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有「厭女症」?男性的蔑視+女性的自我厭惡
《厭女》
《閣樓上的瘋女人》
《第二性》
俞敏洪一番有關女性的言論,引來口誅筆伐,演員張雨綺、作家六六都在第一時間反駁了俞敏洪。很快俞敏洪就誠懇地向全國女性道歉了。
「男女平等」是政治正確,卻不是真正的「平等」。這個結論的依據是日本社會學家上野千鶴子的著作《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作者研究的對象是日本,當然厭女症不單單出現在日本。
什麼是厭女症?「厭女」的英文是misogyny,表現為對女性化、女性傾向以及一切與女性相關的事物和意義的厭惡。厭女症分兩種,即男性蔑視和貶低女性,以及女性對自身的厭惡。
日本作家永井荷風的厭女思想表現在,他接一些歡場女子回家當成妻妾照顧,當中有些女子以為自己和永井之間有真正的情愛關係,或者像家庭主婦要求丈夫般對永井指指點點,他就立刻中止這種關係。
因為在男性心中,理想女性分成為「成為妻子/母親的女人」和「成為妓女/性愉悅對象的女人」。這種「聖女」和「妓女」的分野是由男性定義的。
在厭女思想的歷史上,還有叔本華、奧托·魏寧格等從18到19世紀的諸多男性思想家。
當今社會中,厭女症已經成為習以為常的觀念,潛移默化地融入我們的社會政治生活中。
「賢妻良母」「相夫教子」「賢良淑德」「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樣的詞語背後隱藏的是厭女症。
「娘」和「女里女氣」是貶義詞,「被劃定在女性一邊的氣質和詞語都遭到貶低,這一貶低不僅直接發生在女性身上,更體現在那些膽敢越界的男性身上」。
「剩女」,一個女人如果生活得好、工作能力強,但沒有結婚,就會被人可憐,尤其是被女人自己。而女性以「像男人」之類的話語來顯示自己的能力強,同樣是厭女症的體現。
上野千鶴子,日本女性學領軍人物。1948年出生,京都大學社會學博士。她的學術訓練和學術背景清晰可見,包括福柯、拉康等。
福柯說,性別的不平等並非是自然產物,而是歷史的構建、權力的支配,是非常識性的、非自然的。
同樣的,厭女症也是歷史的產物。作者將現實社會的各個層面納入視野,她的目光所及,從文學美術到社會事件,從家庭關係到天皇制度,從女校到娼妓……譯者王蘭認為,「這種廣度與深度,使本書成為解剖『厭女症』現象的堪稱獨一無二的文化批判力作」。
書中列舉了不少日本社會熱點話題,其中特別詳細地分析了「東電女職員」事件。
1997年,一名站街女被殺,這原本是普通刑事案,然而警方發現,死者是應慶大學畢業,在東京電力上班,收入不菲。
於是整個輿論嘩然,是什麼使得這個外表光鮮、並不缺錢的女白領自願去當站街女的?媒體、作家、學者作出了各自不同的解釋。
這一事件有很複雜的心理背景。一方面是報復男人,「是在給男人標價啊!」女性將自己低價出賣,更多是認為眼前這個男人只配得上這個價。另一方面,也是對女性對自身的厭惡,而這種心理可以說是「所有生活在近代產業社會中的女性的普遍性情感」。
「回答對自己容貌有信心的,只有女性的一成,幾乎所有女人都對容貌懷有不滿或不安。不奇怪,因為估價的標準,在男人手中,女人只有被折騰的份兒。」上野千鶴子說。
「以美好的身體取悅於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也是極普遍的婦女職業。為了謀生而結婚的女人全可以歸在這一項下。這也無庸諱言——有美的身體,以身體悅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悅人;其實也沒有多大分別。」張愛玲在70多年前這樣說。
厭女症是可以被超越的嗎?上野千鶴子的答案是否定的,「由於我出生成長在一個厭女症根植太深的世界,我無法想像一個沒有厭女症的世界」。
還記得那個「閣樓上的瘋女人」嗎?《簡·愛》中羅切斯特的妻子伯莎,一個不被讀者重視的人物,美國學者桑德拉·吉爾伯特和蘇珊·古芭將她從閣樓上請下來,通過《閣樓上的瘋女人:女性作家與19世紀文學想像》一書,抨擊了父權主義文化對女性的精神束縛。這部著作也成為20世紀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經典之作。
從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到漢娜·阿倫特、蘇珊·桑塔格及上野千鶴子等諸多的女性主義研究者,女性主義者們就是自覺意識到自身的厭女症而決意與之鬥爭。
中國的情況如何呢?曾經的婦女解放、「婦女能頂半邊天」,現在面臨的卻是「女性就業難」「學得好不如嫁得好」等情況,我們也需要更深層次地挖掘中國的厭女症,並思考當下的男女關係、男女平等等問題。(喜平)
《中國科學報》 (2018-11-30 第6版 讀書)
※鳥類的肺部是「僵硬」的,能跑善戰的它們進化出了「超級肺」
※別把國內學術會議搞成「面子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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