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 奔

「順子的大丫頭領著娃娃來認親，被順子轟了出去！」「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好瞎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一幫婆娘們像麻雀窩裡搗了一杆子——嘰嘰喳喳，為順子家的事爭論不休。

順子性情暴燥，三句話不投機就屍詐般暴跳起來。大姑娘自願了個主，家在城北角，小夥子麻利干散，就是身材矮點。順子一見面，十萬個不待見，直罵女兒瞎了眼，還譏笑人家小夥子是「一背斗都能扣三個」。

女兒哭著說：「爹！事情成不成還沒個定形，你辱罵人幹啥哩！」「噢！你心痛你矬子爹了，你給我滾！」順子自顧自個出氣，出言不堪入耳，連莊園鄰舍都看不下去。小夥子蒙頭蓋臉，受了一頓奇恥大辱，再能忍耐的人都拔腿就走。

順子女兒萬萬沒想到爹如此兇狠，就回家給母親打了聲招呼，轉身去追小夥子。小夥子真想一走了之，但念及姑娘一片深情，垂頭喪氣地坐在田埂上抹眼淚。見姑娘追來，連忙站起來，把手中的禮品遞給她，哽咽著說：「秀秀！咱們好了一場，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能做個知心朋友，這禮物你帶過去，就算給二老見面禮。」

小夥子一口氣說完，拍了拍身上的土，準備離去。「囊慫！」秀秀舉起手中的禮品「嘭」地一下扔了出去。猛地一下抱住小夥子，眼淚像河傾刻間刷刷流下來：「你心中真正有我沒有？你拍著胸口說一聲！」這丫頭片子跟他老子一樣，也是個遇火就炸的暴脾氣。

小伙被心愛的人這麼一頓劈頭蓋臉，傻哩吧唧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拿手左一把右一把給秀秀擦眼淚。突然間順子提著木頭棒棒從坡上追下來，嘴裡大聲叫罵：「我把你鬼孫子狗日的……今天老子不把你腿砸折，我就不是我爹弄的！」

抱頭相擁的一男一女，見此情景，早嚇得沒了三魂七魄，撒腿便跑。真應』了那句古話：「棒打鴛鴦散。」

老傢伙急火攻心，腳下那裡留心，「嘭！」的一下，重重地一跤摔到在地，弄了一個狗啃地。他翻身一起，「呸！呸！」兩口啐去嘴裡的沙土，再放眼一瞅，那裡再有二個「鬼孫子」的蹤影。氣得蹲在路邊，心窩裡一口臭痰堵得滿滿的。

等喘過一口氣後，順子一腳把手裡的木棒踏成二截，氣狠狠地說：「我把你狗日的丫頭，老子這一輩就當沒養你，我要是再認你，我頭朝地走，我就不是人！」

秀秀和小伙被父親趕散之後，一時沒了主意。小伙說：「先到我家去。」秀秀低頭無語，看來也只有如此。

小伙是單親家庭，十來歲時他父親就去世了，是母親一人把他拉扯大的。今天，突然兒子領了個大姑娘進家來，樂得老媽衣領都摸不著。又是炒菜，又是烙油餅，可兩個小青年的臉像秋天的天空，一直陰沉沉的。

她悄悄的把兒子叫到一邊，問咋會事。起初兒子不想告訴母親今天的事，但一想知與不知是遲早的事情，再說，讓母親也幫著拿個主意。便沙鍋里倒石頭，一骨腦全告訴母親。

母親不聽則罷，聽了之後倒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寡婦人家，那有什麼主意。便一屁股坐在坑沿上，長噓短嘆起來。

還是秀秀有膽量，她抓住准婆母的手，動情地說：「姨！你放心，明天我和你兒子就搭火車出門打工，我爹他在氣頭上，如果找到你這裡，你一口咬定：不知道！」

順子是雷聲大雨點小，氣消之後，也懊悔不已。「好好的事叫你給整的，現在丫頭是東是西那裡找去！」老婆連哭帶說。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一年過去了。秀秀按時按節給父母打來錢，只是不來一個電話。順子的火氣隨著時間推移也消了許多，連頭髮都愁白了。

秀秀早和那個小夥子同居了。她是想領那個本，但自已家的戶口薄能輕而易舉拿到手嗎？後來生了一個胖小子，眼看孩子一天天大了，這上幼兒園幹啥的，都要各種證件，便硬著頭皮回娘家來了。

今天已是第二天，順子有一有二，還能再三再四。圍著看熱鬧的人七句八舌，啥話都有。順子老婆氣得眼淚鼻涕一把抓，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老伴，把女兒和孫子接了進來。

「咯咯咯」——小孫子的笑聲打破了沉悶地空氣，小傢伙才不管大人的亂七八糟，伸著小胖手鑽到外婆姥爺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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