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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條街的老鼠都能葯死,來,這兩盒點心給她送去 | 夜行警事S2-003

「夜行警事」是魔宙半虛構社會派懸疑係列


由警察林野講述當代城市的犯罪調查


大多基於真實罪案和社會事件改編而成

從而達到探索人性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徐浪。


 



今晚是「夜行警事」第二季大結局,再給你們做一次前情提要:


 


我的朋友林野,刑警隊大隊長,跟手下小弟吃了幾頓火鍋,然後捲入一場命案。


 


有個中年男,最近總來火鍋店,獨自吃飯,還帶著一個大熊貓。


 


熊貓屁股里,塞了一包骨灰。


 


等林野他們順著骨灰尋找中年男的時候,沒想到,他卻慘死在水庫里。


 


林野拿著死者生前最重要的照片,繼續追查,接著發現死者的女友,多年前跳河自盡。


 


倆人都死在了水裡。


 


他倆和同學的合照,成了一張索命照片,4個人,三死一瘋。


 


林野繼續帶人追查,最後在一個男公廁里,抓到一個吸毒男。


 


吸毒男帶著警察,又去了一家黑旅館。


 


提示到這兒差不多了,接著看吧,沒看過前兩篇的朋友,點擊下面的鏈接:


 


夜行警事S2—001


夜行警事S2—002







我心中暗暗發笑,只要他承認開房,就有突破口。




東哥交待,是他開的房,但他不認識陳輝,是給幫「洪總」的忙。




剛抓住東哥,又冒出一個洪總,越來越熱鬧了。




我聽人說過洪總,他是個神秘大老闆,名下有好幾家酒店和娛樂場所。大家都說他背景硬,通吃黑白兩道。




但洪總為人低調,很少公開露面,只做一個幕後老闆。




我問東哥,他怎麼找你幫忙?




東哥說:「我朋友是洪總司機,洪總又那麼屌,我當然樂意幫。」




半個月前,洪總司機找到東哥,說洪總有個朋友需要地方落腳,而且不能用身份證。




等東哥把房卡給司機時,見到了要落腳的人,司機說他是個大學老師。




我接著問:「然後呢,那人啥時候走的?」




東哥說,三天前,馬海雲打電話說那人跑了。




洪總讓東哥開房,同時讓他盯著那個人,他懶得管,就讓馬海雲守著,結果還是跑掉了。




東哥一聽,趕緊跑去旅館,看行李都在,鬆了口氣。




沒想到隔天,就聽說河裡有個死人,再聽人描述,越聽越心驚,感覺死的就是那個大學老師。




東哥這兩天正愁怎麼解釋,但沒等來洪總,卻把警察等來了。




我問他:「那司機是誰?」




東哥說:「劉二運,家住造紙廠小區,大家都叫他老劉。」




我們去造紙廠小區找老劉,但他跑了。小區保安前兩天清晨,看見老劉背著旅行包上了一輛計程車。







老劉家裡找到的DNA,表明他就是旅館三個人中的一個,又在他衣服口袋裡發現了蒙汗藥成分,所以陳輝之死,老劉嫌疑很大。




協查通報隨即升格為網上追逃,七天後,老劉在陝西一家叫「佳家旅館」的店內被抓獲。




老劉,42歲,離異,原造紙廠下崗職工,兩勞釋放人員。曾有過兩起故意傷害及多宗打架鬥毆案底。







老劉被抓後,好像成了一啞巴,從被抓到現在,他和兩地民警說話都沒超過十句。




訊問室里,老劉坐椅子上面無表情,連個屁都不放,彷彿他不是坐在訊問室里,而是在自家院子里,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捲雲舒。




但我注意到幾個細節,老劉雖然臉上淡定,但右手時不時會緊握一下又鬆開,表明他內心緊張,還總往牆上的時鐘和民警桌上的手機瞟。




很明顯,老劉在等什麼。




石鋒判斷:「明顯有準備,估計很難撬開他的嘴。」




我說他就是座山,咱今天也要給他撬個口子。




老劉越不開口,越說明他有問題,但我們不能和他乾耗著,照此前的偵查線索,除老劉外,應該還有一個人,我們需要找到他。




我給鄭成志打電話,說老劉是司機,你幫我查一下他的交通違法記錄。




鄭成志很快查到了,老劉好幾次違法記錄都來自同一輛黑色賓士越野車,車號為A·57093。




鄭成志找出車主,是一家名為「東海國際」的公司,法人姓羅。




我和石鋒去了東海國際,經理說羅總人在國外,那輛賓士開北京辦事去了。




「你認不認識老劉和洪總?」




經理點頭又搖頭:「二運以前是公司車隊的,不久前離職,洪總就不認識了,幾位老總沒人姓洪。」




我說想看看公司的股東和員工資料,經理表示很為難,我說這都是辦案需要,並且保證不泄密。




經理想了下,說得給羅總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說著他拿出手機撥號,很快電話接通,沒說幾句,就掛了。




經理還是一臉為難:「這涉及到商業機密,除非你們能提供相關手續,否則我們不能給你們看。」




我們理虧,確實沒帶手續,只好準備閃人。




石鋒去停車場開車,我跟經理瞎聊了幾句。




車到跟前時,我要了下羅總電話,經理給了我一串號碼,說這是美國號,不開國際長途,打不通。




我說,這簡單,不就是預存200塊錢嘛。







經理笑著跟我道別,伸出手來,我也沖他笑了笑,一把抓住他胳膊,說咱不用道別,一起回局裡坐坐吧。




經理汗都嚇出來了,胳膊不停往外撤:「不了,今天還有事,改天再拜訪。」




我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天氣又好,快點走吧。




沒等他再拒絕,我一把拽過他,推進警車后座里。石鋒沒搞懂我在幹啥,但表情寫滿了幸災樂禍。







車開了多久,經理就生了多久的氣,一路埋怨我埋怨警察,但又不敢真罵,憋得他臉都綠了。




等車到了分局,他又覺得還是車裡好,死活不下車,要跟我進行正義的對峙:「我究竟犯了什麼罪?」




我反問他:「你剛剛那電話,打給誰了?」




因為他剛剛並不是打給遠在美國的羅總,而是一組本地號碼。




經理不鬧了,但也不說打給誰,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無所畏懼。




我讓石鋒查查這號碼,石鋒問我,怎麼發現他在說謊?




我說,聽出來的。




(註:美國手機和固話號碼都是10位,中國手機打過去,還需要多撥3位區號,一共是13位號碼。而經理只撥了11個號碼,說明是國內的手機號碼。)




另外,電話沒存通訊錄,打電話時卻能直接撥號,說明這人對他很重要,又不方便存通訊錄,估計也是公司的重要領導,所以,我覺得有必要查清這人到底是誰。




信息部門很快給出反饋,把經理撥出號碼的機主信息發給了石鋒。




石鋒摸出手機一看,驚了一聲。




我湊過去一看,上面寫著——冉洪斌。




之前調查冉明貴親屬關係,顯示他有一兒一女,女兒是冉玉潔,兒子就是冉洪斌。




當時說他早早辦了移民,人在國外。




難道東海國際的「羅總」就是冉洪斌?




我讓石鋒趕緊去查冉洪斌在哪,他剛接了經理電話,應該在國內,我去撬開經理的嘴。




一進訊問室,一說「冉洪斌」三個字,經理立馬就蔫了。




他說冉洪斌就是洪總,冉洪斌剛開始做生意時,提攜他的前輩隱去了冉姓,稱他為洪斌,傳來傳去就成了洪總。




經理說:「洪總交待過,別泄露他的身份,有警察來公司找洪總或老劉,第一時間通知他。」




我問他為啥?




經理搖頭:「不知道,洪總很神秘,只安排任務,執行就好,別問原因。」




半個月前,冉洪斌拿著一個黑箱子給經理,讓他去清河區的一家地下停車場,找到停車場最右側的黑色帕薩特,在那抽根煙,再把煙頭摁滅在帕薩特的輪胎上,然後,會出來一個人拿走箱子。




經理非常好奇,偷偷破壞了箱子,掀開一看,裡面整整100萬現金。




他財迷心竅,拿走了10萬,然後趕緊買了件一模一樣的箱子,按時按點來到地下停車場,順利完成了交接。




這之後,也沒人找過他,洪總當月還給他多做了2萬塊獎金。




我說那箱子呢?




箱子早扔了,我哪敢留著啊。




錢呢?




我存銀行了。




總共100萬,經理偷了10萬,還剩90萬。




我讓相關部門查了下老劉的銀行流水,他集中開了好幾個銀行戶頭,加起來一算,接近90萬。




接著,我又進訊問室,對著經理:你買的箱子,帶我再去買一個。







很明顯,冉洪斌花錢收買了劉二運。




剛出訊問室,我才反應過來,抓緊聯繫了相關部門,專查冉洪斌,他是外國籍,很可能已經跑路了。




果然,冉洪斌一小時前訂了張機票,單程出境。




飛機還有兩小時起飛,我趕緊給石鋒打電話,他說自己正往冉洪斌家趕著呢,一路紅燈,氣得直說艹,我說別艹了,趕緊去機場,再晚他就出國了。




幸虧溝通及時,一個半小時後,石鋒帶回了冉洪斌,採集了他的DNA信息,交到法醫中心對比。




等待檢驗結果時,我開始對冉洪斌展開訊問。




冉洪斌說:「不認識陳輝,老劉以前是我司機,後來他不幹了,我就換了別人,他那些私事,我真不知道。」




我問他:「不知道,那還給他100萬,你們司機獎金這麼高嗎?」




冉洪斌皺了皺眉反問:「什麼100萬,給誰100萬?」




我說石鋒你進來,他進來後直接扔了一黑色箱子在桌上,接著摔門走了。




「劉二運都招了,你拿了100萬給他,這箱子上還有你的指紋」。




冉洪斌臉一下變了,非常小聲說了句髒話。




「劉二運涉嫌故意殺人,你又給他這筆巨款,你是不是幕後主使?」




冉洪斌喉嚨動了動,干舔了下嘴唇,半天吭出一句:「我怎麼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剛要回話,石鋒突然又進來了,推門聲音很大,嚇我一跳。




石鋒看了一眼冉洪斌,讓我出去說。




我倆出來,石鋒關上訊問室的門,問我咋樣。




我說快詐出來了,他肯定有鬼。




石鋒說又出事了,張淺在精神病院食物中毒,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張淺是照片上唯一活著的人,是重要證人,得去看她。




我和石鋒趕到省立醫院,手術室外圍著許多人,有張淺的親屬,還有精神病院的醫生和省立醫院的保安。




張淺妹妹說:「今天中午去看姐姐,沒看到,一問才知道她被送到這裡搶救了。」




旁邊的精神病院醫生,立馬接過話頭:「張淺那不是食物中毒,全院都在食堂吃,怎麼偏偏她中毒?」




我轉頭看著他,反問:「是啊,怎麼別人不中毒?」




精神病院醫生看了我一眼,說已經報警,等警察來了再說。我把證件給他看,說我就是警察,有什麼話你說吧。




他滿臉鄙夷,說:「這類人我見多了,想拿病人訛醫院賺錢,誰幹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




我讓他有話直說,別陰陽怪氣。




精神病院醫生說:「今天中午,張淺姐夫來看她,他們一塊去食堂吃飯,很快張淺就捂著肚子滿地打滾,而她姐夫不見了。」




張淺妹妹很生氣:「張淺就我一個妹妹,沒有姐姐,哪來的姐夫。」




我查過張淺的信息,她確實沒有姐姐。




「待會一起看監控,揪出這個姐夫。」




這會,手術室燈亮了,所有人湊上去問結果。




急救醫生搖搖頭:「毒藥劑量太大,她全身多處器官衰竭,沒能搶救回來。」




眼看張淺家屬要打精神病院的醫生,我趕緊制止。







我問急救醫生,張淺中的什麼毒?




急救醫生說:「四亞甲基二碸四胺,俗稱毒鼠強。」




精神病院醫生接過話茬:「絕對有人投毒。」




我說那別等了,趕緊跟我們回去看監控。




監控畫面里,一個男子戴著鴨舌帽和墨鏡,身穿綠色T恤。




精神病院醫生在旁邊解說:「這男的來過好多次,有時還給張淺帶東西,自稱是張淺姐夫。」




這男的身影我很眼熟,但好幾個監控都沒拍到他的臉,沒法確定身份。




我問醫生,來你們這需要登記嗎?




醫生說:「欸,怎麼忘了這事,有的。」說著讓手下拿來登記簿。




醫生看了看,指著一個名字說,就這人。




登記簿上赫然寫著「冉洪斌」三個字,我問石鋒,什麼時候抓的他?




石鋒看了看手機:「通話記錄是12點12分,那會剛到機場,聯繫的機場公安,12點半左右抓到冉洪斌。」




我又問醫生,食堂中午幾點開飯?




醫生說,11點半。




不可能是冉洪斌,從精神病院到機場,最快也得兩個小時。




「那會不會是他派人來的?」石鋒問我。我搖頭說,那個人得和冉洪斌有多大仇,才會在登記本上寫下他的名字。




我想不通,為什麼張淺也跟冉洪斌有關。




我讓石鋒聯繫鄭成志,從精神病院大門反向追查,找出一路上所有拍到「姐夫」的監控畫面。




醫生問我接下來怎麼辦,還有家屬那邊怎麼解釋。




「實話實說吧,警方還要調查。」我對醫生說,「另外,帶我們去張淺的病房看看。」




張淺住在四人病房,上次那個寸頭大姐也在。




我把張淺妹妹叫來做個見證,然後拿出張淺柜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檢查,石鋒在一邊用手機攝像。




我正翻著張淺的衣物,張淺妹妹卻從被子里拽出一個黑色手提包:「鬧了半天,這包一直在醫院。」




她打開手提包,從裡面找出一張照片,遞給我:「這就是我說的那張合影。」




我接過來,是陳輝、王秋梅、張淺和冉瑩瑩(冉玉潔)的照片。




拿著照片,我百感交集,這四個人,現在全死了,真像一張索命照片。




張淺妹妹突然發出驚訝的聲音:「咦,這是啥?」




我轉頭看,她又從包里拿出一盤老式錄音帶。







我說這玩意現在很少見,說著我在包里翻了翻,沒找到錄音機。




張淺妹妹沒見過這種錄音帶,她說:「姐姐很喜歡聽歌,家裡有不少錄音帶,但都不是這樣的。」




「這是錄音專用,比市面上的帶子小一號,以前記者身上很常見,後來MP3普及,再後來手機聽歌,沒人用這東西了。」




說完我仔細看了看錄音帶,帶子有些破損,看著像不能播放。




剩下的都是些常見物品,張淺妹妹也搞不清,哪些是家裡的,哪些是「姐夫」送來的。




我把錄音帶放進物證袋裡,張淺妹妹簽上字,我先找人修復,然後聽一聽,沒啥異常再還給她。




她剛簽完字,我手機就響了,接通,是鄭成志。




鄭成志很激動:「林隊,整明白了,那犢子在路上饒了半天,換兩回車,戴上了帽子墨鏡還換了上衣,但他沒換褲子,還是把他找到了,照片已經給你發過去。」




「牛逼,他從哪出發?」




「從區委機關大院出門,上午10點左右。」




掛斷電話,打開微信,石鋒著急地問我:「那姐夫到底是誰?」




我冷笑:「王根生。」




王根生隨即被公安機關傳喚至城南分局,進入辦案區前,按照程序,我帶他去信息採集室採集個人信息。




王根生在機器上采指紋,跟我抱怨:「沒必要吧,這麼隆重,我就去了趟精神病院。」




我笑著說,老王你藏得夠深。




王根生也笑說,隱藏再深,也得被你們發現。




等他採集完指紋信息,我上傳到系統,正要轉頭做別的事,電腦「滴」地響了一聲,報警了。




我有些詫異,看了一眼屏幕,一股鮮血幾乎衝到頭頂——屏幕上多了張協查警告。







我按捺住激動,先關掉協查警告,繼續盤問王根生。




「你認識冉洪斌?」




「他爸給我安排工作,我怎麼會不認識,而且我那份工作本來就是給他準備的。」




我順著他:「既然認識冉洪斌,也應該認識他妹妹冉瑩瑩啊,之前給你看照片,為什麼說自己不認識?」




王根生支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直奔主題:「你為什麼去找張淺,還給她投毒?」




王根生立馬否認:「我沒有投毒,只是去看她而已。」




我點點頭,繼續問:「那你為什麼要去看張淺,你跟她什麼關係?」




「我想看誰就看誰,你管得著嗎?」




我冷笑一聲,拿出鄭成志提供的監控資料,一樣樣質問他。




王根生拿起照片看了半天,抬頭跟我說:「這人還真是我。」




這話把我氣笑了:「這他媽不是你,還能是我?」




王根生想了想,說:「我去精神病院看張淺,是冉洪斌的意思。」




今天上午九點多,冉洪斌讓王根生去他家,王根生到了後,冉洪斌只是拉著他閑聊。王根生覺得太無聊,找個借口要閃人。




分別前,冉洪斌讓王根生去看望張淺,順手給他兩盒進口點心,說是朋友送來的,讓王根生自己留一盒,給張淺帶一盒。




「冉洪斌認識張淺?」




王根生說,他妹妹冉瑩瑩跟張淺是同學,冉洪斌很早就認識張淺,他也去精神病院看望過張淺。




今天正好是張淺的親屬探望日,王根生回家換了衣服,提著點心去了精神病院,然後在醫院跟張淺吃了頓午飯,就回家了。







王根生說:「點心真是冉洪斌給的,我家還有一盒,還沒吃,不信你去看。」




我笑說,幸虧你沒吃,不然現在我得去太平間找你。




王根生咒罵冉洪斌,我打斷他:「那為啥你看張淺時遮遮掩掩的,登記時還留了冉洪斌的名字?」




王根生答不出來,很尷尬。




「別裝了,你早知道點心有問題,擔心冉洪斌要滅口,才那樣做。」




「沒有,怎麼會有這回事,我那盒不也帶回家了?」王根生矢口否認。




「扔家裡和扔外面都一樣,沒猜錯的話,那盒點心確實在你家,不過是在你家垃圾桶里。」




王根生又接不上話,但這讓我很開心,因為沉默能證明我的推斷。




我接著說:「你太嫩了,哪玩得過人家,你前腳從冉洪斌家走,他後腳就去了機場,直飛國外,永不回來。」




王根生臉色很難看:「什麼,冉洪斌跑了?!」




我攤手,說你再不交待,就真中冉洪斌的計了。




王根生還是重複先前的說辭,我聽得頭疼。




我說王根生,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再跟我打馬虎眼,後果自負。




他一下沉默了,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這會他已經不是在配合警察工作,而是一名徹徹底底的犯罪嫌疑人。




他開始跟我談條件,讓我放過他,他能幫我扳倒冉洪斌這隻大老虎。




我裝作有興趣,問他大老虎怎麼扳?




王根生很激動:「警官你可答應了啊,我要求不高,別坐牢就行,不然我工作就丟了。」




我說你他媽真行,跟我玩破罐子破摔,你還不夠道行。說著用電腦登錄了警務系統,然後把屏幕轉向他。




我慢悠悠地問:「那我們不聊冉洪斌,聊這個血指紋,怎麼樣?」




王根生奇怪:「什麼血指紋?」




「在冉玉潔被害案現場100米遠的電線杆上,找到你的指紋,和她的血跡。」







王根生衣服已被汗濕透,他張了張嘴,卻沒吱聲。




我笑了笑:「可以啊老王,十年前的大篩查把你漏過去了,也讓你多活了10年,這下倒好,自己送上門了,怎麼著,良心發現了?」




王根生癱倒在訊問椅上,訊問室里冷氣開的很足,但他腦袋上還是有大滴的汗珠滾下,估計在後悔當年,為啥非要在電線杆上摁那麼一下。




沉默很久,王根生終於開口,但他的第一句話卻是,林警官,我想打個電話。




這倒出乎我意料,我問他打給誰,他也不回答。




我說:「你誰都不能聯繫,因為作為犯罪嫌疑人,你已經身處警方的偵查程序之中,按照現行法律規定,即便你的律師,這個時間也無權進入案件審理流程。」








王根生說:「老子要給冉洪斌打電話,這狗日的。」




我差點笑出聲:「你當年殺了他妹妹,現在要給他打電話承認錯誤嗎?」




王根生不理我,嘴裡不停念叨狗日的狗日的。




我說行了,別跟個復讀機似的,冉洪斌就關在隔壁,幾步路就到,你想見他嗎?




這下輪到王根生傻眼了,冉洪斌被抓,直接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王根生終於交待:「冉瑩瑩的案子,我參與了,但殺人的不是我。」




「說清楚,是誰殺人?」




「陳輝,人是他殺的。」




「為什麼要殺冉瑩瑩,你和陳輝的動機?」




「報仇。」




王根生口中的「報仇」,是指1996年8月份他妹妹王秋梅之死。




根據王根生的講述,我大致理清了王秋梅、冉瑩瑩(冉玉潔)兩件案子的關係。




1996年,王秋梅是市八中高三學生,成績很好,是保送重點大學華北師大的候選人,而她的好朋友冉瑩瑩,也是候選人。




王秋梅是靠成績,冉瑩瑩是靠爹,她爹冉明貴早就聯繫好了華北師大的人,給女兒額外的保送名額。




但那年華北師大爆出腐敗案,冉瑩瑩的保送名額也泡了湯。




這之後,學校領導開始做王秋梅工作,勸她讓出保送名額。




王秋梅可咽不下這口氣,況且她一直想當老師,正好華北師大就在省城,離家也近。




王根生收到信後很糾結,他知道社會潛規則,自家家境不好,遇到這種事只能自認倒霉。




他回信勸說妹妹,然後很快收到回信,妹妹說自己很高興,經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學校沒有拿走保送名額,讓哥哥放心。




王根生也很高興,琢磨著給妹妹送什麼大學禮物,但慢慢他覺出不對勁,因為從那以後,妹妹再也沒來過信。




王根生寫信回家,父母沒有回信,就在他寢食難安時,卻得知妹妹自殺的消息。




「我當時就懷疑秋梅的自殺有隱情,但所有人都瞞著我,甚至包括我爸媽。」王根生說。




「所以你就懷疑冉瑩瑩?」




王根生說沒那麼快,還是有個過程。




2006年,王根生父親去世,在整理父親遺物時,他發現了一封多年前王秋梅寫給他的信。







郵戳上的時間,表明這封信是王秋梅死前半個月所寄,但王根生根本沒收到信。




信中,王秋梅詳細記述了,自己因偷東西被取消保送資格,後來被逼自殺的整個經過和真正原因。




那段時間,學校經常有人丟東西,從文具到現金,開始也沒人追究,直到冉瑩瑩的進口手錶丟了,學校才重視起來,報了警。




警察最終在一家鐘錶店找到進口手錶,店員說有個女學生放這寄售,警方順著線索,找出那位女學生正是王秋梅。




學校請求調解,要內部處理,警方和冉瑩瑩家人都同意調解。




王秋梅沒被警方按盜竊罪處理,但保送資格很自然就被取消了。




我問:「這沒什麼問題啊,不是在保護王秋梅嗎?」




王根生搖搖頭說,你繼續聽。




王秋梅在信里說,偷東西的是她同學張淺,張淺單身家庭,家裡條件不好,母親也沒正式工作,有時她會偷拿同學東西。




進口手錶,是冉瑩瑩親手給王秋梅,讓她幫忙去鐘錶店賣掉。




但王秋梅前腳剛把表送去,冉瑩瑩後腳就向學校報告手錶被偷了。




警方調查王秋梅時,冉瑩瑩卻否認找王秋梅幫忙賣表的事。




這招把王秋梅打入深淵,直接從好學生變成賊。




王根生所在的部隊有戰隊任務,所以實行信件審查制度,那封信在審查時被上級看出了問題,直接做了退信處理。




王秋梅出事後,部隊擔心王根生得知真相後衝動行事,所以拖住他,先派人去他家做了工作。




王根生嘆氣:「信里有很強的厭世情緒,還讓我替她報仇。」




我問他怎麼報仇?




王根生說,我先去找了陳輝。




「為啥找他幫你?」




「因為妹妹在信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指責陳輝。」




陳輝當時是王秋梅男友,但自己女朋友遭人陷害,他卻過河拆橋。




冉瑩瑩把手錶給王秋梅這事,陳輝和張淺都知道,但警察找上門時,陳輝和張淺不僅沒說實話,還火上澆油。




陳輝很自責,說看見王秋梅偷表,因為男女朋友關係沒有揭發。




張淺很肯定,說王秋梅小偷小摸習慣了,早有前科。




但王根生找到陳輝時,陳輝直接跪在他面前,說當年這麼做,全因冉瑩瑩家人逼迫。




陳輝父母都在鋼鐵廠工作,他如果不配合冉瑩瑩撒謊,下一批下崗職工里肯定有他父母。




張淺配合撒謊,冉明貴能讓她畢業後直接進鋼鐵廠工作。




這一場戲,直接導致王秋梅自殺。




等王秋梅死了,冉瑩瑩如願拿到了華北師範大學的保送名額,次年9月上了大學。




王根生這才明白,冉明貴把他弄進小車隊,不過是一種補償。他退伍後一帆風順,也是冉明貴為了防止他追究王秋梅之死的封口之舉。




王根生弄明白後很憤怒,想去找冉家討個說法,或者去有關部門報案或舉報。




但陳輝勸他,說沒用的,事情過去十來年了,沒人在意這事,同時王秋梅是自殺的,冉瑩瑩頂多就是道德敗壞,算不上違法犯罪,法律也拿她沒辦法。




王根生指著陳輝:你他媽也是幫凶,我妹的死你也有責任。




陳輝也很氣,說我做夢都想給秋梅報仇。




「那你有什麼辦法?」




「殺了冉瑩瑩,讓她血債血償。」




這話嚇到了王根生,他也就想舉報冉明貴,沒想到陳輝這位大學老師,張口就要殺人。




陳輝還真拿出一套詳細方案,怎麼接近冉瑩瑩,快速殺人,再安全逃跑,每個步驟都列了出來。




面對驚詫的王根生,陳輝說這些年一直在謀劃此事,而且秋梅走了十年,沒人會想到我們在此時報仇,只要按照他的設定做,絕對保證兩人不會被警察抓住。




王根生復仇心切,兩人一拍即合。




2006年10月20日,按照陳輝的計劃,兩人潛入冉瑩瑩宿舍,一刀斃命,冉瑩瑩甚至沒來得及呼救。




殺死冉瑩瑩之後,陳輝和王根生故意把室內物品翻得七零八落,偽造成入室盜竊轉化搶劫殺人的現場後,趁夜逃脫。







一切如陳輝所說,警方沒找到任何線索,也沒人把冉瑩瑩的死和王秋梅自殺聯繫起來。




殺死冉瑩瑩後,兩人去祭拜王秋梅,陳輝想把骨灰帶在身邊,共度餘生,但王根生沒同意,覺得陳輝腦子壞了。




後來我們拿著骨灰找到王根生時,他不敢提陳輝,怕我們順著這事,查出冉瑩瑩的死。




但沒想到,王根生當年無意留下的血指紋,卻成了定罪關鍵。




王根生自己都沒弄明白,當年為什麼留下這枚指紋。




困擾警方10年的冉瑩瑩被害案終於告破,雖然陳輝已死,至少抓住了王根生。




但我想不明白,冉明貴權大勢大,又是一個非常記仇的人。怎麼追查真兇的時候,沒想過王秋梅自殺這事。




就連曾經的鋼鐵廠老職工酒後威脅過他,冉明貴都能記起來,讓警察去調查。




冉明貴到底在想什麼,冉洪斌又買兇殺人了嗎?




破案可不能僅靠猜想,我撇下王根生,去找石鋒。




石鋒正在審老劉,但他好像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一言不發,以不變應萬變。




「這人真能熬,看來只能按『零口供』辦理了。」石鋒說。




「錢的事跟他提了嗎?」我問石鋒。




他說提了,那筆錢已經被公安機關依法凍結,讓老劉別抱幻想,但他還是沒有反應,有點水火不侵的意思。




現在只能把重點放到冉洪斌身上。




我問石鋒,冉洪斌和王根生的DNA,檢測出來沒?




石鋒說,技術中心在加班,應該快了。




辦案區一共四間訊問室,現在用了三間,分別關著王根生、冉洪斌和劉二運。




石鋒指了指最後一間訊問室:「你說第四間該給誰呢?」




我笑笑,說這還用想,陳輝要沒死,這間肯定是他的。




石鋒又問,王根生什麼情況?




我說他招了,他和陳輝給王秋梅報仇,殺了冉瑩瑩。




石鋒激動得差點淌眼淚了,說案子終於破了。




「是破了,但王根生說自己只是協助,反正陳輝也死了,等審理階段王根生的律師進來一摻和,誰知道會不會翻口供。」




這時石鋒手機突然響了,DNA檢測結果出來了。




我們拿到結果,祥雲旅館中的第三個NDA,匹配上了王根生。







我拿著DNA,又去審王根生。他說,是冉洪斌讓我殺陳輝的。




我問他為啥?




王根生說,我告訴冉洪斌,陳輝殺了他妹妹冉瑩瑩(冉玉潔)。




「你為啥跟他說這事?」




冉洪斌一直懷疑冉瑩瑩的死和王根生有關,王根生為擺脫嫌疑,出賣了陳輝。




我覺得這說法很扯,冉洪斌就那麼信王根生,不找陳輝核實真假?




而且冉瑩瑩被害這麼大的案子,冉洪斌完全可以給警方提供線索,交給警察處置,沒必要冒險買兇殺人。




王根生回答不上來,他說自己也一直納悶,擔心冉洪斌在他背後搞動作,所以對冉洪斌一直有所提防。




接著,王根生交待了配合老劉殺陳輝的過程。很湊巧,他又是協助,老劉才是主犯。




至於冉洪斌是怎麼指使他和老劉的,王根生說冉洪斌的指令都是通過老劉告訴他的。




也就是說,他也拿不出冉洪斌直接指揮殺人的證據。




偏偏老劉一直不開口,我們也很愁。




石鋒想了想說:「我覺得有人在做局,肯定有人教他們怎麼說。」




老劉死不開口,冉洪斌全盤否定,王根生說的似是而非。




這些信息,公安局法制審核都不見得能過,更別說之後的檢察院和法院。




我總覺得忽略了某些東西,就讓石鋒繼續審冉洪斌,回辦公室繼續分析案子。




我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寫筆記本上,嘗試畫他們之間的關係圖。




結果畫到一半,筆停在張淺倆字上,手機響了。




技術同事說:「林隊,你之前拿的錄音帶修好了,有重要信息。」




我讓他趕緊拿過來,技術同事帶著機器過來,摁下了播放鍵。




聽完後,我給石鋒打電話:「冉洪斌招沒?」




「招他媽個鬼,翻來覆去就一句,一切事情跟他無關。」




我冷笑:「等著,我這就給他招魂。」




推開訊問室的門,冉洪斌抬頭看我,我拿出錄放機,摁下播放鍵,看著冉洪斌說:「來,一塊聽聽。」




錄音質量不高,聲音忽輕忽重,反而讓在場的人感覺回到了過去。




冉洪斌的臉色越來越白,頭也越來越沉,直到腦袋頂住桌板,再也抬不起來。







1996年8月21日,王秋梅去鐘錶店,說服店員幫忙去派出所作證。




當天晚上,她去冉瑩瑩家攤牌,倆人吵了起來。




冉洪斌為了幫妹妹,失手捂死了王秋梅。




接著,冉明貴悉心指導兒子,把王秋梅的屍體扔進水塘。







那天張淺也去了冉瑩瑩家,她是為了問工作安排,沒想到目睹了一場殺人案。




誰也沒想到,張淺帶著錄音機,準備錄下工作對話,以防冉家不認賬,沒想到錄下王秋梅被殺的過程。




在冉明貴的威脅下,張淺選擇保密,高中畢業後順利進了鋼鐵廠。




此後多年,冉洪斌用各種辦法威脅張淺,直到誘發張淺的精神疾病。




我算了算時間,今天是2016年8月3日,還有18天,王秋梅之死的追訴期就過了。




冉洪斌終於招供,承認了此前犯下的一系列罪行,還交代了自己手上有劉二運什麼把柄。




冉洪斌他爸,退休幹部冉明貴隨後也被傳喚至城南分局,罪名是窩藏。




至此,事情終於理清楚。




1996年8月21日,冉洪斌殺害王秋梅後,他爸幫他偽造現場——讓王秋梅落水身亡。




冉明貴讓王根生當上公務員,王父母答應不追究,用女兒的命,給兒子換了一個鐵飯碗。




2006年10月21日,王根生和陳輝合謀,殺害冉瑩瑩。




冉洪斌持續恐嚇張淺,把她嚇出精神病。




2016年6月,我們通過骨灰,找到王根生,他裝作不認識陳輝。




隨後,冉洪斌和王根生聯手,找來老劉,殺了陳輝。




冉洪斌出國前,想一石二鳥,毒死王根生和張淺。




等冉洪斌和王根生移交看守所時,兩人在樓道相見,王根生雙眼充血,又罵了好幾句狗日的。




冉洪斌不搭腔,直愣愣盯著王根生,眼裡只剩狠毒。





2016年12月21日,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宣判如下:




犯罪嫌疑人王根生,犯故意殺人罪,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犯罪嫌疑人冉洪斌,犯故意殺人罪,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犯罪嫌疑人劉二運,犯故意殺人罪,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犯罪嫌疑人冉明貴,犯故意殺人罪(幫助犯),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大家好,我是徐浪,到這兒,【夜行警事】第二季就完結了。


 


一件今天發生的兇殺案,起因可能是10年前的殺人案,這中間環環相扣,有人為了錢,有人為了愛,有人為了一個「光明」的未來,心機算盡,坑死自己。


 


可惜,並不是所有的惡人,都會有一個受懲的結局。


 


還有很多冤假錯案,有很多過了追訴期都沒破的謎案,喝酒的時候,林野blabla給我講了一堆。


 


「夜行警事」系列,並沒有完結,等到12月,我們再來一季。


 


我這個陪讀,今晚就陪完了。


 


下周三22:30,新一期「夜行實錄」,

不見不散。




插畫:

@Leon_Lee李萬欣




錢我替林野收著,回頭一起打給他








世界從未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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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Promise


We Are Original




本文屬於虛構  文中圖片均為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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