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戰英雄到入主白宮，回顧老布希的黃金履歷

當地時間11月30日晚10時，美國第41任總統喬治·H·W·布希逝世，享年94歲。作為美國第43任總統喬治·W·布希的父親，他因此也被稱為老布希。從1966年首次當選為美國國會眾議員，到1974年被時任總統福特任命為美國駐北京聯絡處主任，在國際政治舞台上首次嶄露頭角，再到1980年以副總統身份與里根總統在內政外交上搭檔，直到1988年當選為美國第41任總統，老布希的政壇之路可謂順風順水。不過，他在當選總統後的四年時間裡，各項執政舉措也引發了美國國內外褒貶不一的評價，使其最終未能在1992年的大選中獲得連任。

老布希曾是二戰期間美國海軍飛行員，由於表現英勇，戰功卓著，曾被授予飛行十字勳章。而他也成為經歷過二戰的一代人中入主白宮的最後一人。他帶進白宮的履歷可以說是美國歷屆總統中最出色的：此前他曾擔任兩屆得克薩斯州議員、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美國駐中特使、中情局局長，以及里根總統的副手。他對於官僚體製作風的熟稔，以及卓越的外交手段，讓他得以一路平步青雲、如魚得水。

但老布希的「總統時間」也恰逢20世紀最重大的歷史轉折之一——冷戰的終結。1989年1月20日，老布希正式上台執政，隨後便接連經歷了東歐劇變、柏林牆倒塌（1990年6月），蘇聯解體（1991年12月）等政局變革。幾乎主宰了整個20世紀下半葉全球格局的美蘇冷戰，到最終只剩下老布希的美國，這唯一的超級大國。

固然，老布希素來堅定、剋制的外交策略可以幫助他在新變革里迅速找回對局面的把控。1990年9月，在國會兩院聯席會議上，老布希提出「世界新秩序」構想，主張建立一個「穩定而安全」的世界，呼籲各國合作應對地區衝突以及諸如環境污染、武器擴散、毒品走私、恐怖主義、全球經濟等超越國界的問題。但他的政策也並非全然的和平主義。1989年12月，他下令美軍入侵巴拿馬，推翻巴拿馬的實際統治者曼努埃爾·諾列加（Manuel Antonio Noriega Moreno）。

而老布希在任期間更著名的外交舉措，是發起了海灣戰爭。1990年夏天，薩達姆·海珊領導的伊拉克軍隊入侵鄰國科威特，由於中東地區是全球主要石油產地，引發世界各國關注。在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授權下，老布希宣布發動「沙漠盾牌行動」，組織34國聯盟向海灣地區緊急增兵，阻止伊拉克進一步入侵沙特，並迫使前者從科威特撤軍。緊接著的「風暴行動」和「軍刀行動」則從空襲轉為地面戰爭，從1991年2月24日到28日，在持續100多小時的地面戰鬥中，1500輛伊拉克坦克被擊毀。直到當年3月10日，美軍從波斯灣撤離54萬軍隊。

儘管取得了全面勝利，但老布希也在這場戰爭留下了最大的後患——選擇讓薩達姆繼續在伊拉克執政——而這將導致他的兒子小布希上台後將美國拖入更深的中東泥潭之中。

不過另一方面，海灣戰爭的勝利也使老布希的民眾支持率達到執政時期的巔峰，有調查顯示其一度高達90%。而隨後則是節節敗退，這主要歸因於美國國內的經濟問題。事實上從老布希上任伊始，美國的財政赤字問題就已經十分嚴重，1990年時，美國已出現2200億美元的赤字，與1980年相比增長了三倍。儘管他在競選期間曾高調打出「不加稅」的口號，但在民主黨控制的國會不斷施壓下，最終選擇依靠加稅來解決財政赤字。

此外，他的任內也經歷了長達6個月的經濟大衰退，失業率不斷升高導致聯邦政府福利開支大幅增加，至1992年失業率上升至7.8%，為1984年以來最高。最終，在1992年的總統大選中，老布希敗給了民主黨候選人比爾·柯林頓，而後者在當時打出的口號也頗具針對性：「笨蛋，問題是經濟！」（Stupid! It』s economics!）

作為美國歷史上除了約翰·亞當斯（美國第2任總統）和約翰·昆西·亞當斯（美國第6任總統）之外僅有的父子總統，老布希和小布希的政績也難免被人拿來作比較。頗具戲劇性的是，當小布希因伊拉克戰爭而不斷失去公眾信任時，老布希的民間評價卻再次攀升，相比於莽撞地將美國拖入戰爭泥潭十多年的小布希，美國人重新懷念起了那個克制老練的老布希政府。在2012年的一項民意調查中，有59%的美國民眾表達了對老布希總統政績的認可，包括奧巴馬在內的民主黨人更是喜歡以抬升老布希的方式表達對小布希政府的貶損。

那麼，老布希自己是如何評價他的大兒子的呢？2015年，他終於打破多年沉寂，向自己的傳記作者喬恩·米查姆透露了對於兒子小布希的評價。據米查姆的引述，老布希將問題主要歸結於為小布希擔任副總統的迪克·切尼（Dick Cheney）和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H. Rumsfeld），認為是由於他們的輔佐失當，才導致持強硬立場的鷹派政策得勢，頻頻海外開戰。而老布希生前最後一句話同樣是留給小布希的。據《紐約時報》報道，30日晚上，小布希在達拉斯的家中通過揚聲擴音器，向父親老布希道別。小布希告訴他的父親，他是一個「了不起的父親」，他愛他，而老布希則回答道：「我也愛你。

「老兵不死，他們只是逐漸凋零。」但這一次，這位曾經從二戰戰場上凱旋歸來，從海灣戰爭中全身而退的老兵，終於將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9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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