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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眼裡的情與愛:曾經很愛,如今不在……

文/寂然法師

「我在家時,曾經很愛一個女孩,因為決心要走這條出世間之路,而……最後分開。」

真是很在意料之外,我能聽到我的這位法師朋友說他也曾如此愛過,他早於我出家很多年,而且這些年以來,他一直隱秘地修行在山上,彷彿早已是出世的高人。

他看我無語,又接著說······

「最初,我也不能擺脫情色夢幻,總回想起她如天女般完美的樣子……但後來真正進入修行後,如法合律地思維起她身體的不凈,差點掉了眼淚,有點不能接受一直以來心中完美的她,也擁有著一個如此會發臭不凈的身體,更肯定當初要走的路是正確。」

「因為這條路避免了再受情愛輪迴之苦,讓自己能夠安穩寂靜每一天,更使得具有同樣不凈身體的我,不成為她今生淪落世間之因。」

「我也有伴侶,縱使有時我在山上墓地獨自一人,也有最好的伴侶,使我不感孤獨與恐懼,那個伴侶就是佛法三寶。」

聽他講了這麼多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內的往昔經歷與當下心境,我總想能夠更進一步地通過他的經驗,也更深地返觀一下自己,所以帶著些許否定語氣地說:

「但我認為,如果只是因為觀想出不凈,而妄圖舍離世間,那麼可能仍是安立於又一重幻境之中,從一坑出,又入一坑——若修行是更安樂,沒有另一半,人才可生存,而不是自以為不孤單。」

我以為他會反駁我,但是他看著我說完這些話,竟然彷彿慚愧般低下了頭,許久才緩緩說出:「我覺得……覺得您說的是真對的,因為我最近覺得回到山上,回到禪修中心裡就很輕鬆,在外面的話,心裡就還有產生很多挑戰。」

「本來內觀,就是要在生活里運用,在生活里練就的,我在這裡,才能感覺很輕鬆,可感覺總是無常的,不一定與測不準的,那不是……」

「那不是廢了嗎,對么?」我說。

「對啊,我自己也知道。」

「追憶起我曾經與她的如今想來有些疲憊的那些小情小愛小故事,都發生過,並且重複發生——她會猜忌你有了其他人,會擔憂我會不再愛她,就像害怕路上堵車會遲到,出門沒有拿鑰匙,忘記關了窗戶一樣——那些短暫的揪心,瑣碎的煩憂,現在雖然沒有了,但是真實地檢視心底,好像不是像當初決定出家那樣的決絕了,甚至如今細細想起,我卻是有一點不舍了,人生最終也不外如是吧,所以又告誡自己不該不舍,連這一點都要捨去。 」

我問:「是不是有那種『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塵中人』的感覺吧?」

他接著說:「每當我置身事外般,看見茫茫人海中的芸芸眾生,無可奈何地在輪迴中生老病死,愛恨嗔痴,七情六慾,悲歡離合,我曾會悲傷,總受到無比的震動以及對於眾生的哀憐,但是因為佛法而知道,因緣而來的事,終將緣盡而離散,因此我現在並不會因此而悲傷,他們的來和去都不是偶然,但都是無常,所以我明白這道理了,可又只是自己一個人時難耐……」

我想起前幾天看到的一位禪師的法談——

這位禪師說起自己,大概在幾十年前,曾經拿到獎學金要去美國讀書。

當時他心想,按照家族與階層的傳統,自己大概這個時候可以準備成家立業了,也就是說,來美國讀書時,會同時跟一位國內的門當戶對的女性朋友交往,等三、四年完成學業,回到家鄉,就跟她結婚成家。

他從小生長在佛教家庭,所以,被灌輸的觀念是「做人要非常誠實、避免傷害別人」——當他內心有想要結婚成家的念頭時,他期許自己能夠好好認識這位女性朋友,確知對方是有品德、可以跟自己和諧相處乃至幸福的人後,他就會一心一意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忠貞。

他心裡曾有三位女性朋友,看起來都特別美好,賢淑、有禮貌,符合他內心的標準。

當他想到第一位女性朋友,準備打電話向她表白心意,當時是沒手機的時代,他必須走到客廳去打這通電話。

在去往客廳的短暫過程中,這位女孩的形象出現在他腦海,可能是因為過去世的修行帶來的「余勢」,在他腦海里,原本可愛的臉孔開始脫皮,就像蜥蜴般,一層層的皮剝落下來,皮下的肉流出膿血。

看到原本美麗的臉孔,枯萎、乾癟、腐敗,經歷了變臉般的衰老——忽然之間,心裡充滿了厭惡,他對這位女孩的美感,想跟她戀愛乃至結婚的熱望,頓時涼透了!

但他心裡的欲愛余習還是很強大,心想:這個我不喜歡了,但還可以問另一位,看看她是否願意等我回來後跟我結婚。

當他起了這個念頭,準備打電話給第二位女孩時,內心同樣浮現這位女孩的臉皮也一層層地被剝下來,瞬間衰老,甚至流出膿血,潰爛乃至腐化成塵骨。

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連續三位女性朋友都在他的內心中,呈現同樣恐怖的影像與狀況。

這時,他心中生出了強大的出離心:不管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樣的愛人,她都將無可避免地要經歷衰老······我原本對她的色慾會消褪,對她的愛戀會殆盡,而我也會如她一樣,她最終也將對我意興闌珊,如此一來,又談什麼幸福,又說什麼一輩子呢,詩人說「當你老了」,但詩人自己老了後,也還是娶了更年輕的人而已。

從那時起,他便下定決心:不結婚。

禪師的故事講到這裡,我對著我的法師朋友,也是對著自己說到:「如果我們的修行是認真的,在修行中所獲得的智慧,所產生的直觀與直覺,一定能深刻地穿透表面,留存心底,雖然很多時候這些修行的效果,即使在此生沒有成果,但我相信它也會在未來世里呈現出來。」

法師說:「是的,原始佛法認為,證得初果的人是不會退轉的,雖然初果聖人的內心煩惱還未徹底清凈,有可能在某些時候,還是會被貪瞋痴吞沒,但他繼續輪迴的次數是有限的,最多『七返人天』而已。」

初果之所以能夠不退轉,有一個很大的原因來自於:初果聖人就算已經忘了上輩子的修行,但在潛意識裡,仍然有非常強大的慣性和直覺,會在關鍵時自動引導他,所以,當他在面對大的抉擇時,內在的聲音往往會幫助他做出趨向於解脫的選擇。

即使有些初果聖人,他們因為疏忽了一些善巧出離的禪定訓練,貪瞋痴的力量強大,使得他無法每次都能順利做出朝向解脫的決定,甚至有的時候也會做出不善巧的,讓身心又一次淪落輪迴,但他會在瞬間里反應到伴隨而來的極大苦迫感,因之反省出哪裡才是正確方向。

同樣是經驗到饑渴,一般世俗人,行為模式得不到滿足時,會不斷找尋新奇的物事,不斷在饑渴感中消耗淪落——初果聖人之所以跟世俗人不一樣,就在於此:他會比一般凡夫在更短的時間就醒悟到執著與抓取導致痛苦的經驗,這就是煩惱的根源。

法師又問:「難道那位禪師只是行過如此簡單的心路,就完全徹底地放下了嗎?」

「當然不是,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呀!」我又繼續轉述禪師的故事······

禪師還講過他自己的另一段心路歷程。

他在大學的最後一年,有一次在等上課,一大群新生從他面前經過,他留意到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瞬間產生慾望,但同時心中生起一個聲音:「如果這個女孩真的那麼漂亮,那麼3個月後,我應該還是會覺得她是那麼地漂亮。」

他告訴自己忍耐3個月之後,如果這個女孩看起來還是這麼漂亮,就想辦法去認識她,跟她約會。

結果沒等3個月,一個星期後再看到她,覺得看起來沒那麼漂亮了。

他覺得奇怪,仔細留意一下,到底什麼地方變了——他發現她的髮型變了,光是髮型變了,美感就不一樣了。

儘管沒有第一次那麼漂亮,禪師覺得她還是蠻漂亮的,他再下了一次決心:「再等3個月,如果她還是那麼漂亮,就給自己一次機會去認識她、跟她約會。」

結果,沒等到3個月,一個星期後又撞見這位女孩,發現她沒有第二次看到的那麼漂亮,仔細看,原來她衣服穿得不一樣,看起來的美感也就不一樣了!

但還是美,禪師心中仍是惦念。

第三次,也是恰巧,他經過教室,又看到這位女孩,他決定上前去跟女孩坦白,女孩也沒察覺他的接近,還是跟夥伴們歡聲笑語,隨口自然地說出了一句粗話。

之前他從未聽過這個女孩開口講話,一開口竟然會講粗話,可能不是刻意,甚至表現出女孩的爽朗開放,但他心中對於那個女孩的美感,一剎那就不一樣了!

禪師一定是過去世有修行的利根修行人,經過這樣的觀察,他內心就產生很大的厭離心,他的厭離心中一個部分取自對於美感的經驗的警醒:

美感是那麼脆弱的東西,會因為一個人的動作、談吐有一點改變,而瞬間敗壞,或是一個髮型、肢體動作的改變,或者看到這個女孩在某些場合比較不堪的樣子,而不是從前自己在內心裡想像的那麼淡定、篤定、優雅,美感就不一樣了,就像一位作家一次看到自己絕美新妻因為便秘坐在馬桶上面目痛苦猙獰後馬上離婚,因為作家實在不能接受「林黛玉坐馬桶」一樣。

我們的心竟然可以讓如此危脆的美感,那麼堅固地盤據著——光是這種覺知,就是一種不凈觀,一種由內觀而產生的力量。

這種力量就算無法在所有的時候,百分之百讓心脫離開迷戀、喜貪,可是,它會變成能夠調柔與收攝欲貪的一種重要力量——這就是為什麼像這位禪師這樣的人物,在還沒有正式出家修行之前,就有能力在前一天感覺到某個女孩對他很有吸引力,能夠當時穩住,並在隔天,就發覺吸引力已經消失過去了。

最後,禪師在他的法談中提到修學「不凈觀」,「正念」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工具。

禪師說,他出家的第一年,基本上沒生出過「欲心」。

偶然出現過男女的欲心,就是當他失去正念的時候,又剛巧他的眼、耳、鼻接觸到可愛的意境,會產生出短暫的欲貪。

可是每次欲貪產生時,他就會下定決心:「我不要讓心盤旋在欲貪里超過5分鐘。」

他用決心、熱勤、正知正念,很認真地讓心從欲貪中釋放出來。

他的目標就是要能做到,每一次欲貪出現,覺知的速度能夠愈來愈快,欲貪盤據在內心的時間,能夠愈來愈短。

一個真正的修行人,在饑渴感不滿足時,所產生的覺知,絕對不是想用更新奇的方法來滿足饑渴感,不是無邊無際地膠著在饑渴中,想要不斷填補那個無底洞般的焦慮,而反向產生厭離心,升起想要超越慾望的意欲。

並且,最關鍵的是,他還具有不悔不敗的信心,對於佛法、對於修行、對於就在今生的解脫道,有非常強大、不退卻、不動搖的信心。

以這位禪師的故事為例,當他最後決定要出家,他說,他的心從此就再沒動搖過。

出家之後,他對世間生活的模式,世間人所認為的天倫之樂、五欲之樂,一般在家者所最在乎的那些幸福感獲得感,從來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而且,在出家前就曾經問自己:「如果我不出家,能獲得世間所有的財富,我還願意出家嗎?」

他內心很篤定:「就算是有這麼龐大的財富,我一樣會放下,還是要出家。」

又自問:「如果不出家,即能獲得非常大的權勢,我還會出家嗎?」

「如果不出家,能輕易地獲取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對我的好感,而且,不只一個,而是十個、一百個、一千個,我還會出家嗎?」

此時,這位偉大的禪師心裡都是篤定地說:「我還是會出家。」

故事聽到這裡,我的法師朋友笑著說:「了解了禪師的故事和講法後,我覺得他真的可能是見道之人,或者保守點,他還未見道,但已離見道不遠,今生一定會證果,見證涅槃。」

「因為,如果一個人在這麼年輕時,就能夠有如此強大的出世動機和求道的意圖,真的只能是過去世所帶來的記憶,而我們年輕出家,也算是過去世帶來這麼強大的波羅蜜,只是內心對於世界還有剩餘的迷戀,還沒有完全死心,所以,如今還在輪迴。」

因為我們的心仍然會在人際之間,彼此產生興趣,渴望自己對別人具有吸引力,並佔有吸引力,而從中獲得所謂的快感——當我們對於這樣的「吸引力」模式還沒完全死心時,就會「情不自禁」地回到這個模式來,投入這個模式的命運共同體,即「輪迴」中,用佛法的術語來講,就是「五下分結」還未斷盡,所以初果和二果都還有極小的可能,再一次「不小心」地落到「三界」中最底下的「欲界」中。

最後,禪師在他的法談中提到,最初決定他出家的動機和因緣,不算是那三位女朋友,而是他在小時候,第一次接觸到一位僧人,竟然連續從早到晚一整天專心聆聽了這位僧人開示佛法。

晚上回家之後,心裡是如此歡喜、雀躍,一點都不感覺疲勞,甚至興奮到幾乎整晚都無法入睡,看到桌上放著父親留的一本書,隨手一翻,看到的那一頁,剛好就是佛陀的「遺教經」,也就是佛陀涅槃前最後囑咐弟子們的那一段教誡:

「比丘們,所有會生起的都會消退,你們應該要精勤地住於不放逸。」

當他讀到這樣的句子時,心中浮現出一個歷歷在目的強烈影像:無數眾生不斷地生死,每次的出生,如此努力地搶佔著,抓取著,為自己妄想的快樂在造著業,囤積負累,可卻毫無例外的,他們每次的生,終也會死,不斷囤積抓取的心,一樣總要敗壞不遂!

當禪師經歷過這些「求愛故事」後,再重新閱讀佛陀的《遺教經》時,終於確知自己的人生目標是什麼時,他當下身心進入一種極度安靜的狀態。

大學畢業兩個月後,他沒有出國,而是剃度出家。

佛法認為整個輪迴的世界都是被貪慾所吞沒的,但也因此而無法恆久,沒有任何一個安全的處所,沒有一個人或天神在掌控——這個世界是如此地空洞,輪迴世界的每一個人,都經歷生與死,死的時候,無法帶走他囤積的.

生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不足的,沒辦法滿足眾生總也填不滿的慾望,輪迴世界的每個眾生,若不醒覺,就只能做自己貪慾和害怕的奴隸——而一個清醒的心,所看到的是:貪瞋痴編織出來的輪迴世界,就是如此。

沒有什麼絕對邪惡的人,只是一群無知而無畏的人,努力用他們認為可以獲得快樂的方法,生存著、掙扎著、煩惱著,在這個過程中,繼續地不快樂,還繼續地造成其他人的痛苦。

法師說:「因此,還有什麼不舍,又還有什麼不能夠放下呢?!我將要克服的,只是在日常世界中有效地生起對於覺知的耐心而已,而我也相信我今生也一定會像這位禪師一樣,一定也會獲得證悟,今生出家,就是我們輪迴的最後一生,至於來世…..涅槃無生!」

「就像當我曾在山上每個夜晚都是必修的『經行』,我總是教導別人,也堅持自己,以自然的行走方式去移動,不需要去控制或者是約束自己的步伐,不要走的太快或者太慢,只要以自然的速度行走就可以了——但誰說這條路是容易的呢?」

是的,我們每天只要自然地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學習讓自己專註並且覺知正在發生的事物,不要放慢自己的行動,訓練讓自己的官能變得敏銳,我們就會清晰的自然看到、聽到、嗅到,不用特別地去注意,我們也能夠自然的覺知到,一旦能夠讓自然的覺知出現,我們只需要去讓覺知能夠自然的持續覺知,禪修就會變得自然。

——方法是非常簡單,需要時間,需要耐心,因此修行對所有人都一樣的公平,是心無旁騖,保持信心,每天一步一步走的人,一定能到達。

就像那位禪師說的一樣:

「因為我知道,現在做的事未來必有回應,哪怕它看起來微不足道,只結下無人賞識的小花,甚至可能還看不到碩果,但森林山谷里,早已遍滿花的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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