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國家連時裝周都要「偷著辦」，但依然擋不住女性對自由的渴望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於女性而言這種心態尤為突出。服裝是文化的一種載體，在穆斯林國家，官方有著嚴格的規定來約束女性的服裝穿著——「婦女（未成年的女子例外）身體除面部、雙手、兩足外，皆為羞體，必須遮蓋。」這些規定暗示了一種觀點，即女性的保守衣著是為了防止「惡」的誕生，使國家榮譽和道德健康向「善」發展。在過去，「善惡」都由男性精英定義，所以，他們控制了女性的著裝。如今，隨著穆斯林女性的現代公民身份不斷得以重視，她們正在利用時尚施加自己的政治影響，雖然整體的服裝風格沒有較大的改變，但人們已經能看見保守背後巨大的叛逆潛能。

巴基斯坦時裝秀上的作品。攝影師： Rizwan Tabassum/AFPGetty Images

異鄉舉辦的「巴基斯坦時裝周」

今年4月，在倫敦柏寧希爾頓酒店頂級豪華的環境中，一場時裝走秀正在上演——迷人的女模特們優雅地走在T台上，展示著身上精美的綉金織物——但你很難想像，眼前進行的是 「巴基斯坦時裝周」。8年前，巴基斯坦時尚界名人阿德南?安薩里（Adnan Ansari）首次提出了「時裝周」的想法。這是巴基斯坦近年來時尚產業的驚鴻一瞥，台上的模特們沒有面紗，沒有頭巾，裸露著腿部和腰部，自信地展示身體曲線。

攝影師： Rizwan Tabassum/AFPGetty Images

「我國的宗教認同在某種程度上先於文化認同。在我們的文化中，很多美好的東西往往被壓制，並沒有得到充分的彰顯。」時裝設計師法哈德?海珊（Fahad Hussayn）說，「宗教右翼和世界主義青年之間存在衝突。」在巴基斯坦，時裝秀的地點很少提前公布，並且受到嚴格的安保措施，時裝秀往往只能在歐洲和迪拜舉行，而不是本國的伊斯蘭堡或卡拉奇。

時尚如何成為宗教保守派和女性的戰場？

巴基斯坦的時尚產業已成為宗教右翼與年輕人，尤其是迅速壯大的中產階級之間的戰場。而女性站在了巴基斯坦文化認同之戰的最前線。

「我了解到西方人眼中的巴基斯坦，他們的認知讓我很難過。其實，這是一個充滿藝術、音樂和創造力的國家，這裡有很多才華橫溢的人，但這一切卻鮮為人知。」巴基斯坦時裝周的創始人安薩里說，「人們聽到的都是巴基斯坦國內政治動蕩和宗教問題。比如，人們常常把把女性的服裝與受壓迫聯繫在一起，但這是巴基斯坦文化認同感的體現。過去五年里，巴基斯坦時尚的復興是一場文化巨變的結果。隨著工作機會的增多，女性受到的教育越來越好，變得越來越獨立，許多女性正通過時尚來表達她們的社會文化自由和經濟實力。」

流行歌手Zayn Malik和超模Gigi Hadid身穿巴基斯坦風服裝。

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社交媒體的繁榮推動的。中產階級女性有著穩定的工作和收入，她們的消費能力非常強，通過Instagram、Netflix等社交媒體和網站，西方的自由主義思潮滲透到巴基斯坦的女性中，她們覺得自己受到卡戴珊家族的影響比《古蘭經》更多。許多年輕女性放棄了巴基斯坦傳統的沙爾瓦?卡米茲（Shalwar kameez）服裝風格，轉而選擇牛仔褲和西式穿搭，女性正在推動巴基斯坦社會向自由轉變的趨勢。

時尚業占巴基斯坦全國近20%的出口量，行業的繁榮引起了宗教保守派的憤怒，他們認為這種轉變對他們的權威構成了威脅。東方與非洲研究學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後殖民研究高級講師阿米娜?亞琴（Amina Yaqin）說：「上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早期，巴基斯坦的時尚氛圍非常自由。但從齊亞?哈克（Muhammad Zia-ul-Haq）將軍開始，巴基斯坦便樹立了極其「伊斯蘭式」的統治，對女性的鎮壓和禁錮由此拉開序幕。雖然這種情況在90年代有了些許的改變，但在今天，宗教保守派和女性之間仍然存在緊張關係。」

如今，來自中產階級的新一代成人，成為了巴基斯坦社會的中堅力量。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不想被限制，於是展開了反抗。女性正在表明立場——她們希望擁有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的自由，但在社會階層、經濟、制度的控制下，並非所有女性都能這麼做。亞琴表示，學者們正在探尋這種反抗力量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是時尚業提供給消費者的一種假象。

「人們希望變革到來，因為宗教極端分子不會讓我們感到安全，每個人都討厭活在恐懼和禁錮之中。」25歲的時裝模特希拉?沙哈（Hira Shah）說，「如果我們要改變巴基斯坦的現狀，我們必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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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以穆斯林為主國家的女性時尚鬥爭

從左到右：土耳其、伊朗、印度尼西亞婦女的著裝。

伊朗

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伊朗法律規定婦女必須戴頭巾，即符合伊斯蘭教法的服裝。但是，由於刑法中對頭巾沒有明確的定義，婦女在決定穿什麼時有一定的靈活性。從全身覆蓋的傳統黑色罩袍（chador）到剪裁考究的短大衣和頭巾，服裝的變化表明了現代伊朗女性或許願意按照既定規則生活，但也要求有權解釋這些規則。一些服裝風格被解讀為表達對當前政權的忠誠，而另一些則被視為具有政治顛覆性。

「阿拉伯罩袍」（Arab chador）——一種飄逸的大衣，在2007年前後風靡伊朗首都德黑蘭。與傳統的罩袍不同，它並非全封閉設計，袖子處是波浪狀的設計，風靡德黑蘭的上流社會。伊朗當局也支持這種罩袍，一部分原因是它又長又松的款式，另一部分原因是它的名字與伊斯蘭教的文化和地理聯繫在一起。一些年輕女性稱，阿拉伯罩袍是一種波西米亞風格的服裝，尤其受到「藝術家人群」的歡迎。「這種風格不僅僅給人輕鬆之感，它還傳達了一種公眾女性氣質的願景，儘管伊朗有著對女性服裝嚴格的規定，但在威權統治面前，阿拉伯罩袍傳達出的女性氣質讓自由精神和安逸感得到了體現。」

印尼

在印度尼西亞，穆斯林婦女並不常佩戴頭巾，因為裸露的頭髮和肩膀是爪哇地區傳統審美的一部分。印尼如今的女性習慣用柔和的色彩和輕盈的面料表現出約束、健康、浪漫的審美，並且常常用珠寶加以點綴。印度尼西亞女性受亞洲服裝的影響尤其突出，尤其是馬來西亞和中國的服飾。

土耳其

在過去，土耳其女性如果沒有戴頭巾，那麼她會被視是為對傳統的挑戰。但這種情況正在改變，現在，女性可以選擇性佩戴頭巾，允許女性以穆斯林的身份表達時尚，從而達到審美和宗教的平衡。

由於土耳其與歐洲其他國家近在咫尺，而且渴望加入歐盟，伊斯坦布爾虔誠的時尚融入了許多歐洲美學，從翼尖鞋到歐洲名牌圍巾和手袋。除此之外，伊斯坦布爾女性的時尚理念主要來自西方。土耳其女性的時尚衣著以高領口、低裙邊和覆蓋頭部為特徵，注重平衡色彩、比例和剪裁。既傳達了美學價值，同時也傳達了教義中女性身體的道德價值。另外，土耳其時尚雜誌在討論理想身材時，也強調了西方鼓吹的「s型身材」，即細腰、寬臀、豐胸。在2013年的一篇文章中，《Ala》雜誌稱碧昂斯擁有所有土耳其女性都應該嚮往的體形。

圖片來源：衛報、大西洋月刊和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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