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寶物(民間故事)
「傳說」有時不光是流傳下來的一段故事,還能夠產生起死回生的力量……
早年間,在保定府的順水城,有座叫康泉的老燒鍋。燒鍋的年頭不但久了,燒出的酒更是好喝,生意一直不錯。可這一年的情況卻有些怪了,臘月門都進來好幾天了,前來沽酒的客人卻仍是寥寥。
話說這天的情況更加糟糕,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康泉燒鍋的店堂前還沒見到一個前來沽酒的客人呢,只愁得大掌柜秦連成和大夥計老六不住地唉聲嘆氣,卻也一點法子都沒有。可也就在這時,就見一人快步朝店堂走來了,二人見了不由心中一喜:看來今天好歹也要開開張了!
可等近了,也看清楚了,咳,原來是個討飯的婆婆。只見老婆婆也有一把年紀,瘦小身材,穿一身破單衣,人卻走得滿頭大汗。秦連成和老六見了就是一怔,要知道,此時正值寒冬,打個哈欠都能落下霜來,這婆婆卻……怪了。
可就在二人愣神的工夫,老婆婆眨眼也到了店堂前,不用問,一定是來行乞的。秦連成慌忙站起身,手也下意識地伸進了皮袍下的褡包里。秦連成是有名的大善人,雖說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幾乎天天在虧本,可行起善事來,秦連成還是連眼都不眨。這次見老婆婆大冷天還穿一身破單衣,儘管滿頭大汗,他伸進褡包的手還是早早捏住了一塊碎銀子,他是想送一小塊銀子給老婆婆,好讓她吃上幾頓飽飯之外,在這大冷天里也能置辦起一套棉衣穿
可很快,秦連成就發現自己錯了。老婆婆並沒有行乞的意思,離著店堂還兩丈遠呢,老婆婆站住了,站住之後,就見她像渴極了似的,連吸了好幾口氣,接著就直奔了店堂旁的一處短牆下,把手中的傢伙一放,人也累壞了似的順勢躺在牆根下,功夫不大,竟打起了很響的鼾聲。
秦連成和老六都看得瞪大了眼睛,不過隨即也明白了:這討飯婆大概腦子有毛病,不然大冷的天,人站著都冷得發抖,躺在冰凍的地上,你想想,時間一長,那還不凍成冰疙瘩呀!
老六倒滿不在乎,可秦連成的心就是一緊——他正是擔心老婆婆會凍死在自己的店堂前啊。
怪上加怪
不過,看著老婆婆這怪怪的樣子,秦連成一時也不知如何辦好,當下囑咐老六幾句,也就把這事擱下了。
可夜裡剛躺下,秦連成又猛然想起來,忙命丫鬟去問老六那婆婆的情況。老六就睡在店堂里,一聽大掌柜的意思,就是一激靈,心說不提還真把那討飯婆給忘了,於是披上棉袍忙往外走。
此時店堂外已漆黑一團,細聽,萬籟俱寂,也聽不到討飯婆那響亮的鼾聲!老六不由一聲竊笑:這大冷的天,就算討飯婆再有毛病,恐怕這時也早躲到哪兒曖和著去了!
這麼想著,老六也到了短牆下。老六站住腳,高舉起手中的玻璃罩子燈,探頭就往下瞧,這一瞧可不要緊,嚇得老六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到地上:討飯婆還在原地躺著呢,一動也不動。
完了,老六一跺腳,討飯婆定是被凍死多時了。按照大掌柜的吩咐,擦黑兒送飯食和那身舊棉服那會兒,喊醒她,然後……也不至於……可當時這討飯婆睡得正酣,腦門上冒著汗,喊不醒啊!
老六好不後悔,關鍵沒法向大掌柜交待呀!可就在急得他團團轉時,就見老婆婆動了動,接著就見她慢慢坐了起來。一開始,黑燈瞎火老六沒注意,等看到了,你想想,那還不把老六的魂給嚇飛了,就聽他一聲怪叫撒腿就跑。
可跑出沒幾步,就聽身後「咿里哇啦」一陣大叫,也不像鬼叫聲啊,老六收住腳,心說:連是人是鬼都沒看清呢,就嚇成這樣!這要傳出去,還怎麼在柜上混啊!這麼一想,老六又麻著膽子回來了。
老六一回來,才發現討飯婆不但在沖自己「咿呀」亂叫,雙手還在不停地上下翻飛,老六穩穩神,突然明白了:這討飯婆不但怪,敢情還是個啞巴呀,怪不得當時怎麼喊都喊不醒呢。
說來也巧,老六的二叔也是啞巴,耳濡目染,一看老婆婆的手勢,老六忙放下罩子燈也是一通亂比劃,比划到最後,就很不客氣地比劃道:城外莊上有不少柴草垛,你最好去那裡避避寒!
老婆婆顯然看出了老六的意思,只見她猶豫一下,還是拿上東西很快朝城門外走去。可等第二天打開店門一看,嘿,硬是沒把老六的鼻子給氣歪,只見討飯婆仍在牆根下死死睡著呢!
就這樣,一晃就到了來年二月。二月二這天,也是康泉燒鍋開燒的日子,按照老規矩,這天要拿出歷年燒出的最好的酒來祭祖,可就在老六到儲有好酒的倉房去提酒時,怪事發生了:封存好好的一缸酒,等打開一看,酒卻不見了。
老六一見慌了神,忙指揮夥計再打開其它酒缸看,這一看,老六更是傻了眼:整整空了七口缸。要知道,每口缸里都儲著上百斤酒,七口缸,那可是上千斤好酒啊。而更要老六命的是,這倉門的鑰匙都一直由他一人掌管著,可再細瞧那兩扇足有一指厚的木板門和那把特大號銅鎖,也看不出有被動過的痕迹啊!
黑影
「報官吧?大掌柜!」等秦連成察看完倉房,老六就急巴巴道。
沒想到秦連成沉吟片刻,卻沖老六擺擺手說:「算了!」
算了?!老六差點蹦起來,那不是要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嗎!可再看大掌柜一臉難看的表情,急得老六也只有乾瞪眼。
不過,老六暗暗發了誓: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所以,一入夜,老六就悄悄埋伏到倉房附近,他清楚凡事有一就有二,老六要來個守株待兔,單等那賊人現身。
還別說,這天竟很快出現了。幾天後的一個黑夜,老六剛剛埋伏好,就見一黑影快速向倉房移來,步子極輕極快。老六一見興奮地就要撲過去,可他剛邁腿,就覺雙肩被人死死按住了,老六一激靈,誰?還沒等他回過神,就聽身後有人低聲道:「先別動!」
大掌柜!老六聽出來了,可黑更半夜,大掌柜來幹什麼?莫不是……也就在這時,只見黑影已到了倉房前,緊接著就見黑影輕輕躍了幾躍,竟一下到了倉房頂。
康泉燒鍋的倉房一般只有門沒有窗,但在屋頂都開有一眼透氣孔,平日用石板壓著,所以,老六一看就全明白了,也顧不得驚訝,上前就要開倉門,可肩膀仍被死死按著,不能動。也就過去兩袋煙功夫,那黑影又在屋頂出現了,緊接著就見黑影一躍而下,沿原路快速向與外界隔開的那處短牆移去。這時秦連成的手也鬆開了,悄聲道:「跟上,看『他』去哪兒!」
大掌柜的意思老六當然明白,可倉房與短牆間也就二三十步遠,黑影的迅速又極快,老六高抬腿還沒跟上幾步呢,就見黑影已到了短牆下,這短牆算不高,可攀上去確要費些功夫,也就在老六猶豫的一剎那,只見黑影縱了兩縱,翻牆而去了。
沒辦法,老六趕緊開店門往外追,可到外面一看,哪兒還有黑影的影子,只有討飯婆睡在短牆下,竟也聽不到那響亮的鼾聲。
老六後悔壞了,等再打開倉房一看,更是悔得老六直跺腳:又有半缸好酒不見了。不用說,丟失的那七缸酒,定與這黑影有關了,可這麼多酒,也沒見黑影帶走哇?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這天深夜就見黑影又出現了,不過這次,還沒等黑影來得及往屋頂上縱呢,就見早等急了的老六一個餓虎撲食,一把就將黑影摁倒在了地上。
現身
一旁的秦連成見了,急得只拍手,不過也只有這樣了,於是忙幫老六把黑影拖到明亮處來看,這一看,又是驚得二人差點沒背過氣去,原來這黑影竟是整天睡在店堂外的討飯老婆婆!
這時雖經一通折騰,老婆婆卻仍沉沉睡著,渾身濕透,如同大雨淋過一般。老六本來就憋著一肚子氣,這時見了二話沒說,照準老婆婆的屁股就狠狠踹去,就聽「呀」的一聲,老婆婆一個鯉魚打挺竟從沉睡中坐了起來。
秦連成一看忙沖老六擺手,不過這一腳也讓老婆婆完全清醒過來,她抬頭看看老六,又看看秦連成,接著打出了一串詢問的手勢,秦連成當然不懂,忙把頭轉向老六,老六說:「這討飯婆是問剛才她是不是夢遊了?」說完,也不等秦連成說話,就沖老婆婆比劃道:你不光夢遊了,還偷喝了我們燒鍋上千斤好酒!要賠不出我們東家一大筆酒銀,你就等著天亮後去坐大牢吧!
老婆婆一看簡直嚇呆了,緊接著又是一通比劃。原來,這老婆婆自小奢酒,怎麼治都治不好,就因這兒,一直沒出嫁,誰知道老了不但更加奢酒,還添了夢遊的毛病,給娘家惹了不少麻煩,無奈之下這才偷偷跑出來,沒想到又……
誰知秦連成聽老六大致這麼一翻譯,再把前後發生的這些怪事連起來一想,眼前竟突然一亮,接著就見他附在老六耳邊如此這般一陣耳語,老六聽後更是高興地一拍大腿,說:「放心吧,我保證讓這討飯婆生不如死!」接著,就見老六喊來夥計,把老婆婆牢牢捆到了一間空房的長凳上,一連兩天不見水米,只在她頭前放了一木盆酒,老六還不時進來用木勺攪動那酒,只弄得滿屋酒香四溢,把個老婆婆饞得似百爪撓心痛苦大叫。
秦連成不忍去看,每天由老六來彙報,可到第三天,就見老六煞白著臉跑來了,說:「不好了,討飯婆已不喊不叫了,肚裡卻像開了鍋,嚇死人!」
秦連成一聽忙跑去看,可還沒跑到跟前呢,就見昏死過去的老婆婆正張大了嘴巴,隨後就聽一聲驚天動地的乾嘔,接著就見一血紅活物突然從老婆婆口中蹦出,瞬間落進了她頭前的那盆酒里。
秦連成和老六忙快步上前,就見那血紅活物狀如蟾蜍,正昂首擺臀在盆中快速遊動呢。這時老婆婆也從昏迷中醒來,看上去竟是一臉清爽的樣子。秦連成忙命老六快給老婆婆鬆綁,自己則迫不及待地從盆中舀一勺酒來嘗,這一嘗,竟讓他頓感滿腹生香精神大振。
秦連成高興壞了,轉身連連沖老婆婆作揖,接著又指指盆中活物,興沖沖地對老六說:「告訴老婆婆,如果這寶貝歸了燒鍋,不但不讓她賠一分酒銀,我還要送一大筆銀子給她。」
老六糊塗了,不解地問:「這算什麼寶貝?不就一條肉蟲子嗎,幹嗎又值一大筆銀子?」秦連成笑笑,接著就講了這寶貝的故事。
黃帝寶物
原來,這寶貝竟是五千年前軒轅黃帝手中的一樣寶物。相傳,當年黃帝手中共有兩樣寶物,又稱「雄雌二蟾。」涿鹿一戰,黃帝部族十萬餘人,被強大的蚩尤部落圍困於釜陽山頂十餘日,當時正值暑天,可山上卻只有一眼「滴水泉」,所以,一日不到就被族眾喝乾了泉眼,從此泉中竟再沒有丁點兒水滴出。無奈之下,黃帝只好拿出「雄蟾」放入泉眼。這雄蟾又稱「水蟾」,能炸水,只見雄蟾一入泉眼,泉水頓時復出,喝都喝不完,就這樣堅持了十多天,等來炎帝救兵,內外夾擊,才大敗蚩尤,而雄蟾從此也沒了蹤影。黃帝失去雄蟾,他的另一樣寶貝——雌蟾也從此暴躁不安,不幾日,也不知了去向。
講到這兒,秦連成又一指盆中蟾狀活物,接著道:「祖上流傳,這雌蟾,又稱「酒蟾」,能炸酒,也極喜酒。相傳就曾有人從奢酒人的口中,從能飲酒的牛肚狗肚裡捉到過這寶物……當初聽說老婆婆如此奢酒,就懷疑她身上會有這寶貝,所以才想出這法子……這下好了,老婆婆嗜酒的毛病不但徹底好了,還讓這寶貝再次現了身。」
說著,秦連成又拿起木勺,從盆中舀一勺酒讓老六嘗,說:「這『酒蟾』浸過的酒,不但醇香無比,還有一樣,只要『酒蟾』在,這酒就永遠取之不盡。」
老六如聽神話,將信將疑地接過木勺嘗一口,果然好喝無比,且舀一勺出來,盆中酒還真不見少,老六一時也興奮起來。
可恰在這時,燒鍋上那隻叫夜的白公雞,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酒盆邊。這公雞平日就不怕人,這時趁他們正說得高興時,猛然啄起盆中寶貝就跑。二人一見大驚失色,趕緊追吧,可等追到公雞,卻不見了寶貝,等把這公雞開膛破腹,腸子嗉子一通亂翻,也仍不見寶貝的影子,沒辦法,只好發動所有夥計到處找,可最終也沒找到。
不過,這事兒不知怎麼就慢慢傳開了,且越傳越離奇,都說康泉老燒鍋從一個怪婆婆手裡得了一件黃帝時期的寶貝,用這寶貝泡過的酒不但好喝無比,還能延年益壽,於是鬧得大伙兒都來爭相購買,康泉老燒鍋的生意又一下紅火了起來。每年臘月門一進,你再看吧,保定府方圓百里,前來沽酒的客人更是不斷,忙得康泉老燒鍋的夥計腳丫子朝上,都忙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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