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智歸附廣東國民政府，北伐戰爭還會遠嗎？

1926年初，蔣百里返回上海，致電吳佩孚辭去參謀長職後，由於事業屢遭挫折，加上生活負擔較重，家用十分拮据，一度打算帶妻女返回老家硤石，作歸耕之計，隱居起來。好友蹇念益來到他家，見他精神很鬱悶，就對左梅夫人說：「一句話我本來不應說，說出來請你莫怪我唐突。這些日子百里的精神很鬱結。他實在是中國文武兼資的一個人才，沒有機會發揮他的才幹，不是百里的不幸，卻是國家的損失。我看他終非池中物，嫂夫人要善為將護，莫讓他憂鬱以戕其身。」左梅夫人對蹇念益的好意表示感謝，她說：「這些好話我都曉得。衛生方面我是照顧得到，但精神方面更重要，就不能不靠朋友多多安慰他了。」

在左梅夫人和朋友們的多方勸解下，蔣百里才放棄了歸隱硤石的念頭。為了節省開支，他們一家曾搬往極司非爾路(今萬航渡路)一所小屋子裡住了一段時間。

蔣百里聽從唐天如的勸說到武漢向吳佩孚辭行後，到長沙唐生智處盤桓了一些日子。

唐生智是湘督趙恆惕的部下。趙的湘軍共有四師之眾，第一師賀耀祖，第二師劉鉶，第三師葉開鑫，第四師唐生智。唐生智又兼湘南善後督辦和水口山礦務督辦，控制著湘南最富的水口山鋅礦，經費充足，所以他的第四師是湘軍中訓練和裝備最佳、人數最多的一個師。

唐生智所部兵強馬壯，漸漸有了取趙恆惕而代之的想法。

唐生智

唐生智雖因老師蔣百里的奧援，得到了吳大帥的諒解，但他仍怕力量不足，就打電報給廣西的李宗仁，請李在他出兵驅趙時，派一旅之眾，在黃沙河遙為應援。李宗仁敏銳地感覺到這是兩廣軍隊大舉北伐的一個契機。

李宗仁對形勢作了如下判斷：吳佩孚既不願見趙恆惕坐大，更不會忍受唐生智驅趙自代。他在等待唐、趙鷸蚌相爭，以便坐收漁人之利。唐驅趙成功後，吳必派大軍南下，唐定會一敗塗地，倒向兩廣，加入革命陣營，而兩廣也正可藉此機會，以唐生智軍為前鋒，出師北伐，完成統一中國的大業。

李宗仁

李宗仁首先派出鍾祖培部向黃沙河出發，同時命令廣西全省總動員，駐紮各處的部隊都向桂林集中，準備隨時入湘。李宗仁並致電廣州的汪精衛、譚延闓、蔣介石等軍政要員，力陳援唐北伐，此其時也。

一切準備就緒後，唐生智於1926年3月初率軍從宜章、郴州出發，向長沙挺進。趙恆惕自知勢有不敵，加上吳佩孚態度曖昧，只好通電辭職，並推薦唐生智為代理省長，然後離開長沙，避往上海。趙恆惕經過漢口時，吳佩孚曾約他相見，但趙認為唐生智稱兵犯上是吳暗中慫恿所致，拒絕與吳晤面，使吳頗為尷尬。

3月17日，唐生智佔領長沙，25日正式就任代理省長職，並以召開軍事會議為名誘捕第二師師長劉鉶、秘書長蕭汝霖、旅長唐希忭，以及第三師的旅長劉重威、蔣鋤歐，參謀長張雄興等人。3月30日，唐生智佔領湘北重鎮岳州。4月2日，唐生智派歐陽騰和唐淵赴漢口謁見吳佩孚，解釋驅趙的因由，並請吳准以岳州為緩衝地帶。

在吳佩孚處作客的蔣百里力勸吳不要插手湖南的事務，以免陷入南北兩面作戰的困境，但吳不以為然，認為唐不堪一擊，待平定湖南後即可全力對付北方的馮玉祥國民軍。蔣百里見吳佩孚依舊剛愎自用，冥頑不化，即告辭而去，到長沙看望唐生智。4月3日，湖北孫建業第一混成旅會同湘軍葉開鑫師攻克岳州，對唐形成極大壓力。

馮玉祥

廣東國民政府接李宗仁電報後，對湘局的演變也極為關注。4月10日，國民政府派陳銘樞和白崇禧赴長沙與唐生智接洽，受到三湘民眾的熱烈歡迎。陳銘樞是保定軍校第一期的肄業生，白崇禧是第三期的畢業生，蔣百里與他們均有師生之誼。他們在風口浪尖的長沙會面，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因長沙不宜久留，幾天後蔣百里即返回上海。

唐生智最終下決心歸附國民政府。他數次召開會議，統一了高級軍官的認識，大家並一致推舉蔣百里和劉文島為湘軍正副代表，赴廣州與國民政府接洽。因蔣百里已回上海，即由劉文島銜命先行赴粵。

4月21日，葉開鑫通電就任討賊聯軍湘軍總司令，在吳佩孚的指使下由岳陽起兵，率部向長沙進攻。鄒鵬振率三個旅由湘西進攻新化和寶慶，謝文炳部進軍湘東，桂軍沈鴻英、韓彩鳳等殘部則在零陵擾亂唐生智後方，唐生智四面被攻，形勢危急。

5月1日，唐軍被葉開鑫、賀耀祖等部擊敗，從長沙至湘潭，繼續向衡陽退卻，謝文炳部進入長沙。5月2日，葉開鑫部也經長沙向南追擊唐軍，唐生智急電廣西求援。廣西方面得電後，即令鍾祖培旅兼程前進，向衡陽唐軍增援，在衡陽與來追之敵發生激戰，阻遏了吳佩孚軍的攻勢，使唐軍在衡陽站穩了腳跟。這是轟轟烈烈的北伐戰爭的序曲。

（杜繼東：《蔣百里傳》，中華書局，2018年版）

作者簡介：杜繼東，1966年生，甘肅省永昌縣人。歷史學博士，編審。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科研處處長。從事台灣史、近代中外關係史研究。

（ 編輯：南京師範大學中國史碩士研究生 謝敏 ）

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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