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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歲女兒每晚總夢遊到河邊,向當地老人打聽後我趕緊送她進寺廟

又一次,醒在黎明前的蘭河邊。

白巧慢慢睜開雙眼,灰藍色的天空在眼前鋪開一片,濕涼的感覺從肌膚滲入血液,體溫被一點一點帶走。

白巧在夢中變成了南笙,乘著月明星稀的夜晚,跌跌撞撞地往蘭河走去。月色下的蘭河,濃黑的波浪上灑滿細細碎碎的銀光,隨風蕩漾,黑晶般的雙瞳也染上了這瑩瑩點點,滿目潮熱也抵不過夜涼如水,涼入骨髓。

南笙穿過河灘的蘆葦叢,一步步趟入河中,直到冷水沒過雙膝,才駐足停下。她望著對岸,久久不動,這站在河裡的女人,已經成了蘭塘村一景,人們都說,周南笙是瘋了。

白巧從濕軟的地上站起,往村頭走去,尚未乾透的褲子貼在腿上,冷得她瑟瑟發抖。進了那棟舊宅子,白巧放輕了腳步,悄悄回到二層的房間,她不想驚醒了父母。

將換下的臟衣褲扔在地上,白巧套上一條素白的睡裙,便爬回那張有些年歲的床上。這是一張清末年間殷實人家常見的木床,四面有圍欄,正面裝飾鏤空雕花,安蓋封頂。但是年久失修,許多地方已經損壞,裡面一處立柱幾乎快斷了,白巧父母給這床放上了一張訂做的現代乳膠墊,讓女兒先睡著。

白巧閉上眼睛,好像看見了未出閣的南笙,也躺在這張雕花木床,睡著了,呼吸勻稱,緊閉的眼上睫毛微微顫動,好像做著美夢。

白巧數了數日子,在蘭塘村已經住了一月有餘,還有一個月暑假就要結束,可父母的工作還沒有結束的意思。

白石屹夫婦是地質學家,兩人因科研結緣,成家後更是彼此的工作搭檔,共同踏遍中國千山萬水,哪裡有研究價值的地質地貌,就有他們的身影。

可是這樣的工作性質卻苦了女兒白巧,她讀書後常年隨父母輾轉各地,轉學成了家常便飯,甚至有時就由父母補課,連學校也去不了。

白巧是個安靜的女孩子,母親林思常跟丈夫說,這個孩子太孤僻了。他們有些自責,是因為工作的原因讓白巧交不上朋友,性格才會變成這樣。

可白巧從來不覺得孤單,她抱著她的平板電腦,不玩遊戲也不看劇,她看書,從經典到暢銷,從國內到國外,她常感覺與書中人物同呼吸共命運,是朋友,是知己。孤單一人的時候,她會同他們說話,又或者,彷彿透過這些鮮活人物的眼睛,看世界,看自己的世界,也看他們的世界。

「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些……奇怪,她有時候自言自語,我都聽不懂。」林思不敢說出「不正常」三個字,作為母親她接受不了。

白教授倒是沒有太在意,白巧學習能力一直很好,應付應試教育得心應手,即便經常轉學,考試成績仍能夠居於上游。這樣聰明的孩子能有什麼毛病?

「你要是實在擔心,找個時間帶她給老方看看。」老方是白教授的好朋友,一位心理醫生。

白巧聽見了,自此更沉默寡言,她不想看醫生,害怕被人當成神經病。儘管她常感覺那些體驗太過真實,人們所認為的虛幻,在她眼裡,比現實更真實。

蘭塘村坐落在湘西地界,背靠兩座小山。面對蘭河,蘭河約莫二三十米寬,繞了蘭塘村半圈,與兩座山一同將這小村莊與外界隔絕。

即便在動蕩不安的舊時代,蘭塘村仍能偏安一隅,不過是要上交的糧食變成了銀元,五六十里外的縣官變成了縣長,村裡最殷實的大戶周家換了一個教新學的教書先生。

不過就算是周家,也只是會在農忙時請兩個短工幫襯農活,更別提田地合起來才抵得上一個周家的其餘村民。日子過得緊巴巴,鎮上從不指望蘭塘村能交上多少糧食,多少銀元,村長不過來討救濟就已經很好。

但是現在不同了,新中國成立不久,蘭塘村就通了一條大路,村裡的孩子都到鎮上讀書,村裡的年輕人也從這條大路走向了城市,大家都外出務工,基本沒有留下來的青壯年。

白巧一家來的時候,蘭塘村彷彿已是一條荒村,只有土磚房前走過的幾隻黃雞,和傍晚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人,顯示這條小村還是有人住的。沒有人願意修繕這裡的房屋,一切彷彿還是百年前的樣子,賺了錢的蘭塘村人更願意到鎮上買房子,政府也有相應的鼓勵政策。

這是一個快要消失的小村莊。

「媽,暑假結束後我上學嗎?」白巧一家在一層的廳堂內吃著早餐,她咬完一個包子後問。

「到鎮上的學校吧,你爸已經跟跟鎮一中那邊打過招呼了。」林思剝好一個雞蛋,放到女兒碗中,目光卻注意到白巧的衣服。

「你昨晚穿的睡衣不是這件呀,為什麼換了?」

「上廁所弄濕了。」白巧不想再說衣服的事,拿起雞蛋便往二樓走去。

林思在白巧的房內找到了換下來的睡衣,褲子腿有些潮濕,整套衣服都粘上黃褐色的污漬,看起來像是泥巴。她皺起了眉頭,困惑地將衣服拿到院子,扔進臟衣桶。不容林思多想,白教授已經背上背包,招呼妻子一同出發,他們做研究的地點離蘭塘村不遠,所以他們才跟當地人租了這座破房子。

房子雖破,但是多年前想必是村裡最大氣豪華的住宅了,兩層的青磚房,有八間裡屋,四個廳堂,院子也足夠停兩輛越野車。

只是將房子租給他們的老人眼神閃爍,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白教授稍微一猜也能猜出怎麼回事。這樣的老宅子應該是屬於村裡的族長,百年來的故事肯定不少,可是對於搞地質的學者來說,動輒研究上億年的地層,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根本是無稽之談,他並不在乎。

白巧一人留在家中,她想起母親說暑假結束後要把她送到鎮上讀書,路程那麼遠,肯定要寄宿,只有周末能回來了,她不想去。

白巧知道南笙也不想去,哥哥們說變天了,沒有科舉了,想出人頭地,要到鎮上的學校學習新學。但妹妹不能去上學,新任鎮長的兒子過來提親,父母已經應允了,南笙只能斷了到學校讀書的痴心妄想,嫁到鎮上,但她不想嫁。

娘說爹把她慣壞了,才會這樣任性。從小讓她跟著兩個哥哥讀書,私塾先生上門的時候,她就搬一張小桌子,小凳子坐在兩個哥哥旁邊,跟著搖頭晃腦。那個古板的老先生見家裡長輩不說什麼,這小姑娘也不礙事,就默許了。

「女子無才便是德。」老先生斜著他的小眼睛,眼眶周圍都是褶子,灰溜溜的眼珠看著南笙。

南笙似懂非懂,但是爹爹都沒說什麼,學了字,就可以自己看書房裡的故事書了,不用求兩個哥哥給她念,她堅持著坐在那,假裝沒聽到老先生這句話。

周家世代務農,周漣接了老爺子的班,成為蘭塘村的族長,他謹遵教誨,努力讓家裡的男孩子得到好的教育,這窮山惡水指望不上了,唯有孩子們讀好書,考取功名,完成自己當年未竟的理想,才能讓周家,讓蘭塘村翻個身。

周漣是個心思活泛的人,外面的世界一變,他便給孩子們換了先生,原本教著三綱五常的老先生聽到自己被換了,恨恨地從周家走出,一臉忿忿不平,罵周漣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粗鄙農夫,世道再怎麼變也輪不上他們這些鄉巴佬得勢。

南笙看著老先生那副嘴臉,心裡暗暗偷笑,不知道爹請回來的新先生是什麼模樣?

新的先生到來時,南笙和兩個哥哥都很驚訝,他太年輕了,看起來比哥哥們大不了多少。

「鄙人姓高,在外留學過兩年,鎮上的教職還沒安排上,先應周先生邀請給你們上幾日課。」高孟明身材高挑,面色白凈,一雙眼睛笑起來彎月一般,一下便拉近了與人的距離。

課上,南笙看捧著書的高先生,目光落在他的雙手,那手指細長白皙,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竟讓南笙看痴了,渾然不知高先生正看著自己,對自己說著話。

兩個哥哥喊她,「南笙!你幹什麼?高先生提問你呢。」

南笙一怔,從前的老先生只當她是個擺設,從來不問她問題。她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正好對上了高先生那雙亮閃閃的眼睛,南笙臉頓時紅了,她恨自己根本沒聽到高先生問的什麼,正窘迫得不知所措。

肯定要挨罵了,說不定還要被戒尺打手板,南笙不安地想著,卻見高先生嘴角上揚,微微一笑,抬起手中的書,輕輕敲了敲南笙的腦袋,「發什麼呆呢,現在女孩子也上學校,進了課堂,就得好好聽課。」

南笙從沒有聽過這麼溫柔的聲音,即便是批評,也像一陣春風。

從此她比以前更認真了,全神貫注地聽課,高先生誇她一句,她能高興一整天。高先生教授的知識是前所未聞的,南笙開始嚮往那個廣闊的世界,她也想明年跟著哥哥們一起到鎮上讀書,這樣就有機會繼續當高先生的學生。

第二年開春,南笙沒有等到爹爹答應跟著哥哥們上學的要求,只等來鎮長兒子的提親。

剛剛走馬上任的鎮長原本並沒有想過娶個小村子裡的姑娘做媳婦,可是他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見了南笙一面,可能就在南笙跟著母親到鎮上採買的時候吧,結果這一面之緣,他念念不忘,竟犟著非要娶了蘭塘村周家的女兒。

周漣當然是應下了婚事,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一件大好事。

南笙臭著臉,說不要嫁,娘把她罵了一頓,周漣向來疼女兒,可是這回他也不幫著了,只說是為了南笙好。

南笙見過那鎮長的兒子一面,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子,像他爹那樣有個寬大的額頭,笑起來一臉的世故圓滑。

南笙躲進房裡哭了,哭了整整一夜,第二日眼睛腫得像個核桃……

白巧也哭了,她紅腫著眼睛坐在床上,小小的夜燈發出橘黃的光,映著她淌滿淚水的臉,剛剛是一場夢嗎?

南笙躺著慟哭的角落還留著熱氣,那小小的身影輕輕顫抖,不遠處的煤油燈明明暗暗。不是夢,南笙就在這裡,就在她的身體里,她流的是南笙的淚,刺痛著的那顆心臟,也是南笙的。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白巧的媽媽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她看見女兒哭得雙眼浮腫,怔怔地看著床頭的小燈,嚇了一跳。慌忙放下牛奶,坐到床邊,「巧巧,你怎麼了?」

白巧轉過臉來,帶著哭腔說道,」我不要嫁到鎮上。」

「嫁?」林思看著女兒,一臉不解。

「不要到鎮上,不要……」

「你不要到鎮上上學是嗎?」林思把女兒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背。

白天白教授和妻子基本不在村裡,白巧一個人待在偌大的舊房子里,從前廳走到後院,再從後院繞到前門,跨出只剩了半扇的大門,從村頭走到村尾。

白巧彷彿失了神般漫無目的地走著,見了人也全無反應,卻常常停在一座只剩半截的破土房子前發愣。每當這種時候,對面房子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就會躲進屋內,從窗戶看著白巧。

而白巧最後總會往蘭河岸邊走去,坐在蘆葦叢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你的女兒哦,撞了邪啦。」村東頭的老人跟林思說。

白石屹厭惡地扭過頭,對妻子轉述村裡人的話感到不耐煩,「虧你還是個教授,這些事你也聽。」

「可巧巧的睡衣常常莫名其妙沾滿泥污,這事有古怪。」林思愁著臉。

當晚,白教授夫婦沒有睡覺,他們徹夜寫著研究報告,更重要的目的是想知道晚上女兒是不是有什麼異常。

聽到動靜的時候,林思第一個衝到門口,她輕輕推開本來就虛掩著的房門,只見女兒白巧從房間內走出,徑直往一樓去。

他們悄悄跟上,趁著月色,白巧看起來半眯著眼睛,步伐緩慢,但目的地明確,繞開了所有障礙物,直直往大門走去。

林思想上去阻止,白教授拉住她,搖了搖頭,示意繼續跟著。

他們見白巧似乎很熟悉這漆黑的村莊,瘦瘦的身影穿梭在破敗的房子間,遇到砂石堆砌的廢墟,還會手腳並用地爬過,速度不快不慢。

最後,白巧來到蘭河邊,她仍舊沒有停下,往河裡趟去。這下林思急了,但白教授依然拉著她,輕聲說,「沒事的。」

果然當水沒過膝蓋的時候,白巧就不再往前了,只是獃獃站著。她的長髮輕輕飄起,蘆葦也隨著夜風飄搖,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略略泛白,月光為蘭河鍍上一層朦朧的銀白。

當天又亮了一些,白巧終於轉身,回到岸邊的蘆葦地里,彷彿體力不支般倒下了。林思趕緊跑上前去,還好,女兒只是昏睡了過去。

白石屹輕輕抱起女兒,將她帶回老宅子,放到床上,林思替她換下濕掉的衣服。

「看起來是夢遊症。」白教授跟妻子說。

「最好不要突然叫醒夢遊中的人,明天我問問老方怎麼辦。」

林思點點頭,看來白巧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她想起那段長長的路,和月色下的蘭河,有些心有餘悸。

第二晚,他們按照方醫生的建議,將女兒房間的門鎖上,至少這樣她去不了這麼遠,比較安全,他們沒法每晚不睡覺看著白巧。

他們把門鎖了。

南笙用力推了推門,暗想,如果現在不出去,等婆子們把嫁衣拿過來,就沒有機會跑了。

她著急地環顧著自己熟悉的房間,目光鎖定在朝著後院的窗戶,她推開窗,看了看,也算是有落腳的地方,就從這裡出去吧。

南笙背起行囊,從窗戶爬了出去,她很害怕,但是更怕跑不了,等到安全落地,她砰砰亂跳的心才安定一點。

家裡的人都在為婚事忙碌著,並沒有人注意到瘦小的她,南笙順利從後門溜了出去……

等周家發現新娘子不見了,迎親的隊伍已經走到半路。

周漣召集村裡能幫忙的人都去尋,卻始終不見南笙蹤影。鎮長兒子馬孝文到了,他騎著高頭大馬,身著新郎官的紅衣,胸前還戴著一朵大紅花。

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的馬孝文聽聞自己娘子不見了後,一時表情收不回來,僵愣了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句,「什麼?不見了?」

一時間蘭塘村沸騰了,看熱鬧的人們都散開幫著尋人,在家帶孩子的女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嚼舌根,一下子各種風言風語越傳越不靠譜。好在周家平時待村人也不薄,人們也都希望能儘快找回南笙。

到了夜裡,不少人都放棄尋找,回家睡覺了。周漣帶著一群願意繼續幫忙的男人,提著燈籠分開三組,一組往村後的大霧山去,一組往小霧山,還有一組搜蘭河邊。

大小霧山雖然不高,但到了清晨就霧氣繚繞,所以得名。他們怕南笙自己上了山,遭到野獸襲擊,所以周漣讓大部分都到山上去尋。

可是直到天明,精疲力竭的眾人在山林里什麼都沒找到,此時有人過來通知周漣,南笙在蘭河邊被發現了。

周漣沒有看到女兒剛被發現的場景,但他也無法想像如果自己親眼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

人們說,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從蘆葦叢中站了起來,大家走近才認出那是南笙。幾乎一絲不掛的南笙丟了魂般,面對著眾人。身上僅剩已被撕得破爛的內衫,在場的男人都看清了,南笙白滑的雙腿間粘著已經乾枯的血跡,和污泥混在一起,紅褐紅褐的顏色分外扎眼。

好一會兒,才有人想起該給南笙找件衣服遮遮身體,披上衣服的南笙很快暈倒了,被人背回家中。

南笙娘哭個不停,發生這種事,婚事肯定要泡湯,而且女兒沒了清白,以後可怎麼辦。

馬家果然退婚,馬孝文回去還挨了一頓臭罵,他爹說,早讓你不要娶這種晦氣的村姑,不聽話,看現在成什麼樣子,丟馬家的臉面。

蘇醒後的南笙徹底傻了,無論誰問她那天遇到了什麼事,她都說,自己遇到了一隻巨大的黑熊,爪子有臉盆大,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熊掌一下就把她拍暈過去。

蘭塘村這一帶最兇悍的野獸只有家狗那麼大的山貓,根本不產黑熊,沒有人信南笙的瘋話,大家都說,她肯定是自己跑出去,不知道被哪個野男人給侮辱了,受了刺激腦子已經不正常。

南笙回家以後確實痴痴傻傻,除了吃飯睡覺,她只做三件事,不是躲在房間里流眼淚,就是一個人跑到蘭河,趟進河水裡泡著,人們發現南笙走到沒膝深的地方就不會再往前,次數多了也就懶得阻止。

而最後一件事,就是常常拿出以前的書本,跑到書房裡坐著,一副從前跟著哥哥們上課的樣子,可書房裡根本沒有人。

兩個哥哥已經到鎮上學堂讀書了,家裡不再請先生。

請來的郎中都說這種病無葯可醫。周漣只好就這麼養著這個女兒,只要不餓著,凍著就好。

可南笙的娘抵不過別人的閑言碎語,看到女兒就搖頭嘆氣,眼眶濕紅,她還是覺得一個女孩子家,得嫁出去生養了孩子,才算有個完整的人生,父母怎麼樣也照顧不了一輩子。

村裡有個補鍋匠,他瞎了一隻眼睛,自家那點土地早被酒鬼老爹敗光了,幸好他學了些修修補補的本領,誰家的鍋破了,凳子腿斷了,門拴不上了,都找他,靠著給人修理東西,他也養活了自己,甚至酒鬼老爹死了以後,他還用存下來的錢,買回了半畝田。

補鍋匠竟然跑到周家提親,說要娶南笙做老婆。周漣站起身來就叫小兒子送客,他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麼個瞎眼的男人。

可是南笙的娘卻不同意見,這個補鍋匠怎麼說也是個自食其力的男人,要不是沒攤上個好父親,也不至於小時候被打瞎了一隻眼睛,沒了娘,也沒了地。

如今人家靠自己也把日子過起來了,像南笙這樣失了清白,還被村裡男人看光了身體的女人,有這樣的歸宿,算不上壞。

周漣知道女兒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願意娶,自己要是老了離開人世,兩個哥哥各自成家後,肯定也顧不了她,也許嫁個能照顧她的男人,才能保障她以後的生活。

就這樣,南笙被許配給補鍋匠。

南笙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事,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常常到蘭河邊發獃。直到有一天娘親又拿來了大紅的嫁衣,南笙彷彿見鬼一般逃開,怎麼抓都抓不住。

最後,南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這一刻她好像醒了,她求爹娘不要再讓她嫁人,她不要嫁給那個瞎了一隻眼睛的補鍋匠。

周漣的心軟了,可南笙的娘一狠心,還是把女兒塞進了花轎,這一次出嫁,排場跟上一次根本沒法比,除了四個轎夫,再也沒有多餘的人了。

「娘是為了你好。」南笙的娘蓋上帘子前苦著臉說……

「媽是為了你好。」白巧的媽媽林思端著放了水和藥瓶的盤子看著女兒。

白巧那天晚上還是出去了,房門被鎖,她就從窗戶爬了出去,掉到後院,幸好腿只是崴傷,並沒有傷到骨頭,但是這幾日她都只能卧床休息。

白巧想出門,躺了幾天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了,這段時間夜裡睡覺,父母就把她的一隻手和一隻腳用布繩子和床的圍欄綁在一起,防止她夢遊再受傷。

「我想出去走走。」白巧堅持。

「為什麼呢?這村子那麼小,哪裡你都看過了呀,安心再休養幾天吧。」林思已經請了假陪著女兒,研究進度被拖慢了許多,後天她必須回到崗位上了,正憂心著到時白巧怎麼辦。

「你要乖乖在家,這段日子還是要委屈你先綁著繩子睡覺,方醫生答應下周過來幫忙看看。」林思跟女兒說。

等她離開蘭塘村,白巧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想再去看看那個房子。

那個房子很小,黃色的土胚房外,樹枝幹草圍了一圈當是圍欄。南笙進了昏暗的室內,一時間眼睛適應不過來,等她看清,才發現這個房子里什麼東西都很舊,什麼東西都有修補過的痕迹。

她看著補鍋匠那隻瞎掉的眼睛,害怕得咽喉彷彿被什麼扼住,發不出聲,也透不過氣。她的傻病似乎更嚴重了,每日天沒亮就跑到村子裡四處閑逛,見了人也全無反應,最後一定會往蘭河走去,在河邊發一整日的呆。

補鍋匠總要四處問人,才能找到她,把她抓回家。夜裡,南笙發出凄厲的哭喊,那聲音,任誰一聽都知道屋裡發生著什麼事。

小孩子問南笙在喊什麼,大人耳根一紅,都罵小孩子不要多管閑事,那周家的女兒是個瘋子,瘋子當然要亂叫。

後來再也不見南笙在村子裡晃悠,她被補鍋匠鎖在了家中,只有補鍋匠回家的時候,人們才能在那乾草籬笆圍成的小院子里看見南笙,南笙原本清秀白皙的臉變得蠟黃,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但是肚子卻大了,她懷孕了。

這期間周家並非完全對這個女兒不管不顧,可是物質的接濟對南笙來說根本沒有用處。

如果她是個正常的村婦,補鍋匠也許對她並不壞,只是她的傻病終究讓人失去耐性,補鍋匠也開始罵她是個瘋子,言語動作越來越野蠻粗魯。尤其是南笙晚上的哭叫,把這個男人惹惱了,他反而報復般地在她身上更加用力。

南笙和補鍋匠的兒子在正月出生,那一聲嬰兒的啼哭,讓這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人喜笑顏開,他有兒子了,他當初的決定真是明智,如果不是娶了周家的瘋女兒,又有哪個女人肯嫁給他,他又要何年何月才能有兒子?

只是南笙根本不懂得餵養孩子,她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像是看什麼污穢的東西,連碰都不願意碰。補鍋匠只能待在家裡,逼著南笙給孩子餵奶,可長久下去並不是辦法。

他顧不了那麼多,也不管會不會得罪周家,補鍋匠開始打罵南笙,只要回家的時候看到兒子在哭泣,他就抬腳一踹,把南笙踹倒在地,但是他不打臉。補鍋匠說,你要是敢回娘家告狀,就把骨頭也踹斷。

南笙沒有辦法,只好驚惶地在補鍋匠回家前把兒子處置妥當,其實她並不是不會餵奶,也不是不懂得給孩子換洗尿片,她是不願意,做著這些的時候,南笙很想去死,她討厭這個跟補鍋匠一樣長了個短鼻樑的嬰兒。

每一天,南笙都渾渾噩噩,在幻覺和可怕的現實中來回,她常常以為自己還未出閣,還是爹爹最疼的小女兒,以為下午就要跟著哥哥們一起讀書,以為高先生還會提問自己,那就要趕緊溫習昨天的內容了。

可當她起身去找書,卻會看見舊被褥上面的兒子,一陣噁心的感覺從胃裡面湧出來,她看清了自己並不在家,而是在一個無望的地獄深淵。

終於有一天,補鍋匠的兒子死了,被神思恍惚的南笙掉進水缸里淹死了。

南笙差點丟了性命,補鍋匠要殺了她,幸好鄰居趕來阻止。渾身是傷的南笙逃走了,逃到蘭河邊上,她面對著河水嚎啕大哭,如果命運給她一點仁慈,是不是一切都將不一樣?

兩天後,從鎮上回來的二哥哥在蘭河邊找回了妹妹,他把奄奄一息的南笙帶回家。

周漣看著不成人形的女兒,老淚縱橫,懊惱至極。而南笙的母親卻始終躲在房裡,她既恨,也惱,但南笙殺了自己的孩子,這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再怎麼樣,一個女人怎麼可以殺掉自己的孩子?南笙已經沒有救了,她已經徹底瘋了,她連看一眼這樣的瘋女兒,都覺得太痛苦。

白巧在那片廢墟前崩潰大哭,那隻剩一半的土牆壁醜陋無比,南笙就曾經被困在這樣的四面牆中,品嘗徹骨的絕望。

身後躲在屋內的老人眼睛裡露出恐懼,他小時候聽父親說過南笙的故事,眼前的白巧舉止異常,她是不是在周家的老宅里被南笙的鬼魂附了身?不然她怎麼總走到蘭河邊上發獃,現在又對著從前補鍋匠的破房子大哭?

如今的老人當年還是個小孩子,根本不記得村頭的周家老宅什麼時候就沒了人住,但大人們都愛把周南笙作為飯後談資,一遍又一遍地說起。這個小村莊里,這麼多年來,也只有這麼一個值得談起的傳說了。

村裡人都說,南笙回家後不久,就在一個晚上,跑到蘭河裡自盡了。不久以後周家就離開了蘭塘村,聽聞是因為那南笙的魂魄遲遲不肯離去,在老宅夜夜啼哭。

林思聽完這個傳說,再看女兒這段時間的舉止,儘管不信神鬼,心裡也不禁困惑。但方醫生給出了解釋,有些心理敏感的人聽過一些故事,比常人更容易產生幻覺,也許白巧聽村裡人提過這個傳說,所以才會有異常的舉動。

白巧站在蘭塘村的邊緣,抬頭看著村後的青山,隱隱約約能看到山上的一座古廟,那廟應該已經荒廢了。

南笙並沒有投河自盡,回家後的她終日沉默不語,卻突然跟父親說要出家學佛。最後她在哥哥們的護送下,上了大霧山上的尼姑庵,伴著青燈古佛,尋求餘生安寧……

幻覺消失了,南笙沒有再發瘋,她不再哭,也不再下山,終日虔誠念佛。南笙在高山上遠遠地看著自西向東流淌的蘭河,常常想起一個人。

她莫名奇妙的發瘋也正是因為這個人。(小說名:《夢回蘭河》,作者:夏小祈。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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