的馮迎卻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他一邊狂奔一邊朝車內的馮迎揮手,馮迎卻正好扭頭為旁邊的男人系安全帶。傾盆大雨將餘生所有的呼喊都淹沒得一乾二淨,任他喊破喉嚨,馮迎也聽不到分毫。

車開了!

「等等!」此時的他什麼也顧不上了,用盡全身的力氣追在計程車身後。

馮迎,回頭看一眼也好!

馮迎,我是餘生啊!

馮迎,等等我!

逃跑那天晚上,雖然跑了整整幾個小時,餘生也沒有如同今天這般難受過。

明明只是觸手可及的距離,為什麼他們之間永遠保持著恆定的距離,不論他怎麼全力以赴,也無法靠近她身邊。

明明她就在眼前,為什麼還是要錯過。

雨越發大了,餘生已經從頭到腳濕了個透,連嘴裡也溢滿了雨水。

前面的車忽然停了!

「馮迎!」餘生欣喜若狂地向前衝去。

馮迎一定是看到我了!

就在他距離計程車只有兩米時,車卻忽然發動了,一個左轉便加了速,遠遠地將他甩在了身後。

餘生失神地站在原地,跑了幾條街,他早已精疲力盡,此刻忽的雙腿癱軟,膝蓋磕在瀝青路面上,彷彿碎掉一般。

他卻根本顧不上,比起膝蓋的疼痛,心裡的痛重了千倍萬倍。這一刻,彷彿世間的山河湖海都在頃刻間澆在他的心頭,將他所有的希望都澆滅了,將他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

「馮迎……馮迎……馮迎……」傾盆大雨中,餘生癱跪在紅綠燈路口,嘴裡喃喃地喚著馮迎的名,全然不顧身後一遍一遍鳴笛的車輛。

「陳侯?陳侯?」陳侯清醒過來時,眼前正是馮迎著急的臉。那一幕那麼不真實,就像那麼多次在夢中見到的她,下一秒睜開眼就消失不見。

「怎……怎麼了?」陳侯試圖坐起身來,卻覺得頭痛欲裂。

陳侯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了。

「喝點水吧。」說話人遞過一杯溫水。

陳侯似乎還在掙扎著回想,自己怎麼會喝得斷了片兒,最後一個畫面還停留在月芽酒吧。

「謝謝。」接過水杯之後,陳侯不知除了說謝謝還能說什麼。

馮迎坐在對面的座椅上,笑了笑,緩緩開口,「謝我什麼,我應該謝你才對。」

陳侯疑惑地抬起頭,對上馮迎認真的眸子。

「我才有很多事要謝謝你,」馮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在所有人都懷疑我、質疑我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相信我。謝謝你,對我的理解,在抄襲案出來之後,對我的離開不問緣由,還送我去機場。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知道是你告訴了秦羅,是你拜託她送我去南村。」

「謝謝你,對我的擔心,謝謝你在我失聯的時候打了兩百多通電話。謝謝你幫我查清了抄襲案。你為我做了太多的事,除了說謝謝,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我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讓你這樣,但是,謝謝你。」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整個人陷入光線的陰影里,馮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許久,對方沒有開口說話,靜默的空氣漸漸燥熱起來。馮迎覺得有些悶熱,便起身打開通往陽台的玻璃推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馮迎呆住了,二十多平的陽台上滿是綠植,零零散散大約有幾十種,在月色的映照下,愈發綠意盎然。

「你家居然有這麼多種植物!」馮迎不禁脫口而出。

身後響起陳侯輕微的腳步聲,剛剛陷在光影中的男人此刻端著玻璃杯斜靠在玻璃門上,「怎麼?我看起來不像會養植物的人么?」

「啊……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有很多種我都不認識……」馮迎有些尷尬地解釋。

「我以前也不認識,」說話人喝了口水,「嚴庭是個植物通,我也跟著了解了不少。」

馮迎沒想到陳侯會主動提起嚴庭,一時間有些語塞。

「我教你認吧。」

馮迎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旁喝著溫水的男人已經走到跟前,開始一株一株地告訴她花名、花期、習性和花語。

馮迎忽然覺得這一刻如此熟悉,不久前,在雲南的採薇堂,陳侯也曾經這樣耐心地給她講解每一種植物的細節。

原來,這些都是嚴庭的喜好。

大概正如秦羅所說,離開的人已經活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嚴庭曾經的喜好,如今被陳侯打理得井井有條,這大概就是最好的陪伴了吧。

陽台有微微的涼風吹過,長發在微風中輕輕拂起,陳侯靜如夜色的聲音緩緩地講解著每一種植物的故事,馮迎常常被一些有趣的花名逗笑。這樣靜謐的時刻,她幾乎要忘記最近的種種不快。在一波三折的生活中,這樣簡單的快樂反而彌足珍貴。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已經聊到了最後一株植物。那是一株純白色繡球花,被安置在陽台最右的位置。那一抹純白在月光的輝映下,似乎更加令人著迷。

陳侯站在那株植物面前,久久沒有說話。

「過去的事就放下吧。」馮迎忽然開口說道。

「我放下或不放下,能改變什麼嗎?」陳侯微蹙的眉頭讓人心疼。

「你放不放下,嚴庭都沒辦法活過來。但我希望你不要永遠活在對嚴庭的虧欠里,坦誠地面對自己。他的離開是個意外,並不是因為你或者秦羅,或者任何一個人。他離開了,也並不意味著你就要失去所有你在乎的人,生活還在繼續。秦羅說過,他們都會變成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說著馮迎也跨入陰影里,抬頭對陳侯說道:「剛剛你跟我說了很多花語,你知道繡球的花語是什麼嗎?」

幾十秒的沉默後,馮迎緩緩開口,「原諒,繡球的花語是原諒。」

馮迎似乎在那一刻看見陳侯的臉部有微小的抽動。

「不止是你失去了在乎的人,但我們要學著接受、學著原諒自己,嚴庭也一定希望你能原諒自己。」

「那你呢?你又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么?」

說話的男人似乎還有些微醺的酒氣,馮迎第一次見到這麼脆弱的陳侯,就像秦羅的敘述里,那個沉默的少年。

「如果我希望你快樂,希望你能重新開始,你願意嗎?」說話人不依不饒地偏執到底。

他突如其來的質問讓馮迎不知如何應對,陳侯卻似乎並不求答案,只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不是問我你何德何能嗎?現在我告訴你,因為你跟其他人不同,在你面前,我沒辦法假裝……漠不關心。」

「你喝醉了。」

馮迎撇開眼神,轉身便要離開,卻被陳侯拉住胳膊。他溫柔而絕望的眼神從上至下地籠罩著她,「就當我喝醉了吧。」

下一秒,他滾燙的吻輕輕地落在馮迎的額間。

一時間,微風乍起,陽台上的繡球花瓣被吹散在夜風中,仿若點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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