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大講堂」迎來「東坡月」 阿來主講「千古文人」蘇東坡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攝影 陳羽嘯

千古文人一東坡。他柔情又豪放，苦澀也坦蕩。順境與逆境，儒家與道家，出世與入世，他都經歷。廟堂之高，江湖之遠，他都體驗。蘇東坡被公認是典型的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活標本，是備受讀者喜愛、敬佩的「萬人迷」。12月10日，由四川歷史名人文化傳承創新工程領導小組主辦、四川日報報業集團（封面新聞、華西都市報）承辦的「名人大講堂」，繼11月「杜甫月」之後，將迎來「蘇東坡月」的首場講座。而本場主講人邀請到著名作家阿來擔任。阿來不光具有敏銳的文學原創力，還是一位知識結構強大的學者。在他眼裡，蘇東坡有哪些魅力？面對「萬人迷」，阿來又是如何巧妙地走近，並給出精妙的解讀？令人期待。

阿來

每一個中國文人，差不多都會在不同的境遇里，在不同的時間裡，與蘇東坡相遇。表達摯愛之思，境界之深，莫過於「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都被化用為現代流行歌詞，毫無違和感；「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里的生命力，穿越千年依然生動可感；「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是月圓之夜永恆的詩句；「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表達出中國文人歸隱理想的終極表達；「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里的歷史況味，至今讓人感喟不盡。面對蘇東坡這麼一個說不盡的對象，無數作家寫過無數的解讀文章。阿來說，「蘇東坡太迷人了，我也想寫，一直還沒敢寫。」上世紀80年代，在眉山三蘇祠，阿來讀到林語堂的《蘇東坡傳》。深深敬佩，「才知道，寫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麼寫。」

阿來讀蘇東坡多年，有很多心得。這次登上名人大講堂，阿來對封面新聞記者透露，他計劃以「東坡在黃州」為主題，重點講蘇東坡在黃州的那段時光，「烏台詩案之後，蘇東坡被貶到黃州。在黃州的幾年時間裡，蘇東坡的人生走到低谷，但恰恰是在黃州時期，蘇東坡完了了他一生中最輝煌的人文成就。《赤壁賦》前、後篇，詩書雙絕《寒食帖》，都是在黃州完成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也是在黃州寫的。這就有點像杜甫曾顛沛流離來到成都，完成他一生中最好的詩文。」

蘇東坡的人格魅力，豁達性格，也讓阿來很佩服。「哪怕是在他過得不好的時候，比如在黃州，他寫：『夜飲東坡醒復醉』。注意他的語序，是『醒復醉』，不是『醉復醒』。他是『醒復醉』，醒了再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家裡下人打鼾像打雷一樣。『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要是其他人，估計會生氣。但他沒有，不開門算了，他拄著拐杖，到長江邊上聽江流的聲音，是一種詩意。他順的時候，給國家建言；在杭州當官，修蘇堤。沒有幹事的機會，他就研究美食，也是一種審美。他是一個很真的人，要享受生命。但這並不是簡單地說，享受生命就是打個通宵麻將。他是有信仰的。他的信仰有思想資源，儒家的、道家的、佛家的，像他在黃州寫《記承天寺夜遊》，晚上睡不著，出來看看月亮，到承天寺，找張懷民。結果到承天寺，發現不用到別的地方去看，竹影交錯，月光如水，看一陣回去了，都是特別美好的情懷，要是其他人，一定悲苦無狀。蘇東坡文化境界的博大，這使他有了一個寬廣的文化背景。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都渴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但這種儒家的現世關懷，也只是他精神的一部分。他的世界很博大，政治只是他的一部分，不是全部，儘管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蘇東坡的很多面向特質，都讓阿來佩服。比如蘇東坡的書法，「他在《寒食帖》里寫，『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他的悲傷，憂鬱的情緒，從他運筆的軌跡可以看出。在這個作品中，他做到了詩書雙絕。跟王羲之的《蘭亭序》是書法精品也是文學精品的情況，有點類似。一流的書法家，書法內容本身，都是自己的詩文，表達著自己的心緒，不像今天的書法家，寫「輕舟已過萬重山」，其實自己一點也不高興。」阿來還具體分析《寒食帖》，「從字形、布局的變化里，可以讀到他情緒的變化。甚至他寫給兒子的一些書帖，其實就是一些書信、便條，是生活中最簡單的交流。而且他書寫的布局，竟然採取了近於今天自由體詩的形式，錯落有致地排列。不像我們今天寫字，要從左到右寫滿，寫滿了再起一行。他為什麼在不該錯行的時候錯行呢？原因在於，漢字與拼音文字的不同，是它本身具有建築的美感。這種美構建起來的形式，不僅可以表達意思，更可以表達情感。」

2018年11月，「名人大講堂」已經在「杜甫月」舉辦了二場講座。其中11月5日晚，中國作協副主席、著名作家、文學評論家李敬澤，擔任主講人。以一篇名為《萬古江河鳥飛回——杜甫與中國人生》的人文演講，在四川省圖書館星光大廳開啟首場講座。李敬澤用他強大的知識量與壯闊慧眼，發掘出杜甫及杜詩珍貴的、不易被發掘的豐富複雜的精神之光。11月19日，著名文化學者酈波教授以《義重錦官城——杜甫與成都 儒家與華夏》為名，從三首杜甫詩歌著眼，以音韻訓詁的角度，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為觀眾帶來了在錦官城裡不一樣的杜甫。兩場演講取得轟動效應，深受廣大讀者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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