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女友》:那不勒斯貧民區的美麗與哀愁
「那不勒斯四部曲」是少有的紅遍全球的義大利長篇小說,寫作這個系列小說的作家埃萊娜·費蘭特非常神秘,知名書迷包括美國前第一夫人希拉里·柯林頓和米歇爾·奧巴馬,普通書迷則開論壇設網站討論故事並圍繞著小說策劃深入那不勒斯的旅行。
書中的內容號稱充滿了「只有身為女人才知道的秘密」,被各類閱讀榜單推薦為女性書寫的典範,儘管這個系列的故事被貼上了鮮明的性別標籤,也並不妨礙它吸引男性讀者。「費蘭特熱」在全球爆發後,美國以「很黃很暴力」著稱於世的HBO很快開始了影視花企劃,導演薩維里奧·科斯坦佐就是費蘭特的男性書迷。
科斯坦佐和費蘭特的淵源可以追溯到十一年前。2007年科斯坦佐聯繫到費蘭特並獲得2006年出版的小說《消失的女兒》改編權,由於費蘭特不滿劇本,項目最終流產。HBO啟動「那不勒斯四部曲」改編企劃後主動聯繫到了科斯坦佐,邀其擔任導演並參與編劇工作。從電視劇成品效果上看,書迷屬性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即便沒有讀過小說,也能感受到故事的情感張力,女性童年和青少年成長故事並不因五六十年代的時代背景和義大利那不勒斯的國別背景而影響共情,甚至還能成為動力,推動那些本讀不下去書的觀眾把書看完。
「那不勒斯四部曲」由《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離開的,留下的》以及《失蹤的孩子》四部彼此關聯的小說組成。主人公是一對年齡相仿、同樣出生於那不勒斯貧困區的義大利女孩萊農和莉拉。小說描述了她們從懵懂的童年到青春期探索,從少女到為人之母,經歷挫敗、痛苦與背叛,直至晚年,以包含濃烈個人情感的文字描述了兩個不同處境、不同性格的女性長達半個世紀的成長和友誼。除了女性的成長和反抗,小說在表現知識就是力量的同時,也毫不留情地展示知識的局限性,個體與出身、群體歸屬之間剪不斷的羈絆——性別身份並不是閱讀費蘭特的門檻,不過對於女性讀者而言,更容易理解書中關於成長和人際關係的微妙心理體驗。
童年「莉拉」與「萊農」
HBO的影視化計劃涵蓋「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全部內容,預計拍攝四季,每季八集,單季對應一部書的內容。電視劇版本的《我的天才女友》對應的就是四部曲同名第一部小說的內容,作者費蘭特本人也參與了編劇和劇本監修工作,儘管電視劇為了服務影視需要在細節上並不如小說那樣詳盡,但把握了小說的精髓,主要情節的情感張力保證了觀眾和讀者獲得的情感體驗內在一致性。但想要獲得這種情感體驗,也要求觀眾全神貫注地觀看,必須嚴肅對待,消遣娛樂式地看劇是無法體會其中情感的。
值得一提的是,劇中主要角色從童年到青少年時期的演員都是第一次參演影視劇,許多沒有台詞、完全靠演員表演傳達情感的場景全仰賴這些年輕新人的出色詮釋。兒童演員的選擇標準是演員性格貼近角色:童年莉拉的飾演者盧多維卡·納斯提喜歡足球,是「孩子王」,有著說剪斷頭髮就剪的堅毅品質;童年萊農的小演員伊利莎·德爾·吉尼歐則是義大利挪威混血乖乖女。青少年演員則更側重於演員對角色的理解,蓋婭·吉拉切懂得青少年莉拉堅強外表下內心的脆弱,本想要飾演莉拉的瑪格麗塔·馬祖可明白青少年萊農看似軟弱內心剛強的特點。加上劇組在經濟本就不甚發達的那不勒斯地區還原五六十年代貧民住宅區,懂角色的人置身於情景之中,再現小說中的場景也就有了可能。
蓋婭·吉拉切飾青少年莉拉
電視劇按照小說的敘事順序安排莉拉的兒子里諾給步入晚年的萊農打電話,哭訴莉拉消失了,再由萊農在深夜開啟書寫回憶的大門,時間回退到義大利那不勒斯灰濛濛的貧民區生活,認真學習的萊農在小學課堂結識了早慧、敏銳、大膽的莉拉,他們一同作為旁觀者出現在貧民區頻發的暴力事件和悲劇故事中,放高利貸的商人肆無忌憚、囂張跋扈,寡婦被情人的妻子暴打後又不得不面對失去情人的痛苦。隨著女童長大變成少女,她們又共同面對來自社區年輕男性的騷擾和威脅……
像所有青春故事中一對夥伴中總要有一個帶領另一個成長,莉拉在童年時期充當著領導者的角色,這個鞋匠的女兒也更早地認識到擺脫貧民區女性悲慘命運的重要性,進入青春期和莉拉逐漸疏遠後的萊農也在磕磕碰碰的摸索中認識到了這一點,然而兩個人選擇的路徑截然不同,這才有了後續兩個人截然不同但彼此糾纏的人生曲線……
為了還原小說的感覺,HBO與義大利兩家最大的電視台聯合拍攝的這部電視劇全程使用那不勒斯方言,小說中通過文字描述出的場景被大多被轉化成無聲的鏡頭語言,萊農在充當視角人物的同時也扮演著一個傾聽者的角色,電視劇的鏡頭大多緊跟萊農,或是從萊農的視角出發,主要場景大多發生在就讀的學校和居住的街區兩點之間,從不停止移動的鏡頭使得無聲的場景也充滿了豐富的內容。
或許對於追求的戲劇性的觀眾而言,《我的天才女友》小說和電視劇都不是最優的選擇。和小說一樣,電視劇版本也需要全神貫注、傾注個人情感、調動個人經歷體驗才能獲得較好視聽體驗。電視劇版本的《我的天才女友》為這種情感體驗先行的小說影視化展示了更多的可能。如果仍猶豫是否選擇觀看,或許一個更好的選擇是先把小說讀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